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疑世界.暗夜弥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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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这件事情不可能会那么顺利。
出发之前我们在一张中国地图上用江河的那把教学专用大三角板粗略测量了下这段路程的距离,自东极岛到西藏,光是直线距离便是三千多公里,这样长的路程照常理来说本该需要很长时间做准备。
“半个月。”我伸出两根手指对江河说,“具体的时间是在二十天以后,咱们在路上的时间,最多不能超过半个月。”
时不待我,所以无人反驳,我们第二天便仓促上了路。
但我没想到,这趟长途跋涉,在连零头都还没走够时候,我们便先把胡生弄丢了。
车子停在深夜的城市穿山隧道内,四下里静谧无人,我和江河虽然一直忐忑不安,但嘴上却都沉默不言,坐在后座的女人不晓得是太精于人事还是真的晕车了,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咱们要不要调头回去找他?”江河在女人将车门关上之后问道。
“他要是没被查房的条子带走还好,要是真带走了,咱们哪来那么长时间跟派出所耗!”
“当时我就不该说让他走丢了就在原地等的话,按照他的脑回路,肯定照做……那基本就是被警察带走没跑了。”
“……”
“你说他会不会把咱们的计划都说出来?到时候警察也掺合进来,事情就更复杂了。”
“我当初怕的就是他不知道轻重出去乱说。”我揉了揉太阳穴说道,“所以一开始才会让你骗他,他根本不可能知道咱们这趟过去究竟是要干啥。”
“那现在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我皱紧了眉头说道。
“我去看看苏米。”江河也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胡生虽然和我一样都是东极岛土生土长的人,但他此前并不曾像我一样离开那里这么远过。出发之前他曾问过我们要去哪里,要去做什么,当时我看着他满是怯懦的双眼,有些心虚,事先编好的话也一下子忘干净了。胡生的脑子有些问题,所以总是努力瞪着俩大眼一副对什么事都想不明白的样子,这是他小时候生病留下的后遗症。我们这个站在山顶就能把整个岛收拢到视界中的故乡是整个中国最东边的角落,一直到现在也一
样,进出全靠船只,当年的交通有多不便更是可想而知。所以在他四岁那年发高烧的时候,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才把他送到医院,后来病虽然治好了,脑子也永远半清醒半迷糊了。也正是因为这样的事太多了,东极岛的人烟越来越稀少,我、江河、胡生,我们三个是最后出来的年轻人。
“呐,胡生,你还记不记得当年我是怎么来到这座岛上的吗?”在我支支吾吾的时候,江河搂住了胡生的肩膀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记得,江河老师是被上面发配到这里来教书的。”胡生答道。
“你看看你!”江河踹了我一脚,“把胡生也教坏了吧!什么叫发配!”
“……”我没回话,坐在一旁抽烟。
“这和咱们这次出门有什么关系吗?”胡生继续问道。
“当然。”江河拍了拍身后那辆车,“东极岛没人了,上面派我去西边继续教书,浩汉开车送我过去,你要不要一起去?”
“我走丢了怎么办……”胡生看看我。
“这个你不用担心。”江河从兜里取出一张纸,“总路程一共是三千九百八十公里,无论你在哪里走丢,只要回原地等就可以。至于其他的,我都安排好了。”
“只要我们严格按照计划,应该不会有问题。”江河转过头来对我说。
“这几年我在外面认识不少人。”我对胡生说,“满地都
是我朋友,你放心,不管咱们在哪儿拉屎,都有人来送纸……”
“有纸没有?”江河敲了敲车窗问道,我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刚刚那个冷若冰霜的姑娘现在站在路边吐得不成样子。
“没有!”我正拿着手机拨胡生的号码,头都没抬便一口回绝了他,江河看到我的表情也不再多说什么,取过堆在后座上的一瓶水和面包片又去找那个女人了。
我之所以对晕车的那个女人这个态度,其实跟她本人的关系并不大,虽然搞丢胡生这件事的直接原因就是这个姑娘,她的出现也确实将我们所有的计划都彻底打乱了,但我当时更气的,是在这种时候还要节外生枝的江河。
其实在到达落脚旅馆时我便有了不好的预感,肮脏的环境,一脸萎靡的服务员,比一般旅馆高出近一倍的押金……依照我在外面闯荡多年的经验,这样的地方一定不会碰到什么好事。
“这里顺路又便宜,反正就一宿,凑合凑合吧。”江河这样在我耳边小声解释道。
多说什么也无济于事,出门在外也只能将就了,不过这里登记不需要身份证,这倒是挺方便的,我也只好这样想。
胡生是在我躲进卫生间给那边打电话的时候出去的,当时他只是说出去抽烟,我又着急告诉刘莺莺我们已经出发的消息,所以并没有太在意他。
“我们已经出发了。”电话拨通,我尽量将语气平静下来说道。
“你同那个人把事情说清楚了吗?”电话的另一头,刘莺
莺用清冷的声音问道。她这个人给我的感觉就如同她的声音一样高冷而理智,时刻将旁人拒之于千里之外的那种,如果不是我们之间有一种匪夷所思的潜在联系,我想她很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理会我这样的人的。
“嗯……没有。”我支吾道,“不过没关系,他一定不会拒绝的,他这人脑筋有些问题。”
“脑筋有没有问题无所谓,身体状况好就可以了。”刘莺莺顿了下说道,“我是说能打架。”
“嗯,放心吧,我带来这两个朋友都不错的,我们大概三天左右就能到你那里。”
“两个?”刘莺莺问道。
“嗯,怎么了?”
