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疑世界·诡话夜谈

上界秋光净,中元节气清。 本期《悬疑世界?诡话夜谈》全新收录萌芽杂志主打作者铁头最新连载小说《寒鸦如泣》(一),悬疑天王蔡骏在中元节陪你度过最漫长的那一夜之《长寿公园的凡?高与卡门一夜》,知名本格推理小说作家王稼骏连载《百密千疏》(二),另有田烨然、琴月晓、蓦浅、黑桃尖子精彩短篇让你看过瘾!八月《悬疑世界?诡话夜谈》,长夜漫漫,与诡相伴……

悲探·赤灯
01
对于大部分珏城人来说,二零一五年七月二十日只是平平无奇的一天。持续将近大约一周的滂沱大雨在今早太阳重新复活的时刻瞬间就返回了天空,街道上路面还是湿漉漉的状态,布满了无数条长长短短的蚯蚓尸体,看起来怪是恶心,让我十分后悔自己出来卖油条为什么只穿了双人字拖,木板的鞋底无意间踩到,那泥土色粘稠的汁液溅到了我的脚面上,突然的闪躲,连早餐都摔在了地上,看来今天是倒霉的一天,不适合出门。
我是田焰,颜值与才能集一身的珏城第一男神,颜值是用来写推理小说的,才能是拿来抓捕罪犯的。可我还是不太喜欢使用才能这个技能,更喜欢颜值这个技能,颜值可以骗到姑娘,才能只能骗到罪犯,给你两个选择,温柔似水和凶神恶煞,你更爱哪一个,但凡有点自知之明的男性同胞都会选择前者,除非某些不知好歹的热血汉子才会去面对后者,比如赵焕,好好的画家苗子不去培养,反而跑去当刑警,说好要一起称霸文艺圈,他却提前下了车,把我丢在了上面,其实我原本要走小清新的,被他三番五次的拉去帮忙查案,文风突变,成了小轻腥。
油条脏了,豆浆撒了,算了,不捡了,只能回家泡面配咖啡了。我失落的弯下腰,拍了拍腿毛上挂着的白色液体,正准备向后转打道回府,一辆疾驰的本田SUV 从我身前飞过,车门惯性打开,一只强有力的大手对我猛烈拉扯,只用了十几秒的时间,我就被抓进了SUV 的后座上,这是遇上绑匪了,早该预料到的,我因为赵焕,害很多人都吃了牢饭,必定会有些怀恨在心的人对我进行打击报复。
我挣扎着不敢睁眼,四肢在车里来回乱挥舞说:“大哥们,你们打打就好,别杀人灭口啊,我还没找到女朋友,我还没让爸妈抱上孙子,你们就发发善心,扰了我这个无辜的小市民吧,我告诉你们,谁才是你们要真的对付的,我有个朋友,他叫赵焕,是个刑警,我的所作所为都是他一手唆使的!”
“你小子原本这么容易出卖我啊!”
“命都没了,不出卖你出卖谁?”
说完这句话,我才反应过来,刚才那辆经过我身边的SUV,是白色,而且车身还有警徽的车贴,更让我进一步确认的是,刚才那个声音我无比熟悉,熟悉的都想立马睁眼开打死他。当然凭着这点信息我还是不太敢确定自己的处境是否安全,只好摸着黑,双手放在了身边这个男人的脑袋上,经过反复摸了好几遍,我才安心的睁开了眼说:“赵大头,是你,是你!”
赵焕一把甩开了我油腻的双手说:“把你的脏手拿开!”
“等等,你先别审问我,你们这是干什么?警察在大庭广众之下挟持公民,这叫什么事儿?”
“什么事儿?你还有理了!你说说看,你这几天跑哪去了,电话打不通,去了你家好几次,都快把门敲破了,都没人来开门,你小子究竟去哪潇洒了!”
“原来我家的门镜向左一公分处的那个小凹陷是你敲的,你就说怎么处理这件事情吧,那防盗门我可是品牌的,我们谈一谈这个赔偿方面的问题。”
“门我赔,现在有比门更棘手的问题。”
“好,那门是一体的,不能修补,所以得换个新的,我记得装修那会儿的价钱是两万八,现在估计降价了,我们是朋友,给你打个折,两万行不行。”
“你能不能先不提门,先跟我去警局,帮我看看案子。”
“什么案子。”
“杀人案。”
“又是杀人案?珏城人民这是怎么了?经济衰败没工作,靠杀人消怨气啊!”
