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子晃了个神的功夫,我已经走出了十来米,等我再次进入他们视线的时候,已经是在程维的身边。这两个家伙一定是明白了我的意图,因此倒也没听到他们有什么示警的信号,我猜这时候他们一定拿着枪帮我掩护,我也在暗暗提醒自己,不论是死是活都得先把程维这小子带回去,免得节外生枝。我瞧瞧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可当我把手放在程维胳膊上的时候,心里却猛地一惊。“血!”在我们不在的这二十分钟里,程维可能遭遇了不测,此刻由于树上有个大家伙,因此我也不敢开灯查看程维的具体伤势,只能伸手去摸他的脖子。还好,他还有温度,而且心跳和脉搏也还算正常。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我也不再耽搁,拖起程维放在背上打算返回长廊。可我刚刚背上程维,还没来得及走出一步,就听见一阵树皮划动的声音。树上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突然闪出了一道光亮,凭借着这突如其来但转瞬即逝的亮光,我看到枝干并不繁茂的黑色大树上有个庞然大物正在快速移动。之前由于隔得远,再加上我在黑暗中的目力也远不及冬天和耗子,因此我并不能分明的看见这蛇王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可借着刚才不知道从哪儿冒出的光亮,我清楚地看到大树上盘踞的那玩意根本不像是一条蛇,而是某种有脚的爬行动物。在我一闪而逝的观测瞬间,那玩意从我的头顶一根直径一米左右的树枝上跳到了另一边的粗壮枝干上,动作极其灵活。光亮消失的瞬间,我的世界再次陷入了黑暗,耗子那边也被这突然的变故给惊到了,急忙打开强光手电照了过来,光柱刺破黑暗的同时,一条黑色的巨蛇径直从二十多米的高空张开血盆大口朝我扑了下来。我听到耗子大喊了一句“卧槽”,紧接着脑子便一片空白,跟本没工夫去想这巨蛇为何不怕摔死敢从二十多米高的地方扑下来。“特么的,这什么怪物!”耗子的惊呼声再次传来,我看到那巨蛇在极速下坠的过程中头部两侧居然展开了两支形似脚蹼的肉膜翅膀,像一只发怒的眼镜蛇一般俯视着我扑击而下。这下子我总算是明白了这玩意为什么敢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原来这怪蛇除了拥有爪子以外还有蝙蝠一样的翅膀,可以滑翔。转瞬间那巨蛇硕大的头颅距离我已经不足五米,我甚至可以闻到它嘴中呼出的腥膻之气。眼看着自己就要葬身蛇腹,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突然摸到了程维腰间的斧子。这时候也顾不得三七二十一了,我拿出斧子就朝大蛇那喷薄着腥臭的血盆大嘴扔了出去。这大蛇身上的鳞片极厚,在强光手电的照射下反射出青金色的光泽,这样的身躯即便是我们拿子弹招呼,恐怕收效也甚微。可这巨蛇此刻想要一口将我和程维吞下,居然露出了它唯一的柔软之处,我卯足了力气朝着巨蛇的大嘴扔出了斧子,然后背着程维头也不回的朝长廊跑去。身后的巨蛇突然传出了一声哀嚎,不用想定然是我那把斧子让它尝到了苦头。鳞片在地上划过的咔咔声离我越来越近,那股腥臭的气味也在一点点的接近我,熏的我不敢大口呼吸,我根本不敢回头更不敢停留,只能拼尽全力朝前方的长廊跑。我知道,这时候只要我扔下程维来个弃车保帅一定能成功脱险,我承认这一刻我的确有了几分动摇,但残存的善念和理智让我很快就放弃了这个恶毒的想法,与此同时耗子那边也传来了枪声,冬天他们终于想起支援我了。空旷的枪声回荡在死寂的扶桑城里,几声枪响过后,巨蛇再次发出了一声地动山摇的怒吼,我知道这次彻底把它给激怒了,更加不敢松懈甩开双腿直奔长廊。巨蛇的速度虽然不慢,但比起我来还是要快上许多,我看不到身后的状况,但直觉告诉我那大蛇已经离我很近了,可能相隔仅仅只有咫尺。我看到耗子惊恐的大吼着,冬天的脸色也焦急无比,从他们的脸上我完全可以预见到自己的死亡。正当我万念俱灰之际,祭坛中央的黑色大树顶部,五十多米高的枝杈上突然亮起了一道刺目的炫光,一个金色的大光球如同微型太阳一般骤然亮起,阴暗的扶桑城瞬间被照的格外明亮。