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们忧心忡忡,不知道拿这些新警察们怎么办。但是这些新警察们自己玩儿的倒是很开心。宿舍里,大家都混成了一片,不训练的时候,串门唠嗑玩游戏,不像是来集训的,倒像是来集体度假的。从楼道的监控上,看到的就是一群光着膀子的年轻大男孩,跑来跑去的,还一脸的兴奋。谢敏直接关了显示器,看着这帮子上蹿下跳的新新人类,就来气儿:“这样的队伍,是真的不好带。”吴劲秋却道:“年轻人,精力旺盛,能打成一片,这是好事儿,以后多的是大案要案,让他们集中在一起,互相协作,连轴转呢。”谢敏始终不大同意。吴劲秋又检查了一遍电脑:“你这心态,和当妈的一样,就想着孩子听话就行,不出错就行,但是我们精心编写出来的程序都是会出错的,更何况是接受到了那么多的新思维的孩子。他们在学习怎么当一个警察,怎么在这个职场里表现好。我们也要学习,如何尊重他们,和他们相处。”谢敏离开机房时候,心里已经逐渐有了一个轮廓。………………………………此时此刻,宿舍里,七个人围着一张桌子玩儿剧本杀,一个比一个声音大,时不时传来一阵笑声。全国各地的派出所,因为直接面对大量的群众,时间紧,任务重,人数少,每天处理的大部分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所以有好脾气的警察,少之又少。王才智那种没脾气的社区警察,简直就是个异类。年轻人爱玩儿,不是喝酒划拳,而是各种桌游,手游,角色扮演类的游戏,什么新鲜,什么正当红,就爱玩儿什么。有人拿出来三国杀、狼人杀,剧本杀,狭小的空间里,围着一张掉漆的桌子,七八个人围着桌子,玩儿的不亦乐乎,时不时的传出来一阵阵的哄笑声。这一群年轻警察们,侦查和反侦察,犯罪心理学和罪犯心理学,都用上了。不过,他们学来的这些东西,全部都用来躲避巡逻检查的教官了。毛尖正在念台词,深情款款:“我手里有一瓶毒药,我在四点半的时候进入过死者的房间,本来打算给她下毒,但是她已经死了。之所以在她的领口上找到了我的指纹,是因为我偷偷的吻了她。”尚天鲲拿到了一个反串的角色:“我和死者,是情敌,我们爱上了同一个男人,只要她死了,就不会成为我的阻碍……不行,这台词太肉麻了。”外面有输了的人在放风,听到教官来,喊一声:“民法作业写完了吗?”随后又是一声:“向教官,您来了!”向教官,大名向准,是秦力手底下最厉害的教官之一,格斗擒拿抓捕,都是一等一的好手,惩罚起来,从来不歧视女警,对待女孩子们,一样的严酷无情。所以,大家急急忙忙的赶紧把桌上的卡牌收起来,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这些卡牌,很可能会被向准一把汗给烧了。这一把没有玩完,还差点意思,在散场以后,大家还是恋恋不舍的。毛尖玩得不亦乐乎:“我高中补习班那会儿,全班一百一十个人,我除了班主任,最后谁都不认识。”尚天鲲道:“这日子过得可真好,我天天做梦希望一桌酒肉,一群朋友,但是我们那单位,就那么几个人,天天都是苦大仇深的,不是东家把西家的鸡偷了,就是南家把北家的羊牵走了,见到谁都像是个犯罪嫌疑人,想吵一架。”他们把卡牌装袋,吊了一根线,扔到了窗户外面,不注意根本就发现不了。向准推门进来了,这个农村出身的严苛教官,成长的环境比较恶劣,从来都没有任何娱乐活动。他也看书学习,参加考试,完全是头悬梁锥刺股的苦大仇深的架势。所以看着他们坐在一起,手里拿着刑法,公安执法细则,像是在讨论课后题目,不由得犯嘀咕:那些枯燥无味的课本,啥时候成了年轻人的心头好,这不大对劲呀。