02
珏城警局的办公大楼一如既往的威严耸立,可惜刚刚粉刷过的墙体又被大雨冲成了个花脸,像我这种穿着大裤衩和运动T 恤的人是不允许走进大楼的,只好乖乖的站在门外等待着赵焕签到出来,天天光鲜亮丽的穿着白色衬衣和西装裤,看起来像极了某家公司的高级白领,更可甚的是,他还刮了胡子,剪了清爽的短发,白暂的皮肤看起来挺像是宋钟基。
警局的解剖室在后院,整齐的一排平房的第一二间,三四间是是用来存放大咸鱼的,里面室内温度低的变态,但可以保证大咸鱼们活的潇洒。跟着赵焕走进解剖室,咸腥的气味让我不禁打了个喷嚏,法医陈珏穿着白色大褂戴着蓝色一次性口罩,从口袋中拿出了纸巾递给了我说:“作家的身体就是不行,大夏天的也感冒。”
我抽出了一片纸巾,擦了擦鼻子说:“喂!明明是这里的空气质量太差,大量的化学药物散发出来的气体混杂在一起对人体才会有害吧,你看看你,天天戴着个口罩,不就是四周的空气伤到你那漂亮的小脸蛋吗?”
陈珏没能如我愿的摘下口罩,只是白了我一眼说:“一定医理都不懂的家伙,竟然还写推理小说,传出去会被读者笑掉大牙吧。”
“陈珏,你听我一句劝,我觉得你以后解剖大咸鱼就别带口罩了,死者一旦看到你那靓丽的容颜,肯定会迷得活过来直接告诉你谁是凶手,剩的我天天被这个大脑袋抓来当义警,还不给劳务费。”
赵焕咳了几声说:“这里不是谈情说爱的地方,你们两个在暧昧也不用在三具赤裸的大咸鱼面前表现啊,陈珏,你赶快跟田焰说说目前的情况。”
陈珏点了点头,把手中的案件袋递给了我指着身后的大咸鱼开始了演说。
“第一个死者,宋振国,男,五十二岁,唐佛地产开发公司的项目主任,大咸鱼于七月五日凌晨一点五十分在兰草路旁的一颗梧桐树下发现,死因是被利器多次捅刺致死,伤口大部分集中在死者的腰腹处,根据当日报案人的描述是在开车途中打开经过梧桐树正好打开了近光灯才发现的大咸鱼,经过我的解剖和检查,得出的死亡时间在当晚的十一点半到十二点半之间。“
“警方看过当晚兰草路的监控录像了吗?有没有查询过死者当日的通话记录?深夜被杀,穿着西装,可以表明他当天下班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直接去参加了活动或者饭局,查一下他的消费记录,或许就能知道他当晚去了哪里。”
“你先别着急,等我说完,第二个死者,姓名不详,男,三十六岁,根据死者的衣服和鞋子均沾有水泥,可以确定为职业是某工地的民工,大咸鱼的发现时间是七月十三日早晨八点十分,地点是兰草公园的公共厕所内,死因是窒息死亡,在死者的脖颈处发现了深陷的勒痕,死亡时间,初步认定为七月十二日深夜的十一点半到十二点半。”
“嚯!深夜杀人狂,这是个厉害的对手啊!”
“第三个死者,姓名不详,男,四十五岁,某工地民工,大咸鱼的发现时间是昨晚凌晨两点左右,是几个在网吧打完游戏去沃德小吃城吃夜宵的时候在小吃城内部的一个阴影角落里发现的,昨晚下了雨,死者的鲜血混杂着积水冲到了路面上,不然大咸鱼不会那么早发现,死因是被利器所伤,伤口集中在腰腹部,跟第一个死者的作案手法十分相似。”
“死亡时间,七月二十日零点左右,是吗?”
“重点是,我们在第二个死者和第三个死者的身体上发现了大量宋振国的指纹,盘查现场的时候也发现了作案使用的尼龙绳和匕首,这两个作案工具也满是宋振国的指纹,也就是第一个死者。”
“你们的意思是,两位民工的死,宋振国有着很高的嫌疑,但是宋振国已经死了,是不可能在死后把他们杀死的。”
赵焕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你有没有听过一个怪谈?”
