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情锁

几世轮回的情缘纠缠,每每痴恋而不能相守,这一世终成眷属,那成就了他的深情,偏又变成命运的锁链,越是爱得如火如荼,越是痛得撕心裂肺,直到元丹之火焚烧大地,她用彻底的失败换来最终的解脱,斩断那宿命之锁!然而情缘之锁已将他们永远锁住,生生世世,不管经历多少轮回之苦,宿命之痛,他还是要找到她,重续那未了之缘。

二 迷梦伊颜似君容
晚间,葛洪与梅英辰对坐在方桌两边,桌上置着酒菜,葛洪提起酒壶给梅英辰的杯中斟满酒,又给自己斟满,而后举杯对梅英辰道:“我先敬梅兄第一杯,感谢梅兄打碎了那壶毒酒,救我一命。”说完一饮而尽。“再敬梅兄第二杯。”他斟满后又道,“感谢梅兄那一番话将我点醒,让我痛改前非。”又一饮而尽。两杯酒下肚,不知怎的,他望着梅英辰,眼睛竟开始有些迷蒙。梅英辰的脸在他眼前变得飘忽虚幻起来,仿佛水中的一轮月影在随着波光烁动。朦胧中,那张脸变成了另一张脸,不,应该说那张脸到了另一个人身上,是一个女子。她高洁而飘渺,正用幽潭般深情的眼神望着他,她与他之间似乎隔了千年。
梅英辰看见葛洪望自己痴了神,不禁羞涩地低了低头,对葛洪道:“葛兄,你怎么了?”
梅英辰的话将葛洪从幻境拉回现实,葛洪尴尬地笑道:“今晚不知怎么了,才喝了两杯就有些醉了。在醉意中,我隐约看见一个女子,和梅兄长得很像,我和她好象在哪里见过。”葛洪眯着眼睛凝然不动,似乎仍陶醉于某个美梦没有醒来。
葛洪的话让梅英辰略微一惊,仿佛少女的心事被窥破,羞涩地垂了垂眼,但他随即对葛洪笑道:“看来葛兄真的有些醉了,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葛洪回过神来,仔细看了梅英辰一眼,道:“真是奇怪,当我看着梅兄时,觉得自己的醉意更浓了。好象梅兄是一坛酵藏了千年的美酒,不要说喝,光闻到那香味就已经醉了。”
梅英辰轻笑一声道:“葛兄真会开玩笑。”
“不,我没有开玩笑。”葛洪认真地道,“我真有这种感觉。”说着又给自己斟了杯酒,举杯道,“来,梅兄,我再敬你第三杯——”
“嗳。”梅英辰伸出手按住葛洪的酒杯道,“怎么能老是让葛兄敬我,我也该敬你一杯。”
“梅兄不必客气。这一杯我理该敬你。”说着伸出左手将梅英辰的手按在桌上,此时他忽然吃惊地道,“哎呀,梅兄的手怎么如此柔嫩润滑。”再低头一看,“而且洁白如雪,如同姑娘家一般。”葛洪把梅英辰的手握在手中,像在端详把玩一块美玉,竟有些爱不释手。梅英辰一张皙白的脸仿佛清晨布满白云的天空突然变成了黄昏,道道红霞缀满了他的脸。他连忙尴尬地缩回手,放到桌下,犹自羞涩未定地道:“我,我天生就是如此,让葛兄见笑了。”
“瞧瞧你,脸都红成那样。”葛洪望着梅英辰笑道,“不过梅兄的脸一红倒显得更动人了。唉,梅兄没有成为女孩,真是可惜了。”梅英辰低下头,眼睛一眨一眨,嘴角露出一抹羞涩的微笑,仿佛清水中微微浮出水面的红金鱼。
括苍山紫炉峰,一个幽洞之中。葛洪和梅英辰进到洞内,看见洞中央放着一个六尺多高的紫色炼丹炉。炉身积满尘灰,然炉顶逸出缕缕香气,似乎炉内仍在炼着仙丹。“这里应当就是昔日葛仙翁的炼丹之处,这个就是炼丹炉。”梅英辰边说边走到炼丹炉跟前道。
