“胡说八道甚么?似我这般讨人喜欢的,还能被打么?” 郭嘉恬不知耻了一句,才在燕清意味深长的注视下,不甘不愿地承认:“是我自己捶折的。” “哎?” 燕清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耳朵了。 直到听完臭着脸的郭嘉解释清楚,燕清才搞明白,原来郭嘉所遭受的这场无妄之灾的黑锅,其实应该落在他的头上。 那日郭嘉一边吃着点心,一边悠闲地捧书细阅,觉得嘴里发gān,就让人把燕清当日送来、他却一直舍不得喝的那坛好酒取来,开了封,倒了一盏后迅速盖上,然后慢慢享用。 那酒香醇可口得很,书也写得jīng彩,郭嘉一边小酌,一边放纵心神,沉浸在那字里行间…… 到一他认为jīng妙绝伦之处,就极自然地大声叫好,同时以掌击腿。 谁知这一击非同小可——那无端端爆发出一阵怪力的右掌,居然硬生生地将右腿给打折了。 第21章 二事穿帮 燕清搞清楚来龙去脉,也知道不可能瞒得过郭嘉,只得轻咳一声,承认了:“这确实得怪我,当时走得匆忙,竟忘了告予你听,在饮用那酒后,或有些奇异之效。” 郭嘉凉凉地瞥他一眼,又看了看自己的伤腿,谴责意味十足。 酒? 离得颇远的吕布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这词,耳朵动了动,悄悄摸地往门边又挪了一步。 郭嘉目光灼灼,然而燕清脸皮够厚,被这么一盯,也只是灿烂一笑,完全招架得住。 郭嘉拿他无法,冷哼一声,挑明了道:“重光待要如何补偿?” 燕清唇角一扬,慡快道:“这个好说。” 在郭嘉狐疑的注视中,燕清站起身来,自袖中取出早已写好的短书同符节,慢腾腾地jiāo到郭嘉手中。 郭嘉不忙看那符节,展信一看,飞快读完,脸就更黑了,大喝道:“燕——重——光!” 要不是张辽拦得快,吕布差点就拔刀冲了进去。 “哎!” 燕清笑眯眯地应了,假作不知地改了称呼:“郭别驾。” 郭嘉翻了个白眼,活活被燕清这出神入化的上杆爬技巧。给气乐了。 他抖着那张用昂贵的蔡侯纸写的任命书,一字一顿地质问:“作为赔礼,就是叫我一辈子给你劳神劳力?” 燕清摇了摇头,半是认真,半是玩笑道:“奉孝此言差矣。你岂是为我一人为官?分明是要护佑豫州百姓。即使非要归于一人头上,也唯有陛下可当此殊荣,切莫再出此等大逆不道之语。” 郭嘉嘴角抽搐。 燕清狡辩:“况且当日可是奉孝亲口应承,待我真正有了一席之地,对你扫榻相迎时,你当欣然应邀。怎如今却反悔了?” 郭嘉哼道:“嘉应的是做客,这却不是。” 燕清顿了顿,话锋一转道:“奉孝认为,大丈夫当如何?” 郭嘉挑了挑眉,并不作答。 燕清脸上彻底没了方才的轻松表情,叹道:“清出身寒微,胸无大志,只愿凭一己之力,盖得广厦千万间,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 虽然借用了一下杜甫的诗,但这短短几句话,的的确确是燕清发自肺腑的真挚。 从颍川到洛阳,往返也就一千多里,称不上长。 可这一路上,燕清见得最多的、印象最深刻的,并不是洛阳城的繁华似锦,高官权贵的耀武扬威;也不是杂草丛生、自huáng巾之乱后就荒废掉了的田地;还不是欺软怕硬、心狠手辣的路匪;更不是走南闯北、唯利是图的商人车队。 而是面huáng肌瘦的流民,以及被随意丢弃在路旁、触目惊心的皑皑白骨。 乱世尚未开始,已有无数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朝不保夕,食不果腹了。 然而就为了挡住一个只带了三千兵马的董卓,燕清在占尽先机的情况下,还是经历了一番生死险境,正是赢得辛苦,战得láng狈。 真正身居高位,握有兵权的,却只顾着争权夺势,而对百姓的生死漠不关心。 要还将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等来的只会是曹操诗句中所描述的惨烈——白骨露於野,千里无jī鸣。 郭嘉略有动容,将燕清刚刚所念得几句七言,喃喃重复一次。 “奉孝。”燕清苦笑,费劲地挤出一两滴晶莹泪珠来,轻轻一叹,开诚布公道:“要是时间上还宽裕,我亦不想这般唐突,更不想qiáng人所难。” “然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要不是实在赶不及了,我也不愿迫你出仕,又厚颜请你助我一臂之力。” 郭嘉态度软化不少,只半信半疑道:“这话又从何说起?” 燕清实在没有刘备那说哭就能哭出来的高深功力,还是将那两滴眼泪擦了,简单道:“董卓虽被我麾下得力部将击退,解了洛阳之危,却仍有十万西凉兵环饲在侧。洛阳附近,现有皇甫嵩、盖勋这两员忠将镇守,董卓不敢轻犯,那你认为,要养活这么多兵马,兵粮从哪儿抢,才比较快?是翻山越岭,往汉中那去,还是在袁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行下,到关东来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