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01.陈国与荆国交战数月,前线传来捷报,陈国大胜,两日后凯旋归京。鼓声震响,号角奏起,陈国子民为之振奋,王上大喜,君赦天下、大摆宴席以慰浴血战场的将士。被困于殿中的仙岁然闻此消息,想前去与妤婳姐姐分享这份喜悦,却被看守她的侍卫拦下。仙岁然郁结,愤愤甩着披帛。如今她被困于宫中出不去,缪岑元被挡在宫外进不来,这是明目张胆地棒打鸳鸯啊!她被骗回来以她水逆有凶猛之险为由将她关在殿内,她没料到她那么信任的神仙竟然会假借妤婳姐姐身子不适来骗她。一关便是半个月,连她往日偷溜出宫的窗棂都封了,她连他的消息都没有,她也让琉璃暗中去打探,可消息却被人有意截断。她真不明白神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连父上也糊涂地任由他胡来囚着她。“公主。”琉璃疾步入殿,脸上洋溢着笑容,可仙岁然却心情低沉地卧榻把玩着披帛。“公主,您听到了吗?这外面都是为王爷胜仗而响的鼓声呢。”仙岁然意兴阑珊:“我听到了,可我如今都出不了殿,又如何向妤婳姐姐报喜呢?”琉璃抿唇一扬,向仙岁然通报:“殿外闻鼓庆胜,妤婳翁主特来共喜同乐。”芮妤婳优雅入殿,水蓝对襟裙衫拖地,声音温柔似水:“然儿。”一听妤婳姐姐来了,仙岁然一扫脸上阴霾,踩着软缎绣珠鞋踏踏赶来,像只轻巧燕雀扑入芮妤婳怀里。芮妤婳步子轻稳,哪经得住仙岁然这猛然一扑?若不是芮妤婳身旁婢女澜翠眼疾手快地托了芮妤婳腰一把,芮妤婳与仙岁然怕是要双双摔倒在地了。“妤婳姐姐,你可算来瞧我了。”芮妤婳一脸宠溺地伸手轻敲了敲她的额角:“王上一准许我来瞧你,我便马不停蹄地来了。”“父上是看在我那威名远扬的十二王叔大获全胜才大喜,准许你来一瞧我。”仙岁然心里颇有怨气。芮妤婳知道她心里的气,玉指轻拍着她的肩:“王上也是担心你,你自小便易招惹鬼神圣灵,邪祟之物凶残得很,你要体谅你父上的心啊。”仙岁然哀叹口气:“可我无碍啊!”她苦恼地原地转圈,“明眼人都瞧得出来,此举是为棒打我与缪岑元这对鸳鸯。”“云喜阁是何地啊?那是夜夜笙歌醉人的温柔乡,如今我被关在殿内,还不知缪岑元是否定得住心神。”芮妤婳轻笑一声,晃眼间,然儿真长成了大姑娘,也为男女之事烦忧了。“若是你们二人心意相通,心里唯有彼此,哪怕遥遥相隔,也无须担忧。”仙岁然似懂非懂,轻拉住芮妤婳的手:“妤婳姐姐,你与我那王叔也是如此吗?”一想起仙枝翟,芮妤婳的眉眼温柔得不像话,他与她,常年相隔两地,虽然他陪着她的时间很短,可只要她一皱眉头、一弯嘴角,他便能洞察她的心思。好似她肚里的蛔虫。仙岁然歪着脑袋,拿妤婳姐姐打趣:“妤婳姐姐,满面春风,定是想着我那王叔吧?”她一耸肩头,“我王叔真是好福气,也不知他何德何能竟能得妤婳姐姐这般温柔可人的倾慕。”“你背后如此贬低他,小心他回来,我告诉他。”仙岁然立刻讨好似的圈抱着芮妤婳的胳膊:“妤婳姐姐,你舍得吗?我那王叔征战沙场,不懂怜香惜玉,若是他下手没个轻重,那然儿这辈子便算是毁了。”“你的夫君会坐视不理吗?”“他……当然不会坐视不理了,”仙岁然来了劲,“我可是他娘子,他怎会让我受此苦?”“那然儿还怕什么?”仙岁然沉下脸:“他兴许都不知我被软禁在自己殿中吧?”“那可未必。”芮妤婳眼神示意澜翠,澜翠得令揖礼退下。02仙岁然正不明所以,便见澜翠又折回,身后还跟着一名婢女。