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黑1

黑恶势力愈发猖獗。恶性案件频发。东州高层忧虑深重,以佟昌兴为代表的“打黑”派决计出重拳,对黑恶势力以致命打击。无奈高层意见不一,华喜功、钱谦等人从中作梗,打黑一时陷入两难之中。眼见着皮天磊一天天做大,张朋担心自己东州老大的地位不保,遂暗中用力,想对皮天磊施压。地产商黄蒲公被皮天磊操纵,从张朋“放水”公司套得上亿巨款,将张朋逼到绝境,一怒之下,张朋指使棉球,绑架黄蒲公及其情妇。此举惊动东州高层,打黑之声更为尖锐。庞龙决计借打黑行动,除掉张朋。为皮天磊称霸东州扫清障碍。张朋暗施小计,将黄蒲公藏于三和公司,在解救黄蒲公时,季平失手。误将卧底棉球击毙,冷滟秋陷于万念俱灰之中。

第六章 黑吃黑2
可也有骨头格外硬的,前天庆建设银行一位副行长,就是一位骨头特别硬的汉子。张朋美人计也用了,用钱包起来的炮弹也炸了,对方仍硬梆梆的,扬言不把张朋的“放水”公司铲掉,决不甘休。张朋请了公安局刑侦总队副总队长,约这位行长吃饭。饭前,张朋按自己的习惯在盘子里放了一把匕首,二十万元人民币,请这位行长挑。行长看着那个银盘子,笑了。
“张老板摆的是鸿门宴啊。”
“是鸿门宴,但也是行长大人逼的,行长大人如果能放我张朋一马,这盘子我从楼上扔下去,以后咱还是哥们。”张朋毫不遮掩地说。
“我要是不呢?”那位行长挑衅地盯住张朋。
“那也好办,行长大人用这把匕首,在这屋里随便找个人捅一刀,死不了算命大,死了算我张朋捅的。”
屋子里只有四个人,张朋和小阎王,还有刑侦总队副总队长,再就是行长自己了。
行长似乎犹豫了一下,但他还是拿起了匕首。
“非得捅不行?”他问张朋。
“这是规矩。”张朋道。
“谁定的规矩?”行长又问。
“我张朋定的!”
说到这儿,行长突然一把拉过了张朋,用手卡住了张朋脖子:“那好,今天我就先废了这规矩!”
小阎王刚要上前,被张朋厉声制止了。
刑侦总队副部长吓得脸色都没了:“行长,千万别,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大家坐下慢慢谈。”
张朋哈哈大笑,刺激行长:“捅啊,有种你就把刀捅进去,如若不然,你出不了这个门。”
行长犯难了,刚才那举动,他是吓唬张朋,没想张朋没被吓住,他自己倒进退两难了。
“姓张的,别逼我,我不吃你这一套,今天我把话撂这里,你那索命公司不关门,我就是豁出这命,也要跟你斗到底。”
说完,一把推开了张朋,将匕首扔到了地上。
行长以为,这样一说,就给自己和张朋都给了台阶,腿一抬想走人,没想张朋在后面说话了。
“这就想走,也不问问老子答不答应?”
“你还想咋,当着总队长的面,量你也不敢耍横。”
行长笑笑,这笑让人误以为他胜利了。哪知他话音刚落地,张朋紧着就问了句:“是么?”行长刚想说句啥,张朋的第二句话就到了:“那我就让你看看,我张朋是不是吃素的。”说着,猛从副总队长身上抢了钱,还未等副总队长反应过来,枪已响了。
那颗子弹擦着副行长的心脏穿了过去,不可一世的副行长轰然倒地。副总队长吓得面色全无,看着狂喷而出的血,喃喃道:“这……这……”
“你没看清吗,他用刀威胁我,我是正当防卫。”
副行长差点用生命交了学费,等他从医院清醒过来时,才知道,张朋就是张朋,不是别人。
这事最终居然不了了之,因为副行长再也没了勇气,就连说真话的勇气也没了,对人只说是玩枪走了火,自己伤了自己。
张朋这一枪震住了副行长,但没震住皮天磊。不久,皮天磊也开起了“放水”公司,交给顺三打理。张朋没计较,他知道跟皮天磊这种人不能计较,因为皮天磊不怕枪,也不怕刀,张朋自己敢玩的,皮天磊照样敢玩。世界在变,江湖也在变,谁也奈何不得。
好在天庆需要高利贷的人实在是多,多得他跟皮天磊两人合起来,水还放不完。慢慢,张朋跟皮天磊形成一个格局,属于张朋的地盘还有客户,皮天磊不插手,属于皮天磊的,张朋自然也不插手。但这次,皮天磊竟把张朋的两个大客户撬了。
“老大,再不能忍了,再忍,弟兄们的脸没处放。”
小阎王气势汹汹说。
“不忍咋办,拼?”张朋问。
“老大你甭管,这事交给我,不让姓皮的乖乖把客户送回来,我就不姓阎。”
张朋笑笑,拍拍小阎王的肩,兄弟都是好兄弟,跟他出生入死十多年,风里来浪里去,从没说过一句怨言。
不过,这次他不打算让小阎王出面。“你还得姓阎,阎王不姓阎,还姓鬼不成?”说完,张朋把棉球叫来,问这事咋办?
