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咖啡是一家装潢很精致的咖啡厅。进入大门后就能看到大厅中央最显眼的位置摆放着一架棕褐色的三角钢琴，只不过现在是工作日的下午，应该是咖啡馆最清闲的时段，钢琴就孤零零地空置在那，并没有钢琴师演奏。围绕着钢琴摆放着十几张餐台，此刻也只有零零散散两三桌坐着顾客，也许是太过清闲了，吧台里的咖啡师此时也在打着盹。
大厅临窗的一侧是几格卡座，陈小飞坐在了靠大门相隔三张桌子的卡座内，那个位置能够清楚地观察到门口的情况。
这里是陈小飞和李辉经常碰面的地方，偶尔丁峰也会参与他们的聚会。
很快陈小飞就看到丁峰出现在了门口，他站起身来，微笑着向丁峰招了招手。
丁峰礼貌地还以了微笑，旋即走了过来，坐到了陈小飞的对面。
“久等了。”
“没关系，我也刚到不久，你喝点什么？”
“一杯美式，少糖，不加奶。”
“嗯，换口味了吗？我记得你以前是喜欢摩卡的。”陈小飞一边随意的翻着餐牌，一边问道。
“最近不想喝太甜的，而且在这里让我又想起了李辉，李辉他每次都是点美式，当作是纪念他吧。”丁峰说话的时候，把眼睛望向了窗外。
陈小飞端着餐牌，眼睛向上瞟了丁峰一眼，然后他放下餐牌，把头转向了站在一旁的服务员。
“一杯美式，少糖，不加奶。一杯卡布奇诺。”
很快服务员就端着托盘把两杯咖啡分别送到了陈小飞和丁峰面前。
陈小飞端起咖啡轻轻地抿了一口，旋即微笑着看向丁峰：“知道我为什么要约你出来吗？”
丁峰同样也笑着回答：“这其实正是我要问你的，我们不是刚分手没多久吗？”
陈小飞放下咖啡杯，从口袋里掏出一本巴掌大的记事本和一支笔，说道：“那好，我也不转弯抹角了。第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会想到第一时间通知我？”
丁峰耸了耸肩，不以为然地回答道：“你是说李辉出事的消息吧。因为你是他的朋友，而且是警察，通知你难道不是很正常吗？”
“嗯，也许是你也认为李辉的死并不是意外，或者还有别的什么原因？”陈小飞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丁峰的眼睛。
“我想你应该是多想了，不过李辉的死到底是意外还是其他的原因，这应该是你们警方能给出结论吧。我不发表意见。”
“那好吧，我换个问题。昨天夜里十点至凌晨二点，你在哪里？”这个时间段正是法医陆剑锋推断出的李辉死亡的时间。
“这是要我提供不在场证明吗？你怀疑李辉的死与我有关？”
陈小飞把身子往后靠了靠，眯着眼睛看向丁峰,冷冷地说道：“如果李辉的死不是意外，那么目前来看，你的确是最大的嫌疑人。”
“这算正式的审问吗？”
“当然不算。”陈小飞耸了耸肩，又扭头扫视了一圈，“如果是正式审问，我想不会是在咖啡厅，应该是在局子里了。”
陈小飞说完，丁峰双手抱胸，靠在沙发靠背上，似乎他并没有因为被当成了嫌疑人而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那好吧，我再回答你一次，昨夜十点至凌晨两点，我一直在实验室。”
“有人证明吗？”
“大概只有李辉可以证明了，昨天夜里只有我和李辉两个人在研究所工作。”丁峰露出了一丝微笑，或许觉得此时的笑容有些不合时宜，他很快又收起了笑容，“可惜李辉已经死了，不过研究所门口有摄像头，我进出研究所的时间都会有记录，那应该可以作为证明吧。”
“嗯，当然可以作为证明。”陈小飞一边在记事本上记录着，一边接着问道：“李辉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他大概是晚上十一点左右离开的实验室。”
“你是早上六点报的警。那从李辉离开，到你发现他出事，有将近七个小时，这段时间，你在做什么？”
“我之前说过，有很多实验善后的工作。”
“需要七个小时这么久？”
“我大概工作到凌晨三点左右，然后我休息了大概两个多小时。”
陈小飞皱了皱眉头，旋即他在记事本上写下“七小时”又在后面划上了一个问号。
“平常这些善后工作都是你在做吗？”
“其实大多数时候是李辉一个人在实验室，因为我在大学还有工作。”丁峰略微停顿，喝了一口咖啡，“我只是有时间会去实验室协助他。当然了，只要我在都会由我做善后工作。毕竟他还有家室，而我只是一个单身狗。”
“我也是单身狗。”陈小飞笑了笑，“说说你们的实验室吧，那里应该离李辉出事地点不远吧。”