“堂伯祖在信上说‘神丹秘录鼎中藏’,难道就藏在这个炼丹炉中?待我打开炉盖看看。”葛洪说着便攀到了炉顶,双手抓盖要将其打开,奈何炉盖甚紧,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打不开,只累得一身汗。“怎么……打不开呢?”他喘着粗气道。
“如果这么轻易就能打开,炉中的宝物只怕早已被人盗走了。我想葛仙翁既然启示你来拿,应当只有你能打开,只是打开它不能用一般的方法。”梅英辰道。
“那该用什么方法?”葛洪问道。
梅英辰也纵上炉顶,边端详炉盖,边用手擦干净上面的灰尘。盖上的纹饰逐渐清晰,他用手抚摩着中央的一块凹纹,思忆道:“这个图案好象在哪见过……对了!这个图案不是跟葛仙翁送给你的玉麒麟一样吗?你把玉麒麟拿出来看看。”
葛洪取出玉麒麟,放在那个图案上比对,忽然玉麒麟正巧嵌进那块凹纹中,顿时碧光闪耀,静寂已久的炼丹炉开始震动起来,葛洪与梅英辰连忙从炉顶跳到地上。这时,只听“嘭”一声响,笼罩着碧光的炉盖自行打开浮到上方,炉内顿时有万道紫光照亮整个山洞,葛洪和梅英辰如同置身太上仙府。
不久,炉口紫光中渐渐浮出一个紫檀锦盒飞到葛洪身前,他立即伸手捧住。他小心翼翼地打开锦盒,盒内金光一耀,他忍不住闭上眼,再睁开眼时,发现盒中有一枚金丹正闪烁玄异金光,依稀看见金光中有一龙一虎绕着金丹腾跃吟啸。此时盒盖上亦有金光闪现,幻作两行字:龙虎耀金辉,天元启魂丹。
“这天元启魂丹想必就是葛仙翁叫你寻找的神丹,你服下它必定大有裨益。”梅英辰惊异地望着金丹,提醒葛洪道。葛洪郑重地拿起金丹,缓缓递到嘴边正要服下,忽从洞口处刮来一阵阴风,冲得他几欲跌倒,勉强站直身体,却发现手中金丹已没了踪影。
“哈哈哈哈!”前方传来一阵得意的大笑,一个灰袍道士正望着自己手心,他手心赫然放着葛洪失掉的金丹。
“你是谁?为何抢我金丹?”葛洪望着那道士怒问道。
“天元启魂丹乃是葛仙翁所炼的最后一枚金丹,凝聚天地灵气,深得造化之精,服下它可以强元壮气,易筋换骨,成为地仙,百年来不知有多少人想得到,没想到今日却落于我手,真是好不快哉!”道士说完又大笑起来。
“天元启魂丹是葛仙翁为葛洪而炼,其他人若得之,必遭天谴,我劝你还是速速还与葛洪!”梅英辰警告道。
“天谴?”道士笑道,“天道尚且衰微,天谴又有何惧?待我服下金丹,谁又能奈我何?”说完就要吞下金丹。
“飕!”红光骤至,从道士的嘴与金丹之间划过,吓得道士连忙闭嘴缩头,没敢吞下金丹。
“你若敢再吞金丹,小心我的红曦剑割下你的脑袋!”一声厉斥传来,惊得道士向前一看,落在前方的梅英辰正怒目以对,那把剑仍悬在他头顶。
“哼!待我收拾了你这小白脸,再服金丹。”道士将金丹放入怀中,双臂一振,两袖中各伸出五根利爪发出尖利寒光,如同一只老鹰作势欲扑。
“既然你要寻死,就休怪我不客气!”梅英辰戟指捏诀,悬在道士头顶的剑立时向他刺下,“当当当”道士舞动双爪与剑斗了起来。三个回合之后,二人仍未分高下,突然道士的双爪寒光暴闪,猛挥之下,将剑击得向后退去。“一把破剑就想取道爷的首级。”道士得意笑道,“简直是妄想!”