不同于以前的抓到新警们在打扑克和偷偷喝酒,这次这些教官督查们,心里没底,但是职业习惯,让他们还是得诈一下:“拿出来吧,别让我们费劲儿,你们拿出来,我们还能少罚你们写点检查。”这些新警察们,会活学活用,他们的民法、刑法,侦查学,可一点都没有白浪费,扬起那张年轻天真的脸问:“我们做错什么了?我们是喝酒了还是赌博了?我们违反了集训中心的哪一条规定?”“有证据吗?”“有人证物证吗?”一个个的像小龙虾一样,张牙舞爪的,一点没有从前学生对老师,下级对上级的敬畏之心。还有人小声嘟囔着:“我这是当警察上班儿呢,又不是卖给单位了,用得着这么上纲上线吗?我哪个作业和任务没有完成。”这可把向准问的一脑门官司,他不太善于和人起争执,也从来没有见过下级有这么大的反抗精神。在他的习惯里,下级,在工作环境中,会无条件的服从上级。况且,在机房这几天,他们明明在后台看到了连得那么多密密麻麻的手机,不少手机的名称都是这些自我的零零后改成了自己的名字,就那么嚣张的顶在最前面。给人的感觉,跋扈,又不怕事儿。但是和他们当面锣对面鼓的对峙,他们根本不认为自己使用手机是违反了纪律。向准一拍桌子:“你们要人证物证?好,现在给我搜。”一群警察,绝对在这方面,都是顶级的玩家,相当的有经验。很快,各种桌游的卡牌就被拿出来了。向准年纪比较大,又一直都是在半封闭的单位工作的,比如从前在军队,现在在武警特警,没有接触过这些桌游,皱着眉头:什么叫做狼人杀?什么叫做三国杀?什么叫做剧本杀?看的他们一头雾水。这些年轻的新警,把门后的宿舍管理条例指出来,振振有词道:“教官,这上面只说了,不允许在宿舍打扑克,我们这里可没有扑克,我们违反了哪一条?”“就是,以后大家都是要走上工作岗位的,我刚上班儿,我师父就和我说,天下警察是一家,以后一定要和同行们多联络,多互相帮助,我现在提前联系联系感情,有什么错?”……总之,就是一个个的都不服管教。向准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调监控!严查违纪!”事儿,一下子就大了。调取监控,楼道里本来就使用的是老式的摄像头,他们改造电路,偷网的过程根本就没有拍到。一共两百多个学员,总不至于全部都惩罚一遍吧?按照训练中心的管理制度,可以罚,但是必须要言出有理。而且本身就因为训练强度比较大,这些年轻人被练了大半个月,不怕扔操场上跑圈,也不怕做俯卧撑,都已经习惯了。这可让人头疼不已。和向准一块儿来的那些年轻的武警教官,只有抓人的经验,并没有和犯罪分子玩儿智商的经验。双方现在几乎是一触即发的矛盾,就在楼道里吵了起来。向准为首的几个人已经快要压不住学员了。“你们违反了训练中心的管理条例,现在认错还来得及!要不然,我们现在就在你们的训练成绩上批示不合格!”“这种不合格,会直接把你们的考试成绩一并取消,用人单位不予接纳。”……这事情,可就严重了。新学员立刻就和教官们大声嚷嚷起来了:“都什么年代了,法律现在都是疑罪从无,你凭什么说我们要被开除?”“我们不服!”……现在,这事儿大了。秦力原本就在办公室头疼对这些新人的管理,一个个精力旺盛,年少气盛,闻言脸一黑:“你们的意思是,你们这些经过各种大案历练的武警,还对付不了那些一毛一?”告状的向准哑口无言,他从来没有处理过这种事情,超出了他的范围。秦力站起来,拍了拍老部下的肩膀:“训练是双向的,我们在训练他们,他们也在磨砺我们。”向准迷茫的看着秦力:“秦队,什么意思?”