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不会再爱了

阳光开朗的女孩米悦在一次事故中无意救了欧斯莱总裁欧阳权宇,由此陷入一场撕心裂肺的苦恋。欧阳权宇的发妻黎一洁、小舅子黎一皓、挚友姜潮都因此卷入这场爱的漩涡。无处安放的爱情,至死不渝的情愫,米悦该如何面对自己的所爱和爱她的人?

第五章 爱你爱你,粉身碎骨都可以
他知道黎一洁的心病必须要欧阳权宇来化解,如果欧阳权宇从此杳无音讯,黎一洁一定会在自己织就的网里郁郁而终。她太看重他们之间的恩怨,太想讨一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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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一场雨,别院里的玫瑰竟有些飘摇欲坠,残落的花瓣顺着青砖石径一直延伸到屋檐下。一只鸟笼静静地悬挂着,只见喂食的器皿却不见鸟的踪迹。院中央的竹藤茶几上散落着几片枯落的梧桐叶,翻倒在地的藤椅上正有水滴吧嗒吧嗒地滴落下来。一场大雨过后,别院竟显得萧条了很多,若不是几只画眉飞过留下几声清脆的啼叫,整个院子真的有些死气沉沉的味道。
院门被推开,黎一洁缓缓地迈步进来,当她看到一院子的萧瑟,踏在积着水的青砖石径上,她的心情变得越加沉重。
她停在竹藤茶几前,用手拂去几面上的落叶,弯腰扶起翻倒在地的藤椅,抬头看了看天空,叹息一声。
这座别院有她太多的回忆,每次来都能让她感慨无限。几年前当她第一次走进这座别院,她就喜欢上了这里的一切。玫瑰花圃的娇艳欲滴,透着时间味道的青砖石径,苍劲而郁葱的梧桐树还有雕梁画栋的这座老宅,几乎每一处都是她极为珍惜的。
日子一晃而过,有些东西已经改变,可唯独坐在梧桐树下,嗅着花香,享受阳光透过叶子照在自己身上,那些曾经流逝的点点滴滴仍会在她的心头荡漾缠绵。
又一声叹息,黎一洁的目光停在空空如也的鸟笼上。那只五彩斑斓的鹦鹉哪儿去了?她最喜欢逗弄它,教它学说话,可每次笨嘴的鹦鹉都会把她气得半死,因为费了半天劲它什么都不会说。动物就是动物,怎么能和人一样让它干吗就干吗呢?
鸟儿尚且懂得挣脱束缚便可自由翱翔,人却不晓得和命运抗争,宁愿做受人钳制的笼中鸟。
黎一洁听到脚步声,一定是她,不用看就知道。
脚步声带着一种坚定,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向她袭来。没等她转过身,来者的声音已经响在耳边:“等了半天了吧!这场雨下得真不是时候。”
黎一洁慢慢地转过身,看到一身明媚艳红,妖娆万千的林芊虹就站在她的眼前。她永远是那么光彩照人,像一朵妖艳的曼珠沙华勾人心魄。相比之下,黎一洁的平淡素雅,竟显得有些保守。
“约我出来,你又想怎样,我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任由你摆布了,那封信,你想给他随你好了,现在和他在一起的人是我,而你永远也别指望他会对你回心转意!”黎一洁一语击中林芊虹的痛处,她要告诉她一个事实,输了就是输了。
林芊虹的心的确被狠狠地戳了一下,可那不叫输,那叫牺牲,她牺牲自己的爱情成全了一个人美好的未来,她觉得值。可当她知道自己的牺牲其实是别人处心积虑的一个圈套时,她才觉得自己输得太不值了。时隔多年,她仍旧不死心,仍旧耿耿于怀。
林芊虹洋装不以为意,她最擅长的就是伪装。她笑了笑,靠进黎一洁:“别总把我们的关系逼到一个危险的境地,时过境迁,我们还可以像当年一样成为好朋友,好姐妹,这样,我们才会各得其所,反正我们的终极目标是一致的。”
黎一洁斜睨一眼林芊虹:“我们最好还是不要有任何交集,这次帮你,算把之前欠你的还给你,以后我们最好不要见面。”
林芊虹挑了一下眉头:“你觉得我们还能撇清关系吗?除非你有胆量把一切都告诉他,不然,这条船我们还得一起坐。”
“该面对的迟早面对,以他对我的痴心,他不会把我怎样,倒是你,你真的要自求多福了!”黎一洁一道锐利的目光射向林芊虹。
林芊虹的心猛然一紧,她唯一不及黎一洁的正是和他之间的关系,多年前,他决绝无情地提出分手,就已经预示着今天这样的结果。这是事实,林芊虹不得不承认。
“即便这样,那又能怎样?你以为我就你这么一个筹码吗?你也太小看我了,我林芊虹从不打没把握的仗。”林芊虹回以同样锐利的眼神,两个女人剑拔弩张,气氛异常紧张。
“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获取你要的利益,但请你适可而止,我帮你一次不代表事事都要听命于你,咱们还是不要相互干涉,各做各的。”
“已经来不及了,你,还有你弟弟,我们三个现在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合作也得合作,不合作也得合作,你们没得选择。”林芊虹亮出底牌。
这幅底牌的确震撼了黎一洁,难道一皓也有牵扯进来?这么多年她极力守着内心的秘密,为的就是能给一皓一个安稳的生活。一皓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不管自己为这个秘密承受着多大的痛苦,她都不希望一皓深陷其中,因为她知道自己走的是一条不归路。
“你太卑鄙了,你利用我还不够吗,一皓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拉他蹚这浑水呢?!”弟弟的一切都比她重要,为了弟弟她可以做任何事情。
“黎一皓可比你狠多了,不管我们谁借谁的手,这浑水已经蹚了,想还清白怕是不可能了,为今之计,我们只能联手,一起蹚下去。”
回头是来不及了,走下去 ,又怕伤害到一皓,这种两难的选择真真让黎一洁感到万分无奈。
林芊虹见黎一洁犹豫踌躇,便继续蛊惑:“我们要的不是人命,只要不露破绽,这事谁也不会发现,到时候,你带着一皓一走了之,岂不万事大吉?”
一走了之,真的能一走了之吗?这么多年,藏在心底的秘密无时无刻不撕咬着她,就算她成功了,就算得到了应得的,一走了之后,她真的会快乐吗?五年来,她真的一心只想要报复吗?她对他难道真的只有仇恨而没有爱情吗?爱一个人很难,爱上一个仇人,难的是面对他时表现出的那份热情。五年,一成不变得热情似乎冲淡了仇恨,若不是林芊虹的出现,她相信自己会忘掉过去,忘掉心中一直郁结的仇恨。
“我还要告诉你,他现在已经开始怀疑你了,尤其那个叫米悦的,不想被他继续怀疑下去,唯一的办法就是让米悦离开,到底怎么做,你可要想明白了。”
黎一洁的大脑一片空白。
林芊虹的声音越飘越远,像隔着十万八千里传来的回音。黎一洁有些站立不稳,她的内心被随之而来的恐惧紧紧包围。
欧阳权宇把车停在米悦的公寓楼下,刚要推开车门,马上又停顿了下来。他这样去找她,是自己舍不下这份感情,还是承认了米悦的推测是真的。两者的存在像两股相互抗争的力量,将欧阳权宇紧紧地困在当中,无力挣脱。
迟疑片刻,欧阳权宇断然打开车门,不管怎样,他都想和米悦好好谈谈。有些人和事一旦错过将不会重来,尤其一段感情,更经不起太久的等待。
就在欧阳权宇一脚车里一脚车外,米悦和黎一皓正好从公寓里走出来。
三个人同时一怔。
米悦率先有所反应,她向黎一皓靠了靠,让两人的距离近得似有暧昧。黎一皓本能地多瞟了一眼欧阳权宇,从心底有丝得意。
欧阳权宇紧咬下颌,这样的遇见的确刺痛了他,可在黎一皓面前,他不得不收敛情绪,表现坦然。
“米悦,我想和你谈谈。”欧阳权宇站在那显得有些孤独。
米悦不想深看他的眼眸,怕深看一眼自己就会无法自拔。
“我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五分钟就好。”
多么可怜的要求,仅仅要五分钟就够。米悦嗅到了自己的心慢慢潮湿的味道。
欧阳权宇坚定而恳求的眼神再次望向米悦,米悦这回躲避不开,被撞上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没办法拒绝。
黎一皓的尴尬越发紧迫,他清了清喉咙,低声对米悦说:“我在车里等你,慢慢谈。”
米悦站在那一动不动,她能感受到欧阳权宇一步一步逼近的那股气势,她的心开始颤抖。
“你真的打算离开欧斯莱?”欧阳权宇直截了当地问。
米悦猛地仰起头,脸上挂着一丝笑意:“我发现我并不适合这份工作,以前是高估了自己。”
欧阳权宇看得出那丝刻意的笑容,其实是米悦对自己彷徨内心的一种掩饰。
“这不是理由,你的理由是我错怪了你,但你要相信,我是出于一种同情才不想把事情闹大,我承认,我不愿意接受被亲人背叛的事实。”
他是相信了自己的推测吗?米悦对自己的执意感到有些不安,也许欧阳权宇这么做是对的。
“我知道那天我说的话太重了,但我绝对没有质疑过我们的感情,我只想让一洁安安静静过完她剩下的日子。”
“你不想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吗?爱一个人连她的想法都没有知道的勇气,你不觉得遗憾吗,也许一洁有什么苦衷,她正等着你来解救,而你却恰恰忽略了,她还能安静地生活吗?”
