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前的傍晚,香洼山被夕阳染得红彤彤一片。林田数马还没有停止搜寻的意思,他们寻找狼孩半个下午,有一点打猎知识的林田数马发现一条狼道,这是十分重要的发现,顺着狼道追踪下去,就不难找到狼巢。“队长你看,”走在前边的江岛曹长蹲下身,仔细看痕迹,“像人的脚印。”林田数马也蹲下来。狼蹄间有人脚形的印子。“吆细!”林田数马兴奋。狼道上有人的脚印,无疑就是他们要找的狼孩了。“跟下去!”林田数马下令。宪兵沿着狼道向前追踪。狼道不是平坦和笔直的,蛇似的往怪石嶙峋里钻,行走相当困难。林田数马和他的几个宪兵不得不采取狼的姿势,手脚并用地前行,远远看去就是几只狼在钻林子。林子变矮时,也变密了。人在密匝匝的树木间行走艰难,时不时地身上被剐破。林田数马进入矮树林间,兴奋异常,他预感狼在利用这片天然屏障,那么,狼巢该是不会离得太远了。果然不出所料,钻出矮树林,林田数马发现了那棵参天大树,巨型树洞让寻觅者雀跃起来。“队长,我看见了……”曹长江岛一晃看见树洞里有一团白色的东西蠕动。宪兵们发现了杏仁眼和狼孩。狼和人对峙,杏仁眼和狼孩躲在树洞里,它们能看见宪兵,这样的对峙似乎主动权在狼的手里,因为宪兵只能看着黑乎乎的树洞,认定里边有狼藏身。林田数马站在最前面,手按着军刀,身后的几个宪兵端着长枪,瞄准树洞。“见有狼出来就开枪,但不能射狼孩,捉活的。”林田数马吩咐。一团白茸茸的东西球一样地滚落出来,江岛曹长看清是只狼,手疾眼快,开枪。砰!砰!砰!砰!四五枪同时击中杏仁眼,它一下都没挣扎,立即毙命。这时,狼孩跳出树洞。“捉活的!”林田数马声嘶力竭地喊。宪兵端枪只瞄着狼孩,没击发。狼孩灵捷地逃跑,消失在暮色苍茫之中。江岛曹长欲去追赶,林田数马阻止:“不追了,我们先回去!”夜色中林田数马他们回到狩猎队大院,韩把头见他们空手而归,悬空的心才落了地。躺在炕上,黑暗中索菲娅靠过来。“宪兵去干什么?”她问。“谁知道啊。”“会不会是去找根儿呀?”“别乱想……”一轮钩月升空,窗纸上便有了灰白的光亮。“阴历初九了吧?”索菲娅问。“是,冬月初九,怎么啦?”“你说狼什么时候祭月?”“月圆时,十五六的夜晚。”索菲娅此刻盼望狼嗥叫,听到狼嚎对于她来说就是一种莫大的安慰,或许根儿也跟着喊叫,如果能从狼的群嚎中分辨出根儿来,那将是多么让人高兴的事。“什么都别想啦。”韩把头伸手到她身上一温暖处,停留在那儿,他说,“等宪兵走了,我们一起去找他。”屋内静寂,他们做起另一件事。那件事是一条河,踏入,有的猛烈开始,有的慢慢进入,采取哪种形式涉过河根据情形而定。嗷呜——呜——!有狼的嗥叫声蓦然传来,趟水过河者立即停下来。“你听狼叫。”她说。嗷呜——呜——!林田数马的一只眼睛在黑暗中突然亮起来,他坐起身来,静听山间狼的叫声。嗷呜——呜——!狼孩嗥叫着。先前,它学着杏仁眼曾经做过的事,将狼母亲拖拽到石坑里,用石块将杏仁眼盖严,一座新狼塚出现在白桦林里。蹓蹄公狼带着数十只白狼赶来,带走狼孩……嗷呜——呜——!那夜,远离香洼山的亮子里镇上,人们听见狼悲怆地嚎啕。从此,香洼山安静起来,留下了一个个谜团:——那群白狼不见了,再也没出现。——林田数马他们在那夜神秘地消失。——韩把头和狩猎队也去向不明。后来,香洼山改名叫白狼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