张朋目前把所有的“放水”公司交给棉球打理,张朋对棉球很器重,他希望棉球能尽快成长,成为公司的栋梁。光有老大没有悍将,江湖就没得玩。
棉球说:“办法有两个,一是找顺三,讨公道。二是找客户,教会他们怎么守信誉。”
“为什么不找姓皮的?”张朋的目光有些异样,他觉得棉球做事有点不上道,软绵绵的,吃这碗饭软了咋成,得硬,得狠,得凶。
“找他就得死人,老大说过,怎么玩也不能玩出人命,这是底线。”棉球回答。
张朋的目光跳了一下。“好!”他说。不能玩出人命,这是他再三跟手下交待过的。张朋所以能玩到今天,就是他在人命上格外慎重,凡事只要不沾上人命,就是小事,一沾上人命,那就成另码事了,政府如果连人命都不管,那它就真的不该叫政府了,张朋不想太跟政府作对。
政府是用来哄的,而不是用来对抗的,哄开心了,政府跟你就是朋友,还蛮讲义气的,能帮着你做不少事。
要是拿人命这种政府不高兴的事乱开玩笑,政府也会翻脸,它毕竟得给民众一个交待么,政府说到底还是怕民众的,尽管它表面上趾高气扬,但骨子里还是很害怕民众给它提意见,这是张朋的逻辑。
“不必了,找他们没用,他们既然敢背弃我姓张的,早就把后路想好了,这种人,不值得跟我们玩。”张朋说。
“不找咽不下这口气。”棉球说了句凶话,眼里也有了东西,就是那种让人发怵的东西。
“气还是要咽,小不忍则乱大谋,这样吧,动动脑子,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明白不?”
一句话点醒了棉球和小阎王,二人几乎同时道:“是啊,我们咋没想到?”
接下来,棉球就开始动作。棉球跟小阎王不同,小阎王做事爱张扬,喜欢把声势造得很大,棉球不,他做事跟他的名一样,温吞吞的,让人琢磨不透他是在发火还是在发情。
跟棉球打过交道的人都说,这家伙棉里藏针,笑里藏刀,典型的笑面虎,是个狠角。但棉球不这么认为,他认为自己是先礼而后兵。
棉球打听到,跟顺三合作紧密的有一个地产老板,叫齐柏松,这人不是天庆人,是浙江人。
按说江浙一带的老板不差钱,他们商会有的是钱,只要会员企业需要,商会就会积极支持。
但这两年涌到天庆淘金的江浙老板太多,而且都是大手笔,到天庆后又是圈地又是围城,建了商场不过瘾,又搞矿山和地产,再多的钱,也不够他们折腾。这样以来,他们就不得不向“放水”公司伸手。棉球侧面打听了下,齐柏松齐总从皮天磊和顺三那里借的高利贷,差不多滚到了一个亿,而且仍然以每年几千万的速度递增。
这家伙在天庆连着建了三幢商厦,还把战线扩到了下面区县,安庆、开源都有他的投资项目,开源最大的地产项目江浙城就是他去年投资兴建的。不只如此,齐柏松在江浙老板中间还很有号召力,这是条大鱼,如果把这条鱼钓过来,对皮天磊,可是个重大打击。
棉球很快通过关系,打听到一个能左右得了齐柏松齐总的人,市发改委主任晋通远,天庆市的改革派人物。一番操作后,晋通远答应帮忙。
有些事想像起来难,但操作起来却一点也不难,特别是跟政府官员打交道,这里面有个窍门,就是你要把人找对。比如让晋主任说话,你就得找能让晋主任听话的,发改委主任听起来很大,但在天庆这个大盘子里,说穿了还是一小卒,是供人指挥的。
棉球自己不起眼,但能找到起眼的人,这是秘密,就连张朋,也得对他刮目相看。
半月后,棉球、
张朋还有卖洗脚盆的马雪丽跟晋通远和齐柏松坐到了一起。
之所以叫上马雪丽,是饭桌上不能没有女人,请官员吃饭,更不能少了女人,否则官员会觉得淡而无味。
马雪丽尽管已经三十岁了,但要是装起嫩来,也很能嫩出一片水。况且这个年龄的女人,什么经验都有,马雪丽又当过一年派出所长,好赖也算是在官场淌过几天水,知道怎么讨官员的好。果然,刚一见面,晋主任就跟马雪丽热乎上了,不是晋主任没见过女人,这不可能,是晋主任认出了马雪丽。晋主任有个亲戚,好像是他老婆的什么表侄,前些年犯过一起事,因为儿子不好好上学,让班主任罚站了一节课,他不责怪儿子,反把气出在了老师身上,将那位戴眼镜的班主任狠狠捶了一顿,理由是班主任体罚他儿子,他就得体罚班主任。
这事后来闹大了,班主任和学校都不罢休,扬言要让晋主任的亲戚付出代价。晋主任这么大一个官,不可能为这点事去找学校,就把这事交待给了公安局一位朋友,让公安出面协调一下。当时出面协调的正是所长马雪丽,学校正好在她的片上,又属打人事件。
马雪丽最后协调得让晋主任满意,晋主任一直说要感谢马雪丽,到现在也没感谢过,今天正好借这机会,他就感谢了。
饭吃得很愉快,马雪丽把气氛渲染得好,大家吃起来就开心。尤其晋主任,一听马雪丽现在不当派出所长,当起了老板,反复强调,以后有什么困难,只管来找他。“让我也为经济建设服一回务嘛。”晋主任喜笑颜开说。马雪丽说:“好啊好啊,能让晋大主任服务,真是开心死了,就算没困难,我也得勤找大主任,到时候可别说我是口香糖啊。”
“你要真是口香糖,我就把你吃了。”
晋主任说了一句大胆话,逗得全桌笑起来,马雪丽受到莫大的鼓舞,端起酒杯,给晋主任和齐总敬酒,晋主任爽快地喝了,边喝还边回味口香糖的味道。
一看齐总不大爽快,晋主任就有些不那么愉快了。
“大家都是朋友,张总多大的面子,能亲自陪,你自然要喝得爽快嘛。”晋主任这么要求齐总。
齐总一看晋主任的态度,再加上马雪丽的热情,不喝自然是说不过去的,于是就连连往肚子里灌。灌到后来,齐总就明白,要想在天庆继续干下去,张朋这边不能没个态度,反正他是借钱的,借谁的也一样,皮天磊不会少他一分利息,张朋这边倒是痛快,一下就给他降了三个点,这笔帐谁也会算,精明的齐柏松立刻就表态,下一个项目,一定从张总这儿借鸡下蛋。
“为什么要下一个呢,你手上那么多项目,哪个不需要钱?
