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溪有两件宝物。 一件是风华绝代的清泽君祁君羡。 而另一件,就是穆家世代流传下来的兵刃——伏月戟。 坊间传闻,穆家之所以将才辈出,就是因为伏月戟的保佑。 伏月戟能够驱邪避祸,守卫南溪长治久安。 季渊国的承影对坊间传说略有耳闻。 不过,作为将领,他只见过那千秋将军手中的伏月戟。 而今日,南溪的另一件宝物,也终于得见。 男人发如墨染,一袭黑金色的长袍随风而动,男人面如冠玉,眉眼如画。 俊美得不可方物。 承影稍稍愣神,随即语气恭敬了几分:“想必这位,就是清泽君摄政王殿下了?” 祁君羡但笑不语。 主位上,谢琛的眉眼冷了几分:“清泽君,既然承影将军已经赢了,那这伏月戟理应归他,清泽君这时与承影将军比试,有失公允。” 祁君羡闻言,低笑一声,却是看向谢琛,银黑色的瞳孔深邃。 “陛下所言甚是,只不过,我家小孩儿看上了这伏月戟,若是臣弟不赢回去的话,小东西就该闹我了。” 祁君羡说得无可奈何,好像比试也只是为了哄孩子一般。 穆如酒闻言,微微愣神,心里已经把祁君羡骂了几百遍了:你大爷的,她到底是有多刁蛮任性?! 谢琛听了,那双阴沉的眸子便缓缓地落在了穆如酒身上。 他眯了眯眼睛,情绪不辨。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女孩儿的一举一动,有些熟悉。 黎霁也是微微蹙眉:她倒是从来不知道,摄政王什么时候对一个侄女这般百依百顺了? 谢琛抿唇,似乎是在考虑着什么。 承影却是已经沉声开口:“早就听闻摄政王殿下大名,既然殿下想要比试,那在下一定奉陪。” 谢琛听了,原本阴沉的眸色更加难看。 ——这两个人,分明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分明都要气炸了,但是谢琛却忍住没有发作,只是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两位便再比试一番吧。” 祁君羡从座位上向空地处走去,临走前,还坏心思地揉乱了穆如酒的头发。 “好好看着,皇叔的武功更好看。” 祁君羡在穆如酒的耳边说了一声,随即跟承影一起到了空地上。 穆如酒都快要被祁君羡气笑了:这家伙,攀比心理要不要这么强?! 祁君羡长身玉立,身姿绰约。 日头已经下去了,临近黄昏,火红色的霞光照在男人黑金色的衣袍之上,为他镀了一层暖色。 祁君羡一只手背到了身后,嘴角带着清俊的笑意:“承影将军刚刚已经比试过一场了,这一场,本王单手。” 承影的眸子沉了沉:“不必。” 随着锣声敲响,承影箭一般地向着祁君羡进攻而去。 祁君羡一只手温雅地背在身后,只是稍稍侧身,便躲过了承影来势汹汹的进攻。 穆如酒只看一眼,便也分出了胜负。 ——三年前,她在武功造诣上,或许能够与祁君羡媲美,只是三年的时间,足够消弭这些差距。 现在的祁君羡,即使穆如酒拼尽全力,也不一定能打赢了。 祁君羡这家伙,简直就是个怪物…… 穆如酒甚至有些庆幸现在跟祁君羡不是敌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果然,就算祁君羡只用一只手,也能够灵活地躲避过承影的所有攻击,承影眉头紧蹙,一拳向着祁君羡打去。 这一次,祁君羡没有躲。 他一只手,就将承影的拳头接下,甚至都不曾后退一步。 承影也便知道了结果。 他轻笑一声,收了势,向祁君羡抱拳行礼:“是在下输了。” 祁君羡倒也不客气,只是勾唇笑笑,随即看向主位上的黎霁,好看的眼睛眯了眯。 被那双眼睛盯着,黎霁有些惊慌,她急忙对旁边的侍从说道:“去、去把伏月戟拿给摄政王殿下。” “是。”侍从应了一声,派几个人将伏月戟呈到了祁君羡面前。 祁君羡拿着那柄长枪的枪杆,在手上随意地挽了几个枪花,那伏月戟劈开长风,发出阵阵器鸣。 倒是柄好枪。 祁君羡掂了掂,随即拿着伏月戟,向穆如酒走去。 穆如酒看着向自己走来的祁君羡,突然有些出神。 那伏月戟陪伴在她身边很多很多年,直到今日,辗转无数,才又出现在她的面前。 有时候,穆如酒会想——如果她没有重生,就在那一杯鸠酒之后死去。 那踏风现在,是不是也已经死于屠夫的刀下? 这伏月戟或许会被尘封于黎霁的宫殿,又或许是被当作可笑的“彩头”赏赐掉,总之,再也不会有上战场的机会。 如果她没有重生,没有遇到祁君羡,她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当穆如酒回过神来的时候,祁君羡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擎着伏月戟,半跪在穆如酒面前,与她视线齐平。 “小酒想要的,皇叔给你拿来了。” 祁君羡笑笑,原本俊美无比的容颜更加惊艳。 他轻描淡写地说出口,并不觉得这是一件什么大事。 穆如酒微微回神,她看着祁君羡。 半晌。 少女弯弯眉眼,鼻头有些红:“谢谢皇叔。” 这一次的“谢谢”,穆如酒说得格外认真。 ------------------------------------- 筵席不知不觉进行到了晚上,乐声低缓婉转,十分悦耳。 穆如酒的耳力很好,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声音,耳朵动了动,下一秒,她不动声色地看向远处,就看到一个人影一闪而过。 主位上,谢琛笑着开口问承影:“此次来南溪,怎么不见季渊太子殿下前来?” 谢琛也不是傻子,南溪出席了皇帝和摄政王迎接使臣,而季渊国只派了一位将军前来,真心有多少,确实不可知。 承影向谢琛敬了杯酒,不着痕迹地回道:“太子殿下近日身体不适,疾病缠身。因此未能前来,请陛下恕罪。” 疾病缠身? 穆如酒勾勾唇角,眼色阴沉了下去。 她将茶杯里的茶水喝光,这才眨着大眼睛看向祁君羡:“皇叔皇叔,我想出去走走。” 祁君羡放下酒杯,认真地询问道:“怎么了?” 穆如酒无辜地眨眨眼睛:“脚麻了。” 坐了一下午了,小孩子家确实会受不了。 祁君羡柔了眉眼:“要不要我陪你去??” 因为是接见使臣的宴会,别说流苏,就连江舟和江青都只能在紫禁城外等候,不能入席。 穆如酒摇摇头:“不要,小酒不会走远的。” 祁君羡点点头,将身上的腰牌摘下来,放在穆如酒手心。 “若是迷路了,就将这个给别人看,他们会带你回来的。” 穆如酒看了一眼那腰牌——这他奶奶的不是象征着摄政王身份的腰牌吗? 就这么给她真的好吗? 穆如酒虽然心里这样想着,面上却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祁君羡继续嘱咐道:“不可以走远,不可以走夜路,深巷角落都要避开知道吗?还有……” “皇叔,”穆如酒有些好笑地打断祁君羡的话,“你好啰嗦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