那婢女低着头,瞧不见她的容貌,倒是她的身材魁岸一点都不似女孩的纤纤身姿。仙岁然心存怀疑,步步靠近。见状,芮妤婳领着澜翠与琉璃离开。偌大殿中,仙岁然只闻自己怦怦心跳的声音。此婢女的身姿莫名……熟悉。仙岁然很快推翻自己心中猜测,怎么可能?可她仍抱着一丝期待,开口证实猜测的声音微颤:“你……抬起头。”“抬头,你才识得我?”缪岑元一开口熟悉的声音便萦绕在她的耳畔。仙岁然愣怔了半晌,欣喜若狂地冲上去,双手用力圈着他的脖子,似要将他勒得窒息才罢休。许久未见,她才顾不上得不得体呢,反正抱的是未来夫君,也不伤大雅,无妨无妨!缪岑元任由她下手不知轻重地勒着他的脖子,将就着她的身长低头佝背:“若是被人瞧见公主与一婢女相拥,怕是又要传出不堪入耳的流言蜚语。”仙岁然不以为意:“那便让人传去好了,谣言止于智者。”云喜阁中她扮侍童,宫中他扮婢女。他们,果真是天生一对呀!仙岁然扯着他衣袖转圈细瞧,目光落在他清俊眉目上:“缪岑元,你脸上脂粉没抹匀。”缪岑元心中疑惑,手蠢蠢欲动,忽而听到她一阵大笑,才回神他是被她戏耍了。“不过,这身婢服你穿着倒很合衬,”仙岁然倏然上前,“不如你以后便以这身伴我身侧吧。”他这般是为掩人耳目,若不是因为心中担忧她的安危入宫,他堂堂一介男儿怎会男扮女装自毁形象。“看来公主对与我成亲颇有不满。”缪岑元佯装生闷气。“没有的事!”仙岁然心急开口,她恨不得今日便是成亲之日!她的真心,天地可鉴!“那你方才还想让我以如此模样伴你身侧?”“是我千虑一失了。”仙岁然懊恼,她怎能被眼前的风花雪月所迷惑而不思虑长远的琴瑟和鸣呢?“缪岑元,”仙岁然双手圈住他的臂弯,“刺客一事尽快查个水落石出,我父上一喜,说不定将你我婚期提前。”缪岑元不语,凝眸盯着她的青丝,他……会尽快将刺客绳之以法。无人看守的殿外,神东迟一袭狩衣立于青石板上,紧捏蝙蝠扇的手青筋凸起。殿内的谈笑风生像武士刀剜他的心,干脆利落。论情分,他与然儿情分更久……神东迟咬牙切齿,缪岑元!03.神东迟半倚旧墙,风吹草动致使他假寐不成。疯长的杂草处身影一闪,他便知他等的人来了。神东迟一敛蝙蝠扇,凝眸皱眉。似有冥冥注定,然儿降生那日,神东迟便与缪岑元打过照面,神东迟一见他,便不喜他。未料,他却成了然儿的未来夫君。缪岑元早已换下掩人耳目的婢女服,望着神东迟的眸里闪着惑疑。看架势,他已在此迎候多时了。“看来阴阳寮之位着实清闲。”神东迟一记嗤笑:“那也不比缪家嫡少爷往返烟花之地与公主殿清闲。”神东迟轻踩浅踏,眸中暗露杀意,开门见山:“你奉王上之令出宫彻查刺客一事,可为何迟迟没有动静?”“王上既将此事交予我,我定不负圣恩严格查办此事。”“严格查办此事?”神东迟似是听见了天大笑话一般,“然儿一人的性命自是比不上缪家百余条性命。”缪岑元闻此脸色骤变,神东迟见他色厉内荏的模样,心中大快。“若王上知晓此事……”“你暗中查探行刺之事?”缪岑元冷着脸打断他的话语。“若是我不查,”神东迟倾身冷傲道,“我怎知公主亦是无辜被牵扯进你们缪家内斗之争中,还因你受了伤。”“神东迟!”缪岑元猛然揪紧他狩衣立领的固定纽扣蜻蛉。见他怒目横眉之态,神东迟不以为意地抬手扯甩开他的手,单手理了理蜻蛉:“然儿还在满心期许与你成亲,殊不知她遭这一箭竟是准夫家所为,而她全心信任的准夫君意图为缪家欺瞒王上!”缪岑元抿唇愤愤,他从未要将缪家置之事外,欺瞒王上,他只是……需要时间。