”晋主任突然就说。
“是啊,齐总手上那么多项目,我们还指望从你这里借鸡下蛋呢。”马雪丽立刻回应。
“说得也是,说得也是啊。”齐柏松抓起酒杯,一仰而尽。
气氛更加活跃起来。等到后来他们去夜总会唱歌,这事基本就定了。
齐柏松接连从张朋这儿贷了几笔款子后,皮天磊坐不稳了,这不是公开向他挑战么?在皮天磊眼里,他可以随心所欲地到张朋地盘上撒尿屙屎,张朋绝不可以在他码头上踩过半只脚来,因为天庆的天下现在是他皮天磊的,就算现在不完全是,将来也一定会。还有,皮天磊认为,游戏规则总是要由人制定的,以前天庆是由张朋说了算,他皮天磊说话就跟放屁一样,起不了作用,现在不,现在话语权应该掌握在他皮天磊手里,如若不服,那就刀尖上见。
皮天磊将顺三叫来,先是臭骂一顿,骂他被胜利冲昏了头,刚刚攻下对方两个破碉堡,自己的大本营却被对手一脚踢了。
“怎么失去的,你帮我怎么找回来,这个面子我不可能丢,你跟姓张的丢句话,就说我姓皮的跟他玩得起,他想怎么玩,咱就陪他怎么玩,大不了鱼死网破。”
顺三一听,知道这债是必收无疑了,拍着胸脯道:“放心吧老大,姓张的这次若敢说个不字,我让他在天庆消失!”
顺三这次把牛皮吹大了,顺三并没跟棉球交过手,他只知道张朋新扶持了一个兄弟,叫棉球,是从号子里捞出来的,听说也是个主儿,但棉球到底有多凶,他还没领教过,也没机会领教。皮天磊骂完顺三的第二天,顺三就把帖子下到了张朋手里。这是天庆江湖上的老规矩,两家霸主如果起了争议,一般还是通过传统袍哥这种下帖子的方式解决,这样既显得文明,也显得公平,而且还能给其他人树个榜样,让大家跟着他们学,别把规矩弄坏了。
张朋拿到帖子,看也没看,撕了。他跟棉球说:“
这次摆不平,你就走人吧。”棉球朗声一笑:“大哥小看我了,我棉球还没熊到那程度。”
顺三把见面地点定在江边五号码头,棉球一听笑了,他是看不上码头那种地方的,要谈也得找一个好一点的环境。
他骂了句脏话,不爽地道:“你砍脑壳滴啊,跑卵个码头,想逗硬就到新动力。”
新动力是天庆一家时尚慢摇吧,专门为那些新新人类和非主流提供撒野的服务。
有多少钱你尽可以砸过来,有多少疯狂你也尽可憋足了劲儿到这里来发泄。
老板是市里某领导的公子,人称富太子,就是那天在赌场赢了谢建萍钱的那位小白脸。去新动力,也是江湖规矩,江湖两派之间有了恩怨,要和谈,一般要选跟双方没关联的地方。新动力的富太子算是牛人,他开这家新动力,既不跟张朋打招呼,也不买皮天磊的帐,一副惟我独尊的样子。不过有他老子这张牌,张朋和皮天磊也不敢把他怎样,那些还没成气候的小混混,更是绕着道走。新动力就这么红红火火地开着。
第二天晚上九点,顺三带着近二十个弟兄,声势浩大地来到新动力,棉球和小米汤已坐在那里。
看到他们只来了两个人,顺三有点不相信,示意五子到包厢看看,甭让人家打了埋伏。
棉球看出顺三的意思,笑道:“你是来谈事啊还是打架,要打架我跟你两个人就够了,用不着劳烦弟兄们。”
顺三脸上有些挂不住,带的人多反倒成了劣势,显得自己没有底气,手一挥,只留下五子一个,其他人便像风一样刮到了后面。
顺三跟五子在台子对面坐下,棉球问来点什么,顺三道:“球老弟喝什么我当然喝什么。”说着手一摆,服务生便殷勤地走过来,顺三指着棉球的杯子道:“来两杯。”
棉球故意说:“我请客,给弟兄们都来一杯。”顺三道:“这点小钱我还花得起,不劳球老弟破费了。”棉球说:“也好,这酒一杯一千呢,给我省点钱。”
几句开场白后,话就切入了正题,顺三说:“
今天来就一件事,还请球老弟高抬贵手,把齐老板还给我,要不兄弟在老大面前交不了差。”
棉球道:“是这样啊,我还以为顺老弟约我出来,是送给我一片江山呢。”
顺三冷笑道:“江山倒是有,但不是送的,球老弟如果有能耐,只管来拿。”
“不敢不敢,我哪有那个能耐,我连自己的码头都守不住,让人家想踩几脚就踩几脚。”
“球老弟这话是冲着我了?”顺三喝了一口酒,目光挑衅地望住棉球。
“我没冲着谁,我是冲着我自己。”棉球不温不火道。
“没冲着最好,要是冲着了,伤着和气,可就怪不着我顺三了。”
“干嘛要伤和气,你来我往不是更好?”