“什么怪谈?”
“有个人在深夜十二点的时候被杀了,他就会化为杀人鬼,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在自己死亡的时候去杀死别人。”
我看着赵焕愣了几秒,努力憋着气不让自己笑出来,但还是破功了,因为陈珏比我笑的的还快,我几乎是开怀大笑,完全没有考虑面前那三具大咸鱼的感受,我捂着肚子边笑边说:“大头啊!你要相信科学。”
赵焕推了我一把,想伸手打我却又不能那么做,无可奈何的他只好摇摇头说:“可目前这桩案子不是和我说的那么怪谈很像吗?而且这三桩案件的相关监控录像我都查过了,什么蛛丝马迹都没有查到,两个民工的大咸鱼给出的线索又那么明显,怎么都觉得像是宋振国的鬼魂杀的。”
我看向陈珏问道:“媳妇儿,这个案子你是如何认为的呢?”
陈珏拿起刚刚擦拭过大咸鱼的酒精棉就朝我扔来,吓得我连退几步,她撅起眉毛一副警告我的样子说道:“喊谁媳妇儿呢?你个水虱子!不过,赵大哥,我觉得像是凶手故意嫁祸给死者宋振国的。”
“陈珏,你叫他赵大哥,却叫我水虱子?”
赵焕心急火燎的跺了跺脚说:“你们两个就别互相嚷嚷了,田焰我请你来不是让你来和陈珏唇枪舌战的,二十天内出现了三个死者,再不锁定嫌疑人,我的帽子就不保了!”
我挠了挠左臂上被蚊子咬得的痘痘说:“不就是个嫌疑人吗?直接去抓他就好了。”
“抓谁?”
“你看啊,第一个死者死亡时间为七月五日,第二个死者死亡时间为七月十二日,第三个死者死亡时间为七月二十日,每隔一周左右的时间就会出现新的死者,凶手作案是有时间规律的,所以我们只需要在七月二十六日去凶手下次作案的地点进行蹲守埋伏就好了。”
“你知道下次作案的地点吗?”
“兰草路旁的梧桐树,兰草公园,沃德小吃城这三个现场从平民图上正好围绕着兰草路中段的大转盘,梧桐树在东,兰草公园在西,沃德小吃城在南,而大转盘的北边正好是金胜购物中心。”
“你是说,下次凶手作案很可能在金胜购物中心?”
“对的,但是七月二十六日的时候,你还是要吩咐参加抓捕行动的警员们要注意安全,大咸鱼和作案工具都指出了凶手很有可能是宋振国,但宋振国已经死了,抓鬼可是要费点力气的。”
03
七月二十六日,晚上十点四十分。星光璀璨的天空眷顾着每一个走在地面上的失意人,醉酒的大叔摇摇晃晃的从十字路口蹒跚而过,几个年轻貌美的高中女学生惊恐的躲闪到了一边,快递小哥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看了一眼终于送完包裹空空的电动车,脸上荡起了舒心的笑容。站街女一如既往的讨厌,廉价的香水味让我的精神莫名有一种压抑的窒息感,她刚想上前拉我招揽生意,却被我点燃的打火机阻挡了脚步,没错,我拿的是五块钱的红旗渠香烟,她们会觉得我是个没钱消遣的屌丝青年。
珏城的夏天在这个月末无疑是最炎热的一段日子,连夜风都跟着气温一起沸腾,刮的你的身体不停的流汗,我还好,依旧可以大裤衩子人字拖的在街道上撒欢,要受煎熬的恐怕是我的左前方,右后方那两辆故意把广告贴在车身的面包车,那种配置,估计连空调都没有,还不能开车窗,又得放置各种监视和通信的仪器,也是苦了赵焕了。
赵焕一开始让我参加抓捕行动,我其实是拒绝的。夏天的晚上不应该是和穿着很短的跑步裤美丽姑娘一起夜跑吗?