此事牵扯甚广,如若处理不慎,缪家必遭灭族之灾,若为包庇一人而毁缪家,他自是以大局为重。缪岑景背后若是申冼眉及申家做后盾,不究缘由连根拔起,必定挑起缪、申两家祸端,让觊觎缪家之人有机可乘。“然儿在你心里究竟是什么地位?”神东迟冷冷开口,“她若是因你受到伤害,我一定会杀了你。”“你若将此事告诉她,我也不会放过你。”缪岑元压低嗓音,颇有震慑气势。此事因他而起,她已为他受了一次伤,他不希望再有第二次。“若我说了呢?”神东迟话音刚落,便闻风似利刃袭来,他眼眸半眯,灵活闪身一避,才躲开了缪岑元的一击。缪岑元扑了个空,不留他一丝喘气的机会转瞬倾身出掌。神东迟防御严密,丝毫不给缪岑元打压他的机会,剑拔弩张相制衡,互不相让。上回然儿被箭所伤,伤口不大却极深,血红浸染却能逼退一众鬼魂邪灵、平安无恙。想来定和缪岑元脱不了干系。缪岑元出招极快准狠,倘若他一失神便会落后缪岑元一招,他有一事尚需确认。招式有意落后他一步,给他乘胜追击,神东迟却在他出招将赢之际,眼神忽而犀利,手腕灵活一转,掉转蝙蝠扇朝向他……脑海中竟一闪师父所说过的话:缪岑元是仙岁然五行不可或缺之人……若不是听闻动静巡逻而来的侍卫,他们仍僵持不下。为免风声传入王上的耳朵里,神东迟率先停了手,眼色冷冷:“此时不退,还等王上治你一个查案不力之罪将你收押吗?”缪岑元敛回衣袖,权衡利弊,正色道:“今日之事,你知我知,若被第三人知道,便不是空手出招切磋。”回音一落,缪岑元倏忽不见,独留神东迟垂眸盯着手中紧握的蝙蝠扇。过招之时,神东迟没忍住以蝙蝠扇手柄上秘藏的银针一刺缪岑元的手而取得他的一滴血……04.两日后,仙枝翟率众将士得胜回朝。京中百姓欢欣鼓舞,自发迎在入京关口,只为迎接战无不胜的铁骑将军仙枝翟。宫中,王上早已率众臣在朝天殿等候他的十二弟。芮妤婳一早听闻仙枝翟入关的消息,便精心梳洗打扮候在城门只为迎她的少年郎。虽说神东迟早已算出此次陈、荆两国之战乃是捷报,可她心中的石头仍落不下。芮妤婳双手紧握成拳,指甲都陷入肉里,身旁的澜翠见城门外大队人马缓缓行进难掩激动大喊:“翁主,翁主!您瞧,来了!”闻声,芮妤婳觉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她侧头凝望,那黑马之上的少年郎正是她心心念念盼平安而归的人。一袭盔甲勃然英姿,双目炯炯与她目光交汇。仙枝翟一勒缰绳,利落翻身下马,战靴重重落地才让芮妤婳深觉这不是一场梦。仙枝翟抑制不住跑出眼睛的思念之情,眼中只有他此生挚爱,哪里还管得了这里是入宫城门,千万将士待命,王兄摆宴迎候。她消瘦了。未见她时驰念越靠近,更抑不了心中所念。仙枝翟摘下头盔,气宇轩昂,肤色在边塞晒得黝黑,鬓发稍显凌乱,面露疲倦,可眼中盛满的光亮一如她初见他时的那般。相见两无言,此时无声胜有声。芮妤婳抽抽噎噎,明眸泛泪,轻执起手中丝绢轻抚过他额上与脸上的伤,旧伤未好又添新伤。脸上亦如此,身上怕是更体无完肤。“妤婳。”他的嗓音低沉喑哑,撩拨得她的心微颤。芮妤婳收回手,垂头敛起眼中闪烁泪光:“王上还在等着你。”话音一落,王上近侍步履匆匆赶至,他压着喘意,向王爷与翁主行礼,传王上之言:“王爷,王上在朝天殿为你接风洗尘呢。”“好,我知道了。”仙枝翟仍直勾勾地盯着芮妤婳,当着众人面,他轻执起她的手,柔情似水,“你与我一同前去。”此番得胜而归,他有事想请奏王兄,望王兄成全。王上近侍心急如焚,王爷呀王爷,王上可等着您呢。