“可我不喜欢!”
“哦--”棉球长长哦了一声,不语了,很专注地把玩着手里的酒杯。
这中间有俊男靓女陆陆续续走进来,一看他们的阵势,远远地坐在边上,拿眼朝这边看。服务生像是视而不见,一如惯常地穿梭在台子中间,为客人们服务着。
新动力每晚十点都有劲舞表演,请得是在京城有些名气的乐队和歌手,偶尔,还要来点艳舞什么的,刺激一下青春男女的神经,然后就是慢摇了,那些女孩子会在酒精的刺激下,慢慢把衣服扒掉,就像把羞耻感扒掉一样,忘乎所以地沉浸到癫痫的世界中去。癫痫是这个时代的主题,让人癫痫是很优美的一件事,只要你看过那些狮子一样挥舞着长发,把身材和曲线摇到淋漓尽致的慢摇场景,你就会明白,这个世界上永远也不会缺少疯子。
顺三等了一会,不见棉球说话,沉不住气了。
顺三最大的优点就是沉不住气,他把酒杯猛地砸了一下:“说话呀,我请你来不是玩深沉的,这么憋着他妈的会憋死人。”
棉球缓缓抬起头:“要我说什么?”
“那个齐老板,还还是不还?!”
“这事啊,你去问他本人好了。”
棉球盯住远处一个独坐的女孩,那女孩显得很忧伤,或在棉球的眼里,她很忧伤。
“你--?!”
棉球像是才回过神来,目光落到顺三脸上,慢悠悠道:“对了,昨儿个我又跟黄蒲公钱老板放了一笔,没办法啊,人家求上门来,不能不放,这年头,怎么缺钱的人这么多呢。”
“你--!”顺三那个气哟,棉球不亲自说出来,他还不知道黄蒲公也换了船,这可是皮哥死心塌地的客户。
娘的,这不是拿尿泼他脸么?
“够凶,看来今天是没得谈了?”顺三有些急躁,手已经忍不住往怀里摸了。其实这个时候最忌讳的就是急躁,谁急躁,谁就失去了主动。
“谈不谈顺老弟说了算,帖子是顺老弟下的,我不来算我不礼貌。”
“棉球,你也忒把自个当碟菜了吧,信不信……”
顺三猛地站起,旋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泄气地坐下了。
棉球朗声笑道:“兄弟干嘛动怒,我们只不过是马仔,丢多丢少是老大的事,老大不急,你我急什么?来,喝酒,喝酒。”
这话重重地刺激了顺三,一度时期,顺三对皮天磊有过二心,想另立山头,拉起门户自己做,被皮天磊看出心思后,差点按家规惩罚,也是顺三脑子好使,转得快,知道惹怒了皮天磊,自己在天庆呆不下去,遂又忠心耿耿起来。但这事还是给顺三留下了污点,江湖上最忌讳的就是背叛主子,那是要遭千人骂万人唾的,不像那些官员,今天投靠这个,明天又投靠那个,一切按现实说话,大家也见惯不惊,只说这人脑子够用,是天生当官的料,并不牵扯到道德问题。江湖不同,江湖是靠义气结成的,丢了这个义字,就把什么也丢了,别人眼里你就是狗屎一坨,谁都可以朝你吐口水。
顺三最怕别人拿这事嘲笑他,棉球尽管说得婉转,好像没刺激顺三,其实顺三一过敏,就认定棉球是在揭他的短了。骂人不接短,顺三哪能受得了这个,棉球这话比拿刀子捅他还受不了,他抓起酒杯,想也没想就泼过去。
这个动作让桌上其他三人全哑巴了。小米汤猛地站起,手摸在了怀里,这边五子也站了起来,怒眼瞪住小米汤,局面一触即发。
“泼得好!”棉球起身,边擦脸上的酒边笑望住顺三:“兄弟有长劲了,出手这么利索。”
小米汤要动,棉球一把摁住了他。他冲服务生招招手,服务生像是提前知道似的,从吧台端来一瓶洋酒,瓶子是人头马,里面的东西却发出一股异味。
“来而不往非礼也,顺老弟赏了我一杯,我敬顺老弟一瓶。
”说着,嘭一声将酒瓶蹾在了顺三面前。
“你想怎么着?”顺三泼了棉球,本来是理直气壮的,一看棉球居然没发火,没还击,心里反倒不稳了。
“没什么,请兄弟喝下去,怎么着也得给我个面子吧,要不我走不出去。”
顺三斜了一眼酒瓶,那股异味让他产生警觉。
“我要是不给你面子呢?”