我为什么要顶着被凶手杀害的风险来这条兰草路,所有的目的全都是为了为大家营造一个身临其境的氛围,我觉得,贵为上过珏城日报的侦探,应该要有亲临战场的意志。
看着那些不知情的行人兴高采烈的来来往往,我的心揪的更加紧张,这次凶手会选择什么样的人来作为目标,尽管之前三位死者的职业都与房地产有关,但我又不敢妄自定论目标只可能是就职于房地产相关的人。杀人案其实最重要的并不是什么千奇百怪的作案手法,而是杀人动机,动机越明显,就越容易能嗅得到凶手的踪迹。
前三个死者的死亡均为十一点半到十二点半之间,那么凶手极有可能在十一点的时候出现在现场,我抬手看了一眼时间,重重的吸了一口暖暖的空气,走进了金胜购物中心。
购物中心的营业时间,夏天一般会在十点之前关门,但金胜不同,由于是今年刚刚开业,又是全城规模最大的购物中心,再加上设有儿童乐园和电影院的缘故,索性在整个暑假实行了二十四小时不打烊的营业模式,迎来了珏城大部分年轻人的追捧和爱戴,所以,在这个临近午夜的时间段,金胜购物中心里面依旧是人山人海。这样的状况反而对于凶手是个有利条件,做到悄无声息的杀人和撤离现场。
不得不说,人简直太多了,每层只安排四个警员根本没什么成效。而且凶手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招摇般的杀人,既然他已经选择了如此有地点规律性的作案手法,那么此时此刻,他会选择在金胜购物中心的什么地方下手呢?
我目标所处的位置在购物中心的四层,整栋大楼的中间,抬头可以望到上面四层的状况,低头可以俯瞰到一楼大厅的人流涌动,每个安全出口今天特地让购物中心的物业安排了保安,防止可疑分子从那些通道逃窜,所以,我只要细细观察一楼的情况就可以了,或许凶手已经察觉到了警方的存在,他不会傻到去偏僻的地方撞枪口,想要安全撤退的话,只能混进人群中间。
凶手和普通人不同,走路的姿势,脸上的表情,即使伪装的再好都会在芸芸众生的普通人中略显僵硬,我一定要找到这个违和感。零点的钟声在整个购物中心响彻了起来,下面的人流依然不紧不慢,却在那人潮拥挤的中间处出现了一个清晰的黑点,那是件军绿色的雨衣,宽大的连帽遮挡着他的面容,是他吗?
太异常了!
异常的太明显,今天根本没有下雨,他为什么要穿雨衣呢?就在我盘算着要不要跟上去时,他忽然转过了身,脑袋故意的抬向了我,露出了那张悚人的脸,是顶面具,慈眉善目的佛像既视感,但却让我不寒而栗,一定是他!
我连忙跑到了扶梯口,推推挤挤的追到了一楼大厅,他走的极慢,像是在专程等着我,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般的狂奔,这时候,他急了,也跑了起来,逃出了购物中心。还好我之前早做准备在四层的运动区买了双跑鞋及时换上,不然穿着人字拖追的话,会被甩的很惨,我就这么死死的在他身后三十米的距离咬着他。
他倒也是聪明,没有选择宽广平坦的街道,而是拐进了坑坑洼洼的巷子中,金胜购物中心背后的这片老城区是上世纪八十年代遗留下的拆迁区,原来的居民大多都搬到了表面环境优美的单元楼,现在更多的是一些外来务工人员的生活区,青石砖铺设的路面常年失修,四处可见的生活垃圾,天罗地网般的各种线路,让追击变得尤为困难。
看着他跑的那么顺利,看来对这里的地形相当熟悉,凶手是外来人员,职业应该接近于底层,从身形轮廓来看,身高大约一米七五到一米八零之间,体重七十五公斤左右的,不算是胖子,属于健硕型身材,像我这种半残不残身体单薄的人能制服得了这个彪形大汉吗?
“啪嗒”一声。几个钱包从军绿色的雨衣中掉落在了地上,他在前面的丁字口转了个弯,我再追上去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了任何踪影。
钱包?是小偷吗?
我刚才的判断出错了吗?不好,第四桩凶案已经发生了!
手机嗡嗡的振动了起来,我按下接听键,里面传出了赵焕的声音:“田焰,找到嫌疑人了!”