大蛇虽体型庞大但毕竟还是蛇,保留着蛇类怕被强光突然刺激的天性。这突如其来的光亮让大蛇停止了对我的攻击,让我有了一个绝地逢生的空档期。我趁着这天赐良机急忙连滚带爬的跑回长廊,长廊的深处是喇叭口最细的地方,以这条大蛇的身躯绝对钻不进来,这也是我为什么一个劲的直冲长廊的原因。刚冲进长廊,耗子就猛地拉动枪栓连续开枪,子弹打在巨蛇的身上如同打在了钢片上一样,发出清脆的声响,容不得我喘息,我刚一扔下程维冬天就将另一杆八一杠扔了过来。我抓起八一杠也不瞄准,转身对着身后连续开枪,那黑色的巨蛇鳞片宛如生铁铸成,子弹打在上面不但造不成任何的伤害反而弹得四处飞溅,耳边不时能够听到子弹划过的声音,场面异常惊险。我一看这子弹根本伤不到巨蛇,也不敢继续纠缠下去,招呼了耗子一声让他帮我掩护,再次背起程维朝长廊深处跑去,一路上只听得弹片横飞,铁甲铿锵,却再也听不到巨蛇的咆哮了,这种程度的攻击对它而言不痛不痒。程维这小子在我的印象中身体挺壮硕的,可今天我才发现他原来只是虚胖,分量并不是很重。我背着程维一口气跑到了长廊的深处,直接进入了放有龙纹鼎的洞穴之中。耗子和冬天也先后跑了进来,他们二人虽然形态狼狈但好在没有被大蛇伤到,这时候我们听到洞穴外面传来了鳞甲和洞璧之间的摩擦声,很显然这条大蛇不死心,想要爬进来吃掉我们几只胆敢招惹他的虫子。“你们说,它不会真的能爬进来吧?”耗子心有余悸,怕被瓮中捉鳖。冬天趴在地上听了听响动,说道,“放心,不会。这不是大蛇,而是一种极其特殊的爬行动物,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看到,它有三只脚爪,三只脚都呈弯曲的“<”形且互相错开,这样一来它就不能像蛇一样灵活行进,这个洞它绝对钻不进来!”听冬天这么一说,耗子和我总算是放下了心,可我俩刚把烟叼在嘴里,耗子突然又呸的一声把烟吐掉,“不对啊,那玩意不光是有脚啊,我怎么记得它好像还有两个蝙蝠一样的肉蹼翅膀?”经耗子提醒,我们这才想起来那玩意的确邪乎的要命,它的后背上的确长了两个羽扇状的大肉蹼,能够支撑那硕大的躯体从空中滑翔落地。这的确已经不是蛇的范畴了,而且好像生物学史上也并没有这样一个怪例存在。中国自古就有“蛇五百年为虺,虺五百年变蛟,蛟五百年头生双角成龙,龙千年背生双翼化应龙”的说法,难不成在这地气汇聚之地真有一条修行几年前的大蛇变成了应龙?为早已灭绝数千年的扶桑人守护着这座深埋在大漠之下的原始古城?我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但这次冬天和耗子都不太赞同,关键是那条怪蛇一点儿也不像传闻中的应龙,虽然它的确生有双翅,但和“龙”这种形象相去甚远,反倒是更像玛雅文明中的“羽蛇神”库库尔坎。胡乱猜测间,被迫进入这比桑拿房还要热上几度洞穴的我们几人已经汗流浃背,那条巨大的怪蛇在这片刻也没有了动静,想必它是受不了长廊中源源不断喷出的灼热的气浪,暂时退离了这里。退到洞口温度略低的角落,抽了根烟歇息片刻之后,我忽的想到了那黑色参天大树上突然放出的亮光。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在那大蛇即将吞下我的那一瞬间大树上好像突然升起了一个太阳。在几千年前的原始时代,五六十米的高空有什么东西可以在一瞬间放出那么强烈的光芒呢?而且更诡异的是那个发光物似乎是球形的,简直就是一个萎缩版的小型太阳,比之氙气大灯都毫不逊色,难道真如神化传说所言,那棵参天大树就是传说中的扶桑神树?而那放光的球形物体是某种我们并不了解,但却真实存在的有生命力,可以被杀死,甚至可以流出“阳血”的太阳?想到这里我不禁兴奋起来,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么我们千辛万苦寻找的阳心不就有着落了?来不及仔细推敲这个猜测是否成立,我便迫不及待的想要将其说给耗子和冬天听。可我刚一转头,却发现一支黑洞洞的枪管正对准着我的脑袋,持枪的这个人不是耗子,也不是冬天,更不是程维!而是不久前在所有人面前割破了自己喉咙的跛子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