“敢?!”敢字还没落地,棉球一脚踹翻了台子,桌子拐不偏不倚就戳在了顺三裆部,顺三呲了下牙,力挺起身子,想还击,可哪里来得及。棉球一个大步,就到了顺三眼前,还未等身边的五子有何反应,手已牢牢卡住了顺三脖子。
“我请兄弟把它喝了!”棉球一只手卡着顺三,一只手提起酒瓶就给顺三灌。这边五子大吼了一声,要扑棉球,不料小米汤下手比他快,小米汤手上是有些功夫的,这功夫绝对在五子之上,五子被他一卡,就接不上气来。“你……你……”两条腿乱舞着,但就是说不出更多的话。
其它台子上坐的十多号马仔一窝蜂扑过来,棉球呵呵一笑,将酒瓶用力一摁,扎进了顺三嘴里,手利落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瓶。
“顺三你看好了,哪个敢乱动,你这张脸就废了。”
顺三闻出是硫酸的味道,怕了,谁说黑道弟兄不怕死,他们是怕自己死,不怕别人死。顺三赶忙摆手,示意手下别乱来。
棉球这才爆出一片笑,很轻松地就把那瓶“人头马”
灌进了顺三肚里。这哪是什么人头马,是棉球提前让服务生准备的一瓶尿,他花五百块钱让几个服务生尿的。
顺三这才知道,棉球比他凶,也比他手硬,这龟孙子像是受过什么特别训练,手一搁身上,就是要命的那种狠度。
这时候场子里出来一个人,拍着巴掌,连声说精彩。
他后面跟着两个壮汉一样的女人,块头远远大过顺三和棉球,两个人穿着背心,隆起的肌肉压过了奶子,猛一看就跟美国特工差不多。她们不是特工,是富太子花重金雇来的前拳击队员,其中一名还得过全国拳击亚军。富太子长得白白腻腻,却喜欢这种母熊式的女人。
服务生跑过来,替富太子搬过一把椅子,富太子坐下,二郎腿一翘,身后一名拳击手走上前,为他点着了雪茄,另一位则横叉着双手,虎视眈眈看着顺三和棉球。
“继续呀,挺热闹的嘛。”富太子翘起兰花指,很性感地掸下了烟灰,他的烟灰落在了那个剽悍的女保镖手里,他的话里有一种意犹未尽的味道。
“太子。”顺三和棉球几乎同时跟他打起了招呼。
“怎么,嫌你们的地盘不热闹,跑我这儿找刺激了?”
“哪,太子别介意,一点小误会,小误会。”棉球客气道。
“是小误会吗?”富太子目光盯住了顺三,顺三嘴里的尿骚气还没排尽,熏得他想呕,但又不敢。忍着说:“小误会,真是小误会,惊着太子了。”
“没劲,很想看看热闹的,你们又停了,那好,我也不打扰你们了,你们接着乐。”说完,在两位女保镖的护拥下,朝包房那边走去。
顺三的目光像是要把棉球吞了,但富太子出现了,他就只能忍气吞声。
“这笔帐我一定会收回来!”顺三咬牙切齿说。
“随便,啥时收,只管来找我。”棉球说着,丢下一撂钱,大摇大摆离开了。顺三干瞪着眼,有劲没处使,到这时他才明白,到新动力来,是中了棉球的计。
遂败兴地挥挥手,想让弟兄们撤,这时服务生过来了,让顺三结帐。
“结什么帐,酒水钱不是已经付了吗?”
顺三不耐烦地看着服务生,如果不是在富太子的地盘上,他一掌下去,就能让这个瘦哩巴叽的服务生叫爹。
“不好意思,老板说了,你的人每人一万。”
“什么?”顺三惊大了眼。
“每人一万,这是规矩。”服务生很有耐心地说。
“我要是不给呢?”顺三耍起了横。
“不给也好办,我们老板会让你的弟兄每人留下一根手指头。”
“你--!”
“还是结了吧,大哥也是场面上混的人,就算给我们老板一点面子。”服务生的话听起来很绵软,但却像嘴巴一样搧着顺三的脸。顺三再横,也不能在这儿耍。
“娘的个……”顺三骂到一半,猛地看见了富太子,富太子并没进包房,他在灯光幽暗的一边享受着两个女人的按摩。
“挂帐,明天送来!”顺三恨恨说了一句。
“对不起,我们这里只收现银。”
顺三没辙了,再僵下去就是跟富太子过不去,远远地瞥了眼厉鬼一样的两个女人,冲五子道:“楞着做什么,结帐啊。”
五子赤红着脸道:“大哥,没带那么多钱。”
“没带不会去拿啊,笨猪,家里难道缺钱?!”
4经过一番运作,杨宏伟终于办了保外就医。这得感谢方艳,没有方艳,纵是关燕玲有天大的本事,这事怕也没这么快。
谁能说得清呢,那次赌场输过钱之后,谢建萍没来由地喜欢上了方艳。她跟关燕玲说:“
把你那妹儿借我玩几天吧。”这话让关燕玲一楞,从没听说谢建萍也好这个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把方艳送给男人,关艳玲心里就已很过意不去了,现在跳出来一个女人,跟她要方艳,她怎么能答应呢,这不是把方艳从狼口里掏出来,又填进虎口吗?