欧阳权宇被米悦问住了,不去追究就是对一洁的爱护吗?有些事情,知道和不知道的后果却是出人意料的。
“她既然要瞒着我,一定有她的原因,这件事我真的不想再提,米悦,别再纠结这件事了,好吗?”欧阳权宇的痛苦可能来自知道真相后的绝望。
“你这是在躲避,你的同情和懦弱会害了一洁。”
“只要她平安无事,我可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你在自欺欺人。”
“为了她的健康,骗我一次又何妨!”
米悦哑口无言。
两人沉默着对望,彼此间的那根弦一拉即断。
半天,米悦释然一笑,可笑容在嘴角隐没的那一刻,一抹无奈正袭上眉梢。
“好好爱护一洁吧,你有责任这么做。”米悦丢下这句话后,毅然决然地转身而去。
欧阳权宇本能地追了几步,当他看到黎一皓正站在车门前看着自己的时候,他颓然地停下了脚步。
米悦疾步走到黎一皓身边,她没有回头看一眼欧阳权宇,便跳上了车子。在坐进车子的同时,她匆匆地瞥了一眼欧阳权宇,他就那么孤零零地站在那儿,像一位绝望无助的迷路人,等待着别人的指引。
“开车!”米悦喊。
黎一皓犹豫着打开驾驶座一侧的车门,他想多看一眼欧阳权宇此时狼狈的样子,他想看看他是如何在一个女人面前心痛到死,他几乎有拍手叫好的冲动,他想冲过去,告诉欧阳权宇,你输了,输尽人心,输尽天下。
车子在欧阳权宇身边疾驰而过,似乎把所有的希望都带走了。
黎一洁已经睡下,客厅的那盏壁灯今天竟意外地灭掉了,欧阳权宇站在黑暗之中,感觉到前所未有地失落。
欧阳权宇摸索着来到梳妆台前,他的手在台面上轻轻划过,最后停在了抽屉上。抽屉的把手带着一丝凉意,欧阳权宇的手刚一碰到就立刻缩回,他犹豫着要不要拉开。
米悦的毅然离开,深深刺痛了欧阳权宇,难道真相真的那么重要吗?米悦的执着究竟为何?不管他要不要真相都会伤害两个最重要的女人,他必须选择一方。
为了给米悦的感情一个交代,他决定找出真相,而真相的线索极有可能在一洁的日记本里。
随着抽屉被轻轻拉开,欧阳权宇的胸口就像压着一块巨石。他知道,一旦真相揭开,他和一洁之间的关系将会到达一个不可挽回的地步。也许他真的没得选择。
抽屉拉开,除了一些弃用的化妆品静静地躺在那之外,并没有看到什么日记本,欧阳权宇不禁感到意外。
就在这时,黎一洁突然翻身侧过来,欧阳权宇快速合上抽屉,直起身子,让自己镇定下来。
黎一洁并没有醒,仍在熟睡中。
欧阳权宇松了口气,再看一眼合上的抽屉。日记本被换了地方,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此时,黎一洁慢慢地睁开眼睛,看着欧阳权宇的背影沉重而缓慢地朝门口移去。她想喊住他,可又怕自己在他的面前泄露出所有的秘密。黎一洁咬了一下下唇,把自己的头埋进了被子里。
米悦的困扰来自欧阳权宇在这件事上表现出的优柔寡断,爱护一个人不代表要纵容她,每个人都有知道事情真相的权利。就算他不去追究,真相就在那里,不等于不存在。
米悦已经作好离开欧斯莱的准备,在离开之前,她要见见黎一洁,她相信黎一洁一定会给她留下一些信息。
米悦刚调出黎一洁的电话,对方的电话先她一步打了进来。
米悦迟疑了一下,这是黎一洁第一次主动给她打电话,她找她会有什么事呢?
“喂,我是米悦。”
“我是黎一洁。”
她的声音一贯地温婉随和。
“有时间吗,我就在你楼下,方便的话,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有时间,你在楼下等我,我马上下去!”米悦立刻答应了。
二十分钟后,黎一洁带米悦走进一家装修考究的西餐厅,而此时,在餐厅的二楼,欧阳权宇正陪着客户,一边用餐,一边详谈着合作的事宜。
黎一洁和米悦在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临近餐桌一侧是一个设计精致的喷泉,水池里喂养着五颜六色的热带金鱼,此时正悠闲地游来游去。黎一洁瞥了一眼水池里的金鱼,回眸一笑,说:“做一只金鱼挺好的,无忧无虑,游来游去。”
米悦看了一眼黎一洁,她的语气平和着一种淡然,看不出她来见她是有什么目的。
“做一只大海里的鱼好过做鱼缸里的鱼,我喜欢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米悦一直注意着黎一洁,她娴静的外表下,到底蕴藏着怎样的波澜,这种波澜总有一天会汹涌澎湃,令人措手不及。
黎一洁含蓄地一笑,低垂眼眸:“做大海里的鱼随时有被吞噬的危险,做这种观赏性的鱼也是一种价值体现吧!”
“一个人的价值不在于你做什么,而是你做的会不会给别人带来影响,好的影响会突出你的价值,不好的影响会是一把刀,杀人无形的刀。”
黎一洁挑起眼睑,目光中闪现出一抹困惑:“你说得太复杂了,人只要活得安心,做得理所就好了。”
黎一洁无辜的眼神让米悦看不出任何破绽,她顿了顿,嘴角浮上笑意:“你和欧董那么相爱,你为他做的任何事都会影响到他,看得出,这些年他在你的影响下做得非常好,这就是你的价值。”
黎一洁眨了一下眼睛,苦苦地一笑:“我的病一直拖累着他,如果让我选择,我宁愿不要活得太久。”
米悦的心被刺了一下,可以用生命起誓,她还有什么做不到的呢。
米悦掏出手机,按了几下,正对着黎一洁递过去:“我想知道,那天晚上你去欧斯莱做了什么。”
黎一洁盯着手机,画面上是她的身影,千真万确是自己。
“我想知道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会让你凌晨两点一个人去公司,你不怕会发生意外吗?”米悦的眼睛一刻也不放过黎一洁。
黎一洁的表情出奇地冷静,她不急不缓,不焦不躁,缓缓地开口:“我是去给他送生日礼物的,可惜,我把礼物放在了一个不起眼的地方,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发现。”
米悦冷冷地哼了一声,这个理由太牵强:“为什么不当面送他礼物,为什么要这样鬼鬼祟祟!”
黎一洁蹙紧眉心,表情略显有些痛苦:“这本来是我最后一次送他的生日礼物的,想等我离开这个世界才让他看到,可惜,我没死成,被你救了下来,幸好,他一直没找到礼物……”
米悦愕然地张大嘴巴,这个结果太出人意料了。
“谢谢你对欧斯莱所做的一切,你那么有心替欧阳找出真相,为难你了。”黎一洁温婉地语气里带着一丝挖苦。
米悦不甘心,没那么简单,越是掩饰的天衣无缝,背后的破绽越多:“这个谎太圆满了,你不觉得很难有说服力吗?”
“你非得诬陷我要害欧阳吗?米悦,我没做过对不起的事吧,你为什么要陷我于不义呢!”黎一洁突然声泪俱下。
米悦的身子倾向黎一洁:“做没做过,你心知肚明,总有一天我会查个水落石出。”
黎一洁无助地饮泣。
米悦抓起包愤然转身,可她猛然停了下来,因为欧阳权宇就站在她的身后。
米悦几乎差点惊叫起来,可还没等她缓过神来,就看见黎一洁捧着胸口向地上滑落,嘴里还断断续续地说着:“我没做,没做对不起欧阳的事,相信我……”
与此同时,欧阳权宇箭步飞过去,将黎一洁紧紧地抱在怀里:“我相信,我相信,礼物我才看到,叫你出来就是要谢谢你送的礼物,我很喜欢,真的,很喜欢……”
米悦颓然地闭了一下眼睛,她知道自己解释不清了。
“你为什么要逼她承认,为什么,一洁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你,一辈子!”
米悦不敢睁眼看欧阳权宇,他的声音绝望中带着愤恨,如果有一把刀,她知道,他一定会刺入她的体内。
米悦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从身边响过,当她慢慢睁开眼的那一瞬,她看到躺在欧阳权宇怀里的黎一洁猛地睁开双眼,死死地盯着她。
米悦骇然地倒退一步,那眼神令她有无限的恐惧。
欧阳权宇抱着黎一洁飞快地上了车,米悦再一次闭紧双眸,泪水喷涌而出。
2
姜潮在朋友生日酒会上,又一次和方瑾怡碰面。
自上次拒绝方瑾怡的无理要求后,他以为今生不会和她再有碰面的机会,可阴魂不散,方瑾怡总会在他毫无防备之下突然出现,让他连躲避的机会都没有。
正当姜潮和朋友谈笑风生之际,方瑾怡如一阵旋风扑面而来,纠缠着他的身体,让他在朋友面前显得手足无措。
姜潮火速拉着方瑾怡退到角落边,身后响起朋友们略带嘲弄的笑声。
姜潮一本正经地警告她:“你最好有点分寸,我们现在可什么关系都不是,请你自重!”