秦力站在窗边,办公室前后的窗户,是完全不一样的风景,一面远山青黛,一片宁静祥和,与世无争,一面能看到远郊的农村,已经农村再往前的高楼大厦的繁华。“我们也有我们的优势,还记得你第一天到派出所是什么样的情形吗?”向准道:“怎么不记得,那是九年前,我当时是在滇缅的一个城市里的派出所实习,第一天让我跟着一个师父,师父开会去了,让我接处警,结果当天晚上有个女的说她男朋友家暴她,用枪托把她的门牙给打爆了。我当时还以为这女的是毒蘑菇吃多了,结果去了以后,还真的弄到了一把老式的三八大盖,那男的拿着枪就出来了,要不是我反应快,一脚把枪踢飞了,给他带上了铐子,我可能就交代在那儿了。然后搜他们的住所,没有找到毒蘑菇,但是找到了几袋冰毒。我记得很清楚,这个男的最后被判了死刑,审判的时候,我还去旁听了一下。我以为,是我那天不大走运,才遇到了那样的事儿,没想到接下来好几年,遇到的都是那种事。我就是在那几年,抓人的手,都快要磨出茧子了。别看盛长风,雷明他们和我在拳台上能打个平手,真到了实战里,他们就是弟中弟,靠我保护的小妹妹。”秦力道:“实战抓捕,没有人比你更在行,这就是实践出真知。”向准和秦力共事多年:“不会吧?这些小孩儿,才多大,要和我们抓杀人犯去?”秦力道:“边防的战士,十八岁就扛枪和敌人射击了,我们市里最小的抗洪烈士,也十八。时代不一样了,我们现在的对手,成了电诈分子,他们可能是网吧里的二逼青年,可能是刚刚办了身份证的街溜子。所以,我们的队伍,也要年轻化。”……………………………………到了星期天,大家纷纷请假出去玩,成群结队的,女孩子们打扮的花枝招展,男生一个个的又穿上了在社会上的衣服……怎么看怎么不像是警察。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看起来像是明星的脑残粉……本来老师们都挺头疼的,晚上却接到了主办单位打过来的电话。这么一帮子新新人类,保准是又闯祸了。谢敏已经认命了,准备去收拾烂摊子。但是那边的电话,却是:“太感谢你们了……”他们出去看演唱会,居然还能帮着搞大型安保活动的其他单位的警察们抓逃犯!演唱会现场,里面站满了人,外面也是熙熙攘攘一片嘈杂,还有不少人在和黄牛讨价还价。这帮子青年警察的票,不是从黄牛那里买来的,而是周六一写了一个抢票软件,从网站上抢来的。不管是学计算机的,还是不学计算机的,都觉的惊为天人。居然还有这样的操作。周六一站在外面打电话,想要约雷明看一场演唱会。但是雷明拒绝了:“你们年轻人喜欢,我就不去凑热闹了,我这种人,去了以后,看谁都觉得像个逃犯。”周六一站的地方,距离安检口比较近,他想要给雷明占一个好位置。这时候,他看到人脸识别系统响了,声音特别的刺耳,嗡的一声,这人立刻往后退,参与安保的是本市警校的大学生,他们以为是机器坏了,赶紧进行检查,没有注意到这个往后退的人。而周六一感觉到不太对劲,他立刻把这人的脸拍下来发给了雷明。雷明是个能把通缉犯的身份信息和体貌特征全部背下来的优秀警察,只看了一眼,立刻道:“这是个逃犯,梁卓,身高一米七三,下巴上有个痣,因为暴力杀人,参与非法集资,被网上追逃,你们注意一下,这人之前当过散打教练,所以才会在几次组织抓捕的时候,打伤了我们的人,然后跑了……”看不出来,这个可以为了逃避警方的抓捕,一直窝在暗处,连口饭都不出来吃的人,居然会出来听偶像的演唱会。周六一立刻挂了电话,指着梁卓的方向一指,对着其他一块儿来玩儿的小伙伴们喊了一声:“抓小偷!”但是黑灯瞎火的,这人不好抓,居然直接朝着女生的方向扑了过去,发出一阵阵的尖叫。