04
警局的审讯室并没有因为我的到来,而换成暖色调的墙体,根据赵焕的描述,在今夜的十一点40 分左右,潜伏在兰草路大转盘附近的警员看到了一个可疑人影,他正背着巨大黑色编织袋往大转盘的中央移动,警员当机立断就控制了他,然后在黑色编织袋中发现了一具新鲜的大咸鱼。
第四个死者,男,姓名不详,年龄大约四十二岁,死前穿着带有水泥污渍的迷彩套装,从手掌布满老茧,指甲盖有石灰残渣可以确定职业为某工地民工,死者被一根直径乐三公分的麻绳勒死,同时在编织袋里找到了作案工具麻绳,死者身上和麻绳是否具有宋振国的指纹还在进一步检验。
我看着眼前这个头发凌乱衣衫褴褛的流浪汉,把放在审讯桌中间的茶水推到了他的面前问道:“你是谁?”
流浪汉冲我笑了笑说:“我不知道自己是谁。”
“你杀过人吗?”
“没有。”
“你知道那个黑色编织袋里装着的是尸体吗?”
“不知道。”
“黑色的编织袋是哪来的。”
“有个人给我的,他说让我帮他把黑色袋子搬到大转盘里,还给了我一百块钱。”
“你能记得他长什么样吗?”
“白白的。”
“白白的?男的还是女的?”
“像是男的,又像是女的。”
我从审讯桌上的档案袋里拿出了宋振国的照片摆在了他的眼前问道:“是这个男人吗?”
“样子很像,但要比照片上白很多。”
流浪汉的回答让我和赵焕倒吸了一口凉气,难道杀人鬼的传说是真的?
赵焕也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赶紧拨通了当晚值班法医的电话询问指纹的情况,当他挂下电话面色煞白的看着我时,我想我已经无需再多问了。
05
夏天抹不去的闷热,让很多人都义无反顾的从家里走出了门外,广场大妈们摇摆的舞姿在霓虹灯的映射下形成城市夜间一道道独特的文化景观。我早早的吃了晚饭,胃里囤积了大半个西瓜,消化系统连锁大肠小肠的汹涌反应让我满大街找寻着公共厕所,快要炸掉的膀胱竟不由自主的把我带到了兰草路,我抬眼望去,周围四下无人,梧桐树叶的气味向我发来了施肥的邀请,随地小便是不文明现场,请大家请勿模仿。
拉起短裤拉链,我长长的舒了口气,几百毫升的释放让身体立马变得轻快起来,我拍了拍树干对着它狠狠的表扬了一番后,打算转身继续我的与漂亮姑娘邂逅的散步计划,没想到却看到了大转盘。上周日的深夜,这里是凶手的第四次抛尸现场,大脑急速旋转,思绪又拉到了疑案上面。
上次的抓捕行动成效并不良好,为此赵焕挨了局里的批评,大动干戈的调动了几十名警员,却没有一点收获,让赵焕对我的破案能力引起了深深的质疑,为此,我俩在警局里大吵,我还差点被他冲动的铐起来拘留我,居然说我诋毁人民警察。
我很不爽,消极情绪此起彼伏,发誓再也不过问案件的事情。
但这桩案子就像一根鱼线死死的拽着我这只风筝,搁浅的意图不甚理想,而且影响到了我写作的进度,每每打开文档,那长方形的空白会不自觉的飘出那些大咸鱼的惨样,让我难以安心。
我边走边思考着。
短短的一个月,已经出现了四名死者,案件的线索,至始至终都在把嫌疑推向死点,那就是最大嫌疑犯宋振国,可宋振国是第一名的死者,死掉的人怎么可能重新再活过来作案呢?就连流浪汉的证词都指向了死去了宋振国,我突然想起了赵焕那天跟我提过的都市传说。
有个人在深夜十二点的时候被杀了,他就会化为杀人鬼,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在自己死亡的时候去杀死别人。
难道真的是灵异事件,一切都是杀人鬼在作祟,死者均为在深夜的零点左右被杀,那个时刻正好是地狱之门正好开启,阴气最为浓厚的时间段,所有的孤魂野鬼都会抓住这短短的几个小时重新站在人间的地面上,这样解释的话,也挺有依据的。宋振国含冤被杀,化为恶鬼,祸害人间,但是它为什么专挑民工下手呢?
