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隔着数米的距离,他的目光安静地停留在她的脸上身上,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说:好久不见。” 承影却怔忡在原地。 是啊,好久不见了。 那次的jiāo通意外,其实他伤得比她严重得多,留在重症病房里观察了一周才能转到普通病房。林家人几乎全都连夜赶来了,包括他当时的未婚妻。 而她,也曾去探望过一次。当时负责看护她的人是沈池的保镖,对于提出的要求感到十分为难,考虑半晌才说:……您这样让我很难做,沈先生知道了恐怕会把我大卸八块的。” 而事实上,沈池已经好几天没露过面了,倒是他手下的弟兄常常来探望,并且对她殷勤照拂。想到那晚在病房中,沈池的嘲讽和冷漠,她不禁有些心灰意冷,更加执意去看林连城。 那是他在ICU里的最后一晚,因为已经是凌晨,林父林母在家中小辈们的陪同下回家去了。留下守夜的,是他的未婚妻。 在对方狐疑打量的目光中,她有点尴尬,:我是来看林连城的。” 那个年轻女人不认识她,但想必已从她的病号服上猜出她的身份,声音不禁有点尖锐:当晚,和连城在一起的人就是你?” 她点头默认了,于是对方突然情绪激动起来:你告诉我,他那么晚去找你gān什么?你们俩之间,是什么关系?” 不能说。 她继续沉默着,因为不能告诉任何人。当天晚上林连城喝了酒来找她,后来在车上说的那些话,她这辈子都不打算告诉任何人。 最后还是林连江的适时出现,才替她解了围。 她被允许进去探望。隔着玻璃,能看见病chuáng上的人,他很安静地躺着,chuáng头的仪器应该已经撤走了大半,林连江在她身后说:白天情况终于好转并稳定下来了,如果没有意外,明天就能转去普通病房。” 她仍是沉默着点头。好像自从来到这里,许多心情就被尽数堵在胸腔中,无法宣之于口。 那天晚上,林连城显然是喝高了,将她约出来。 她没有想到,他喝了那样多的酒,竟然还敢亲自开车。车速飞快,简直像疯了一般,她被吓出一身冷汗,而他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忽然说:我重新追你好不好?” 你喝醉了。”她不得不提醒他,况且,我已经结婚了。” 他却不以为意,甚至笑了笑:我没醉,我也不管你结没结婚。我已经有未婚妻了,你知道吗?可是我不会和她结婚。”他喝了酒,有些语无伦次,但始终将目的表达得很明确:承影,我们重新开始。” 她没办法和他沟通,只能要求他:……你先把车停下来。” 他侧过脸看她一眼:是不是我停下来,你就会答应我?” 也不知他最近遇到了什么事,才会喝成这个样子,带着明显的醉意,却又固执得可怕。这样的林连城,让她感到既陌生又熟悉,仿佛时光倏然倒退,退回到十几二十年前,那时候他们都还是小孩子。可即便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他对旁人再不讲道理,也总是会忍让着她。 长久以来,从来没有哪一次,他会在她面前提出无理的要求,更加不会qiáng迫她做任何事。哪怕当初分手,他再不舍,也终究还是同意了。 所以,那一晚,真是个例外。 夜深人静的马路上,几乎顺通无阻。 当他开着车闯过一个红灯,毫无预警地转到左侧岔路上的时候,十字路口的探头闪过短暂刺眼的光,承影终于开始心惊ròu跳,并且觉得头晕恶心。 林连城,你停下车,我们好好说话!” 谁知她的话音刚落,便听见后头传来急促响亮的喇叭声。 她一边抓紧安全带,一边qiáng忍住身体的不适,透过后视镜看到几辆熟悉的车子正从远处迅速bī近。 是沈池的人。 显然林连城也很快地察觉了,挺直的鼻梁下,唇角微微抿起来,却并没有要减速的意思。 她只觉得胃里翻涌,又仿佛是胸闷,连气都喘不过来,整个人难受极了。这种状态,之前已经持续了将近两周,如今大概是晕车了,便发作得尤其厉害,最后只能渐渐脱力地靠在椅背里。 后头的车陆续跟了上来,最后几乎与林连城的车并驾齐驱,bī停他的意图已经十分明显。 她昏沉沉地靠着,没有jīng力再去责怪或阻止,迷糊中就听见林连城的声音:……放弃你,是我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