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们揣测跛子张自杀意图的同时,耗子那边又有了新发现。这家伙不愧是发死人财的,一双眼睛贼的很。他沿着花坛或者应该叫祭坛绕到了大树的后方,那里耸立着一块一人多高的黑青石板凿刻成的大石碑。之前由于光线昏暗以及被树上垂下的藤蔓遮盖的缘故,所有人都忽略了这块大石碑的存在,幸好耗子眼尖,我们这才没有错过这处可能隐藏着信息的所在。一番查探确定没有异常之后,我们走近了石碑,冬天用叉子拨开了石碑上缠绕的藤蔓,发现这原来不仅是一个石碑,石碑的下面居然还压着一只罕见的大乌龟。“龟驮碑?”程维小声嘀咕了一句,结果被耗子听了气的赏了他一个爆栗。“滚蛋,什么龟……这叫赑屃!是龙生九子之一。”程维揉搓着脑袋上鼓起的大包,看着耗子手里的家伙他也是敢怒不敢言。耗子正想大谈特谈龙生九子的故事来炫耀一下,却不想一向沉稳的冬天突然惊叫了一声,打断了他。“这龟……是活的!”“活的?”一听这话我们顿时头皮发麻,一个个吓得就要往后退。这活了几千年的东西可不是闹着玩的,即便是一只屎壳郎,要真能活过这么长的岁月估计也得成精了,更别提还是龟这种灵兽了。没等我们行动,冬天的大叉子就横了过来制止了我们。我们刚要急眼,却被冬天抢了先,经他一番解释,我们这才明白是我们错会了他的意思,他所说的“活”,并不是指这只大龟现在还是活的,而是说这只乌龟曾经活过,它是一只生物,而非是人造的雕塑之类的东西。冬天敲了敲大龟的龟壳,果然和石塑雕像不同,大龟的龟壳发出了打鼓一般的沉闷声响。这说明它的内部是中空的,而且龟壳的厚度不厚且材质易于传声,如果是石塑雕像将很难做到这一点。而比这更明显的,则是大龟的脖颈处有刀割过的痕迹,从翻开的皮肉上可以看到龟肉脱水后的特殊絮状物。这一切都说明这只大龟的确是个活物,扶桑人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将它捉了来弄死,并用特殊的药水浸泡其肉体让其保持不腐,用于驮碑。“操,这么大的一只陆龟,被做成干尸真是糟蹋!”耗子在大龟驮着的石碑上猛拍了一把,可不想他这一巴掌下去原本就饱经沧桑的龟壳再也承受不住了,居然咔嚓咔嚓的裂开了好几道缝来,这个状态没持续几秒石碑就轰隆一声塌了下去,震得地面都一阵摇晃。石碑落下的同时,咯吱咯吱的机簧声也随之传来,我和耗子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各自眼中的惊诧,同时心中也生出一阵不祥的预感,连忙后退几步再做观察。刚才那声音一定是碰到什么机关了,这一点毋庸置疑。虽然扶桑文明距今十分久远,但未必就没有机关术之类的防御手段,我们不得不谨慎对待。距今六七千年的河姆渡原始文明就已经有木质榫卯结构的存在了,所以这个从商周时期一直延续到汉代的扶桑部落能够诞生出机关术之类的东西一点儿也不稀奇,只是刚才那一声机簧响动到底是触碰到了什么,我们一时间还不得而知。地下的机簧声还没有完全停止,忽见那大龟的脖子却突然诡异的扭动了起来。耗子这时候已经把八一杠端在手里了,随时准备给这只妖异的大龟来上一枪。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耗子也怕这生命力极强的乌龟突然诈尸窜起给我们发难,这才如此慎重对待。耗子如此谨慎也不是没有道理,我一个南方朋友曾跟我讲过这么一件奇事:他奶奶用一只巴掌大的乌龟垫床脚垫了二十年,结果他奶奶去世后有人收拾她生前的遗物,掀开床腿后那只二十年不动的乌龟撒腿就跑,二十年的时光没有让它有任何的生理机能退化,龟类的生命力之顽强可见一斑。在这诡异无比的扶桑城,任何事都要小心再小心,方可免做那冤死鬼。不过显然这被扶桑人搞死的乌龟这时候并不是要诈尸,大乌龟除了脖子那里在不断的蠕动发出机簧声外,其余部位并没有动,依旧被石碑压的死死的。突然,大乌龟的嘴巴像是被人用撬棍撬开了一般,咔嚓一下张大了嘴。