这种一点没有科学依据的推理还是不要再进行下去了,我想我得再梳理一遍思路,连环杀人案,死者死亡时间均为凌点左右,第一个死者与第三个死者的作案手法相同,第二个又和第三个死者的作案手相同,后三次凶案的大咸鱼和作案工具都沾染了宋振国的指纹,四次选择的抛尸地点围绕在兰草路的周围,凶手逻辑思维能力有着很高的强迫性,从指纹可以判定凶手与宋振国熟识,抛尸地点可以进一步确定凶手的生活工作范围,他在兰草路周边居住或者工作。
后三名死者因为职业是民工,大咸鱼的衣物中没有可以确定身份的相关证件,无法获取凶手的杀人动机,那么唯一的线索只能寄望于第一名死者宋振国了。根据之前宋振国的支付纪录和车辆跟踪纪录可以获取当天下了班他都去了些什么地方,七月四日,下午十九点,宋振国从公司打卡结束,约了几位客户一同前往了金和酒楼吃饭,晚上二十点十四分从酒楼出来,他又带着客户去斜对面的五指生养生会所做了足疗,二十二点整他把客户送上了回往酒店的出租车,因为先前吃饭喝了酒,他选择把车停到了金和酒楼,之后他结完帐就离开了养生会所,线索从这里中断。
中年男子,结束应酬,孤身一人,深夜十点,没有回家,而是要去某个地方,但是就是因为去了那个地方,而招来了杀身之祸。当时他究竟去了什么地方?没有打车,而是选择步行在兰草路上,他的大咸鱼发现地点是道路边的这棵梧桐树下,黄色的警戒线仍然锁着树,却锁不了魂。
我打了个哈欠,点了支烟,想要让思考停止歇息一下。
我眯着眼,点燃的橘黄色的烟头像极了视线正前方的闪烁的娱乐场所的门头,上面六个红色的大字故意把亮度调到最高,吸引那些来来往往的男性,几个穿着露骨,妆容妖艳的女人对路过的男性发出诡异的笑容,她们就像是会施展挑起男性欲望的技能般,让那扇大门的顾客夜夜络绎不绝。
兰草路,抛尸,民工,廉价的女人。
我想我知道宋振国去了哪里?
这个地方就在我的眼前,跨过兰草路半人高的栏杆就可以直通的雄性天堂,让无数男人沉浸在似梦似幻的愿景中。
新宝丽娱乐城,珏城第二大的红灯区,早在我还是孩童时,它就生长在了兰草路上,十多年的社会变迁,没有让它走向衰败,反而跟着珏城经济的迅速升级愈近繁华。
宋振国那晚应酬结束后,酒意正浓,打车可能引起不适,索性他选择了步行回家,当他走在兰草路中断时,新宝丽的招牌让他来了兴致,反正酒劲还在,不如痛痛快快的享乐一番。
接着他被杀了,然后凶手利用他死掉的身份又杀了三个人。
看来今天我要顶着被杀的心态以身犯险了,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又重新点燃了一直烟,这样看起来更像个嫖客,一位年龄四十岁左右的妈妈桑拉起我就往娱乐城里走,空间大得很,四五排平房,每扇窗户都亮着暗红色的灯光,她把我带进了其中一间装修略高档的屋子里,请进了一间包厢中,露出了两排黄黄的牙对我客气的说:“先生,请问你有什么要求?”
我揣出了手机,打开了宋振国的照片呈给了妈妈桑说:“是这个朋友介绍我来的,他说你们这里有个姑娘服务特别好。”
妈妈桑仔细端详了很久才热情的回道:“是宋老板的朋友啊,你稍微等一下,我这就给你把小莲叫过来。”
06
再我喝完第二杯白开水后,包厢的门终于被轻轻的推开,一个穿着白色T 恤牛仔短裤的女孩怯生生的走了进来,在我右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姑娘长的清新脱俗,眉宇间夹着一丝仙气,如果在大街上遇上的话,我一定不敢相信她是做这个的。
我冲她笑了笑说:“你好。”
她沉默了良久,冷不丁防的来了一句:“人是我杀的。”
为什么会这样?我还没开始盘问,都没在她面前炫耀我的推理才能,她竟然先入为主跟我自首了。
“我叫小莲。”
“刚才妈妈桑说过了!”
“我能先说个故事吗?”