芮妤婳深知王上设宴款待班师回朝的将士,她一介女眷又如何能去呢?为免王上近侍为难落责罚,芮妤婳善解人意地婉拒。既已盼到他平安而归,也不急于这一时。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仙枝翟神完气足入殿拜见王上,王上一见此番归来尽显疲倦沧桑的仙枝翟,心中顿觉百感交集。当年缠着他与他玩木剑的枝翟,如今已是血气方刚、为国效力战无不胜的铁骑将军了,哪怕他在战场有令人闻风丧胆的手腕、身经百战。可在他心里,铁骑将军仍然是那个初出茅庐领兵打仗,自己替他亲自戴上头盔送行、满怀一腔热血报效国家的少年。仙枝翟跪拜殿堂之上,他荣耀而归有一事求于王上:“望王上为我与妤婳赐婚。”妤婳身为异国翁主,却长于陈国,他与妤婳自小相识,两情相悦、情比金坚。他深知王兄心中顾虑,异国虽将妤婳送来陈国以表忠心,可王兄心中仍存有对妤婳、对异国臣服的疑心。05.翌日,仙枝翟酒醒头痛欲裂!昨夜庆功酒宴上享酒品佳肴,在朝大臣与他一一巡礼祝贺,他因喜事连连多喝了几杯——王兄答应为他与妤婳赐婚。这个好消息,他要亲自去告诉她!刚起身走几步便因宿醉未褪一个踉跄往前,幸而有人以身相扶,他借力支撑才未摔倒。“慢点。”闻声,仙枝翟蓦然侧头,便见他的妤婳咬牙勉强撑住他,他忍不住逗她:“我这身躯可是铜墙铁壁,你能扶住吗?”芮妤婳没给他好脸色,听他如此自夸,索性一松手让他不受力猛地一着地。仙枝翟毫无防备,疼得皱眉一哀号,酒算是彻底醒了。“仙枝翟,论摔跤你现下可不如我了。”仙枝翟抬头望着芮妤婳一脸宠溺地傻笑,倒让芮妤婳脸颊飞上霞红,遂转身:“别看我了。”“看一辈子都看不够。”仙枝翟利索起身,不给芮妤婳挣脱的机会,从身后轻环住她。芮妤婳挣了几下,生怕被人瞧见:“枝翟,若被人瞧见……”“我抱着自己的夫人,谁敢议论!谁若在你面前乱嚼舌根,军法处置!”“谁是你夫人?”芮妤婳羞赧低头。“自始至终都是你,”仙枝翟轻握住她的手,“王兄答应为我们赐婚了。”芮妤婳眼里有光,难掩心喜:“真的?”“真的。”仙枝翟轻笑出声,“日后,你便是我仙枝翟的夫人,王府唯一的王妃。”芮妤婳转过身,盯着他熟悉的脸仔细瞧,他不在身边时,她为他画了无数幅画像,可总画不出他独有的神韵。脸上的伤痕是他荣耀的象征,身上亦不知有多少密密麻麻的伤口。芮妤婳眼眶泛红,他志在报国,身负重任,身上的伤他甘之如饴。为免他瞧见,芮妤婳别过身:“我替你束发。”“求之不得。”仙枝翟佯装摔疼的可怜样,可芮妤婳偏不吃这一套。他这把戏坚持了这么多年,她早已百毒不侵了。儿时,他便用这法子戏耍了她。仙枝翟正襟危坐在铜镜前,一脸期待,不由得憧憬感慨:“日后,你为我束发,我为你以黛描眉。”芮妤婳手执木梳,温柔地梳理他未仔细打理的青丝,眼含柔情。这般神仙眷侣的日子她想与他执手共度、相看共守。平凡却缱绻的日子总要出现一丁点闹腾才具生趣。仙岁然一入殿便喊:“王叔,王叔!”这声音他就算醉得不省人事也能听得出来,仙枝翟扶额,这小丫头真是会算准时辰来,打扰他与妤婳的独处时光。仙岁然绕过屏风,便见仙枝翟与芮妤婳,她后知后觉回神她似打扰了他们。王叔脸臭得都快如马粪了,仙岁然吞了吞口水,她也是识体的人,弱弱出声:“然儿先行告退,待会儿再来向王叔请安。”仙枝翟脸上露出欣慰一笑,近两年未见,然儿果真是长大了。“然儿。”芮妤婳喊住仙岁然,“既然来了,哪还有退的道理?”