方瑾怡的目光从那些朋友身上收回,坚定地落在姜潮的脸上:“不要在意别人怎么看,我们好歹做过几年夫妻,难不成见面如仇人一般横眉冷对?我可做不到。”
姜潮恨得牙痒痒,方瑾怡的变本加厉让他心里仅存的一点对她的愧疚也慢慢消耗殆尽。他现在看她,几乎哪儿都是缺点。
“难听的话我不想说,但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姜潮不留情面,转身就走。
方瑾怡赶紧上前拦住姜潮,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别走得这么快啊,有位朋友我想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姜潮不得不停下脚步,他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她拉拉扯扯。
就在这时,林芊虹款款而来,站在两人面前,一脸和颜悦色。
方瑾怡拉过林芊虹的手给姜潮介绍:“我朋友林芊虹,比我漂亮,比我有能力,你俩早该认识的,说不定还能促成一段好姻缘呢!”
这样的介绍令姜潮反感,这算什么,他可不是推销品。
林芊虹比姜潮显得从容许多,她微笑着向他伸出手:“别听瑾怡胡说,能和姜老板有一面之缘,实属三生有幸,我可不敢有别的什么奢望。”
姜潮一怔,这说话的声音似曾相识,好像一位许久不见的朋友。再看这人,比传说中的更显光彩照人,更加盛气凌人。
方瑾怡嬉笑着将林芊虹推到姜潮身边:“你俩聊聊,我这个人很大度的,我不介意我的朋友和我前夫谈恋爱,我可是诚心诚意撮合你俩哦!”
姜潮眉头紧锁,怒视方瑾怡,怪她多管闲事。
林芊虹含蓄地笑笑:“我可没这福气。”
姜潮更加困惑了,这个熟悉的声音竟出自一个不相识的女人口中,难道是自己的幻觉?
“我去和朋友打个招呼,失陪。”林芊虹温婉地声音再次吹进姜潮的耳朵里。姜潮一愣,看着林芊虹朝一帮朋友走去。
方瑾怡拍了姜潮一下,说:“魂被勾走了吧,喜欢她就去追啊,我不会阻拦的。”
姜潮瞪了一眼方瑾怡,转身就走,嘴里嘀咕道:“神经病!”
姜潮从林芊虹身边经过的时候,轻轻瞥了一眼,巧的是,林芊虹的眼神此时正好飞向姜潮。眼神相撞的一瞬,姜潮竟然莫名地脸红了,他看到林芊虹嘴角扬起的笑意。
坐在车里,姜潮眼前还闪现着林芊虹嘴角那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这个女人比想象中更有魅力,难怪高翔多次在他面前提到她,想必很多男人都无法抗拒这个女人的魅惑。
就在姜潮准备发动车子的时候,电话骤然响起。他挂上耳机,接通电话。
“喂,是我……”
姜潮浑身一颤,那个一直纠缠他的电话再次打来。
“你是谁!我没有时间跟你玩这种游戏!”姜潮急切地问道。
对方在电话里又是一阵咯咯地嗲笑,姜潮蹙着眉一副无可奈何。
“别那么无情嘛,我和你这辈子命中注定,这就是缘分……”
姜潮突然对这声音提起了兴趣,就在刚才,他还质疑过林芊虹的声音为何似曾相识,这一刻,答案就不解自答,原来这声音竟是同一个人!
“你是林芊虹?”姜潮追问。
“你在说什么?谁是林芊虹啊!”对方否认了。
姜潮越加困惑,难道只是声音相似吗?
“你那么想知道我是谁吗?”
“嗯!”
“好吧,下个月我从新加坡回来,你能来接机吗?”
“好!”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电话挂断。
米悦真的走了,欧阳权宇站在远处,看着米悦走进安检口,他没有出现在她的眼前,也没有说一句再见,就这样默默地看着米悦远去的背影。
那天,当米悦站在医院的走廊上,诚心诚意地向他道歉,他知道,他们之间的感情将再不可能回到原点。
米悦告诉他,就算他不能原谅她,她都不后悔,因为她毕竟为真相努力过。虽然一洁的理由严丝合缝,毫无破绽,但黎一洁最后看她的那道眼神,却令她无法释怀。
欧阳权宇漠然地听着米悦的陈述。
米悦的绝望一点点渗入体内,说再多也是徒劳,他那么深信他的妻子。
最后,米悦把辞呈交到他的手上,说:“我的离开或许能还你们想要的平静,抱歉,我的工作只能让一皓代劳了。”
欧阳权宇瞥了一眼辞呈上米悦的笔迹,这两个简单的汉字曾在他的人生中掀起过惊涛波澜,如今,她真的选择离开,他的心除了疼痛还是疼痛。
“回北京我依旧会做相同的工作,如果有缘,我们会见面,只怕你并不想再见到我。”米悦感觉到自己的喉咙被桎梏,眼里泛着晶莹的水雾。
欧阳权宇只是一句:“一路顺风。”
米悦仓促地转过身,洒下几滴无奈的眼泪,瞬间隐没在楼梯的拐角处。
欧阳权宇痴望着寂静的楼梯拐角,有一秒钟的冲动他想追上去,可理智牵制了他的脚步,让他静静地站在原地。
如今,她真的走了,他只能远远地目送她离开。
当欧阳权宇还沉浸在离别的苦涩中时,送米悦登机的黎一皓正好迎面而来。这一刻,两个熟悉的男人瞬间产生的陌生感,令两人不知如何开口打招呼。
半天,欧阳权宇勉强笑笑:“还好,有你送她,别叫人家说我们太世故,人走茶凉。”
“她不想惊动大家,悄悄地离开,也许对大家都好。”
欧阳权宇有一秒钟的迟疑,难道一皓已经察觉到他和米悦之间存在的不正常关系吗?听他的口气,米悦的离开是还大家一个太平。
“你应该多陪陪姐姐,没有什么比夫妻间的和睦更重要了,你是姐姐活下去的唯一信念,别辜负了她。”
欧阳权宇深看一眼一皓,他的话隐含着对他的警醒,也表明了一个弟弟对姐姐的爱护。欧阳权宇拍了一皓一下,说:“我正打算带你姐姐去旅游,公司的事你要多费心了。”
黎一皓没有任何回应,就像欧阳权宇的决定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欧阳权宇开始着手准备和黎一洁旅游的事宜。黎一洁不想去国外,欧阳权宇思量许久,最后把目的地定在了云南大理。
定好旅游地,又着手置办出行装备。大到行李小到感冒消炎药,凡是能想到的,欧阳权宇一一准备齐全。最后,欧阳权宇又跑去见了一面段医生,询问了有关心脏病突发的一些急救措施。
段医生笑言:“你是太紧张了,外出旅游只要不剧烈运动,其实对一洁的病是有好处的。带她晒晒太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总比一个人待在家里要好得多。你就放心吧!”
欧阳权宇还是不放心,最后竟然提出要段医生同行,一切费用他来承担。
段医生婉言谢绝,他说:“你俩好不容易出去玩玩,带上我岂不累赘?别让我做这种不招人待见的事儿了,我可不想被骂,放心,我把一洁用的药都准备好了,只要按时吃药,保证她平安无事。”
段医生是个心细,周到的人。这么多年,他一直在为一洁的病做着各种努力,他除了是一洁的医生,其实更像他们的一位朋友。他和欧阳权宇的接触多来自对生命的怜惜,或许这就是一个医生神圣的职责。
欧阳权宇不再勉强,只要是和一洁有关的,段医生的话就是保障。
段医生将欧阳权宇送出医院,两人又聊了一些母亲的病情。总算还好,母亲的病没有深度发展,这让欧阳权宇的心踏实了很多。
告别段医生,欧阳权宇走到停车的位置,刚要开锁,一只手落在了他的肩上。
欧阳权宇立刻回转身体,一个高个子,一脸络腮胡的男人就站在他身后。
“何奕鸣!”
“最近一直不联系,我以为你人间蒸发了!”男人爽朗的笑声,清脆悦耳。
“你还不是一样?”欧阳权宇一拍何奕鸣的肩头,“若不是今天看到你,我都忘记你长什么模样了!”
两个男人开怀大笑。
笑过后,何奕鸣严肃地问:“你认识段医生?”
“不光认识,而且很熟,不亚于我们……”
何奕鸣瞥了一眼医院的大门,表情凝重,似有难言之隐。
“怎么了?”
