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秋风围着城壁刮了一圈,小乞丐被冻得打了个哆嗦,才后知后觉地走出小巷。 街头依旧热闹。 镇中心有家酒楼,做菜精致美味是出了名的,名叫望香居,行人一旦靠近,便能闻到这飘散而来的菜香味,皆脚步滞留欲罢不能,自然而然地走进这酒楼想要品味一番。 小乞丐站在望香居门口,哈喇子流了一地。 他稳了稳心神,身轻如燕,步伐矫健,与适才那个羸弱的形象判若两人。 小乞丐推开二楼的窗户,直接跳了进去。 里头的红衣男子淡淡看了他一眼,皱眉道:“为何去了那么久?” “自然是那赵家庄的门难进咯,到处是勿须那老家伙的眼线,烦得很。” 小乞丐一屁股坐下,顺道夹了一块水晶虾仁放进嘴里:“掌门大人你在这胡吃海喝,小的可是在外头拼搏劳累,你又不是不知道,镇里那几个老乞丐难缠得要死,我除了跑得快,没什么其他长处,功夫也是三脚猫,万一被抓着了,逃都没法逃。” 钟清墨心知他自有脱身之术,便没相信他的鬼话,只是吃了口红烧鲫鱼,然后抿紧嘴唇,等待下文。 果然,小乞丐摇头晃脑地继续道:“幸好我灵机一动,用两锭碎银叫人把那几个老家伙赶跑了。” 钟清墨挑眉:“哪个蠢货会为了几个钱得罪勿须?” 小乞丐神秘一笑:“蠢不蠢我不知道,不过那人来历不凡,说与你是故交,又认识虞清门的其他弟子,但我在门里从未见过他,你说古不古怪?” 钟清墨想起什么,神情冰冷:“我能有什么故交?” 第十三章 他说话干巴巴,下巴是绷紧了的,卷长的睫毛随着说话声颤了颤,润了水的眼瞳里似乎有怀念,又掺着抹悲痛与复杂,交织在一起,化成了难以看透的情绪。 小乞丐摸着下巴,钟清墨的事他倒知道一点。 早年这位掌门大人刚被带进门时筋骨齐断,浑浑噩噩不爱说话,几乎是个废人,巧得是,原掌门那套功夫正是需要这种浑身是伤,又报仇心切之人修炼。 听说他在原来的地方还有个念念不忘的小情人,带着与他相同的玉坠。 想到这里,小乞丐克制不住八卦的情绪。 “我说钟清墨,你也老大不小了,既然都坐上了掌门的位置,为何不一锅端了那什么什么宫,好以此解了当年的心头之恨,顺便把你那朝思暮想的小宝贝带回来好好养在这虞清门中开个荤?” 钟清墨一听他蹦出那“小情人”三个字,握着茶杯的手一紧,差点没把它震成碎片:“我看你这舌头是不想要了。” 这话说得冷冰冰的,小乞丐打了个哆嗦,咀嚼的时候也变得食之无味,双方僵持了一会,他举手讨饶道:“我错了,我不该拿他开玩笑。” 钟清墨懒得再搭理他,将木筷一收,问:“东西呢?” “就等着你这句话。” 小乞丐感觉到周身的气压一收,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于是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模样,他将鞋一拖,一只脚搭在木椅上,手伸进衣兜里一掏,扔出一本册子:“诺。” 钟清墨翻开一看,声音又冷了一度:“基础武学辅导练习?你给我这东西做甚?” 小乞丐不信,刚咬了口鸡腿,闻言定眼一看,口齿不清地说:“哦!吾给醋惹!” 他又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过的信纸,道:“这个才是。” 钟清墨接过,细细查看:“她今晚行动。” “看来她是等不及咯。” 小乞丐耸了耸肩:“当初你要是再早来一步,赵庄主指不定就不用死了,你也不用大费周章,白白浪费半个月。” 钟清墨抿了口茶,神色淡淡:“那日夜里,有弟子在束音阁周围徘徊,他刚呗承华阁新收来,不懂规矩,既被我看到,便不会让他白白丢了- xing -命。” “怪不得那晚你与赵云光的约定时间有所推迟。”小乞丐恍然大悟,紧接着又不屑道:“照我说,区区一个小弟子而已,虞清门每年得招收多少个,死在束音阁的还少吗?况且只有除去勿须那老东西才算真正治了本,束音阁也不会再死人了。” 小乞丐嘴里说的赵云光,便是那是色智熏心的赵家庄主。 钟清墨冷不丁抬眸看了他一眼。 小乞丐被瞧得直冒冷汗,慌里慌张摆手道:“我可没怪你。” 钟清墨蹙眉:“我提醒过赵云光小心谨慎,他听了没有?” 小乞丐连忙附和:“不仅没听,临死前还讨了个娇艳欲滴的小老婆,也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 “你知道便好。” 说罢,钟清墨折了信纸,不想多言,起身就要离开。 “等等,你得留下帮我结账啊!”小乞丐急忙拉住他,强调道:“看在我珍藏了你手书的份上!” 钟清墨的动作顿了顿,疑惑道:“我何时写过手书?” 小乞丐努了努嘴,目光扫向被遗弃了的破旧本子,讨好道:“那不就是?我天天把它带在身边,日日潜心钻研,将此书翻得烂熟,仍旧无法掌握其中精髓,唉,可见掌门大人的功力雄厚,非常人所能拜读。” 钟清墨顺着视线望去,发现他说的竟是那本“基础武学辅导练习”,脸顿时黑了几分:“你睁大眼睛看看清楚再说罢。” 小乞丐拿来细细一看,字迹横七竖八,龙飞凤舞,若绾秋蛇般惨不忍睹,与往日钟清墨的字迹大相径庭,再一瞧正主的表情,对它是万般嫌弃。 马屁拍在了马腿上,小乞丐恍然地一剁腿:“原来那段英俊在糊弄我!” “段英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