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都明白,但是,”他郑重地对我下命令:“现在,问我一个问题。” 我一怔脑子还没转过神就下意识地服从了命令脱口问道:“你是左撇子吗?” 舒闲:“……” 好像有什么……碎了? 舒闲深吸气:“不,无聊时练的。” 这个插曲并不能缓解我的心情,我不用看镜子,我知道我的脸色正在变得苍白,我的眼睛在传达着内心的仓惶。我不自觉地攥着手心:“必须问吗?” “必须。” 我没有说话地呆怔半晌,终于垂下肩膀,问得更像是自言自语:“必须吗。” 舒闲没有再回答,也没有回答的必要。 我把腿收上沙发环抱着,发了会儿呆,又把腿放了下去,理了理脑子发现已经搅成一坨浆糊,慢慢随着叹气发出声音—— “啊……啊……” 我觉得自己像个二傻子,但我还是固执地,吸一口气继续叹着平平的单音节:“啊……啊……啊……” 随即我皱起眉头,最后气沉丹田大喝了一声:“啊!” 这一连串神经病行为结束后,我的内心终于能够略微浮动地保持在一个相对、比较平静的状态,然后我转过身子和舒闲正面相对。 把问题从脑子里过了下,我才问出了口:“你对我什么想法?” 舒闲不假思索道:“爱,想独占。” “你想一直和我在一起?”我微顿了一下,接着问,“直到我死?” 舒闲深深看我一眼:“是。” 我抿了抿嘴,皱着眉,有点迟疑:“我不会变老了?” 舒闲眼睛好像晃了下,我没看得太清楚。他摇头道:“不会。” 我心里纷乱如麻,理不出头绪来,我咬着下唇,不停地给自己打气,指甲掐进了手心我却感觉不到疼痛。“你是什么?”我问。 他清晰的声音:“鼠妖。” 我很冷静,我并没有特别诧异,这个答案其实隐隐地早有准备,从生活的点滴,从他若有若无的暗示。反而因为这最大的秘密的揭开,心内的忐忑放下,我有些荒唐地感到和他的距离无形中又近了一些,于是接下来的问话也说得顺畅起来。 “你想和我过什么样的生活?” “像现在这样,我们共同生活就好。” “你会一直待在……人界?” 舒闲点头道:“依你意愿为主。” “嗯?意思是我也可以去……那个……” “若是想去妖界、冥界,十年后我带你去。” “……哦。”我没管这个十年是怎么回事,反正我才不会想去,“嗯……你多现在少岁?” “记不得清了,一千九百多。” 我被口水呛了下,差点把鼻涕喷出来,旁边没见卫生纸,我吸了吸鼻子:“你遇见我之前生活在哪?” “在人界,不同的地方。” “哦,一个人……啊……”我歪头瞄着他的反应,试探地问,“一个妖?” 舒闲有点无奈地看着我:“是。” 啊,那我算是他初恋啦?诶呀妈呀真他妈的荣幸死了我靠。 “等等我想想。”好像……就没别的什么重要问题了? 还真的,确实没有。我心里颇为郁闷,我纠结那么那么久的东西,背着那么重的心理负担,破釜沉舟摊开来竟然就这么几个坦白的问题而已?更扯淡的是最后我貌似根本不在意这些。我靠,我这绝不是自贻伊戚!绝、对、不、是! 我揉揉眉心,转换了问题方向:“那红拂果是不是有问题?” “是,用来改变人的体质。” “那我还是人吧?”我刚问出口就不由自主地笑了,哪有人是不变老的。朝他摇摇头,问了另外一个问题,“你什么时候对我有点那什么的?” 舒闲手指抚上我脸颊,凉凉的手指对比显得我的脸热得不正常,不用想一定是红了。“这要怎样判定?不知不觉就喜欢了。第一次给你红拂果,便是做了决定,想要你留在我身边。” 我刚想低头躲开他的手,他却提早一步收了回去。 “那你就直接给我吃?你没想过我愿不愿意吗?”这也是挺堵心的一件事,舒闲的决定从来都不需要过问我的意见,虽然我这个贱兮兮的性格,他这样我觉得更省事不费心,可我毕竟还是个有独立人格有思想的人类(应该还算人类吧?),总被略过我肯定会有点拧巴啊。 “因为我知道,你终会爱我。” ……不得不承认,这样气场全开的回答,我完全招架不住…… 我被很言情很小白很不服气但又微微娇羞地——秒掉了。混蛋,除了他再不会有人或妖或别的什么这样了解我。我简直是弱爆了!……但是也很幸福噢? 扑棱扑棱甩甩头摆脱掉这傻逼的心理活动回归正题:“在人界的妖多吗?” “没有特意找过,遇到的不多。” 这我倒是很理解,舒闲一般不主动建立交流。“兰姨也是?” “兰花妖。” “哦,我认识的还有吗?” “天大副校长。” “……”我无语,也难怪,“那我录取走的是正常程序吗?” 舒闲笑了笑:“按程序的,只多了副校长推荐。” 唔,我点点头,心情好了不少。 “啊!”我神色一凛,“你的衣服、车子、钱,都怎么来的?” “……”舒闲含蓄地解答,“我有许多珍稀的材料。” “哦,我忘了……咳,”觉得我思维有点跑,我定了定神,“当初和我一起离开小镇,是因为我做的饭吗?”这件事偶尔想起来除了自豪……其实还是有点郁闷的。 舒闲道:“不全是。感觉对了。” 这一句话却比告白还要让我心动。 我望进他的眼睛,深黑无底,仿佛有一个旋涡卷走了我的意识,但我又清清楚楚地知道我说了什么。那句最原始而动人的话语从我口中吐出:“我爱你。” “我知道。”舒闲笑着,缓缓、缓缓地靠近我,微凉的柔软的嘴唇轻轻碰到我的嘴唇,安静地相贴,而后慢慢退了回去。 我整个人都温热起来,像跌进了暖而清甜的海里,从未有过的感觉几乎将我的眼泪勾出来,我想我死在此刻也没有缺憾了。 等等,我还没破处呢,不能满足!(咳) “你……”声音发出我立刻闭嘴,这个脱线的“你”字音调高音色腻,骇了我一跳,清清嗓子,“你想过以后吗?” “多久以后?”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我是问我身份怎么办,我……不会老,短时间还行,总不可能过几十年还用现在的身份吧。”除非我活不到三四十就死了,不过舒闲应该能让我多活几年吧? “不必担心,我都会为你置办,我们可以到其他地方,像我以前那样。” “唉……”我不免有些遗憾,但也明白只能这样。 “对了!我在凤祥看到吊死鬼,还有那猫妖,还有我听到我们学校的树说话,”我咽了咽口水,“都是因为我体质改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