何奕鸣迟疑片刻,说:“有没有时间,我想和你聊聊。”
欧阳权宇很晚才回来,一回到家,就把自己关进了书房。
黎一洁端着一杯清茶,站在书房外,敲门:“欧阳,我刚沏好的茶,你来试试看,味道还不错。”
房内没有动静,黎一洁一脸茫然。
黎一洁怯怯地坐回到沙发上,望着书房那扇禁闭的门,一丝不安笼罩而来。
第二天,黎一洁是在一阵响动声中醒过来,睁开眼,就看见欧阳权宇忙碌的身影。
两只旅行箱,装满了他们出行的一切用品,整整齐齐,规规矩矩。
“看,我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免得出发那天,觉得时间仓促。”欧阳权宇讲话的语气充满了期待和兴奋。
黎一洁会意地一笑,看来,昨晚的担忧是多余的。
“这两天我会很忙,我要处理一些公司的事情,你只能一个人待在家里,不过,你放心,十二号那天,我们一定会开开心心地坐上飞机……”
黎一洁一直盯着欧阳权宇,看他的动作轻盈从容,听他的声音像欢乐的音符,他是多么期待这次的旅行,完全像一个就要去迪士尼乐园的孩子。
“段医生完全赞同我们的决定,你需要更多阳光和空气,而不是一成不变地待在家里,放心,我已经备好了全部的药品,我要和你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地享受大理美好的风光。”
黎一洁想哭,可此时,她不能哭,她怕扫了他的兴致。
一切妥当。
临出发的前一天,黎一洁显得有些兴奋,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还差点打碎了一只新买的花瓶。欧阳权宇理解一洁的心情,新婚之夜因为一洁突然发病,原定的蜜月旅行不得不临时取消,一晃五年过去了,他们一再错过一起出去旅游的机会,这次能如愿以偿,没有什么比这件事更让一洁兴奋的了。看着一洁恍惚中带着的幸福感,欧阳权宇庆幸自己还有机会带一洁出去走走。
十二号一大早,欧阳权宇驾车前往机场,一路上他和一洁热烈地畅聊着到大理后的各种心情。一洁的话显得特别多,问了很多有关大理的历史,欧阳权宇耐心地将自己知道的统统讲给她听,一洁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到了机场,刚要过安检,欧阳权宇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接听电话后,欧阳权宇的表情显得有些不安,他拉过一洁告诉她:“公司有份合同出了问题,我得回去处理一下,你先过安检,我马上赶回来。”
“时间怕来不及了,这么重要的合同吗,一皓不能处理吗?”一洁有些不安,她担心会误了航班。
欧阳权宇看了看腕表,安慰一洁说:“还来得及,不出意外,登机之前我一定能赶回来。”
黎一洁虽然很不情愿让欧阳权宇回去,可权衡利弊后,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我在这儿等你,你快去快回,路上注意安全。”
欧阳权宇抿了一下嘴唇,上前拥抱了一洁。
一洁推开他:“快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欧阳权宇冲一洁歉意地笑笑,转身飞奔而去。
黎一洁一直目送着欧阳权宇的身影消失在航站楼,她才心神不定地坐在椅子上,抬头瞥了一眼航班时刻表。
欧阳权宇的车在高速公路上风驰电掣,刚才那通电话并不是公司打来的,他要去见一个人——何奕鸣。
一个拐弯,车子进入隧道。
长长的隧道像无止境的梦魇,欧阳权宇瞪大着双眼紧紧地盯着前面那辆车的尾灯。突然,一辆车从后面超过,横插行车道,欧阳权宇一惊,避闪不及,车头狠狠地撞在了那辆车的尾部。车速太快,在惯性的作用下,车子突然侧翻,并向隧道一侧的墙壁滑冲而去……
“乘坐CZ3481次航班前往大理机场的旅客您好,本次航班预计五分钟后开始登机,飞机预计四个小时后到达大理,祝您旅途愉快,谢谢……”
机场登机广播开始响起,黎一洁焦急地看着安检口,她希望欧阳权宇能在最后一刻顺利安检,她不想这次旅行成为泡影。然而,她的希望破灭了,当最后一名旅客进入登机口,当登机口处出现黎一皓的身影,黎一洁的眼泪潸然而下。
黎一皓是接到交警的电话赶到车祸现场,证实了出事车辆就是欧阳权宇的车子。但令很多人意外的是,车内并没有欧阳权宇的身影,只有地上的一摊血迹还散发着微弱的温度。
有人猜测欧阳权宇极有可能被好心人送去了医院,从地上的血迹看,伤者的伤势不轻。交警调去了该路段的视频监控,但却唯独没有发现车子撞在隧道墙壁后,欧阳权宇是如何离开隧道的。欧阳权宇凭空消失,这件事离奇得令人诧异。
欧阳权宇的失踪引起警方和媒体的关注,警方通过各种途径正在寻找欧阳权宇的下落。记者们时刻守在医院和欧斯莱,都想第一时间挖掘出更有价值的新闻。在记者的眼里,一场车祸的背后肯定会有一个惊心动魄的故事。
当黎一洁赶到车祸现场,看到损毁得面目全非的车子和地上那一摊鲜红的血迹时,一口气没上来,昏死在了黎一皓的怀里。
送到医院,段医生一刻不敢耽误,用了两个小时,终于把黎一洁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
此时,黎一洁正躺在病床上沉沉地睡着,段医生查看了一下各项仪器显示的数据后,脱下口罩,对黎一皓说:“放心吧,你姐姐没事,不过,你要尽快找到欧阳的下落,只要他平安,你姐姐才会平安。”
“姐夫一点消息也没有,真怕他有什么不测。”黎一皓的担心刻在脸上。
段医生看了看沉睡中的黎一洁,说:“一洁有我照顾,你可以放心,公司和你姐夫的事还得靠你,这个时候,只有你能帮他们。”
黎一皓点点头,深感责任的艰巨。
“回去吧,有事我会通知你。”段医生送一皓走出病房。
黎一皓站在走廊上回头看一眼段医生,说了一声谢谢。
段医生笑笑:“别客气,一洁是我的病人,五年来,除了医生的责任,我们更多的是友情。”
黎一皓理解这句话的含义,每次姐姐发病送进医院,段医生的紧张和担心并不亚于欧阳权宇,他让医生这个看似冷酷的职业变得温暖有人情味了。
黎一皓走后,段医生重新折回病房。
黎一洁此时已经醒了,段医生似乎很惊诧,赶紧关好房门,快步来到床边:“一皓刚走,小心被看到。”
“我要出去一趟,你替我安排一下。”黎一洁突然提出要求。
段医生眨了眨眼睛:“现在吗?”
“是!”黎一洁语气坚定。
“外面有很多记者,你这样贸然外出,一定会惊动他们,我怕你应付不了那帮记者。”
“纪安,想办法送我出去,我一定要出去一趟!”黎一洁有些激动。
段纪安赶紧安抚黎一洁:“你别着急,可能的话,我会送你出去,可是欧阳权宇现在下落不明,出去又有什么用呢!”
“我必须出去,我要知道他是死是活,我不能这样不明不白,提心吊胆。”黎一洁的情绪失控,挣扎着要下床。
段纪安上前揽住黎一洁,并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别这样,如果这是天意,只能听天由命。”
黎一洁趴在段纪安的怀里,声泪俱下:“为什么,我等了这么久,我不甘心,不甘心!”
段纪安拍抚着黎一洁瑟瑟发抖的肩头,他的脸上同样深刻着不安和焦虑。
欧阳权宇下落不明,公司上下人心惶惶。黎一皓以公司负责人的身份召集大家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要求各部门仍要各司其职,不能有丝毫懈怠。
黎一皓出面把持大局,稳定了职员们浮躁的心,但仍有个别人对黎一皓提出质疑,认为他能力不足,经验尚浅,有人借此提出将米悦召回,如果米悦和黎一皓双剑合璧,欧斯莱一定会迎来一片新天地。
黎一皓对这样的质疑感到无比气愤,可在众多人的提议下,他不得不收敛自己的脾气,答应尽快联系米悦。
黎一皓恨透了这帮无事生非的家伙,虽然他一百个不愿意让米悦重回欧斯莱,但为了顾全大局,他还是给米悦打了电话。
米悦在黎一皓打来电话的第二天,风尘仆仆地赶回G城,并马不停蹄地直奔欧斯莱。
职员们对米悦的信任远比黎一皓深,各部门主管在米悦还没把椅子坐热时,纷纷敲开办公室的门,将一些亟待解决的文件交到了米悦的手上。米悦很感激大家对她的信任和支持。
黎一皓站在办公室门外,看着米悦雷厉风行地批阅着文件,他的内心自有一番滋味。
黎一皓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面对米悦这么强大的对手,他忽然有些胆怯了。开弓没有回头箭,他现在骑虎难下,唯一的希望就是借助他人之手,摧毁这座看似坚固的城堡。
医院门前仍有记者在守候。
段纪安轻轻合上窗帘,扭头对黎一洁说:“你一定要在今天出去吗?”
黎一洁此时已经准备妥当,一身护士服打扮,足可以假乱真,丝毫看不出异样。
“送我出去吧,我一定要知道他现在的情况。”
段纪安走到米悦身边,诚恳而担忧地说:“别逼自己,如果你想放弃,现在还来得及,我不愿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你应该是快乐的,一洁,放弃吧!”
黎一洁有几秒钟的迟疑,但随即微微一笑:“你在担心什么,这么多年我一直在等机会,可现在他就这样人间蒸发了,我不甘心!不管他是死是活,我都要找到他,我要让他给我一个交代。”
“就算给你一个交代,又有什么意义,你失去的他能补给你多少呢。”段纪安的眼里满是疼痛。
黎一洁不敢看这样的眼神,她低下头,轻语道:“你别管了,走到这步,我不想回头了。”
段纪安无奈地叹息一声:“好吧,我送你出去,不过,一个小时后,你必须回来,时间太久,我担心会有意外。”
黎一洁感激地点点头,她就知道他一定会帮她,这么多年,他一直在帮她。
段纪安很顺利地带着黎一洁上了一辆急救车,车子在那帮记者身边驶过的时候,黎一洁的脸上露出一抹胜利的微笑。
3
黎一洁终于推开别院的大门,一脚进去才看到一院子的玫瑰竟然全部凋零。
黎一洁有一刻的心疼,但她今天来此的目的不是为了祭奠凋零的玫瑰,她约了林芊虹,她的直觉告诉她,一定是林芊虹对欧阳权宇下了毒手。
林芊虹的确如约而至,坐在藤椅上已经恭候多时。
“你把他怎么样了,他现在是死是活?”黎一洁直截了当地问。
林芊虹轻轻挑起眼皮,睨了一眼,从喉咙里挤出一声不屑地冷哼:“没头没脑的,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少装傻,欧阳权宇平白无故出车祸,又平白无故失踪,你敢说和你没关系?除了你,还有谁会这么灭绝人性?”
