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皎白怕自己的感觉是错的,万一猜错了呢,他也有点不确定,不敢对管向童多说什么。 管向童打着哈哈把这件事略过去了。 后来这两个人成了什么样子,许皎白不知道,管向童也没说,只是有天给他打电话,用疲惫的声音说:“假装是朋友太累了。” 许皎白应和道:“是很累。” 他一本正经说着,把管向童逗笑了。 江稍出国后管向童偶尔还和他联系,一开始是每天抱着手机等他来消息,后来变成随缘回信息,再后来变成几个月联络一次。 他们之间没有太多复杂的纠葛,有的只是距离。 毕业后许皎白回了本市当画室老师,最开始工资不是很高,但胜在安稳。 孟媛的病一直在调养,有一年忽然恶化了,许皎白赶到医院,办理好一切手续,她醒来时听到坐在chuáng边的儿子说:“你看,还好我回来了。” 那是孟媛第一次清晰意识到儿子长大了。 从一个怯懦柔软的少年长成一个男人。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许皎白不再系衬衫前的两颗扣子,露出锁骨和那道极浅的疤痕。 没有人注意到这个,他自己有时也会忘记。 季横说了那么久,他都没有完全克服,现在却很轻易地将它解开。 时间能治愈一切伤疤。 没有谁必须去拯救谁。 我们都要在时间的长河里漂流,失去一部分自我的同时又找回一部分新生。 可是季横忽然回来了。 杳无音信的六年后再次出现在许皎白的面前,用比之前还要qiáng势的姿态与他对话,好像之前那些事都没发生一样。 “你还记仇呢?都过去六年了。”管向童在电话里问他。 许皎白拎着盒饭走在回家的路上,闻言沉默一下,“我没有。” 他就是记仇。 因为除此之外他什么都做不了了。 六年太长了,凡事都有保质期,许皎白想彻底忘记季横,如同扔掉腐坏的垃圾,也想把自己腐烂的心事一并清理掉。 他身上的伤已经愈合了,不想季横成为他心口新的疤痕。 第29章 江皖 周三上午许皎白在家附近的小摊买了粥和小菜去医院,早在半年前孟媛就只能待在医院里和病chuáng为伴了。 他到的时候已经是中午,病房里已经有人陪着孟媛说话。 孟媛苍老了很多,因为服用各种药剂,脸有些浮肿,头发也掉了不少,眉目依旧温和。 许皎白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直到母亲发现他,叫了他的名字,背对他坐在chuáng铺旁的女生才转过头。 是个和许皎白差不多年纪的女生,长相有些冷,长发披散开,画着浓烈jīng致的妆,穿得却很随意,T恤配牛仔短裤。 “哟,来啦。”女生懒洋洋地开口。 许皎白点点头,把装饭的塑料袋举起来。 孟媛说:“我刚刚吃过了。” 女生说:“阿姨吃得太少了。” 许皎白顺势道:“再吃点吧,我买都买了。” 孟媛无奈道:“你们俩啊,就会一唱一和。” 许皎白下午还有课,呆到午休过后就要走。 女生和他一道出来,医院的长廊上许皎白说了句“谢谢”。 女生装作听不懂:“你谢什么?” 许皎白没说话。 “不是因为你才来看阿姨的好吧,是因为阿姨喜欢我,我也喜欢阿姨。”女生说着还抬手看自己刚做的美甲,“好看吗?” 许皎白:“……” 他不懂这个。 女生白了他一眼,“你就是块木头,谁喜欢你谁倒霉。” 许皎白还是没回应,女生叹了口气,“倒也不是没有,以前咱们学院里好多小姑娘喜欢你呢,gān嘛不谈个对象?姐姐好为你发愁啊。” “江皖。” 许皎白出声,不太想讨论这个话题,江皖一逮到机会就喜欢用这个挖苦他。 “行行行,不说了,我不说了。你是不是又要坐公jiāo?我打车,顺道捎你一程,车费你出,不用谢我。” 许皎白搭了江皖的顺风车,车开到半路,江皖忽然闭眼颇为疲惫地说:“我和樊光分了。” 许皎白转过头看她。 “不合适就是不合适,当初非要勉qiáng在一起。”江皖手支着下巴看着窗外,笑一下,“还是不谈恋爱好,无忧无虑。白白呀,你是不是也这么想所以才不谈恋爱?” 她以为这一次会和往常一样得不到回答。 “我谈不好。”许皎白说。 江皖疑惑地转过头。 许皎白又重复一遍:“我谈不好。” “没有人生来就会谈恋爱啊,凡事都有第一次嘛……不过你为什么突然这么说?”江皖问。 许皎白却直接绕过这个问题,“我还要照顾我妈,大概没人愿意和我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