谢建萍像是看出了关燕玲心里的疑惑,格格笑出一大串子:“我说关大老板,你咋往邪处想呢,妹妹我不好那一口。”
关燕玲让谢建萍看破心机,脸红起来,这事毕竟不光彩,就连想一下也脸红。
“好啦,你也甭脸红,看得出你是真心对她好,放心,我是喜欢她的性格,还有她那手牌技。”
“牌技?”这下轮到关燕玲困惑了,方艳只陪谢建萍玩过那一次,而且那次关燕玲有言在先,决不许方艳露什么绝活,不能亮出底子,权且做一回陪客,谢建萍怎么就能看出方艳身怀绝技?
“怎么,舍不得了?”谢建萍紧追着问。这女人,确实不简单啊,关燕玲由不得地打了个冷战,又掩饰性地道:“哪能呢,谢大妹子能看得起一个小丫头,是她福气,行啊,只要妹子高兴,我啥都舍得。”
“就你嘴甜,我要是男人,没准就让你这张嘴给化了。”
说着,两个女人笑起来。
方艳就这样到了谢建萍身边,据方艳说,她还真帮谢建萍赢过几次钱,数额都吓人。
谢建萍玩赌真是玩得有了瘾,几天不摸牌,手就痒痒。
方艳也乘机过了一把赌瘾。不过能把庞龙搞服帖,又是另一回事。这事关燕玲没怎么细问,不好问,方艳也没跟她细讲,毕竟不是多体面多风光的事。
但关燕玲能想得出,庞龙再是局长,但他首先是男人,男人这玩意,很少有管住自己裆里那东西的,女人不诱惑还好,一露出诱惑的姿势,再正经的男人,也把持不住了,况且庞龙还不是个正经人,他身边女人多着哩,只是做得隐蔽,别人不知道罢了。
不管怎么,杨宏伟是出来了,庞龙说到做到,答应了方艳的事,很快就办妥了,办得还天衣无缝。
就连关燕玲也没想到,要给杨宏伟弄张肝炎证明,人家庞龙就想到了,一份医院证明加上五十万现金,就把一个人从监狱捞了出来,关燕玲还趁机认识了监狱长段子良。
钱和女人,这两样东西真是法宝啊。
给杨宏伟接风这天,关燕玲在万豪酒店摆了六桌,除了光大实业高层管理人员外,她还请了一些社会上的头面人物,其中就有经常直接管她们的质监局长、
建委两位官员还有质监站长。这些都是她的老熟客,工作上是领导与被领导关系,到了私下,一律就成了哥们姐们。特别是质监站那位女站长,两人更是密得很,包括她弟弟妹妹甚至弟媳妇娘家的房子,都是关燕玲装修的。
去年关燕玲安排她父母去了一趟欧洲,回来后老爷子老太太都很高兴,今年又嚷着要去西藏,关燕玲一直拖着没安排,不是她舍不得钱,一趟西藏能花多少钱,她是为老爷子老太太的身体着想,别到时候去了回不来,反弄得大家难受。
关燕玲本来也请了谢建萍,谢建萍说好了要来,宴会开始前十分钟,突然又打电话说来不了啦,她们单位领导请她吃饭,怎么也得给领导给面子。关燕玲笑笑,知道谢建萍在撒谎,她跟单位领导就跟仇人一样,恨不得那些领导一夜间全让纪委传了去,领导见了她更是头痛,哪会请她吃饭,定是遇着了场子。
都说女人好起赌来比男人好起色来更可怕,关燕玲算是从谢建萍身上领教了。
太沉迷了。
关燕玲是看不起女人沉迷于赌博的,就跟看不起男人沉湎于酒色一样。人不应该玩物丧志,毕竟每个人来一趟人世不容易,来了,就应该把这一世的路走好,至少要留下一些脚印。
但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人并不珍惜人生,他们觉得一生太长,有足够的时间去浪费去挥霍,关燕玲不是教母,管不了别人,只想把自己管得好一点。但,你要想走好一生,也太难。
就说她自己吧,她大学毕业,专业学得特棒,如果让她去干城市规划,她相信凭借自己的都能还有吃苦精神,是能为这个城市做出一些贡献的。可惜苍天负她,让她一参加工作就到了一个四不象的单位,接待处。
她在那里是经见了不少事,也接触了不少人,还把女人的第一次无偿献给了接待处一位塌鼻梁副处长。
那时候她傻,以为讨好了副处长,就能得到他的提携,仕途上有所进步。后来发现她太傻,傻得都可以让人家拿去卖了。等认识了华喜功,关燕玲的生活就发生了质的变化,不是说生活质量改善了,是她的人生观价值观产生了根本性的动摇。笑话,现在谈人生观价值观多么乏味啊,是会让那些八十后九十后笑死的,但关燕玲偏偏就忘不掉这些。总觉得混在政府那样一个部门,跟做花瓶没啥两样,自己还不能成为花瓶,因为接待处漂亮女人实在是太多了,多得任何一位领导都能采到花,她这朵被人采摘过的花,就有些像残枝败柳。等她有了丈夫,有了自己的家,就更觉得不能在那样一个专门替政府攻关的部门混下去了,再混是要出问题的,后来果然出了问题,丈夫发现了她跟华喜功的私情,一怒之下离开了他。
