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福尔摩斯1 : 冰裂纹花瓶杀人事件

一档名为《美食侦察队》的电视节目在录制,夏落作为幸运观众被抽中,去吃大碗宽面。 真正的美味,无惧任何镜头拍摄,夏落非常满足! 可是可是……节目制作人竟在储物间里离奇死亡!!! 所有人,除了制作人自己,都没有离开过大堂,是谁完成了这样不可能的杀人事件?看似完美的杀人手法会让真凶逍遥法外吗? 当然不会! 看智勇双全吃货侦探夏落雨少女偶像、侦探助手慕斯的第一次完美破案合作!

第五章(5)
这个小小的插曲之后,节目重新开始拍摄。慕斯卖力地向观众展示手里这碗面的美味,说得绘声绘色、眉飞色舞,其间还穿插“慕斯式”冷笑话若干。她或许不是天生的主持人,但作为偶像,这么多年演艺道路走下来,调动现场气氛的本事可谓老到。
尽管如此,一旁的夏落依旧完全不管慕斯的步调,自顾自地吃面。就像火焰和冰山,一个自顾自激烈,另一个则事不关己继续凛冽,是冰被火融化还是火被冰冻结,没到天荒地老怕是分不出胜负来。
直到导演觉得再这样下去非搞砸不可,于是对摄像师使了个眼色,灯光镜头同时集中到夏落脸上。在一旁工作人员的提点下,夏落终于抬起头,双目无神地说:“唔,好吃。”
因为这三个字,现场气氛顿时尴尬起来。夏落对镜头过于紧张,毕竟这不是在车祸现场采访目击证人,嘉宾陈述感受的时候多少要有点表演意识,但夏落可能天生就不是块表演的料。这种时候要对嘉宾做出适当的引导,将话题带动起来,便要看主持人的本事了。
在这短暂的沉默中,慕斯最先反应过来,赶忙接话道:“没错!好吃到让人赞不绝口,千言万语都敌不过‘好吃’两个字简单明了。不过听说夏小姐也是位厨艺达人,不知道对这碗面的味道有什么特别的见解呢?”言下之意当然是“你倒是说具体点啊”。
慕斯说完又对夏落猛眨眼,这家伙能看见袜子上沾的锯末并推理出自己走过的地方,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看不见也读不懂自己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吧?要真是这样,慕斯发誓回去以后一定做一面大红锦旗挂在夏落房门口,上面写四个烫金大字——“江湖骗子”。
夏落当然不可能被慕斯送锦旗,她微微点头,仿佛自言自语一般说道:“要具体的吗?嗯,这面的骨汤非常浓郁,而且胶原蛋白含量高出一般的骨汤很多,原因有二:第一是这家店在熬制骨汤的时候将猪腿骨砸碎来熬,第二是在熬煮过程中加入了牛筋。而这么浓的汤汁喝起来却一点也不油腻,还有淡淡的清爽口感,推测是把白萝卜打成泥放进汤里了。”
随着夏落话音落下,最后一滴汤汁也被她吸入口中。接着“哐当”一声响,空空的面碗被搁在桌上,不见一根面,也不见一滴汤。
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好像在看怪物一样看着她。连制作人陈井都被这出人意料的发言惊到了,微微张开嘴,竟忘记了骂人。而拉面馆老板娘更是用手掩住嘴,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这……这又是你的推理?”慕斯问夏落时嘴角在抽搐,甚至都没意识到,说出“又”字的时候她已经穿帮了。她正竭尽全力控制面目肌肉,没有流露出会被观众截图做成表情包的崩坏脸,这足以表明她业务素质优秀。
但夏落好像完全没看出慕斯有多努力一样,用理所当然的态度丢出一句让人哭笑不得的发言:“不,我吃得出来。”
夏落伸出小小一截舌头,指了指,接着便说:“我舌头比较灵敏?”
“你是不是对‘比较’和‘灵敏’这两个词的意思有什么误解?”