仙枝翟心里郁闷,一脸委屈似的扯了扯芮妤婳的衣袖:“妤婳,然儿既要走,我们就随她去吧。”仙枝翟望向仙岁然,整张脸狰狞地给她使眼色,示意她快些离开。王叔啊王叔,许久未见越加变本加厉!眼里心里都只有妤婳姐姐!她可是求了父上与母上才解了禁足特意来瞧王叔的!仙岁然撇嘴,她虽不小心眼,但该记的仇还是要记!莫看她的王叔现下气宇轩昂、威风凛凛,儿时可是光明正大地抢走过她的糖人!还用武力逼诱她不许向妤婳姐姐告状!今日,她便顺手报了这私仇。仙岁然抬手一撩垂长鬓发,她偏要佯装毫无眼力见儿,觍着脸皮赖在这儿不走了!仙岁然揖礼:“然儿请王叔安。”她偷瞄着仙枝翟一张黑脸,“王叔,你越发有男子气概了。”被夸了一句,仙枝翟脸色稍有缓和,却差点被仙岁然的下半句噎得昨夜喝下的酒都要吐出来了。“王叔,不知情之人还以为你这个年纪便有妤婳姐姐这般貌美与才华兼具的掌上明珠呢。”仙枝翟忍了又忍,他万不可因然儿这臭丫头在妤婳面前失了仪态,只得强忍着恨恨从齿缝中挤出一句:“然儿年纪轻轻,怎么眼神就不好了呢?”他与妤婳乃是天作之合!仙枝翟望着仍滔滔不绝的仙岁然,作势拎起红木凳虚张声势,她还真无法无天了,就让他替他的王兄好好管教她一通。一见王叔以大欺小,仙岁然秒,迅速躲在她的救命稻草妤婳姐姐身后,王叔对妤婳姐姐的话可是言听计从。芮妤婳温柔一笑,这两个人一见面还如儿时般吵闹,哪怕一个已是征战沙场、威名远扬的将军,一个是与准夫君定下婚期的准新娘子。见两人谁也不服软,芮妤婳只好打圆场:“枝翟,你若欺负了然儿,然儿的准夫君定要来追责。”仙枝翟一见芮妤婳站然儿那一头,挺拔身姿像根柳条似的一弯,面露委屈,深觉然儿这丫头分走了妤婳对他一半的情谊。仙岁然从芮妤婳身后探出半颗脑袋,两只眼睛骨碌碌转着,一对上王叔那恨不得杀死她的可怕眼神,身子一颤。等等?仙枝翟眉头一拧,刚妤婳说什么来着?然儿的准夫君?“然儿,你……”仙枝翟放下红木凳,忽有一种然儿初长成便要嫁做他人妇的伤感,“你与你那童养夫定下婚期了?”仙岁然眨巴眼,莫名有了底气,她背后可是有准夫君的撑腰!这么一想,仙岁然顿时有了底气,语调轻快上扬:“当然!”“替我向你那准夫君带个好,”仙枝翟忽而变了脸,为然儿的准夫君感喟,“得你恁地一娘子,他前世造的什么孽,竟遭这般罪。”嗬!仙岁然嘴角一抽,她就知她这王叔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调侃她毫不嘴软!妤婳姐姐怎么就瞧上她这……气得她都不知该如何形容她的王叔仙枝翟了!可在妤婳姐姐眼里,她的王叔自是有不足,也瑕不掩瑜。仙枝翟生怕仙岁然将他的妤婳抢走,利落地牵过妤婳护在自己身后,好似她是个恶人。罢了,她可是非常善解人意的,自然不能耽误他们的情意绵绵,何况她的王叔近两年未归,也不知何时便突然启程征战。仙岁然抿了抿唇,虽说王叔总欺负她还抢她的糖人,可若是她受了气,他定是不轻饶对方,昂藏七尺、玉树临风、胸怀有志,妤婳姐姐温柔可人、秀外慧中、知书达理,他们真是佳偶天成呀!她真的替他们开心,携手走过变幻四季,最后白头偕老之人仍是初见执手之人。虽说她要抽身而退给他们二人留缱绻时光,可临走不捉弄王叔一下,她心里便像堵了块梅花糕点似的难受:“王叔,然儿喜酒可要赶在你前头了。”仙枝翟眉心一跳,小丫头片子!论心头扎刀子,她是汴京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