林芊虹刷地把脸沉下来,一拍茶几,吼道:“没凭没据的事,最好别信口雌黄,否则,我会告你诽谤!”
“你心虚了吧!这么多年你苦心算计,不就是想置他于死地吗?你要报复,报他八年前在你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黎一洁的眼神如利剑,深刺对方的心口。
林芊虹的眼底的确闪过一丝疼痛,她仍记得那干脆、果断的一巴掌留在她脸上的灼热和烙在心口上的刺痛。那是一段不堪的经历,多年来一直缠绕着她,在她的心里留下挥之不去的阴影。
“那一巴掌的确很疼,这么多年若不是那一巴掌的疼痛时刻警醒我,我就不会撑到现在笑着看你如何生不如死。”林芊虹冷冷地说。
“我活得很好,最起码我得到了他全部的爱,不像你,到头来什么都没得到。”
“得到又怎样,到头来不也是枉然吗?我和你没有谁赢谁输。”
黎一洁冷笑:“别废话,我今天是来要人的,不管是死是活,我一定把他带走。”
林芊虹白了一眼,认真地告诉她:“我也想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是死是活?如果可能的话,我也想把他带走!”
“无耻!”黎一洁咬牙,“八年前他放弃你,你就再没机会和他在一起了,就算他死了,你也休想把他据为己有。”
林芊虹撩了一下额前的发丝:“我不想和你争辩,既然他死都不愿意在你身边,我看最可怜的应该是你!”
“随你怎么说好了,今天,你必须把人给我交出来。”
“笑话,他是你老公,你凭什么向我要人,我可没义务照顾别人的老公。”林芊虹仰着头,幸灾乐祸地盯着她。
黎一洁拿她没办法,她不想说实话,就算撬开她的嘴她都是无济于事的:“说吧,你要怎样才肯把他交给我。”
林芊虹猛然沉下脸来,语气愤懑地吼道:“我不知道他在哪儿,信不信是你的事,我没时间陪你在这扯些无聊的事,再见。”
见林芊虹要走,黎一洁上前拉着她:“你不能走,他一定在你那里。”
林芊虹想甩开黎一洁的纠缠,可黎一洁死死地拽着她不放。
“我等了这么久,结局不可能会是这样的,你把他还给我,我跟他的恩怨,我要当面跟他了断!”黎一洁眼泪簌簌下落。
林芊虹鄙夷地建生叫着:“你疯了,放开我,你和他的事,为什么来找我,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黎一洁不相信,依旧缠着她不放。
林芊虹使劲推开她:“你们的恩怨凭什么要我来买单,八年前我已经成了你们的牺牲品,最不值的就是我,是我,你们的恩怨毁了我一生啊!”
黎一洁被林芊虹用力推倒在地,额头狠狠地撞在在花圃的栅栏上,立刻有血丝渗出。
林芊虹一愣,一秒钟的同情随即消失。她转身就走。
黎一洁趴在地上大喊:“林芊虹,我求你,把他还给我!”
林芊虹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大门口。
黎一洁颓废地瘫坐在地上,眼神绝望且迷离。她凄厉地仰天大叫:“为什么!欧阳权宇,你为什么要给我这样的结局,我不甘心,不甘心!”
米悦来医院看望黎一洁,不料,黎一洁不在病房。段纪安谎称一洁只是出去散散心,这是医院允许的。
米悦在医院等了一会儿,不见黎一洁回来,便离开医院。
米悦心事重重地走在大街上,欧阳权宇至今下落不明,公司的状况又让米悦忧心忡忡,她在整理账目的时候,竟然发现了一笔去向不明的款项,她核查多次仍无头绪。
偌大一笔资金去向不明,无迹可查,是不是有人暗中操纵?米悦就像困在一张大网里,找不得任何出口。
她现在寄希望于欧阳权宇能够平安无事,早日回来。
一辆黑色奔驰从她身边驶过,又缓缓地退到她身边,停下。
车窗摇下,一张笑脸映入米悦的眼里。米悦一怔,发现车窗里的人居然是姜潮。
姜潮冲米悦摆手,打招呼:“好久不见,你还好吧!”
有股温暖的滋味,只是淡淡地在米悦的心间流淌而过,随即,米悦点点头微微一笑:“你也好吧!”
“还好。”姜潮顿了一下,指了指旁边的副驾驶座,“上车吧,找个地方聊聊。”
米悦犹豫了一下,似乎难作选择。
姜潮笑笑:“给我一个说对不起的机会好吗,我很认真。”
米悦从他的眼里看到了真诚,也许换个心态看,他是个不错的朋友,米悦回以莞尔一笑:“好吧,我正好有点口渴。”
米悦坐进车里,扭头冲他笑笑。姜潮盯着她看了足足五秒钟,才说了一句:“你瘦了!”
米悦本能地低下头:“最近很忙,你也听说了欧阳的事吧!”
“很遗憾,我帮不上什么忙。”
“有你们这些朋友的关心,我相信他一定会化险为夷的。”
“会的,他一向很好运。”
米悦能感觉到姜潮的眼神一直在她的脸上,她抬头望向车前方,这时,一名交警正冲他们走来,她赶紧对他说:“再不开车,你就要被炒罚单了!”
正说着,交警已经到了车边,姜潮赶紧发动车子,并向交警打了一个歉意的手势:“对不起,马上走!”
交警的声音传来:“下不为例,赶紧走吧!”
车子缓缓开走。车上,两人会意地一笑。
两人坐在咖啡馆里,要了两杯黑咖。
姜潮好奇地问:“你也喜欢这种口味?”
“最近才迷上,喝的时候苦,进到胃里却是百转千回。”
“我也喜欢,像我们的人生,苦尽甘来。”
两人默契地一同举起杯子,喝了一口。
许久,姜潮开口:“其实,我一直在找机会,想真诚地对你和欧阳说声对不起,可我又怕你们拒绝,我知道,上次我的冲动伤害到了你们,请你原谅……”
米悦淡淡地一笑:“过去的就不要再提了吧,你和欧阳这么多年的朋友,相信他不会怪你的。”
“欧阳是个很认真的人,我要是不主动见他,他一辈子都不会理我。”姜潮显得有些歉疚,“他出事,我也很着急。”
“真正的友谊是经得起考验的,况且,那件事,我想是有人故意陷害。”米悦很肯定地说。
“我也有同感,只是,我想不到是谁想要害我们。”姜潮做思考状。
米悦也曾想过这个问题,但现在,她不能肯定是某一个人,不过,这个人一定存在,而且就存在他们身边。
“我相信有一天这个人会给我们一个答案的。”
“但愿!”
两人期望的眼神,似乎对那件事作了一个最终的解释,他们都已经释然。
米悦不经意地瞥向窗外,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正站在一部车子旁,和另一个人交谈着。
那个熟悉的背影转过身,竟然是黎一皓。他径直朝一边走去。那个和他交谈的人站在原地没有动。
米悦心中疑惑,本来打算和黎一皓一起去医院看黎一洁,可黎一皓说工厂那边有事,要在工厂待到晚上。可现在他居然出现在闹市区,难道他说的有事就是来见那个人的吗?
米悦再看向那个人时,他已经转过身来。她看到的是一个戴着眼镜、脸颊消瘦、头发稀薄的男人。这个人如此有特点,但又如此形色诡异,那个人的眼角有着闪躲不定的光芒。
姜潮见米悦全神贯注地瞧向窗外,便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你认识?”
米悦收回目光:“不认识,只是觉得这人怪怪的。”
“样子?还是……”
“说不上来,就是有点怪。”米悦也说不清对那个人多感觉。
姜潮笑笑:“别管他,下午事多吗?我想请你帮个忙。”
米悦收回心思:“如果在能力范围内,可以考虑。”
“和我去见一个人。”
“谁?”米悦问。
“去了就知道了,而且,你的身份要临时做我的女朋友。”
米悦的脸色有些不悦:“你又在开玩笑吗?”
“没有,你要是觉得为难,我不勉强。”
姜潮期待的眼神让米悦心思动摇。犹豫片刻,点点头:“好吧,帮你一次。”
黎一洁恍惚地出现在医院门口,她没有通知段纪安来接她,就这样曝光在那帮等候多时的记者面前。
记者如获至宝,立刻把黎一洁围了起立,追问有关欧阳权宇失踪的内幕。
黎一洁从别院出来,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精神恍惚的状态,面对众人的围堵追问,她心力交瘁,尽然昏倒在众人面前。
段纪安疯狂地跑出来,推开众人,抱起昏迷的黎一洁。
记者哄乱起来,依旧不放过黎一洁,都举起照相机“咔嚓咔嚓”地拍起照来。
段纪安忍耐不住,冲着那帮记者大喊:“你们太过分了,她是我的病人,她已经昏迷了,请放过她。”
记者被段纪安的态度吓到了,都停了下来,看着他把黎一洁抱进医院。或许记者们的良知还没完全泯灭。
黎一洁醒来的时候,段纪安正握着他的手,两眼直直地盯着她。
“没有他的消息……”黎一洁声音颤抖,“我该怎么办,他到底在哪儿?”
段纪安伸手撩开挡在她眼前的一缕头发:“你看到了,那帮记者跟疯狗一样,他们现在就盯着你,你现在能做的只有待在医院,要让他们看到你为欧阳的下落百感交集。”
“我现在还不够百感交集吗?我都快疯了!”