“别高兴得太早!”退回的剑又刺了过来,“故伎重施,我看你是黔驴技穷!”道士不屑地道。当他准备再次击退飞剑时,忽觉背后掌风逼人,正要闪躲,奈何被飞剑缠住,立时中掌跌飞,在地上滑出老远。待他挣扎着站起时,已是满面尘灰,满嘴污血,活象一只被暴打过的疯狗。而此刻,梅英辰正收起劲风犹盛的手掌,一脸鄙夷地望着他。
“你,你怎么可能一心二用?”道士不能置信地望着梅英辰道。
“我的红曦剑是已经唤醒了剑灵的灵剑,即使我不操控它,它也会自动攻击你。”梅英辰轻言道。
道士大惊,照此看来,刚才相当于有两个人同他斗。“看来我是低估了你。”道士抹了抹嘴角的污血道,“不过你别以为这样我就怕了你。”说着举爪腾空,向梅英辰猛扑过来。梅英辰不紧不慢地御剑封挡,岂料道士突然身形一转,右爪带着一串锁链向右前方飞去。梅英辰惊急之下忙御剑拦阻,然而终究迟了一步,链爪已缠上了葛洪。道士右手一收,链爪立即将葛洪扯到了他身前。“你如果不想看着这个书生死的话,就立即罢手!”道士将左手长爪贴在葛洪脖颈上道。
在长爪的尖利寒光中,梅英辰看见葛洪的脸煞白如纸,只消长爪一动,他这个“纸人”立刻身首异处。梅英辰紧捏剑诀的手顿时垂了下来,握紧了右拳。
在长爪的尖利寒光中,葛洪看见梅英辰的脸苍白如绢,焦急痛恨的双目仿佛两颗不安分的宝石要将白绢扯碎。惊惧的心顿时沉了下来,握紧了右拳。
“嘿嘿嘿。”道士奸笑道,“擒贼先擒王,如今我制住了他,你还能奈我何?”他稍稍动了动贴在葛洪颈上的长爪,那闪动的寒光仿佛是对梅英辰无情的嘲笑,“不过我对你终究不放心,这样吧,只要你自行了断,我就放了这书生。”
梅英辰一听,眼中波荡的光芒更是翻起了汹涌的浪潮,然而他略一敛眉,一缕凝定的光华立时将浪潮平息下来。“好,我答应你,你一定要放了他。”梅英辰说完将剑召回手中,只听一声剑啸,他把剑锋对准了脖颈。
“不要啊,英辰!”葛洪惊得大叫道,“你不要相信他的话,枉送了性命!”
“嚷什么!”道士贴在葛洪颈上的长爪一紧,“你认为他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千万不要!英辰。”葛洪突然不顾颈上的长爪挣扎着叫起来,“你这么做会让我痛苦一辈子的!”长爪已在他颈上划出道道血痕,然而他仍在挣扎。
“我既不能帮你取得金丹,又不能保护你的性命,还有何脸面活在世上。”梅英辰持剑的手渐渐握紧。
“英辰,你让我这个醉鬼书生重新找回信心,又指引我走上弘道济世之路,我已经感激不尽,无以为报。你若是再为我去死,又叫我如何偿还?还不如现在就让我死了,以报答你的大恩大德!”葛洪说着扭动脖颈,血痕中顿时溢出鲜血染红了胸襟。
梅英辰见状握紧的手立刻松了下来,惊颤的双目强自镇定,望着葛洪轻轻摇了摇头,似在向葛洪传达某个讯息。葛洪此时也平静下来,但他仍不明白梅英辰的用意。正自踌躇之际,忽见前方青影一转,剑光烁动,鲜血飘洒,眼前人在剑光鲜血中旋转倒地。
“英辰——”葛洪一把挣脱道士的长爪,向梅英辰猛奔过去。道士也不阻拦,挥动双爪大笑起来。
就在梅英辰行将倒地的一刹,葛洪赶过来一把捧住了他。他颈上的一道血痕仿佛旭日上的一抹血色残霞,让本该充满活力的旭日变得凄惨衰颓;又仿佛一道深坑,越变越大,葛洪觉得自己正慢慢陷进去。
“英辰,你怎么这么傻?”葛洪用手托住梅英辰鲜血横溢的脖颈,痛喊道。
梅英辰忍痛转过头,喘息着对葛洪道:“你才是……傻子,你看看后面。”葛洪转头看身后,只见那道士颈上正插着一把红剑,而他还保持着那个挥爪欢笑的姿势。
“我此前其实是暗示你不要着急,我自有办法解决。”梅英辰抓着葛洪的肩膀坐起身子道,“我答应他自杀是假的,其实是想以此迷惑他,好乘机动手。”
“可我明明看见你引剑抹颈,鲜血飞洒。”葛洪惊疑地道。
“这只是假象,是我割破一点皮肉再以真气将血激洒到身外,再乘机掷出飞剑杀死那道士。”梅英辰又道。
葛洪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但随即甚为怜惜地道:“不过你为救我割伤自己,我终究过意不去。”