“是的，李辉出事的地方，是进出我们实验室的必经之路。”
陈小飞把头歪了歪：“哦，我之前一直以为你们都是在大学里进行研究工作。”
“李辉没跟你提过吗？学校早就终止了我们的研究。”
陈小飞紧皱着眉头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回忆着什么，片刻过后他才睁开眼睛将目光投向了半空，说道：“他之前是提过，我一直以为他已经放弃了这项研究。”
“李辉的确有一段时间试图放弃这项研究。”丁峰从鼻孔里长出了一口气，摆出了一副无法理解的表情，“不过，没过多久他又开始进行研究了，而且还是自筹资金进行的研究。”
丁峰说的这段话似乎引起了陈小飞的兴趣，他把身子往前靠了靠：“自筹资金？那什么样的原因让李辉重新开始研究？”
“不知道。”丁峰歪着头耸了耸肩膀，“他并没有告诉我，或许就这么放弃，他觉得不甘心吧。”
“只是因为不甘心？”
丁峰歪着脑袋，用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回答了陈小飞。
陈小飞皱起了眉头，李辉跟他提到要放弃研究所时一脸真诚的表情浮现在他的脑海里。如果李辉重新开始研究，一定是因为必须要将研究进行下去。陈小飞暗自觉得。
陈小飞又抬头看了一眼丁峰，只是至于什么原因，目前应该在丁峰这里找不到答案，陈小飞想道。
“李辉用什么渠道筹集研究资金。”陈小飞只能换了个话题继续问道。
“几乎他能用的所有渠道，你知道吗？他连自己的房子都抵押给银行了。”
“什么？你是说艾华现在所住的房子已经抵押给银行了。”得知这个信息，一贯冷静的陈小飞难得地露出了激动的神情。他的整个上半身几乎都要靠在餐桌上了，他不得不用双手支撑着餐桌边缘。
“可不是吗？李辉为了这个研究几乎倾尽所有了。”
“他为什么从来没有跟我提过？” 作为李辉好友的陈小飞从来不知道李辉的经济状况已经到了如此窘迫地地步，他甚至在心中有些埋怨已经死去的李辉，为什么从来不找自己来寻求帮助。
“他就是这样的人，能自己解决的都总是不愿意去麻烦别人，如果我不是他的搭档，一直在协助他的研究，可能连我都不会知道这些。再说了，他就是告诉了你，我想你也帮不了他什么。”
陈小飞细想了想丁峰说的话，以自己那每个月的固定工资，对于李辉的研究所需要的巨额资金，的确也帮不了他什么。想到这里，他又重新恢复了平静，再次把身体往后靠到了椅子上。
“那你们现在的研究所是李辉自筹资金建的？”
“哈哈，你别搞笑了。”丁峰忽然笑了起来。“也难怪，你大概不知道建个研究所需要多少钱，还有研究所需的各种各样的设备，材料等等，李辉自己哪能筹到这么多钱。”
“你别卖关子了，直接告诉我这研究所是怎么回事？”陈小飞皱起了眉头，他很不喜欢丁峰此时的态度。
看到陈小飞认真的样子，丁峰收起了笑容，他也认真地说道：“好吧，这还得从半年前说起，那个时候李辉几乎弹尽粮绝了，所有的研究也已经基本处于停滞状态。而也就在那个时候，有个人找到了他，答应全资赞助他的研究。李辉自然是接受了，嗯，这个研究所就是那个人建的。”
“那这个人你应该也见过吧，他是什么人？叫什么？”陈小飞双眼放光，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也许就是关键。
“很抱歉，我并没有见过这个人，都是李辉直接跟他联系的，我只知道他的名字叫张俊，好像是个从国外回来的华裔商人，这也是从李辉口中得知的，其他的我就真不知道了。”
“张俊？华裔商人？”陈小飞低头喃喃自语，这个名字他从来没有听的李辉提起过。
“你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叫张俊的人？”陈小飞盯着丁峰的眼睛再一次问道，因为他有总强烈的感觉，丁峰对他有所隐瞒。
“我的确没见过他，怎么，你不相信我说的话，不过，我似乎也没办法去证明。” 丁峰摇着头回答。
陈小飞在记事本上写下了“张俊”两个字，并且在下面划上了两条下划线。
“好吧，今天就到这里吧。”陈小飞略微停顿了一下，又看向丁峰，“不知道你明天有没有时间，我希望参观一下你们的实验室。”
“明天？”丁峰低头想了想，“明天上午十点吧，我会把地址发给你。”
“可以，那就明天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