“你的百感交集不是担心他的安危,你是怕见不到他,了断不了你们多年的恩怨。”段纪安替她作出回答。
黎一洁闭了一下眼睛,有眼泪流淌下来:“没错,这么多年欧阳和黎家的恩怨一直纠缠着我,为此我失去了太多的东西,若不能得到一个了断,我死不瞑目。”
段纪安心疼地将黎一洁的手背贴在自己得额前:“算了,欧阳生死不明,就当是老天对他的惩罚,看你这样辛苦地撑着,我于心不忍。”
黎一洁苦苦地一笑:“你觉得我还有得选择吗?我搭进了我的青春和感情,我只想要个了断,这一点要求过分吗?”
段纪安摇摇头:“所以,别再强求了,试着放开,你的世界依然会有阳光,有蓝天,别把自己逼近死胡同。”
“已经来不及了,这条路走到今天,我就没想过回头,不管结果如何,我不后悔。”黎一洁语气坚定地说。
段纪安不说话了,他的眼睛潮湿起来,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黎一洁。
“谢谢你,纪安……”黎一洁轻声说了一句。
段纪安的眼泪终于滴落下来,这一句谢谢的含义太深太深,只怕这辈子他都要为这句谢谢付出所有。
姜潮带米悦来到湖心岛一家茶吧。露天茶座不规则地点缀在绿树花丛之间,让人有种身处大自然怀抱的惬意。茶吧的客人寥寥但绝对是一个不错的午后消遣的好去处。或来一壶碧螺春品茗茶香的幽远,或捧一本书静静地与时光漫聊,无论你做什么,在这样一个静谧闲适的地方,你总能够让自己的心灵得到暂时的放松。
姜潮和米悦选了一个靠近湖边的位置,从这里可以看到一整片湖水,湖面平静温婉,像一位淑女缓缓地梳理着自己如锦缎一般的秀发。米悦刚坐定,就被眼前的景色吸引住了,不停地发出啧啧的赞叹声。
姜潮的目光不停地扫向旁边的茶座,好像在寻找什么人似的。其实,姜潮来这里是要见那个给他打了无数次匿名电话的女人。本来女人要他去机场接机,可突然临时改了见面的地点,姜潮为了了解开心中的疑虑,早早地出门,怕耽误见面的时间。在路上,他碰巧遇上米悦,看到米悦的那一刻,他灵光一闪,想到一个妙计。如果想要阻退一个女人对男人的纠缠,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男人的女朋友出现。米悦这个临时女友来得太巧了!
就在姜潮四处张望极有可能出现的目标时,他的电话骤然响起。姜潮一怔,看到来电显示上的一片空白,他知道,那个女人出现了。
“我已经到了,你在哪里。”姜潮急切地站起身,四下搜寻。突然,不远处的茶座上,一个熟悉的女性背影正手握电话,与人通话。
姜潮怔住,心下揣测,难道是她?
“我在你身后,你回头就能看到我……”姜潮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人的背影。
女人盘着头发,露出白皙漂亮的颈部。当她慢慢转过身来,姜潮还是吃了一惊:“林芊虹?”
同时一惊的还有米悦,她对这个名字早有耳闻,欧斯莱被剽窃一事最大的受益人就是她。这个人始终未曾在米悦面前出现过,米悦深感好奇。
米悦随着姜潮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一位衣着靓丽、气质妖冶的女人站在距离他们十米之外,正浅笑盈盈,双目流光。米悦心下暗自嘀咕:没见过漂亮的这么邪恶的女人,真是奇葩!
姜潮还怔怔地发着呆,米悦在他耳边低语:“你带我见的人就是她?”
姜潮下意识地点点头。
米悦眯起眼睛,嘴角略微上扬,戏谑地说:“有好戏看了。”
姜潮猛然惊醒,侧目看向米悦,低声问道:“什么意思?”
还没等米悦作出回答,林芊虹已经站在姜潮的面前:“我们又见面了,姜老板。”
姜潮顿时觉得自己的脸一阵发烫,他不敢直视她的眼眸。
林芊虹的笑声带着性感和挑逗响在姜潮的耳旁,姜潮紧握拳头,悔恨那天晚上自己欠下的风流债。
“这位是?”林芊虹瞥向米悦。
“我是米悦,欧斯莱的策划总监。”米悦微微扬起下巴,简短地作了自我介绍。
林芊虹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米悦,半天,说:“欧阳权宇的左膀右臂,一个黎一皓,另一个就是你——米悦。”
“我和欧斯莱所有的职员一样,恪尽职守,绝不敷衍塞责。”米悦还以干脆的回答,掷地有声。
林芊虹浅笑:“欧阳权宇真的会知人善任,你可不要辜负了他对你的信任啊!”
米悦蠕动了一下嘴角,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林芊虹不再理睬米悦,而是转身看向姜潮,嫣然一笑:“谜底揭晓,你是不是有些失望啊!”
姜潮飞快地扫了一眼林芊虹:“的确很意外,但也在预料之内……可有一点我不明白,你选择和我玩这场游戏的目的是何用意?”
“非要把这种游戏和利益扯到一块吗?你认为我别有用心?”
“我不知道,所以问你。”
林芊虹的目光扫了一眼米悦,压低声音,说:“这种事在外人面前不好说吧。”
姜潮明白林芊虹的意思,他带米悦来见她就不怕她不好意思,而是要彻底和她撇清关系。
“他是我女朋友,你回不回答无所谓,我只想告诉你,那天的事纯属意外。”
林芊虹会意地一笑,说:“我说过,我不会让你承担任何责任,但是,你始终是欠我的。”
一次意外要欠她一辈子,这个债能还得清吗?姜潮突然觉得自己陷入了她的圈套。
“你想让我怎么还,不妨直说。”
“你觉得怎么还,我才不算吃亏,我付出的可不是用金钱能买得不到的。”
姜潮直视林芊虹,她的笑脸此刻看上去带着一种戏谑,给人无影无形的压迫感。
“对不起,如果这是你一贯的手段,那么,我也有不为其买单的权利。”姜潮话音一落,拉起米悦的手就走。
林芊虹在姜潮的身后说:“你最好考虑清楚,到时候,别怪我不给你讨价还价的机会。”
姜潮停下,背对着林芊虹,一字一句地告诉她:“再见。”
姜潮一直拉着米悦的手,直到上车的瞬间,两人才惊慌地将手松开。
姜潮歉意地说:“抱歉,浪费了你一下午的时间。”
米悦能感觉到他的局促,故意笑得轻松些:“今天收获不小,终于一睹妖冶女人的风采,果然名不虚传。”
姜潮释然地一笑:“莫名其妙地把你拉来,又让你看了一场莫名其妙的谈话,我觉得自己很蠢。”
“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不过,你要小心,她绝对不是一个低智商的女人。”
姜潮点点头:“她曾提出过要和天威合作,被我拒绝了,我怀疑她和欧阳一定有很深的渊源。”
“的确,欧斯莱被剽窃一事,本来我是有证据的,可欧阳硬是按下来,估计他是有什么苦衷吧!”
“这让我想起欧阳的失踪,会不会和她有关呢?”姜潮突然想到这一点。
米悦顿了一下,像得到了启发:“我可以去找黎一洁问问,他一定知道欧阳以前的事情。”
姜潮看了一眼米悦,似有担心。
米悦猜到他的担心,苦苦地一笑:“放心吧,黎一洁这个时候是不会和我斤斤计较的,她也希望尽快找到欧阳的下落。”
“也好,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找到欧阳。”
米悦郑重地点下头。随后,两人上车,离开湖心岛。
4
ATM自动柜员机前,黎一皓按下确认键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纠结的眉心随之慢慢舒展平缓。
他将卡取出,放入皮甲,向四周看了一下,方才踱步离开。
车子就停在马路边,他没急着上车,而是掏出手机播了一组号码。
等了半天,对方才接听电话,黎一皓立刻催促道:“接下来就看你的了,这笔账转得很困难,你那边一定要处理妥当,不然我就麻烦了。”
对方向他承诺着,黎一皓频频点头:“这边的是事一了结,我马上飞过去……嗯,欧斯莱现在外强中干,撑不了多久……我得全身而退啊……”
电话终于挂断,黎一皓一刻不耽误,驱车直奔林芊虹的别墅。
就在黎一皓驱车赶往林芊虹的别墅时,林芊虹竟然接到姜潮的电话。
林芊虹心下暗骂:男人就是贱,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她就不信,没有她征服不了的男人。
姜潮为什么会给她打电话?这的确出乎林芊虹的意料之外。那日在湖心岛的茶吧,姜潮是那样肯定地要与她划清界限,就好像他们是一对宿敌,永不会有握手言和的那一天。但是,今天他居然打来电话,告诉她半个小时后来别墅见她。
其实,姜潮来见林芊虹的原因很简单,不带任何目的,他只是想认认真真地对她说声对不起,毕竟他是个男人,不能做完了那事儿就不负责任地翻脸不认人。虽然他对林芊虹的印象极差,可他不允许自己的行为像个流氓。如果可能,他愿意用别的方式来补偿。
林芊虹作好了迎接姜潮的准备,刻意的打扮一定会留下刻意的痕迹,此时的林芊虹脂粉浓艳,显得过分俗媚。
然而,当门铃声响起,林芊虹打开房门的一瞬,她脸上的兴奋、热烈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失望,是不屑……
站在门外的是黎一皓。
林芊虹并没有让黎一皓进屋的打算,她居然伸手撑住门边,歪着脑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问:“我今天好像没有叫你过来,你有事吗?”