“可以。”
“今年春天,女孩二十一岁,从湖南老家被骗到了这个城市,因为听说是赚大钱机会,没想到会是做鸡,女孩刚开始十分抗拒,但被那个娱乐城的打手教训了几次后,她妥协了,牺牲自己赢来弟弟妹妹的幸福也是挺美好的一件事儿,她有那么几个常客,最讨厌的最属某个工地上的一伙民工了,带头的是个项目开发主任,这些人很变态,每次都能把女孩折磨个半死,只有其中一个年轻的男孩对她格外好,他点女孩不是为了性,只是想找个倾诉的对象,男孩带女孩去了游乐场,看了3D 电影,吃自助火锅,买小礼物,俩人心意渐渐靠近到了一块而,可是幸福没过多久,男孩消失了,后来,女孩才从那些喝醉的民工得知了真相,男孩在工地上被突然降落钢管砸中了脑袋,高额的住院费无疑影响了工地上的项目进展,最后项目负责人停止了医药费的支付,放弃的男孩的生命,带着几个民工悄悄的埋了。”
“这个可憎的项目负责人是宋振国,那几个民工也已经死翘翘了,而那个可怜的姑娘就是你,对吗?”
“我说的只是个故事,请你不要擅自主观的对号入座。”
“那你为什么杀他们?”
“他们不是人,都是鬼!”
“鬼?”
“你可以推开门看看那些肮脏的男人们,把性工作者当作奴隶一样的百般虐待,就是为了满足他们的心中的魔鬼,那些猥琐的笑脸,那些龌龊的脏话,那些下流的举动,,那些淫欲的灵魂,是人吗?不是,是鬼,鬼是已经死了的人,我再杀死他们又有什么不可呢?”
“你看到的都是人的本性。”
“为什么这个社会要对我们这种人如此残忍。““你选择了这个职业,就得忍耐这个职业所给你带来的伤害。”
“我所受到的伤害都要让他们还债!”
“该还债的是你自己,当初为何要相信他人,还不是被金钱所诱惑,别说什么你的人生不该有限的只活在下层。”
“我努力过。”
“每个人都努力过,每个人也都犯错过,善恶什么的,有时候是极易混淆的。”
“警官先生,你把我带回警局吧。”
“我不是警察,我只是个侦探。”
07
“田焰,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小莲的手机,她有个爱好,每接一个新客人便会拍一个合照。”
“好奇怪的爱好,她们这种职业不是最恨嫖客了。”
“这应该是她想作为努力过的证明吧,你看这两张,女孩和男孩,女孩和父亲,在一起笑的多灿烂。”
“回吧,别把证物弄脏了!”
离开刑警队的办公室,我看了眼手表,已是半夜三点,小莲对杀人的事实供认不讳,四名死者都是在开房的路上被杀害的,因为都是长久惠顾小莲生意常客,所以提防心不高,小莲就可以比较轻松的趁着目标不注意及时下手,一个小小的女子连续杀害四个大男人,也可以算得上是一笔浓墨重彩的传奇了。
我从走廊里点燃了香烟,打算往办公大楼外走去,风化组办公室的推门走出了一个身着浅蓝色制服的警告,两人眼神对撞,那根燃着的烟啪嗒一下掉在了地面上,这个警官的面容和身形似乎在哪里见过?
我指向他打算问好,他却疯一般的跑了起来,追击属于下意识动作,但是那跑动的身影让我想了起来,这不就是抓捕行动那晚我误认为凶手的小偷吗?那张脸不就是小莲手机中笑容灿烂的那个中年男子吗?我以为是父亲,没想到是同伙。
他是从风化组出来的,一切都对上了,作为风化组的警察,一般就是查歌厅、酒吧、迪厅、场所是否有吸毒贩毒卖淫嫖娼之类的现象。连环凶杀案后三次凶案的大咸鱼指纹和作案工具指纹都是他提供的,流浪汉嘴里说的那个像男人又像女人的宋振国,就是小莲用宋振国的大咸鱼制作仿真人体模型伪装的,只有内部人员才能从警局盗出大咸鱼。
我一边追着一边给赵焕拨通了电话焦急的喊道:“赵焕,我现在找到了凶案的另一个作案人!”
“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刚收到报警,金胜购物中心的运货电梯出现了第五位受害者,你找到了真凶?他是谁?”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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