“没什么,多多益善。”
“哦。”
“就这样吧,你先带他们来我这里,我简单了解一下他俩的情况,然后就带你们过去。”
“啊,好……”
“还有什么事吗?”
“嗯……他最近还好吗?”我问道。
“……”电话那头随即一阵沉默。
我将手机紧贴着耳朵,但听不到回答,她大概是真的很忌讳提到他吧。
刘莺莺是我多年之前在一个叫做和边远地区小朋友手拉手
的无聊活动中结识的笔友,一开始我和她之间的通讯只是有的没的一通胡扯罢了,后来我发现她的字里行间不经意地表露出了对我生活上的关注,于是在高考结束之后,我怀揣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踏上了开往她那里的火车,准备给她一个惊喜。
结局当然不像电影电视剧那么虚假到可笑,但我也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的真相居然那么复杂。
这事,和我口中的那个他有关,这个人,其实就是我父亲。
十九年前,在我还上小学的时候,我的父亲在一场台风中贸然出海,从此再也没能回来。年幼的我一直视勇敢的他为偶像,直到多年之后,我才从刘莺莺那里得知当年的他为何会做那么傻的事,也得知了我和刘莺莺为何会有这场看似奇迹的相遇。
那时的我对于父亲的景仰早已根深蒂固,然而凭空出现的刘莺莺却告诉我,他当年并没有死。
东极岛是大陆最东端的岛屿了,虽然海产丰富,然而做了十几年渔民的父亲并没有能如他所愿那般因此致富。
于是在我妈难产而死之后,父亲借助地理优势,开始帮一群人贩子从事偷渡活动,顺便走私毒品。
事情一直都很顺利,他的生活也因此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不但暗地里积蓄了一些钱,甚至瞒着后来住校的我在外面续娶了一个带着女儿的刘姓寡妇。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终于有一天,他再次带着一船人偷渡出海的时候,遇上了九四一七号台风。
“他那次出海,就把之前赚来的一切都赔干净了,单是船上的人就死了一半多,他虽然侥幸活了下来,却被前去救援的海警抓了个正着。幸好他及时把藏在船上的海洛因都丢掉了,才没有被抓到证据直接枪毙,但人员伤亡毕竟是实打实的,于是法官一敲锤子,他被判了二十年。”刘莺莺这样告诉我,“所以什么手牵手活动,什么关心,什么嘘寒问暖……想知道你的消息的人其实不是我,是他。”
听到那句话的时候,是我第一次对未来感到绝望,我原本勾勒出了无数遍的美好设想,然而现实这一巴掌,让我没法继续装睡下去了。
于是我狼狈地逃离了她那里,甚至就此一怒之下逃离了自己过去的生活,一个人在外面流浪了许多年。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骤然响起,还陷在回忆当中的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插曲吓得手上一抖,手机险些掉进马桶里。
“出什么事了?”电话那头问道。
“警察查房!开门!”我还没来得及拾起电话,门外的喊声已经替我回答了。
“别把警察牵扯进来,明白吗?”刘莺莺在电话那头说道,“不要再让警察抓住别的什么把柄,不然他说不定刚出来还得再进去!”
“好,我尽量逃掉。”从厕所出来的我,看了一眼屋内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的一个女人,又看了看地上那些隐晦而又挑逗的小广告,最后把目光落在躲躲闪闪不敢直视我的江河身上,
什么都明白了。
“你抓紧时间赶来就行了,等你过来,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说完,刘莺莺切断了通讯。
“现在怎么办?”堵住门的江河见我挂了电话,开口问我。
“跑啊!”我慌忙开始收拾行李,还好他们俩并没有开始,所以东西基本都还是打包的状态,“你想贴个嫖客的标签进派出所吗?”
“好……”江河慌忙将防盗窗一脚踹开,幸好我们是在一楼,跳出去很方便。
“找东西把门顶住!”将行李丢出窗外后,我冲着正在顶门的江河最后喊了一句,便急匆匆奔着停车的地方去了……
就这样经过了一场鸡飞狗跳之后,逐渐冷静下来的我们才终于想起胡生来,然而这时车子已经跑出近十公里了,也不知道那里的警察走没走,所以我们不敢回去,我只能试着拨打胡生的手机。
一阵熟悉的铃声在车内不知哪个角落响起,我疑惑地看了看手中正拨向胡生的手机,又定了定神仔细听了听方位,才确信听到的的确是胡生的手机,顺着声音在副驾驶后的储物袋里一番搜索,我不禁长叹了一口气。
“怎么样了,打通没?”江河站在副驾驶窗外问道。
“咱们把胡生落下了,胡生把手机……落在车上了。”我边说边顺手把胡生未上锁的滑屏解开,不经意地翻了下通话记录,发现最后一个电话居然是半个多小时之前打来的,差不多
就是在胡生说要出去抽烟的那个时间。再打开短信收件箱,赫然发现那通电话的前后还有几封短信,而短信和电话的备注都是同一个人。
我们今天下午刚刚见过的周沫。
“你在看什么啊?”江河探了探头打量了胡生的手机一眼。
“没什么,叫她上车,咱不能总停在这。”我尽量装作镇定的样子收起胡生的手机,没让江河看到上面的内容,因为晚于通话记录的最后那条短信只有一句话。
“小心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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