我们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这时候细心的冬天注意到大龟的嘴里似乎正在发出一抹淡绿色的荧光,耗子深吸一口气上眼一看,不禁皱了皱眉。我们几人见状更加好奇了,忙问他是怎么回事,耗子张了张嘴但没有说话,仿佛不知道该如何作答。这时候只见他伸手,直接往大龟的喉部掏去,突然,他的脸色一变,我们也跟着紧张起来,等他的手再次从大龟嘴里拿出的时候,已经多出了一颗正在散发幽幽绿光的人类头骨。“这是……水晶头骨?”我们都惊得说不出话来,在还没有进疆的时候冬天就说过扶桑部落和玛雅文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我们万万没想到这新疆的大漠下面连水晶头骨都有了,这不是抢人的饭碗吗?几千年前的扶桑人怎么会有如此高超的工艺,实在是让人费解。耗子咧了咧嘴,疑惑的骂道:“奶奶的,刘爷我当土耗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没成想今天还真他娘的见到了穿越的物件,扶桑人到底是怎样的一群人?”耗子自言自语的骂完,用探铲将石碑和龟体上附着的青苔刮落了一些,露出了大片和图画差不多的象形文字。这些文字都是商周时期的书写形式,即便耗子钻研此道也只能看出一小部分,并不能完全辨别上面记载了什么。这时候机簧的咯噔声已经渐渐接近尾声,和石碑平齐的那一排黑石板下面也陆续有小的龟甲等物被我们发现,看着这些大小不一,或完整或残缺的各种甲壳骨片,我突然觉得这些东西是如此的眼熟,再仔细一看,果然,上面密密麻麻的刻满了象形文字,有些甚至还刻着简单的图画。“这不是甲骨文吗?和安阳博物馆里的一模一样!”耗子等人听我一说也反应了过来,不过他辨认了一番之后还是摇了摇头,“不太一样,这些字比甲骨文要精练,而且易于辨认。不过这个不重要,有一点你倒是说对了,刻在龟甲上面的文字在那个时期只有一种用途,那就是卜辞,是卜卦之后的记录。这些大大小小的龟壳和兽骨上面的文字已经烂的不能辨认了,但这只“赑屃”的龟壳上和石碑上的文字以及图画却都完好无损,只要搞懂这上面到底记载了什么,我们就能知道扶桑部落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冬天点了点头,认同的说道:“没错,这只大龟壳上记载的事情一定是最重要的,只要搞清楚这个,其他的那些就只是细枝末节了,看不看都一样。”既然耗子和冬天都这么说了,我和程维自然也没有什么异议。对于古文字的鉴别我一窍不通,程维在这方面更加是个白痴,所以这个重担就只能交给耗子和冬天。我们两个在给石碑和龟壳上的文字图画拍完照之后就闲了下来,蹲在了一旁开始无所事事的抽烟。古文字鉴定是个技术活,非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研究了半天他们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我正抽着烟用烟灰给不久前被桑树根咬伤的地方消毒,程维突然一个巴掌拍到了我的肩膀上,“小风,你快看,我好像看出这些字是啥意思了!”“你可拉倒吧!你连自己泡过的妞的名字都认不全,跟我还充什么专家呀!”我不屑的将程维的手拍开,继续拿着烟去烫手臂上的伤口。哪知这家伙听我这么一刺激有些生气了,骨子里那股牛劲冲了上来,二话不说拿出相机就开始跟我掰扯起来。“行,小风,看不起人是吧?我就给你说说我的研究成果!”“说吧说吧,我听着。”我续了一根烟,继续用烟灰处理伤口,只听程维气呼呼的说道:“这他娘的在几千年前,有一天好好的太阳突然不见了,所有人都被这异常的现象给吓破了胆。国王,哦不,应该是皇帝……好像也不对,反正就是他们的老大让人举行了占卜仪式,来预测吉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