黎一皓早就领教过林芊虹变幻莫测的脾气,被她挡在门外已经不是头一次了,只要她不高兴,你就什么都不是,甭管之前在你面前表现得有多妩媚多妖娆,这一刻,她可以视你为仇人。
“我不会耽误你太久,只要拿回那份契约,我立马走人。”黎一皓直截了当地表明来意。
“哦!你是要拿回那份契约?我有说过给你吗?我不记得了!”林芊虹佯装糊涂。
“你让我做的,我已经做了,是时候兑现你的承诺了。”
“承诺?随口说说也算承诺?那我说的每句话不都得要付出代价吗?”林芊虹突然不认账了。
黎一皓知道要想从她的手里拿回契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怎么也想不到她连自己说过的话都不承认。
“那批医药器械已经顺利到了新加坡,当初说好的,只要我办好这件事,契约就还我,你不是想赖账吧!”
林芊虹双手抱于胸前,藐视黎一皓:“你觉得办好这一件事,就能和一百万相抵消?我的钱岂不成了卢布?”
“你的意思是不打算给我了?”黎一皓有些恼火。
“给不给,你说了不算。”
“要不要试试看?我连欧阳权宇都可以出卖,更别提你了。”黎一皓的眼里燃起火焰。
林芊虹不会傻到要把一个没有多少利用价值的人惹毛,现在的黎一皓对她来说如同藏在身上的一枚炸弹,随时都有爆炸的可能,她可不想被炸得粉身碎骨:“你的厉害之处就是六亲不认,我没必要做你的陪葬,你想要就拿去好了!”
黎一皓当然知道林芊虹的心思,他现在已经是无路可退,万一事情败露,欧阳权宇一定不会放过他。而她当然要明哲保身,尽可能的与他撇清关系,这一招,她玩的的确高明。
林芊虹很快拿出契约,递到黎一皓眼前:“拿去吧,从今以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黎一皓接过契约,仅仅是几张纸而已,可他却觉得犹如千斤重。为了这份契约,他丢掉了做男人的尊严,遗弃了人世间最宝贵的亲情。
如今他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却失去了自己的良知。
“你放心,我所做的一切,我会一并承担,不会牵连到你,但是,有一点,我希望你不要再去打扰我的姐姐,她已经够可怜了。”
“黎一洁有你这个弟弟真是好命,只要她不找我麻烦,我是不会招惹她的,放心。”
黎一皓点点头,转身离去。
林芊虹吐出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傻小子,你以为拿走契约你们就平安无事了?我手里还有一封你姐姐的信,如果这封信传到欧阳权宇的手里,你们的日子恐怕不会消停了!”
黎一皓走出别墅,随手将契约揉成团丢进垃圾桶里,并狠狠踹了一脚垃圾桶,嘀咕一句:“这辈子最失败的就是签了这鬼东西,妈的,见鬼去吧!”
与此同时,姜潮驱车赶到,正目睹了黎一皓如此怪异的行为。
姜潮满腹狐疑,黎一皓怎么会出现在林芊虹的别墅?被他丢进垃圾桶的会是怎样一件令他痛恨如此的东西?带着疑问,姜潮推开车门,下车,慢慢走近垃圾桶。
那一团被揉成褶皱的纸张会不会记录着一个天大的秘密?姜潮盯着纸团,居然产生这样的想法。
鬼使神差,姜潮伸手进入垃圾桶,迅速取出纸团,小心翼翼地打开展平。
当最后一个字念完,姜潮整个人都呆掉了。
这居然是一份卖身契!一百五万作条件,买断一个男人三年的自由。
姜潮不可思议,更加感到荒诞。两个人竟然存在着这样一种关系,真的叫人不齿。
姜潮朝别墅望了一眼,原本想对林芊虹有所补偿的心思在看到这样一个事实后,所有的惭愧,内疚统统一扫而光。他觉得林芊虹就是一个放荡淫乱的女子,不但和自己春宵一夜,居然一纸契约买下另一个男人,这种行为简直污秽不堪。
姜潮想都不想,立刻打开车门跳进去,他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停留一秒钟,他觉得这个地方到处都充满着污浊。
姜潮前脚开车离开,黎一皓后脚驱车返回。他在垃圾桶里乱翻一气,终究没找到那份契约。
黎一皓甚是纳闷,刚刚丢弃在这里,怎么转眼就不见了?如果这份契约被什么人捡到,麻烦就大了!他和林芊虹的关系是万万不能被人发现的。
米悦突然发现一笔很大数目的资金去向不明,在公司最近的支付明细表上,的确有一笔资金需要转账,可数目并不是她看到得这么离谱,若不是细心察看,这笔资金就这么不翼而飞了,而且还是发生在欧阳权宇失踪的节骨眼上,难道有人暗做手脚?
米悦叫来黎一皓,身为公司的财务总监,他理应对此有所解释。可黎一皓在看过这笔资金相差的数目后,微微一笑,告诉米悦:“这笔钱其实没做账,所以账面上你是查不到的。”
“为什么?”
“这是姐夫的意思。”
“怎么可能,他想偷税?”米悦不理解。
“姐夫出事前,曾叫我把这笔钱存到他个人户头上,也许姐夫遇到了什么难事,他的失踪很可能跟这笔钱有关。”
米悦的心咯噔一下,欧阳权宇的失踪果然是有人预谋而为之,只要查到这笔钱最终给了谁,就知道是谁想害他了。
“你怎么不早说,这可能是条重要的线索,我马上通知警方。”米悦抓起电话就要报警。
黎一皓马上按断电话:“你可要考虑清楚,万一这笔钱是见不得光的,会不会给姐夫造成不好的影响呢,他既然如此用心,一定是有原因的。”
米悦迟疑了,欧阳权宇挪用这么大一笔钱,究竟有何难言之隐,难道他早就知道有人对他不利?
“还是再等等姐夫的消息吧,这个时候不能再出任何事端了,姐姐还在医院。”
米悦抬头看了一眼黎一皓,他的脸上挂着忧伤。
她明白一皓的心思,不管怎样,他不能再让姐姐受任何刺激了。
米悦点点头:“希望他吉人有天相,早日回来。”
欧阳权宇下落不明,新品上市一拖再拖。米悦不得不临时决定暂停新品生产线,等待欧阳权宇平安归来。
当黎一洁听说米悦重新回到欧斯莱主掌大小一切事物后,原本不安的心变得更加焦躁。
看着黎一洁心神不定的样子,段纪安只能默默地替她担心。他知道黎一洁的心病必须要欧阳权宇来化解,如果欧阳权宇从此杳无音信,黎一洁一定会在自己织就的网里郁郁而终。她太看重他们之间的恩怨,太想讨一个说法。
十三年前那个下着磅礴大雨的夜晚,一辆车冲破雨雾,撞向桥栏,跌进汹涌湍急的江水……每当午夜梦回,黎一洁的眼前总会出现这样令她惊悚的画面。
几天后,救援队打捞起那辆跌入江水的轿车,人们在车里发现一男一女两具尸体。
尸体已经浮肿,男人紧紧拉着女人的手,女人的手指甲全部脱落,大概是在最后的逃生关头,想用手扒开车门。
黎一洁最后看到父母是在殡仪馆里,那天,只有她和表叔两个人送父母最后一程。父母生前的好友同事没有一个前来悼念,他们都想和父母撇清关系,因为父母是背着挪用公款的罪名自杀而亡的。
弟弟被表婶带走,没有参加父母的遗体告别仪式。黎一洁至今记得那种凄然无助的滋味,她痛恨父母的那帮好友同事,痛恨人世间寡薄的情谊。
送走父母,黎一洁跟着表叔表婶去到了乡下,从那以后,黎一洁发誓一定要替父母讨个说法,一定要找到陷害父母的那个凶手。因为,父亲在留给她的一封遗言里,交代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父亲是被陷害的!
黎一洁又一次从梦中惊醒,她又梦见了父母含冤死去的情形,她的心剧烈地绞痛着,汗水湿透了整件衣服。
段纪安冲进病房,抱住惊恐万分的黎一洁,轻轻安抚着:“别怕,没事的,只是梦而已。”
黎一洁躲在段纪安的怀里,怔怔地说:“爸妈死不瞑目,他们问我有没有替他们报仇,纪安,我对不起父母,我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
段纪安紧紧地搂着她,她那么可伶,那么弱不禁风,还要承受如此巨大的精神压力,老天,你未免太不公平了!
“你已经尽力了,叔叔阿姨在天有灵,一定不希望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你应该快乐起来,只要你活得幸福,他们就安心了。”
“不是这样的,父母死得那么惨,他们是被人陷害的,作为他们的女儿,我一定要替他们报仇!”黎一洁推开他。报仇是她这生最重要的事。
段纪安无奈且心痛,他抚摸了一下一洁的脸庞:“我不知道怎么劝你,不过,你可以试着放开心结,也许叔叔阿姨并不希望你这么做呢,仇恨是世间最残忍的事情,它会毁了你的一生。”
黎一洁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人是陌生的,他的话简直是可笑的,这么多年,她一直这样活着,不是为了报仇,她还有活着的必要吗?
“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说?你不会不知道,为了报仇,我失去了多少,我还有回头的路可走吗?”
段纪安哑然了,她失去的不正是自己失去的吗?如果没有仇恨,哪还有这么多纠结不清,身不由己的事情发生?