这时候老板娘宋芳急了,她赶紧挡在还在录制的摄像机前面,慌张地说:“这是我们店的独门秘方,客人您居然吃出来了?导演这个可不能播出去啊。”
“停停停!”陈井火冒三丈的声音终于撕开鸦雀无声的现场,他扯着嗓子喊,“谁找这种怪胎过来的?整个气氛全被破坏了!我要你正常一点的反应!你这么能讲怎么不去《非诚勿扰》啊?重拍!”
不管是谁招来的,最终拍板的肯定还是制作人你啊——慕斯这话只能放在心里想想,讲出来自己就得卷铺盖走人了。
结果里外忙活半天又要重来。补妆,重新安排灯光台本,重新调试镜头。更重要的是,节目的主角——面,要重新煮。这对凡事效率第一的陈井来说非常糟糕。精力是钱,时间也是钱,没有谁愿意把钱浪费在善后的事情上,这种花销不会给自己带来机会和财富,只会在不断原地踏步的时候变作账单上令人头疼的数字,就好像是证明自己才能的分数一样。
所以陈井才这么暴躁,他的工作状态似乎永远和“心平气和”四个字无关。若不是导演是个笑面菩萨,恐怕这个节目组没有一天能安宁。
骂完夏落,陈井心里的恶气还没有出尽,他索性取出香烟、打火机和手机,三样东西一起抓在手里。他跟身边的人打了声招呼,说要去洗手间,之后便穿过厨房往后面走去。
“陈……陈先生……”宋芳知道陈井上洗手间的真正意图后欲言又止。
“干什么?”陈井没好气地问她。
宋芳无可奈何地提醒他:“如果您要抽烟的话,请不要在洗手间里……”
陈井快速瞥了一眼宋芳,没有正面回答,转而对节目组的人说:“你们好了叫我。”之后便消失在厨房另一头的门后。
这时候,导演刘远舟头都没有从显示屏幕上抬起来,只是随意应了一声;化妆师越玲玲只要不是制作人点名,从来不会做任何回应,正专心致志地给慕斯补妆;而灯光师周信修和摄像师张正也都忙着自己的事情,并没有对制作人的离开投以过多关注。
慕斯把这些看在眼里,思绪中突然浮现出一个成语——“貌合神离”。她开始有点担心,接下来要继续和这帮人合作的话,自己不得不多花点心思看懂这里的气氛。
不过慕斯的担心是多余的,她不可能知道自己从今往后都不需要和这个节目组打交道,更不用继续忍受陈井的傲慢态度直到合约终止,当然,她也不可能知道这是陈井最后一次出现在大家面前。
半小时后,一切准备就绪,导演给陈井打了两个电话,却没有得到回应。一群人守在摄像机旁玩了半天手机都没看到陈井出现,这不像众人认识的视时间为金钱的陈井会做的事。退一万步讲,就算陈井真的有别的什么麻烦缠身,也不过是微信群里传一句话的事。
“不会掉里头了吧?”灯光师周信修开玩笑说。化妆师越玲玲说这个人讲话不分场合,慕斯这下总算有了大概的了解。
“刘导,要不……你去看一下?”摄像师张正露出不放心的表情,对导演刘远舟说。
刘远舟这时也是疑云满面,就算张正不说,他也打算亲自去找陈井。
“老板娘,洗手间在哪里?”
“哦,在厨房后面,我带你过去吧。”
两个人去了约莫两分钟,刘远舟跟着宋芳回来,脸上已经不是疑惑的表情了,那是不知道眼前的麻烦要怎么处理的慌张——陈井不见了。
刘远舟摇着自己的手机,一副屋漏偏逢连夜雨的表情,说:“我手机快没电了,你们谁再给他打个电话?”
在场的工作人员里,张正和周信修反应最快,立刻掏出手机来,一个给他打电话,另一个则试着用微信联系。
“制作人这种时候会跑哪里去啊?电话也没人接。”放下手机的张正也六神无主起来。
“没回。”周信修看起来没多少耐心,接着他马上又说,“忍不住了,我也去一下洗手间。”
“那我带你去……”宋芳接着说。
“不用了,就厨房后面是吧?我知道了。”话还没讲完,周信修已经走去后面。
“慕斯你可以陪我上一下洗手间吗?”周信修走后,越玲玲也凑过来悄声对慕斯说。
一个早上工作下来,大家确实都需要解决一下“私人问题”。越玲玲之所以要慕斯陪她,大概是害怕一个人去会遇上返回的周信修。慕斯就算没心思刨根问底,也不禁要好奇:自己对周信修在追求越玲玲的猜想难道是真的吗?
