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

    [SHINYA你……总是犯最愚蠢的错误……]

    [你是我认识的人当中最笨的了。]

    “下一次，我不会再颤抖。如果还有下一次的话。”

    冲进自己的房间，费了不少的工夫。

    军用手榴弹在狭窄的通道里爆炸时，SHINYA被冲散到了另一边。

    一直在房间里自卫射击的TOSHIYA突然间窜出来，然后在下一秒把我推倒在地上。

    眼前除了烟雾还是烟雾。

    我讨厌苍白。

    如果是死，我要见鲜血。

    “谁说你会死？”

    TOSHIYA趴在我身上捏了捏我的脸，扯开了我紧闭的双眼。

    “醒醒啊，美人正在你面前。”

    “受不了你……这时还有心思开玩笑。”我扶住他的肩站起来。

    TOSHIYA举起手里的TMP。

    “你走在前面。”

    “为什么？”

    我回过头看他的同时，我听见子弹从耳边擦过的深蓝色共鸣。

    TOSHIYA连闪躲也没有。

    子弹打在举起的TMP枪身上。

    腾空而起了漆黑的硝烟。

    “去找SHINYA吧！”他朝我笑了笑，晃了晃手里沉甸甸的箱子--我们现在所有的财产都在里面，“我还要拎箱子。我太迟钝了，小京的眼比较尖。”

    “你好难得会说自己坏话啊！”

    我甩下话，轻轻地潜进乳白色的烟雾。

    TOSHIYA不紧不慢地跟在我后面，弹匣里9MM帕拉贝鲁姆进行着0.14M的偏移晃动。

    我听见不远处有鲜血滴落的声音。

    粘稠的、稀薄的，像溶液般吸取生命。

    眼前是不散去的雾。

    往鲜血滴落的方向走去，我没有看见SHINYA橙黄色的头发。

    腹部却是一阵冰凉。

    从迷雾中探出头的是暗灰的金黄色枪口。

    “还好刺刀座是空置着的。”

    SHINYA嘲笑般地捏紧自己的伤口。

    “他现在在哪里呢？”

    “是不是在看着我们？”

    天蒙蒙地亮了。

    我们突围到了七层，然后被火力封锁在了一间房里。

    透过门的黄金缝隙里，我看着忙碌的A队们。

    “SHINYA，说真的，有没有后悔过？”TOSHIYA靠着窗坐着，“如果可以倒退，你现在也许是个出色的医生。”

    TMP麻木地捏在手里，空了的弹匣散落在他的脚边。

    对面楼上的狙击手一枪打碎了反光的玻璃，我伸手拍去TOSHIYA衣服上的碎屑。

    “这个世界上有谁可以因为后悔而倒退？”

    SHINYA把帕拉贝鲁姆让给我，自己换上11.43MM柯尔特。

    “如果我那次杀人没有被薰看见，如果他没有替我顶罪，我现在正化成灰睡在墓地里安息。”

    “TOSHIYA，你说薰会后悔吗？”SHINYA接过TOSHIYA的霰弹枪，“我宁愿我没有在实验室遇见他，那么他也不会看到我杀人时的紧张。”

    “他看着院长公子停止呼吸，然后教我怎么才能处理尸体。”

    “最后又在警察面前替我顶罪。”

    TOSHIYA笑了起来。

    “薰他，居然把我们几个都拖下水。”

    “我恨死这个小偷了！”

    我知道他在说气话。

    晨曦的光芒从破碎的窗口照射进来，映亮了粉白色的墙壁和硝烟色的空气。

    我看着久坐在窗边的TOSHIYA。

    “窗边不安全。”我朝他有些呆滞的眼眸摆了摆手。

    他似笑非笑地浅浅移了移身子。

    背后鲜红色的墙壁暴露在空气里，凝结状地萃取出淡粉色的晶体。

    九瓣的苍白嫣红血样。

    “我恨死他了。”TOSHIYA把手伸给我，“京，我想当一个好警察，我不想死。”

    等我回过神注意他的手时，我只看见他缓缓下降的表情。

    “我恨死这个纠缠不休的小偷了。”

    “我辞职……究竟是为了什么？”他紧咬着下唇，“难道仅仅是因为他？”

    我擦去从他眼眶里滚落的淡粉色泪水。

    他一边诉说着所谓的[恨]，一边凄惨地笑着。

    SHINYA站在门旁，手里淡漠地拿着枪。

    “这次我们陪你。”

    “没有人出得去。就算干掉了楼里的警察，楼外那么多，二十秒钟就可以结束所有的抗争。”

    SHINYA走到窗边。

    握住TOSHIYA白色的手。

    “他在看我们。”SHINYA朝窗外微笑着，“他看见我们了。”

    “京，来看啊！这里和那里，距离很近。”

    我怎么也不能从TOSHIYA身旁站起身来。

    我不想放开他的细胞和血脉。

    如果后悔可以帮助我接触到另一个结局，我情愿时光倒退。

    最哀伤的，莫过于在命运的支路选择原来的线。

    然后把所有的痛苦都重温一遍。

    我不要再一次的背叛。

    我想看看我自己的身体里，鲜血凝结后的苍老色彩是怎样的斑斓。

    我在冗长的沉静里麻痹了肢体。

    谁也没有说话。

    SHINYA一如既往地看着窗外，尽管鲜血从他的锁骨处涌出。

    TOSHIYA轻轻地从我的手心里抽回白色的小指。

    “走吧。后面的路，我不陪你们了。”

    他指了指那只箱子。

    “给我，京。”

    我有些惶恐地摇摇头。

    我不明白他的意图。

    “我不想死，我想再看你们一会儿。”他苍白的耳垂冻结着，墙上印染着绚烂的花纹。

    “走吧，天已经亮了。”

    他低下头捡起空了的弹匣，黑色的TMP插在腰间。

    “别担心我，我和他一样，可以熬很久……很久……”

    他打开箱子上的锁。

    油墨色的纸币从窗口缓缓地散落下去，在蓝色的氧气里螺旋飞舞，飞舞。

    淡粉色的泪水舔过惨白的面容。

    “我不想死。”

    TOSHIYA一个人留在了那屋子里。

    锁着门。

    我的心寄放在了那里。

    我想为他做点什么，至少……带他一起走。

    踏过尸体和溶着自己血液的海洋，我们从北侧的紧急通道冲了出去。。

    楼外除了警察，还围观了很多的人。

    SHINYA跟在我后面，匆忙藏起手里的枪。

    没有人注意身上沾着鲜血的我们。

    人们抬头看着天空。

    油墨香的纸币切割着有棱角的空气，螺旋地降落下来。

    TOSHIYA站在窗口。

    手里捏着纸片。

    指尖是淡粉色的惊恐。

    [我不想死。]

    [我想再看你们一会儿。]

    SHINYA拖着我挤出人群。

    疾步中我无法回头。

    TOSHIYA站在七层的窗口，硝烟涂抹的嘴唇看不出有什么垂死忧愁。

    许久后他看到我，我也看到了他淡粉色的瞳孔。

    [那里面真的是钱吗？]

    [背得我好辛苦。]

    他把空了的箱子扔下楼，然后露出手里墨绿色的M36。

    [……你叫什么？]

    [帮个忙好吗？]

    TOSHIYA哭着拉开M36的引线。

    [京，我想当一个好警察，我不想死。]

    [我想再看你们一会儿。]

    白色的手接触白色的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