那是个老实人,如果不老实,也不可能娶她,是没有男人心甘情愿戴绿帽子的,可他戴了,后来觉得这顶绿帽子实在有辱他副教授的身份,便离了婚。
对了,他们是心平气和离婚的,副教授倒也大方,那点儿家产他什么也没要,全留给了关燕玲,还留给她一句话:“人可以让别人糟蹋,让这个社会糟蹋,但不能自己糟蹋自己。”
是的,人不能自己糟蹋自己,那样上帝都会发冷。
离开接待处,关燕玲很是茫然了
阵子,一个被丈夫抛弃又被这个社会耍猴一般戏耍了一番的女人,要想找点正经事做,是多么的难。那个时候她没太大的志向,也没什么远大抱负,只要实实做点事,哪怕是小本生意也行。
后来她果真做起了小本生意,在天庆第二建材市场开了一家地板砖专卖店,靠着华喜功的帮忙,她也赚了一点钱。
原本就想那么安安稳稳过下去了,可谁知命运让她遇上了一个姓水的福建人。
那人是个人精,是这个社会难得的商业天才,到现在关燕玲还这么认为。
水老板是漂在建材这行最上游的老板,在老家拥有好几家建材厂,全国各地几乎都有他的销售公司。
关燕玲认识他时,他正在开辟天庆的市场,那时他已经五十二岁了。他跟关燕玲提出一个问题,让关燕玲思考。他说:“你是想一辈子在下游被水冲被浪击呢,还是想到上游来冲别人?”关燕玲想都没想就回答:“当然想到上游了,谁愿意窝在下游啊,下游净是些泥水,想吸口新鲜一点的空气,都不能。”水老板哦了一声,又问:“那你知不知道,做为一个生意人,怎么可以迅速从下游搏到上游?”关燕玲摇头,坦诚地说不知道。“那我告诉你,办法只有一个,借力。”
“借力?”
“是啊,这个社会是从来不给弱小者给机会的,你弱小,就永远只有被人踩踏的机会,而没有踩踏别人的机会,更没有翻身做主人的机会。”
“我不想踩踏别人,我只想把生意做好。”关燕玲说。
“道理是一样的,踩踏并不是让你去欺负别人蹂躏别人,而是把别人的资源转化为自己的资源,让别人替你赚钱。”
“这个我做不到。”关燕玲如实说。
“我知道你现在做不到,但借了力,你就做到了。”
五十二岁的水老板接着说:“借力有两种,一是借官方的力,这是大力,任何朝代,商如与官不能合为一体,你就成不了真正的商。这个你做到了,但没做充分。”说着,目光坦然地望住关燕玲。显然,水老板已经知道关燕玲跟华喜功的那层关系,关燕玲脸红了许多,这层关系她一直不想被别人知道,华喜功更不想被别人知道,现在水老板说出来了,等于就把她看穿了。水老板却没嘲笑他,只是很惋惜地说:“人做某件
事,总是要渴望回报的,不追求回报的人,怎么能成为一个商人?”
“我不想要这种回报。”关燕玲红着脸说。
“你不是不想要,而是不知道怎么要,这么说吧,你抓住了一根稻草,却不能让这根稻草救你,这样你抓住它就很没意义了。”水老板紧跟着又道:“稻草是用来救你的,而不是让你来滋润它的,你把本末搞颠倒了。”
关燕玲细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这些年,她是白白把青春和肉体贡献给姓华的了,她成了一条河,姓华的什么时候想游了,就跳进来扎几个猛子,洗涮一下,把身上的污物留给她,不想游的时候,他就跑别的河或是那些有新鲜水草的湖里去了。
关燕玲殷殷地望住水老板,希望水老板能帮她指点迷津。
水老板也是老江湖,知道在关燕玲面前不值得说假话,假话没用,于是他就很直白地道:“除了官这个力,还有一种力,那就是商,说穿了就是我。你要是能把这两种力都借上,你的事业就是另番天地。”
水老板的话让关燕玲蠢蠢欲动,忍不住就问:“
怎么可以借到您这个力呢?”
水老板笑笑:“你帮我一个小忙,我送你一片天。”
“真的?”
“没有假,我水某人做事,从来不掺假。”
“那您说说,要我帮什么忙?”
“说说就说说吧,你面前我也不怕揭自己的短,在我看来,你我还算有缘,跟有缘人说话,当然要以诚相待。”
“我希望您能以诚相待。”
“那好,我就直白地说了,希望别吓着你。”
水老板沉吟一会,道:“我这生最大的遗憾,是没有生下儿子,我们那边没有儿子是会遭人嘲笑的,哪怕你事业有多大。
我也不瞒你,我有三个老婆,外面也有几个女人,男人嘛,赚了钱就想搞女人,只要搞得双方愿意,也不是见不得光的事,你说呢?”