慕斯倒是为了保证节目拍摄万无一失,从早上起就没喝过水,所以她没这方面的需求。但为了越玲玲着想,陪上这趟洗手间她义不容辞。
“我也要去。”夏落也掺和进来,最后变成了女生三人同行。
顺着老板娘的指路,三个女孩穿过厨房后面那扇拉门,所处的是一条横向的走廊,往左的尽头通向洗手间,往右还有一个拐角,通向储藏室、起居室还有往二楼的楼梯,二楼似乎是卧室。
走到这已经是私宅部分了。面馆的结构分成两部分,前半部分的店面沿街,后半部分的起居空间挨着巷弄,那边有一扇后门可以出入。按理说,这种前店后家的房子,洗手间都是店家自己用的,并不对上门的食客开放。但因为今天情况特殊,老板娘自然不会让节目组的人跑去三百米开外的公厕。
肉眼确认过洗手间的位置之后,三个女孩走向目的地。不出慕斯所料,中途刚好遇上返回的周信修。一见周信修嬉皮笑脸地朝三人靠过来,越玲玲立刻畏畏缩缩地退到了慕斯身后。哪怕是瞎子都看得出来这里头不简单,更别提心思缜密的慕斯和心思缜密程度比慕斯高好几个段位的夏落了。
周信修见越玲玲躲着自己,不禁调笑道:“哎呀哎呀,不要这么怕我嘛。”
越玲玲抿着嘴不说话,倒是慕斯瞪了他一眼。感到触霉头的周信修只好耸耸肩,假笑着离开,离去前还把夏落打量了一番,看样子只要是漂亮女孩,都在他的狩猎范围内。唯一区别只在于,是唾手可得还是遥不可及而已。
越玲玲去洗手间的空当,慕斯和夏落无所事事地等在外面,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沉闷。
“其实我刚才反应有些过度了,去哪里吃面以及用什么样的方式吃到面都是你的自由。但我欠考虑,可能说了一些让你不舒服的话。”
“有吗?”夏落装作自己在回想似的,然后摇摇头,“你刚才说了那么多话,哪句让我不舒服我可没听出来。而且,你要是老因为顾及别人的感受而阻止自己去做某件事,我倒觉得你才真的需要向将来那个一事无成的自己好好谢罪。”
慕斯可不认同这种评价:“一事无成?你也太早给我定性了吧?”
“毕竟获得成功只有一种途径——去做。”夏落适时端出一碗心灵鸡汤来,听起来跟某某诺贝尔奖得主说给年轻人的十句处世金句似的。
虽然慕斯觉得这话有那么些道理,但若不反驳,那将来自己在贝壳街221B势必会失去话语权。如果慕斯能冷静下来想想,就知道她的话语权对夏落来说和饮料瓶子上写的“开瓶有奖,中奖率达100%”一样,不过是句空谈。倒不是说夏落霸道,处处要听她的,而是夏落不会被外界的意见左右,尤其像慕斯这种抛弃理性、完全依感情行事的人的意见。
所以慕斯是这么反驳夏落的:“是嘛,就像你把金主给气跑那样?”
“你不能用一个个例来判断我对所有人都这样子。”夏落说。
“正在减肥的人被抓包偷吃肉的时候也会这么狡辩。”
“我又不用减肥,你这种胡说八道的举例对我们的话题一点帮助都没有。”
我又不用减肥……
我又不用减肥……
我又不用减肥……
她这个“又”字是故意说给谁听的?
于是慕斯不说话了,转而一心一意地考虑夏落故意拿女艺人最敏感的体重问题挤兑她的可能性。
两人之间突然有了那么一小会儿的沉默。最终还是夏落先开口,她问慕斯:“你们是第一次来这里拍东西吗?”
“嗯,是啊。”慕斯随口应着。
“每一次的拍摄内容都是那个制作人决定的?”
