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太子殿下刚又被宫里来人请走了,这不会出什么事吧?”平安焦急的搓着手,满脸的不安。“他能出什么事?”柳明绪赌气一般的说道,平安识相的闭了嘴,就见柳明绪深呼吸了两下,揉了揉额角,好像在心里做着什么自我说服。皇宫。洪全小跑着出来接上李持秉,却不敢大声和他说话,只压低了声音道:“殿下,圣上刚才叫平侯和三殿下回去了,但仍是在气头上,殿下还需斟酌回话才好。”“公公是第一天认得本宫吗?”李持秉声音冷静非常。洪全听了这话心下顿时凉了半截,他可以说是看着李持秉长大的,这位太子殿下有多固执他不是不知道,他越是冷静,就越证明他没有跟皇上服软的意思,这一点倒是跟皇上像极了。大殿中一片寂静,崇安帝端坐在皇帝御座之上,脸色淡然无波,一双眼却从李持秉进殿门开始便直直的看向他。“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李持秉身姿端正的躬身下拜,李修寰仿佛从他这一个动作就窥见他决绝的姿态。皇帝没有开口,大殿中沉默的近乎诡异,李持秉便也一言不发的跪着,他感受到李修寰的目光平静而又灼人的落在他身上,但他就是不开口。“太子起身吧。”良久后终是皇帝先开了口。李持秉起身站好,这才抬头去看高坐帝位之上的崇安帝。崇安帝压了压眉头,低声道:“太子就没有要对朕说的吗?”“御封卫在儿臣宫中什么都没搜到。”李持秉眼神漠然,好像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实。“没搜到是不是等于没有,太子心里不清楚吗?”崇安帝嗓音低沉,仿佛与生俱来的压迫感足以让任何一个人在他面前感到难以呼吸,“朕派人去京郊找焦僳,却得知他前天又出门云游去了,如此慌张来去,太子以为是何故?”焦僳离开确实是李持秉安排好的,因为他知道,此事一旦败露,必然会牵连到焦僳,他不想再有第二个黄时安出现了。李持秉隐在赤色广袖朝服下的拳头紧了又松,他不再看李修寰,眼神直直的落在身侧雕龙的屏风上。“是儿臣送他走的。”李持秉坦然承认。“这么说来,平侯是不曾冤枉你了?”崇安帝脸色沉了沉。“回父皇。”李持秉拱手向前微微弯腰行了一礼,“那方子的确出自黄时安所书的《时安术集》,儿臣是救人心切。”“救人心切。”崇安帝缓缓将这四个字在口中碾了个遍,“是啊,朕的太子一向仁德,想必还一直以为那是朕的错吧?”“儿臣不敢。”李持秉身子又低了些。“我看你敢得很!”崇安帝猛的一掌拍在面前的书案上,声音震颤,“你不仅私救罪人的女儿,擅用罪人的医书,你还妄想隐瞒于朕!太子可知这是什么罪责!”欺君。但李持秉没有回答。“如若平侯没有发现,太子是打算一直隐瞒下去?”“儿臣绝没有半分对父皇不敬的意思,也早知道此事会败露。”李持秉一句话险些将李修寰气到吐血:“好!好一个早就知道,看来太子是早就准备好一意孤行来欺瞒于朕了!”李修寰怒极反笑:“倒也不算一意孤行,朕记得那云姓女子是你那太子妃带回宫的吧?”“此事他并不知情,全是儿臣一人的主意,父皇要罚,儿臣无半句怨言。”崇安帝冷笑一声:“罚你?罚你便足以向平侯,向朝中众臣交代了?你知不知道,这是你亲手送到平侯手中的把柄?!”崇安帝拂袖而立,沉声道:“此事需要有一个人出来承担,但不能是你,也不能是太子妃,太子好好想想该怎么去写明日的奏章吧。”李持秉猛然抬眼,已经了然他话中的意思。太子与太子妃均是万金之躯,是皇家颜面,自然不能有失,那这个顶罪的人就只能是云菡,让她出来做那个知道一切的人,而他,只是一个被蒙蔽的救灾心切的宽仁太子。“父皇,云菡她并不知道那医书的来历,还请父皇收回成命,不要伤及无辜。”“无辜?怕是在太子心里,朕一直就是这种滥杀无辜之人吧?”崇安帝眼神犀利。“儿臣,不敢。”李持秉内心一片冰冷,林本肃和李持邺的目的达到了,他们不过就是想借此让皇上怀疑他,憎恨他,以击破他与皇帝那岌岌可危的信任纽带。“那人,太子是不准备交了?”李修寰已经走到李持秉面前,看他躬身面对着自己,那姿态有多恭敬骨子里就有多叛逆。“回父皇,儿臣以为,此事是家事,若是将云菡推了出去,才会变成国事。”李持秉心中一片清明,事情发展成这样,无怪乎是因为父皇不信他,而他也一样。“家事……”崇安帝敛目去看他,“原来这就是太子的答复。”“那太子准备如何化国事为家事呢?”“儿臣愿领一切责罚。”李持秉拱手屈膝跪在李修寰面前,腰背笔直好似他那颗不容转圜的心。“好!”崇安帝声音低而森严,好像裹挟着浓浓的怒火和讥讽,高声朝门外道。“洪全!”洪全慌忙推门进来,现实瞄了一眼李持秉,暗道大事不妙。“太子要领家法。”崇安帝侧立着,冷冷一眼看过去,洪全顿时感到如芒在背。“圣上,这……”“还不快去!”崇安帝厉声打断他。洪全一看这是动了真怒,再不敢说什么,躬身退下了。天色已经全然黑了,羲华宫中,拂风苑的灯仍亮着,院中都已经被宫人收拾干净了,没有一丝被翻找过的痕迹,可是柳明绪却半分睡意也无。“李持秉回来了吗?”柳明绪见平安进门便道。“没。”平安一脸苦闷的摇头。“杨仪呢?”“杨总管也未归。”柳明绪咬了咬唇,起身快步走到门外,方才想起平安。“芩红在哪?带我去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