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无礼极了,李肃心里不满,却还是忍得下来,便走前几步,绕到吕布身前,揖着打趣道:“吕将军,莫不是认不得——” 话才起了个头,就见这应是极好糊弄的同乡,此时竟面似修罗恶鬼,顿时吓得不轻。 吕布yīn鸷的目光在他身上一掠而过,到底没迁怒这似乎并不知情的同乡,一屁股坐下,言简意赅:“说罢。” 只是在见到董卓是那么个饥不择食的恶心玩意儿后,吕布已经开始怀疑,没什么真才实学的李肃,他那虎贲中郎将的位置,到底是怎么弄来的了。 该不会是靠卖屁股给董银贼吧? 光是这么一想,再联系上董卓尊荣,吕布就将自己恶心得够呛。 李肃听吕布语气虽恶劣疏远,但还肯听自己说话,就证明怒火不是冲着他来的(吕布傲慢,定不屑虚与委蛇),便心里略定。 脸色这般难看,莫不是刚挨了燕司徒的训斥?那倒能助他一臂之力了。 李肃这么想着,就在一番假意寒暄后,将带来的赤兔马和金珠玉帛献上,开始在面无表情的吕布跟前舌灿莲花:“……如某之不才,尚为虎贲中郎将!公若到彼,凭主公之看重,定将飞huáng腾达、从此贵不可言——” “达你个guī孙的姥姥!” 吕布听到此处,怒不可遏,双目几欲喷火,当场拍案bào起。 在听至‘主公之看重’一词后,早起疑心的吕布就成了万分确信。 这李肃就是明知那是火坑,还铁了心将他蒙骗、好一块儿去行那卖屁股勾当的黑心眼子恶贼! 第10章 语出惊人(抓虫) 吕布在兵营里怒得惊天动地,燕清只憾不能亲眼得见。 在用小戏法取了个巧,笑也笑够了后,还有的是正面,得由他亲自出马去刚。 而金銮殿里的皇帝刘辩,也可算是缓过一口气来了,就在生母何太后的催促下,匆匆再开早朝,召文武百官进宫,共商大事。 燕清这日一早,就在婢女的细心侍奉下,换上司空的朝服,一身萦绕不去的缥缈仙气就被压下几分,取而代之的,则是使人望而生畏的高贵威仪。 燕清自己没这意识,临行前随意揽镜一照,镜面模模糊糊的,也看不出什么名堂,只分辨得出个模糊的大致轮廓。 亲自检查后,既无不妥之处,他就向室外走去了。 车架已候在门口,同着朝服的吕布张辽则到得更早一些,这会儿雄赳赳气昂昂骑着高头大马,一左一右,就似两尊煞神,神情警惕,不断朝四周扫视,看有无可疑之人。 效果也十分超群——但凡有路人不幸被这俩人高马大的军汉扫到,当场都会惊上一惊,瑟瑟往后缩去,大约是宁可费事绕道走、也不想冒险惹是非了。 燕清忍笑,轻咳一声:“奉先,文远。” “司空大人。” 二人立马回过头来。 头回瞧见燕清穿着官服、气质截然不同的新模样,吕布不由眼睛一亮,翻身下马时,就比张辽慢了半拍。 他们一边抱拳行了一礼,一边异口同声地说道:“请上车。” 燕清笑吟吟道:“辛苦二位了。” 就不再赘言,一提下摆,就要上那车架。 吕布呆呆地凝视着那随着主人的举动、飘逸微扬的深色衣袂,怔然出神。 不过眨眼功夫,他就猛地回过神,一边一个健步上前,恰到好处地托扶了燕清一下,一边以不符他刚刚那份轻柔的凶神恶煞,冲车夫洪声怒吼:“粗心大意的饭桶,竟连脚踏都忘了备?!待司空大人且如此轻忽怠慢,你——” 车夫心里本就有鬼,这会儿被吼得三魂去了七魄,腿肚子发软,哆哆嗦嗦地跪下了,拼命告罪求饶。 燕清生得身高腿长,要不是穿着不甚方便行动的朝服,高高一跨,倒也不是上不去。 他隐约觉得好像缺了件物什,经吕布一吼,他也想起来了。 不过这府里人,除最贴身伺候那批、是由张辽jīng挑细选、严格审查后放进来的外,其他都只是按照皇帝的赏赐诏书,由管事往宫里领来的。 也不知混入多少别人眼线了。 燕清心里有数,对这车夫到底是一时不小心给忘了,还是得人授意刻意给他个小难堪,也不甚在意了。 只在吕布一直托在他腰后,连他都进了车厢了,还一路跟了进来,似乎忘记移开的那条肌肉jīng轧、似钢铁浇铸的胳膊上轻拍一下,淡淡道:“上朝要紧,不必在意。” 得了安抚,吕布这才收了快喷出口的熊熊烈焰,带着恫吓地狠瞪了一眼那车夫,就将他无情踢开,要亲自给燕清驱马赶车。 燕清哭笑不得:“奉先亦是要上朝面圣之人,这是闹什么?他办事不力,换个即可,不当由你亲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