“嗯,是啊。”慕斯继续应着。
“看起来不太好相处。”
“咳咳……”慕斯没有接着说“是啊”。她想到陈井把她单独叫出去说的那番话,不知道该不该和夏落交代。
“不过话又说回来……”夏落似乎有什么事情想要告诉慕斯,“关于那个制作人……你对他知道多少?”
“可能还没报纸杂志上报道出来的多。”慕斯如实回答道。
但当慕斯准备反问夏落打听这些事有什么用意的时候,两人突然听到了一阵十分巨大的声响。
“轰——哗啦啦——”
似乎有什么东西倒塌下来,巨大的声响从走廊的另一头传来。
“怎么回事?”慕斯抬起头,凭借自己的经验判断,这是木架子塌下来并伴随着杂物落地的声音。这声音带起不安的氛围笼罩着她,慕斯第一个想到的是有没有人受伤。
“怎么啦?储藏室那里有奇怪的声音?”老板娘听到声音后,从店堂走到后面来,她先看向站在洗手间外面的慕斯和夏落,两个人脸上都是云里雾里的表情。接着她循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走去,想要看个究竟。节目组的一群人也纷纷探出身子,像一群好奇的土拨鼠,脸上都带着疑惑的表情。
不过十几秒的时间,走廊那头又响起一个尖锐的声音,这次是老板娘的尖叫声。巨大的恐惧感山呼海啸般袭向众人,慕斯内心的不安达到了顶峰,她觉得自己必须要去了解所发生的事情,兴许还能帮上什么忙。
慕斯身边的夏落反应更加迅速,不,确切地说,是她体内奇怪的雷达感应到了有事情发生而朝着声音的方向奔去,动作迅速得像一只预感到危机的羚羊。
慕斯跟着夏落的后脚追去,在走廊的那一头转个弯,就看到老板娘脸色惨白地瘫坐在地上,店里的伙计阿雄已经先一步到达,他扶着老板娘,让她不至于跌倒在地上。老板娘面色苍白,对着大门敞开的储藏室,夏落正蹲在地上查看着什么。
“出什么事了?”一股冰冷的寒意侵袭上慕斯的后背,但好奇心又诱使她走上前看个究竟。
“别过来!”夏落凝重的声音响彻在储藏室内,尽管音量不高,却像一把锤子敲击在众人心头。这时候,包括去洗手间的越玲玲在内,整个节目组的人都循着老板娘的尖叫声赶来,他们就站在慕斯身后。
夏落只是制止慕斯继续前进,倒没有阻止慕斯探头往储藏室里看,尽管储藏室内光线昏暗,但慕斯还是看到了。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幅非常惨烈的景象,储藏室里乱成一团,两个原本靠在墙边的木架子倒在地上,各种物品器皿散落在地,而在这些东西下面压着的,是制作人陈井。他脸朝下趴着,后脑上血肉模糊。就连完全不懂推理破案的慕斯也能一眼看出来,造成他脑袋开花的罪魁祸首,就是在他头部四周碎成一地的刚才还放在店堂里的那只“碍事的花瓶”。
“报警吧,这人已经死了。”夏落站起来说。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愤怒,她的声音有些干涩,就好像快要抑制不住某种情绪冲向头顶,一点一点吞噬她的理性。但她最终还是冷静下来,然后像走在冰面上一般小心翼翼地退出储藏室。
“死了?!”
之前还在这里和大家一起工作的人,现在却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大家面前。慕斯好像全身血液被抽干了一样,一种冰冷又恐惧的感觉扩散到四肢百骸,她腿一软,差点瘫软在地上。幸亏退出储藏室的夏落及时拉了她一把,慕斯靠着夏落,从她手心传来的体温中汲取到一丝力量。慕斯感激地看了一眼夏落,夏落原本无神的表情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慕斯从未见过的神采,她的眼睛正透过层层迷雾,向着名为真相的彼岸穿行。慕斯不知道的是,摆在自己面前的这一幕和之后发生的错综复杂的事件,让她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带给她这一切变故的人,正是自己身边这个自命为侦探的夏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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