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词旧梦

那是一种隐秘的,隐晦的,但又热切期盼的,浓墨重色的爱情,这种情感是不需要与任何东西捆绑在一起,它可以以任何的形式,存在于彼此之间,那些一起支撑着走过籍籍无名的岁月,一起淌过的风雨,都将是为这种情感增色。 在这个喧嚣的世界,有些情感,不用宣之于口,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江童、吴俊】 我对你,是明目张胆的偏爱,是全世界都知道,却不辨真假的欢喜,是刻在身上的文身,是社交软件上暧昧的言语,是镜头前谁也不会当真的真心话,是只有彼此知道的隐晦秘密。 【曲辰、方梧】 我对你的喜欢,是勇敢的,是土耳其的六个月旅程,是春天开始到夏天结束的过往,是圣索菲亚大教堂的哭泣柱努力转上的一圈,是托尔巴勒酒店的宣泄,是画作和照片里的彼此,是最后鼓起的勇敢,是和你紧握的双手,是带着烟草味的吻。

第六十一章
江童坐进吴俊车里的时候,曲辰正好驱车过来,他们隔着窗户点了点头,南方的小城在七月的时候热的不像话,闷热的空气里彰显着迟迟不见雨来的燥 热,曲辰是江童叫来的,他总觉得,从大学时就喜欢上的人,不该如此离别,纠缠不清的感情也得把它理顺了才行。
方梧喜欢红色,他总说喜欢红色所代表的勇气这个词,可现在,他自己反而像是一个缩在龟壳里的乌龟。
“回去?”车子停在红灯口,他伸手捏了捏江童的手腕,那人手腕相对于男性来说有些偏细了点,所以连着手指都纤细的,冷白的皮肤在阳光的直射下,白的有些晃眼。
“嗯。”江童点了点头,他之后还有许多工作要做,实在是不能赖在这里了,懒散的往靠背上躺着,车里的空调开的温度正好,他将墨镜戴上,遮住直面而来的光,眼睑轻瞌,“回首都吧,还有好多事要做。”
“曲辰不跟着回去?”吴俊捏了捏他的后脖颈。
“随他吧,大不了我捞他的小徒弟出来帮忙。”江童泛起了困意,身子酥懒的不像话,就连语调都带着倦意,仿佛下一秒就会睡着。
“那你睡,我等会去你家把行李拿出来。”昨天就收拾好了行李,本想着今天跟方梧见完面,就拉着曲辰这个劳动力去干活的,谁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尽管之前在电话里也问过同样类似的话,但江童还是觉得,如果真的分开了,方梧一定会后悔的。
勇气是需要迈开步子才能抓住的,而不是缩在龟壳里等待的。
“曲辰跟家里人出柜了。”在将睡未睡的界限中徘徊的时候,江童忽然想起曲辰给他发来的信息,于是他在短暂的回忆了一下后,把这件事跟吴俊分享。
“嗯?”吴俊有些诧异,他没有想到这人动作这么快,前几天还在犹豫着怎么告知家里人,今天就突然出柜,这柜门开的未免也太快了点吧。
“博德鲁姆的那张照片被人放到网上,然后被他妈妈知道了。”
吴俊点点头表示明白了,江童在嘟囔完这一句话后就睡了过去,车子在抚生路上驶入隧道,穿过两旁不知年岁的樟树,停在了目的地,他附在江童的耳边小声的叮咛了两句,就拿着钥匙上楼搬运行李。
且不说他们如何,就方梧和曲辰这边,箭弩拔张的气氛到了顶点,车子里的寂静凝固的似乎都可以刮下一层腻子,方梧抿着唇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曲辰手里握着方向盘,车子停在红谷大道边的临时停车位上,远处是粼粼的江水。
过了好一会,曲辰下车,点了一根烟,然后又点了一根。
“我们当时太冲动了。”方梧推开车门走了下来,走到他的身边,将烟蒂夺下,递到自己嘴边,学着曲辰的样子吸上一口,呛得猛咳不止,等好不容易缓过劲来,那人又点了一根。
“当初要是......”