“区区皮外伤算不了什么,以我的功力三天即可恢复。”梅英辰不在乎地道,“倒是你才让我担心,在那边一个劲地挣扎寻死。”梅英辰又嗔道。
“我也是怕你真的自行了断了,与其那样,不如让我替你去死。”葛洪郑重地道,深邃的眼神中凝起两股坚定的光芒,正对着梅英辰,似乎要化为天柱为他撑起一片天地。
梅英辰被葛洪的眼神震住,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不愿面对,只是低下头望着自己的手。
“英辰。”葛洪忽然双手抓住梅英辰的双肩,“如果刚才你没有办法救我,真的会为我去死吗?”梅英辰惊愣地望着葛洪,似乎不明白他期待的眼神背后到底有何深意,一时间无言以对。“嗨,看我都在干什么?”葛洪忽然放手惭愧地道,“怎么问出这么荒唐的问题,请你不要见怪。”
梅英辰尴尬地笑了笑,转头看了看那死去的道士,忽然想起什么道:“道士已死,你快去把金丹拿回来服下吧。”
葛洪走过去掏出道士胸中的金丹,送入口中服下。金丹入喉即化作一股热浪流向腹中,冲得他全身一震。继而丹田一热,一团金光在丹田凝聚,闪耀之后,射出道道金光顺奇经八脉流向四肢百骸。葛洪全身笼罩在金光之中,感觉一股强劲的气息游走在他体内,所过之处,筋骨便如突变成钢铁般强韧有力。忽有龙吟虎啸之声传出,一条金龙与一只金虎在葛洪身周的金光中腾跃飞绕。许久,金光猛然盛耀,带着龙虎一并消失,山洞立时恢复平静。
葛洪缓缓睁开眼来,眼中金光一闪,精芒毕露,英武轩昂之态如天神下凡,浑不像之前软弱无力的书生。望着如获新生的葛洪,梅英辰喃喃自语道:“第一道天锁真元锁终于打开了。”而后他走到葛洪身前欣慰地道:“葛洪,你已经易经换气,脱胎换骨,从此不必再害怕有歹人侵害了。”
葛洪不能置信地惊叹道:“我现在感觉全身有一股力量喷薄欲动,真想找一处万里山川纵横飞跃一番。”说着不自觉地纵出一步,岂料这虽是轻轻一纵,却向前直飞而去,一下将前方的梅英辰扑倒在地。葛洪双手趴在梅英辰胸口,略感一惊,梅英辰面上一红,仿佛被别人窥破隐私的少女,一把将葛洪推开站了起来。葛洪也站起身尴尬地笑道:“没想到这轻轻一跳竟这么厉害。”
梅英辰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让红如苹果的脸渐渐淡下来,嗔道:“你现在真气充沛,力量大胜于前,要注意控制。”
“可我不知该如何控制。”葛洪无奈地道。
“葛仙翁要你来寻神丹秘录,我想那个秘录应当就是控制之法。你去把锦盒拿来看看,看其中有没有其他东西。”葛洪拿来锦盒一看,果然发现里面还有一部《洞神元丹录》。
“这部《洞神元丹录》应当就是葛仙翁所说的秘录,你就在这好好修炼吧。”
葛洪望着那部书点了点头,走到那死去的道士面前,“等我练成秘录,就再也不用怕你们这些臭道士了。”说着一把将那僵死的道士推倒在地。一块木牌从道士身上滑出落在地上,葛洪捡起一看,见木牌正面写着“易天门”三字,反面写着“铁鹰使者玄翼”。
梅英辰拿过葛洪手中的木牌看了看道:“这是一块身份号牌,这个道士是易天门的人,职位是铁鹰使者,道号玄翼。”
“易天门?是什么组织?”葛洪问道。
“我也不清楚。”梅英辰道,“也许是江湖上新出现的一个神秘组织。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一直跟我们作对,上一次有人想用毒酒害你,一定也是他们的人。”
葛洪在梅英辰的指导下,开始修炼《洞神元丹录》。他服下金丹后真气充盈,经脉畅通,很快学会了书中种种吐纳导气的法门。三天后,他已能自由地驾驭体内的真气。功成之时,那部《洞神元丹录》突然无火自燃,葛洪连忙扑打,奈何那火就是不灭,最后书烧得只剩下一张残纸落在他手中。正自叹息之时,金光一闪,残纸上现出两行金字:
岳中山高奉三皇,灵至天枢寓金芒。
“这一定又是葛仙翁的指示。‘岳中山高’应当就是指中岳嵩山,葛仙翁是要我们去嵩山。”梅英辰望着金字思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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