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青鸢和楚卿丝毫没有察觉他们的行为给众人带来多大的震撼。 虽然这震撼大都来自顾城。 皇陵是在郊外,马车慢悠悠往皇宫行驶着。 还没到皇宫,只刚入玄武门,青鸢便叫停马夫。 楚卿略微不解看向青鸢,声音冷淡,“怎么了?” “我有点事要处理,你先回去吧。” 自从两人密谈之后,青鸢又恢复‘你我’相称。 楚卿闻言点了点头,青鸢的事他不便多问,总之她无论做什么他都会支持就是。 “好。” 两人分道扬镳。 待楚卿的马车走远,青鸢这才看向绿荷,“东西带来了吗?” 绿荷小心翼翼拿出一食盒,朝青鸢晃了晃,“回娘娘,奴婢带着呢。” 青鸢只看一眼就移开视线,“走吧。” 玄武门位置偏僻,人烟稀少,大理寺正建在此处。 大理寺今日值班的是一名新来的小厮,这儿的活很轻松,来这里的不是贵人就是罪犯。 这两种人,无论来哪一种,他一个小喽喽都毫无用武之地。 小厮边值班边昏昏欲睡。 脑袋一点一点,眼看就要撞倒在地,突然一声清亮的女声响起,“喂,江大人来了!” 在大理寺,谁人不知道江大人的威名,他一生清正廉洁,惩恶扬善,平生最恨作奸犯科之人。 小厮这番行径,已经触及江大人底线。 此时小厮正做着美娇娘的春梦,梦中,美娇娘的脸慢慢变成江大人的模样,紧绷着一张脸,锐利的眼神扫视着他,声音含怒,“在其位不谋其职,该罚!” 小厮瞌睡虫顿时全无,脑子吓的一激灵,稀里糊涂就往地上一跪,“大人饶命,小的知错了!” 青鸢淡淡看着这一幕,无甚表情。 见状,绿荷低呵一声,“还不快开门?” 小厮这才意识到不对,仗着胆子抬眸一眼,面前哪里有什么江大人。 倒是站了两位美娇娘! 瞬间小厮眼睛都亮了,却在听清美娇娘说的话后目露警惕。 “两位小姐,这儿可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快快回去。” 不怪小厮警惕,今天老皇帝下葬,大理寺内有官位在身的大人都去参加先帝的葬礼。 眼下里面只有些小厮之类。 这个时候突然出现两个女人,着实怪异。 更何况......小厮眼神扫过二人,这两人穿着的衣服虽与百姓无异,但料子却天差地别。 那料子一看就柔软丝滑,一个布匹少说百两,百姓可用不起那么好的布匹。 再就说,其中一个女人皮肤白皙,手指光滑细腻,周身好似天然有一层屏障,将所有人隔绝在外。普通人家可养不出这样气质的女儿。 这两个女人既然出身贵族,却选在此刻来大理寺,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小厮越想越合理,直拦住两人不让进去。 绿荷和他好一番理论,直说的口干舌燥。 小厮越发觉得两人可疑。 青鸢皱着眉,微微上前一步,“看看这是什么。” 素白的手中捏着一块令牌,看清令牌上刻的字,小厮顿时被吓的腿软。 “原来是来找江大人,恕小的有眼无珠,贵人请进。” 那令牌上,赫然印着一个‘江’字。 小厮一边开门,一边心里嘀咕,有令牌怎么不早拿出来,耍他好玩吗? 和小厮一样不解的还有绿荷,她也想知道自家娘娘哪来的令牌,明明自己整日和娘娘待在一起。 令牌在手,一路畅通无阻直接到了地牢。 刚迈入牢房,一股寒意扑面而来。外面正是三伏天,里面却仿若深秋。 牢房分为里外两部分,外部空间很小,大概只能容纳十人的空间。 应当是平日狱卒休息的地方,摆放着一张方桌和长凳。 显然牢房里狱卒被人打过招呼,见了青鸢不仅没有惊讶,反而恭敬道,“娘娘,狱里环境恶劣,不若我请苏大人过来?” 光是站在这里就已经觉得寒意遍体,里面定然更加森寒。 再加上听说大理寺审人手段狠厉,花样繁多,有些刑具光是见了都让人不寒而栗。 想到这里青鸢微微颔首,“有劳了。” 狱卒应声而去,不过一会儿,带了一位身穿囚衣的老人过来。 老人头发潦草,胡子斑驳,整个人透露着颓废与丧气。 佝偻着身形,一步一晃朝青鸢二人走来,要不是双手带着镣铐,绿荷还以为是那索命的厉鬼呢。 绿荷看的心惊又害怕,传说中温和儒雅的苏丞相,怎么变成这副鬼样子? 眼前这位真的是娘娘的父亲吗? 绿荷还震惊着,青鸢笑着叫了一声,“父亲。” 温软的声音和这阴暗的地牢格格不入。 绿荷只见原本毫无士气的苏丞相,听到那一声父亲整个人仿若活了过来。 嘴里大喊,“玉儿,是你来救为父了吗?玉儿!” 绿荷意识到不对,娘娘何时有个小名叫玉儿? 她倒是记得娘娘有个妹妹叫...苏青玉。 苏丞相听到女儿大的呼喊,顾不上旁的,下意识往声源的方向跑。 眼前一片黑暗,他跑的跌跌撞撞。 只能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终于摸到一个人的手,这般纤细,是他的玉儿,是他的玉儿! 苏丞相喜极而泣,“玉儿,爹就知道没白疼你。” 他却不知,自己眼睛又是发炎又是脓包,这么一哭一笑更显骇人。 绿荷被吓的尖叫,“啊——!” 惊恐的后退,直到后背撞上一堵人墙,回头一看竟是青鸳。 绿荷这才发现青鸳自始至终面上含笑,连嘴角的弧度都未曾发生变化。 一成不变的笑,就算再好看维持的久了也显得瘆人。 绿荷嗓音颤抖,“娘…娘娘?” 青鸳垂下眼眸,视线扫过绿荷身上,直接略过紧盯她身后。 声音柔和,“父亲,是我啊,青鸳。” 然而太过柔和的嗓音,在这刺骨恶劣的环境下显得缥缈、虚无。 这下不止是绿荷感到害怕,苏丞相也发出一声低吼。 “怎么是你!” 原本欣喜的脸色变成震怒,“逆女!你怎么不去死?!” “是你告密,害得玉儿被千夫所指!要不是你,我苏正天,现在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你这个孽畜!” 面对自己亲生父亲如此辱骂,青鸳仍旧不动声色,“父亲,口说无凭,凡事你得拿出证据。” 苏丞相此刻根本听不到青鸳所说,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状若癫狂。 “我可是丞相,未来的国丈人!谁敢抓我,你们谁敢抓我?” 青鸳见状轻叹一声,扭过头去,似乎不忍再看。 也是,毕竟谁又愿意看到往日风光无限的父亲,变成这副疯疯癫癫的鬼样子。 简直与乞丐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