“当初要是怎么样?”曲辰将烟蒂丢到地上,用脚踩着,他抬眸凝视着方梧,就像一只被放开枷锁的猛兽,带着孤掷一注的疯狂,他对着方梧说,“我把你拉去土耳其,回来就没想过放开。”
“亲吻算什么,我们连最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曲辰说,他抓住方梧的手腕,抓的紧紧的牢牢的,就好像一放开这人就会跑了,跑的远远的,远的他再也抓不住。
“曲辰。”语气里含上了哀求。
曲辰知道方梧这个人,他知道他的一切,很神奇,明明不是从小一块长大的,但是他就知道方梧这人是一个什么样性子的人,他低着头,发了狠劲似的把人拽入怀中,他知道这人是个胆小鬼,胆小的如果不是他硬拉着要去土耳其,如果不是已经订好了机票,这人绝对会缩在龟壳更深的深处,连头都不会冒出来。
“方梧,你父母那边,我不着急,等你做好了准备我们在一块去说,但是我不希望你离开我了,我都已经那么费力的抓住你,你连我的戒指也戴上了,可别想着跑。”曲辰说道,他虔诚的执起方梧的手,那天送的戒指还戴在原位,他低头在那上面烙上一吻,就想戳上了标签一样。
“我喜欢你很久了,既然事情已经出了头,我就再也不想忍下去了。”曲辰在他的唇角落下一吻,方梧愣了一下,没有躲开,他撞入了曲辰的眼睛,那双漆黑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他,染着在异国他乡所没有见过的执拗。
方梧忽然伸手,他碰了碰曲辰的眼睛,把那双眼睛遮住后,他说,“这几个月的旅程,我其实已经心满意足了,曲辰,我们疯狂过,也该回到现实了。”
“现实是什么?”曲辰问道,他伸手抓住那只捂着自己眼睛的手,一只手揽着方梧的腰,身边有人经过,带着诧异和不解的视线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们。
“现实就是,我们都要结婚生子,我们都要回归世俗之下。”
“所以,你要结婚?”曲辰握着他的手,有些用力,握的他有些疼。
“我的意思是......”
“想都别想。”这四个字就像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一样,“谁都可以结,你不行,你要是敢结婚,我就去你婚礼现场大闹,说你骗婚,我看你还敢不敢结婚。”说着幼稚的威胁话语,他将人推进车里,将车门关上,驱车离开的时候,垂下的眼睑里落下一片阴影,黑色的影子落在眼睛,深沉的如同一场即将爆发的风暴。
他将方梧带到自己的工作室,什么也没做,就把人扣在自己的身边,陪着他从下午一直到深夜,月朗星疏的夜晚,曲辰将他带回来自己的公寓,十指相扣的手紧紧的就像是被绑了死结的绳子,就在到达曲辰公寓门口的时候,那人忽然停住了脚步。
方梧忽然觉得,两人紧握的手有一方在微微的颤抖,他细细感觉,低头看去,才发觉,带着点细微颤抖的人是曲辰,那人在害怕,之前强硬的有些疯狂的态度就像是一个被击碎的玻璃,此刻又脆弱的有点莫名其妙了起来。
他像是一只困兽,在原地来回的走上一圈后,最终还是面朝着方梧,他凑过去低头,亲了亲他的唇,又亲了亲他的眼睑,在开门的一霎那,那吻如骤雨一样落了下来,烙在他身体的每一处暴露的皮肤处。
方梧伸手想要推开他,他清楚的知道这里已经不是国外,不是谁也不认识的异国他乡,可他又觉得舍不得,他贪恋着曲辰身体的温度,贪恋着那人带着缱绻的喊着自己的名字的语调,他觉得自己是一个毫不知足的怪物,明明已经下定决心回国后就当做一场梦的。
猛地他睁开了眼睛,带着水汽的眼睛吐露出声声哀求......
‘红色代表的勇气,不是谁都可以拥有的。’
记忆在混乱中涌入,大学校园的画室里,颜料的气味浓郁的像是在做什么实验,老师在课堂上讲述的时候,手指拂过娇艳的花朵的时候,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怀念,有人在下面起哄,询问老师是否拥有过这样的勇气。
‘像我这么优秀的人肯定是能抓住的,不然你们的师母是怎么来的?凭空变出来的么?’
不怕事情闹大的学生又开始起哄,嚷嚷着要见一见师母,就见老师带着遗憾的怀念,他说:‘我跟你们师母结婚第二年她确诊癌症,过了两年去世了。’
之后记忆回归了一片寂静,就像那年夏天的护城河边的垂柳搅乱的河水,也一如冬季炸开的烟火,又仿佛躺在草地上那人悄然的亲吻以及土耳其行程的初定,一切的一切都在彰显他的胆小。
好像就连遇见开始,都是曲辰先迈出的脚步,而他就站只是在原地等着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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