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猛地抽搐,又骤然收缩,像被巨石压住,难受得喘不过气来。这感觉,应该是犯病了。我想睁开眼睛求救,但眼皮像被强力胶死死粘在一块一般,怎么也睁不开。疼痛由心脏蔓延开来。再不喝命鱼壶水,我恐怕就得死了。不行!我使尽全身力气,挥了一下右手。应该是被察觉到了,我听见有人在叫张离。接着,我感受到一只宽厚且满是老茧的手掌扶在我额头上。我的嘴被张离微微打开,水顺着我的喉咙流下。是熟悉的味道。喝完命鱼壶里的水,张离又喂我喝了种味道苦涩,气味怪异的东西。不像是中药。喝完之后,身体的疼痛感逐渐消失,也慢慢恢复了力气。不知道是命鱼壶里的水还是那怪药起了作用。我睁开眼,看见张离正站在我面前,低头看着我,脸阴沉地要滴出水来。我有些不明白。张离什么时候这样过。想张口问问,蠕动两下嘴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算了,我偏头看向一边的凌玉儿,期盼她能告诉我些什么。却被床头桌上镜子里的自己吓了一大跳。这还是我吗?苍白的脸,毫无血色而又干裂的嘴唇,眼睛里满是疲惫。我怎么变成这样了!我期盼地看着张离,希望能从他口中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张离依旧紧绷着脸,“你先别急着问为什么,先休息一阵,缓过来再说。”说完,张离叹了口气,走出了门。凌玉儿见张离出去,一下子就绷不住了,拉着我的手,眼泪扑扑往下掉,“宁哥,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昏迷两天了,再不醒我们就要急死了!”心里一紧,两天?我不就感个冒,发个烧么?可惜我也说不出话,只能听着凌玉儿在旁边语无伦次地诉说经过。我昏倒在奇货居门外的那天晚上。凌玉儿和张离一直开着灯在屋里等我。因为我没和他们说我要出去过夜。等到晚上十来点,还没见我人影。凌玉儿坐不住了,拿了把伞准备出去找我。刚走到门口,就看见我的车停在一边,却没看见人。外面黑乎乎的,也没路灯,根本看不清什么。凌玉儿就回屋取了个手电筒。这一照才发现我趴在地上昏过去了。凌玉儿慌了神,立马把张离叫出来把我往屋里抬。一老一小费了老大的劲才把我弄上楼。听完凌玉儿的诉说,我发现时间地点之类的都能对上。中间应该没再出什么事。我呼了口气,稍微放下心来。动了动嘴,发现还是说不了话,不过手已经能动了。我打着手势,叫凌玉儿不要难过,我很好。还朝她眨眨眼,凌玉儿忍不住笑了,眼泪还挂在脸上,“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模样,哪里好了。你先好好躺着,我去给你熬点粥喝。”一碗小米南瓜粥下肚,胃一下子舒坦了不少。之前还翻江倒海来着。凌玉儿前脚刚端着空碗出去,张离后脚就进来了,也不知道他刚刚干嘛去了。张离坐在旁边,和我大眼瞪小眼。我不说话是因为没法说,张离干嘛不说话我讲不知道了。就这样互望着对方,我觉得挺尴尬,就别过脸去。但还能感觉到他在盯着我。真是浑身不自在。咽了两口唾沫润了润嗓子,轻咳两声之后,我发现好像能说话了,“师傅,我为什么……”“你到底招惹了谁!”张离再也忍不住了似的,眉头拧成一个疙瘩,“连五魂散都给你用上了!”五魂散!我瞪大双眼,一时之间竟不知应该震惊还是后怕。这五魂散我有所耳闻,吃了之后浑身虚软无力,似被抽了魂魄一般。只消一日,便会在沉睡中死去。是杀人不见血的东西。只是,五魂散不比耗子药,找个药店就能买。这东西一直在地下销售,而且没有熟人引荐,再有钱也买不着。常常被人用来对付仇家。我这是得罪了谁?犯得着用五灵散来对付我?我无奈地苦笑,“我可真有面子。”再抬眼看向张离,却发现他原本神采奕奕的眼睛平添了许多疲惫。笔直的肩膀也微微塌下去。一时间,我的手无所适从,愧疚不已,张离为了救我,想必十分劳心费神吧。我低下头去,“师傅,又麻烦你了。”张离原本凌厉的目光柔和起来,眉头的疙瘩也松开了,“说什么傻话,为师只是担心你,并没有责备的意思。”就算张离责备,那我也好生受着。我对张离说,我去找苏小情对峙,回来的时候就遭到了袭击。“师傅,我查证过了,不是苏小情干的。”我补充了一句。张离眼帘垂下,定定看着地板,陷入沉思。半晌,叹了口气,“宁知,无论如何这件事你不能再插手了。”我脱口而出,“可是那簪子……”后面半句话本来是想说陈年的清白的,但看到张离那疲惫又无可奈何的眼神,被我生生咽了回去。“那簪子本来就和我们没关系了,那人把它拿走,说不定本就是属于他的。”张离站起身,“宁知啊,为师可以肯定你已经触动某些人的利益了,而且这利益必定很大,不然他不会对你下此狠手。你要是再查下去,恐怕……为师也救不了你。”张离半是劝慰,半是恐吓,就是怕我出事。我抬头,“师傅,我能明白您的良苦用心,可这件事你叫我就此放手,我……”我心有不甘。我大不了不再调查那簪子便是,可陈年怎么办?“而且簪子落在那种人手里,您就不怕他拿出来为非作歹么?”张离坐回椅子上,扶着床沿,“宁知,我们是奇货商人,商人你明白么,救人当然可以,但不要搭上自己的性命。”张离这次真的是铁了心,不让我再调查这件事。真的,就这样算了么。我听见噔噔噔的脚步声,有人上来了,会不会是陈年。“喂,你是谁啊,干什么,别进去!”凌玉儿在外面大吼。一个穿着身黑色散打服的人闯了进来,一看就是练家子。看见我,冷笑一声,脸上横肉一抖,“哟,还没死呐,看来药量不够啊。”一挥手,将一束白菊花朝我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