“纪安,你是了解我的,我们隐忍了这么多年,眼看就到了了断的时候,你一定会陪我走下去的对吧!你不会抛下我一个人面对的,纪安,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会加倍偿还你的。”
段纪安一下子将她揽入怀里:“放心,我会一直陪你走下去,不会让你感到孤单无助的。”
黎一洁仰起头,微微闭上双眼,段纪安迟疑片刻,俯下头,将自己的嘴唇印在她的唇上。
黎一皓进来的时候,拥抱在一起的两个人迅速分开,黎一洁涨红了脸颊,把头扭向一边。
黎一皓先是一愣,随即两道冽厉的目光射向段纪安。
段纪安显得局促不安,笑容僵在嘴角。
“我要和姐姐说话,请你出去。”黎一皓的语气冰冷生硬。
段纪安不放心地看了看黎一洁,此时,黎一洁仍将脸侧向一旁。
黎一皓将病房的门大开,直视段纪安,大有撵他走的意思。无奈,段纪安只得怏怏地离开。
半天,黎一洁才开口问:“这个时候不在公司,跑来医院干吗?”
黎一皓关好房门,走到姐姐面前,说:“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请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你和那个段医生到底是什么关系。”
黎一洁怔了一下,脸上明显多了几分不悦:“这和你没有关系,你没必要知道。”
“为什么不让我知道?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难道你爱欧阳权宇都是假的?”黎一皓瞪大着眼睛问道。
“姐姐那么努力地栽培你,不是要让你在这些小事上追根溯源,姐姐希望你能有番作为,慰藉爸妈在天之灵。”黎一洁闪烁其词,避重就轻。
“别老拿爸妈说事,我的压力够大了,姐,欧阳权宇究竟在哪儿,你真的不知道吗?”
“连警察都找不到他,你问我,我怎么知道。”黎一洁瞥了一眼弟弟,“公司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那个米悦不是回来了吗?欧阳那么信任她,她的能力一定在你之上,虚心学习吧!”
黎一皓怀疑地眼神看着姐姐:“她懂什么,我是不想跟她一般见识。”
黎一洁嗤笑:“以前那么认真地想要追求她,现在反倒嫌弃她了,你什么时候才能成熟起来。”
成熟?这个熟悉且模糊的概念从爸妈离世那天起,就已经被姐姐剥夺了。他在姐姐设计好的人生轨迹上一步一步走来,没有风雨,没有坎坷,一切都是水到渠成,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不经历风雨怎来成熟的人生?
“我的人生一直是你来做主,你为我安排了那么多,我从来没有提出过反对和异议……不过,从明天起,我要做回真正的黎一皓,我要为自己做回主!”他的态度认真且坚定。
黎一洁的眼神突然浮现出一丝担忧,她知道黎一皓对欧阳权宇早就起了异心,他能对欧阳作出什么事来,恐怕只有天知道。
“你想对欧阳怎样?我不允许你伤害他!”黎一洁瞪着黎一皓。
“除非你告诉我欧阳现在在哪儿,如果让我找到他,我真怀疑自己会不会杀了他。”
黎一洁吓了一跳,自己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想法,即使是为了报仇。可现在,弟弟却有了这种极端的冲动,可见,一皓对欧阳的仇视,比她的家族之仇更为深刻。
“我劝你赶紧打消这种念头,我不允许你做犯法的事情,否则,我没脸面去见死去的爸爸妈妈。”
“这不关爸妈的事,是我自己要和他有个了断!”一皓的固执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
黎一洁突然觉得自己再没有能力左右弟弟的人生了,哪怕一切都是为他着想。
米悦再次来医院看望黎一洁,正巧碰上守在病房外的段纪安。段纪安知道米悦这个人,他曾听黎一洁说过,米悦是个危险人物,她的存在好像是老天派来阻挠她复仇的天使,威胁着她每一步的计划。
段纪安不想米悦打扰到黎一洁,便对她撒慌:“对不起,现在不是探视的时候,她刚吃下药,需要静静地睡一觉。”
米悦站在病房前没有走开的意思:“我来了两次都没能见到她,我没别的意思,就想看看她现在的状况好不好。”
段纪安顿了一下,说:“她的情绪还不太稳定,你是知道的,欧阳的失踪对她的刺激很大,一切有关欧阳的人和事,我们都不想让她接触,这也是为病人考虑,请理解。”
米悦似乎不再坚持,她的身份的确不适合见黎一洁,不管她和欧阳权宇的关系怎样,她曾那么坚定地怀疑过她,就这一点,黎一洁肯定恨透了她。
“你先回去,有机会我会安排你们见见面,也许你们有很多话要说。”
米悦只能点头答应。
米悦刚走,黎一皓就从病房里走了出来,正好看到米悦的背影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处。
走出医院,米悦情绪很低落,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正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本以为会从黎一洁的口中探出一些有关欧阳权宇失踪的隐情,可连面都没碰着,这是一次多么失败的探访。欧阳权宇失踪十几天,看似平静无异的公司却是波涛暗涌。那笔不知去向的资金并不像黎一皓轻描淡写的那样被她弃之脑后,相反,一种隐隐的不安让她不得不对黎一皓的话产生怀疑。
米悦查看了那家公司,却意外地发现一个细节,那家公司所生产的包装瓶曾在数月前被安监部门查封,怀疑他们的包装材料里聚乙烯的成分超标。事实证明,这家公司的信誉度堪忧。欧斯莱为什么要选择这样一家公司合作,欧阳权宇竟然毫不知情?这件事似乎不是那么简单。
米悦继续调查,终于查出那家公司的老板,居然是几个月前叛逃欧斯莱的吴江华,这个结果令米悦出乎意料。
吴江华怎么摇身一变成了塑料制品公司的老板?他怎么可能顺利地和欧斯莱签了长达五年的合约?按理来说,吴江华叛逃欧斯莱,欧阳权宇绝不会再信任他,和他有任何的生意往来。可合约上白纸黑字,五年的合作关系,意味着欧斯莱今后的包装材料全部靠吴江华提供。天啊,这么一个有人品为题的老板,所生产出的产品,欧阳权宇竟然没有异议地使用,难道欧阳权宇是被利益蒙蔽了双眼?
如果说欧阳权宇全不知情,那么黎一皓很有可能是唯一一个知道内情的人,因为在转账的签名栏里,吴江华的大名赫然在目,黎一皓不可能不知道此吴江华正是彼吴江华。那么,黎一皓明知吴江华叛逃欧斯莱,为什么还要和他保持合作的关系,难道这期中有什么隐情吗?
米悦百思不得其解,困在这个问题里挣脱不出。
十字路口。
米悦正欲过马路,一辆车迎面而来,在距离她不到一米的地方,急刹车,停了下来。
米悦被尖锐的刹车声惊醒,她才恍然发现自己离危险的距离只差了一米。
一个人从车内伸出脑袋,吼道:“想什么呢,不要命了!”
米悦才觉得后怕,万一车速再快点,她现在已经倒在车轮下了。
那人继续嚷道:“让开让开,想死找个没人的地儿吞安眠药去,别牵连到别人。”
米悦很生气,这人怎么说话的,一点口德都没有。米悦瞪了一眼那人正要让开,却发现那人竟是如此眼熟。在哪儿见过呢?脸颊消瘦,头发稀薄。对了,他不就是那天和黎一皓在咖啡馆外面说话的人吗?就是他!她对他的印象深刻到过目不忘。
那人见米悦站在原地不动,使劲按响喇叭,嘴里还不停地骂骂咧咧。
米悦一直瞪着那人,足足五分钟,最后,不得不让开车道。
那人一边骂一边发动车子,米悦心下暗想:这人和黎一皓的关系一定非比寻常。当下,米悦便决定跟着这人的车子,看看他要去哪里。
此时正值下班高峰期,车子行驶得异常缓慢,米悦就跟在那辆车子后面。
车子居然在医院门前停下,米悦快速躲到一棵树后,窥伺着车上的动静。
车子停在那儿,车上的人并没有下车,也不见什么人靠近那部车子。
这时,米悦的电话响起,是助理打来的,告诉她已经找到吴江华的照片,马上发到手机上。
不到两秒钟,彩信发来,米悦点开彩信,一张照片呈现在她的眼前。
米悦愣住了,彩信上的吴江华脸颊消瘦,头发稀薄……米悦慢慢将目光投向那部车子,原来他就是吴江华!而此时,她看到黎一皓正伸手打开车门。
米悦不多犹豫,从树后跳出来,大喊:“黎一皓,你等等!”
黎一皓看到米悦的那一刻,就像被点了穴道,僵立在那儿,一动不动。
米悦来到车前,瞥了一眼车里的吴江华,然后问黎一皓:“他是谁?”
“一个朋友。”黎一皓仓促地笑容掩饰不住内心的惊慌。
米悦刚要揭露吴江华的身份,但转念一想:现在还不能证明两人之间存在着利益关系,过早地打草惊蛇,只怕他们会作足抵御的准备。于是,米悦只好转了话题,问黎一皓:“你姐姐还好吧!”
黎一皓一愣,这个问题问得出乎他的意料:“刚睡下。”
“那我改天再来看望她。”
“谢谢。”黎一皓客气起来,“其实你不用特意来,公司那么忙,姐姐这边你不用费心的。”
米悦忽然觉得这样的客气显得那么虚情假意,尤其在这种情境下,她只能认为黎一皓是做贼心虚。
吴江华认出米悦,所以一直没有说话,米悦装作若无其事,看着黎一皓上了车。
车子开走后,米悦越发觉得黎一皓和吴江华的关系可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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