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亲王妃坐在榻上,一边让自己的陪嫁丫鬟春兰给自己梳洗,一边问:“铮哥儿真带着那小丫头回院子了?” “回王妃,是真的。”春兰跟闻言笑道:“有人来报,落梅居里熄了灯,这个时候该是歇下了。” “这倒是奇了,”英亲王妃也是笑道:“那孩子自从八年前走失两天后归来,就一直不让安排仆子伺候,到现在都十六了也没个暖被丫头,我都要担心他是不是要光棍一辈子了,没想到这回出去闹了一圈回来,就开窍了。” “王妃说的是啊,”春兰赞同点头,“许是那姑娘真对二公子的眼缘?王妃您看着她不是也讨喜吗?” “那姑娘看着确实讨喜,只可惜是个哑巴啊。英亲王妃有些不满:“铮哥儿将来可是要承爵位的,怎么能有个哑巴做姨娘?” “王妃您想得太远了,二公子也许只是对那姑娘有些眼缘罢了,不一定将她收房。”春兰劝慰英亲王妃,“就算收了房,也不一定抬姨娘,就算抬姨娘,哑巴姨娘倒也没什么。咱们二公子生下来就是贵人,要什么不能得到?还用得着有那么多顾忌?” “倒也是这个道理,”英亲王妃点点头,须臾,又突然有些伤感,“玉婉当年怀着她家姑娘,我们说过,若是她那一胎生了女儿,我们两家做亲家,我聘了她的闺女给铮哥儿,可惜了,只是口头之言,她生下那孩子不久后就去了。这事情如今也不能提了。” “那忠勇侯府的小姐,据说日日缠绵病榻,身子骨弱的很,奴婢看,王妃这事儿还是别提了。” 春兰收了笑意,低声道,“虽然您当年和婉姑娘是手帕交,但是也不能给二公子娶个身子骨如此弱的,恐难生养不说,毁了二公子就不好了。” “唉,你说的我都明白,”英亲王妃叹了口气:“但玉婉是我唯一交好的姐妹儿,如今她去了,我总不忍心她的女儿……罢了,这事情还早,回头我探探王爷的口风再说吧!” 春兰点头,笑着帮她铺床叠被,熄灭了烛火…… 英亲王妃躺下,闭上眼睛,对春兰道,“今日夜色浓,没看清楚那姑娘的眉眼。明日将她叫来,我再看看,把把关。” “好!”春兰为她落下了帷幔。 忠勇侯府。 谢墨含回府后,快步去了荣福堂,将白日里在城门口的事情和深夜在英亲王府看戏的事情与忠勇侯细说了一遍。 忠勇侯听罢后,眉头紧紧地拧了起来。 谢墨含看着忠勇侯,“爷爷,如今可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小丫头和他八字犯冲。”忠勇侯翘了翘胡子,冷哼一声。 “我们要想办法啊,总不能让妹妹真做了他的贴身婢女侍候他吧?”谢墨含有些急了,“妹妹将来可是要嫁人的,若是传出去,可怎生是好?” “哼,传出去就嫁了他!还怕了他不成?”忠勇侯恼怒地道。 谢墨含睁大眼睛,“爷爷?” 第二日,秦铮罕见的睡到日上三竿还没醒,早课练剑都直接错过。 而那哑女听音也至今未醒,可急坏了早起的听言,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敲门去喊。 正当他左右没有主意的时候,春兰来到了落梅居,看着听言模样,疑惑:“你这小子,贼眉鼠眼的,在做什么?” 说完看向屋子方向,奇怪地问,“怎么这么安静?二公子又扔下你一个人出去了?” 听言摇摇头。 春兰愈发奇怪,“二公子带着新收的听音出去了?” 听言又摇摇头。 “你倒是说话啊?只摇头做什么?别一夜之间你也变成哑巴了吧?”春兰瞪着他。 “哎呦,兰姨,您小声点儿,别吵醒了二公子。”听言立即将她拽到了门外。 春兰一怔,“二公子还没起床?” “不但二公子没起,听音也在睡着。”听言低声道。 春兰一怔,扭头又看向落着帘幕的屋子,好半晌才道:“昨日二公子喝多了酒,又听了半夜戏,自然累了,如今睡得沉了起不来床也不算什么。听音才来落梅居,昨日怕是提心吊胆夜里没睡好,这会儿没起来也情有可原。” “倒也是!”听言点头,毫不怀疑。 “既然二公子和听音没起,你也不用喊了,什么时候醒了再说吧!”春兰寻思片刻,嘱咐他,“王妃想再见见听音,待她醒来后,你带着她去王妃那里。” 说完,便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屋内。 谢芳华其实早就醒了,但是她不想动,一直闭着眼睛窝在床上在,这会儿听着外面英亲王妃要找她的话,顿生警惕。 她就是个婢女,找她要做什么? 训诫?还是嘱咐她好好侍候秦铮? 她正想着,里屋传出动静,须臾,就听到了秦铮的声音:“听音,进来生火炉。” 谢芳华只能下床,进去时就看到秦铮穿着锦绸的宽松睡袍,围着被子坐在床上。 十六岁还是个少年,但是却隐隐有几分风骨。 谢芳华看了他一眼,蹲下身,依照昨日的手法将火炉生了起来。 她生火,秦铮就看着她,谢芳华只觉得如芒在背,突听秦铮开口了:“今日将绣纺的人找来,给你量几身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