关燕玲的脸更红了,心也怦怦跳,她似乎已经明白,水老板要跟她说什么了。这事按说跟她做人的原则很相悖,但她却急切地希望他说出来。人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有时候你的内心会产生一些跟意志完全相背的想法,甚至冲动,它会操纵你走向另一条轨道。
关燕玲那天就被这样的冲动支配着,完全忘了她是谁,结果,她跟水老板之间的游戏,就真的开始了。
水老板说:“如果你答应,给我生一个儿子,我就帮你在天庆建一个世界,你的世界。”
关燕玲说她得想想,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脸居然不红了,心也不怎么跳了,很是冷静。仿佛水老板给了她一个哲学命题,让她来完成。后来她问:“要是生不了儿子呢,比如生下女儿。”
“那我得打折扣,毕竟我需要的是儿子。”
“我明白了,你是一个很冷静的人。”关燕玲把您改成了你,不知是突然少了对水老板的尊重还是突然多了一份随便。
“做人应该冷静,老冲动怎么行,我又不是十七、
八岁的男孩。”
“可我才二十八岁。”关燕玲狡辩道。
“这个年龄早该成熟了,我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已经是福建那边的建材大王了。”
“好吧,我答应你,我的大王。”说着,关燕玲就软绵绵地坐在了水老板怀里。
做河的感觉跟被做河的感觉真是不同,关燕玲以前给华喜功做河,总有一种受宠若惊的错觉,以为是华喜功宠幸了她,让她跟一个市公安局长睡觉,多大的光彩。给水老板做了河,才发现,女人这条河,还有另一种做法,做好了不只是滋润还很享受。
许是水老板年龄大了的缘故吧,或者是他本来就知道怎么疼女人,关燕玲居然做得一点没有委屈,相反,她有种被滋养被放纵放掏空了的感觉,真的好美哟,做女人的幸福,她这才尝到。
老天保佑,关燕玲真的给水老板生下了一个儿子,想不到水老板五十二岁的人,精力还那么旺盛,在她身上也很卖力,就跟他做生意一样卖力,结果,他们有了收获,是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子。这下水老板乐坏了,不但答应把天庆这份产业全留给关燕玲,还说要帮关燕玲建一个天庆最大的建材市场,这就是后来的龙溪。
现在水老板在福建老家,按他的话说,对得起祖宗了,完全可以放下手来颐养天年了,对关燕玲,也是分外照顾,不但在资金上给予强力支持,在如何经营上,也常常教给关燕玲一些妙计。比如地条钢,就得益于水老板。
当时关燕玲有些想不通,问水老板:“
你不是说做人来不得半点假么?”水老板坏坏地笑笑,这个时候的水老板,已经很天真很可爱了,就跟孩子一样,他眨巴着那对小眼睛,用一种古怪的语气说:“
做生意怎么能跟做人相比,做人是要诚实坦率,要不然你没得朋友交。做生意不然,假假真真,是想来点迷魂汤的。”然后又问:“
你见过哪个发起来的生意人只卖真货,没有的,真没有,就连那些世界富豪,李嘉诚,比尔盖茨,也是从其它道上起家的。放手做吧,等你钱赚得不想赚了,再回头做真的,那个时候你才能叫真正的商人。”
关燕玲从地条钢上尝到了甜头,不只是地条钢,她做的假货水货还有很多。后来她才发现,做假货做水货远比做真货需要智慧,单是跟政府玩迷藏,就需要你有超人的胆量与灵性。政府那些人,可不都是假货,他们要是较起真来,是能让你倾家荡产的。
好在关燕玲有接待处那些年的经验,加上水老板时不时地教她一把,还有杨宏伟他们的尽心扶助,建材这一行,她是做得要风有风要雨有雨了。
接下来,她就该大踏步地往地产界迈,建材毕竟是小儿科,真正的商人,就该抓住目前中国这个空前绝后的大好时机,做地产大王。
这天晚上,关燕玲跟远在福建的水老板通了电话,问过儿子的情况后,软绵绵地告诉水老板,她把宏伟弄出来了,就在她身边。
水老板马上兴奋:“伟仔出来了啊,可喜可贺,那是个好仔,有他在你身边,我就放心多了。”
水老板说的是实话,自从有了儿子,他的心思完全就在另一边了,对生意,真是过问的少,他也很遗憾地告诉过关燕玲,儿子把我的心全部占领了,以后你那边,我就不能常去了。话是这么说,每年还是有段时间,他要过来的,但他的身体明显不如以前,再也不能在她身上挥洒自如了。关燕玲并不生气,本来她图的就不是这个,只要他这棵老树在,她就不怕没荫凉乘。
两人又说了几句,水老板再三叮嘱,一定要好好待宏伟,那是个可造之材,也是你最有力的臂膀,一定要善待啊,只有善待了,他才乐意为你出生入死。
“知道知道啦,这些还用得着你叮嘱,好好养着吧,我可不许你生病。”说完,关燕玲在电话里飞过去一个吻,算是给水老板送了份礼物。通完电话,关燕玲跟杨宏伟说:“老头子直夸你呢,还再三叮嘱要我善待你,好像我虐待了你似的。”
杨宏伟感激地一笑,走过来边给关燕玲捏肩膀边说:“姐的这份情,宏伟永远不会忘,以后姐指到哪,宏伟打到哪。”
“说什么呀,姐让你出来不是打架的,是要干大事的。”
“宏伟明白,姐你就说吧,下一步怎么干。”
关燕玲哎呀了一声,杨宏伟手太重,捏疼了她。
“姐打算让天庆翻个个儿。”
“好!”杨宏伟一个好字,手又无意识地重了,关燕玲又哎呀了一声,这声哎呀叫得能让男人骨头发酥,好在杨宏伟已经习惯了她的哎呀。哎呀过后,关燕玲就认真忘住了杨宏伟。
杨宏伟说:“让它翻它就得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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