其他散落在各个小摊点,挑选新奇玩意儿的小伙伴们全都往过来跑:“小偷在哪儿呢?”周六一朝着梁卓的方向扑了过去,眼看着梁卓调头就跑,这货把鸭舌帽拉低,还把一个大爷拉了的一车杨梅给摔了。周六一朝着梁卓的方向一指:“那人摸女生屁股!”来看演唱会的,大部分也是三江市的大学城的学生,男生们一听这事儿,很上头的,直接冲上去就打。但是,梁卓居然直接把一个冲上来的男生踢飞了,又顺手从旁边的水果摊上拿了把西瓜刀。这下,事情一下子大了。周六一抄起来路边麻辣烫摊子上刚出锅的一碗麻辣烫,对摊主道:“我马上给钱!”拎起来碗,就朝着前面,照着梁卓的脸,直接兜头砸了下去,梁卓手里的西瓜刀,掉在了地上,他像是没头苍蝇一样乱转。这么多人挤在一起,像极了群殴现场。周六一大声喊了一句:“警察!办案!”来安抚众人的情绪。一块出来玩儿的,十几个男生,两个女生,全都是这段时间经过了特殊训练,又在实战中检验过的青年警察。一个个的像是刚下山的武当弟子,相当的迅猛,也从四面八方的小摊位上赶了过来。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训练,每天都是和秦力,雷明,这样的警中警王们对打,那提升速度交一个突飞猛进。而且,这么多的能打的年轻人在一块儿,会惧怕一个提着刀的歹徒?梁卓没有太在意,他用手擦了擦脸上的麻辣烫汤汁,然后眯着眼睛,准备杀出来一条血路,反正这种事情他以前没少干。他只觉得这些一窝蜂过来的年轻人,都是来找打的。见义勇为的大学生,没什么可怕的。万万没想到,尚天鲲来的最快,一点都不带犹豫的,直接喊了一声:“揍他丫的!”一个飞快的铁球一样的拳头就砸了过来,另一只手夺了他的刀。尚天鲲和其他小伙伴招呼:“这货比起来雷教官,差远了!”这些二十啷当的男生的拳头,居然一个比一个硬,他才还了一下手,就被不知道哪个男警察的拳头给打伤了。他还想往前爬,但是踩着高跟鞋的女警察,一脚就把他给踹了回来。大家直接联系人,把他往派出所的方向扭送,梁卓苦着脸:“你们是特警大队的吧?你们埋伏这么多人,就为了抓我一个人?”尚天鲲一拍大腿:“对呀,专门在这儿等你呢!”大家七嘴八舌的报自己的单位:“我是经侦大队的!”“我是刑事侦查科的!”“我是治安大队的!”梁卓都快哭了,这么多重点单位,来围剿他一个人:“我身上的案值也没那么高吧?”小心谨慎了那么长时间,没有栽那些老条子手里,居然栽在了一群新兵蛋子手里。周六一拿起手机,去给看热闹的麻辣烫摊主付钱:“多钱一碗?”大爷是个热心群众:“钱不钱的无所谓,当我也参与抓贼了!”周六一非常坚持:“哪儿能这样?我们警察,坚决不能拿群众的一针一线。”他看着旁边一个人付了十二,他也扫码支付了十二。然后,他跟着大部队往派出所的方向走,又给雷明打电话,电话没有接通,正在通话中,而且被挂断了,显然雷明在忙。雷明确实在忙。她不在万家灯火的温暖的家里,也不在呼朋引伴的喧嚣里,她在三江市公安局,法医鉴定科,冷气开的很足,让人从头到脚都冷的瑟瑟发抖。雷明站在停放着尸体的床前,眼神锋利,表情悲愤。二十年前的那场大案,有点眉目了。当时现场采集到了其中一个歹徒的血液DNA,但是在后面的许多年,这个显然是没有犯案,所以就没有再抓到任何线索。这个人因为得了病,被子女带着去医院检查,但是出了车祸,交警在现场进行了证物采集,耗费了一个多月,公安其他部门信息采集才被触发。这个人名字叫刘贵,五十五岁时候招赘到了这家,打点零工,为人老实本分,再加上身份证已经成了长期有效,就没有再被公安局注意过。发回来的资料上,刘贵给寡妇当丈夫,养大了两个孩子,照顾了三个孙辈,日子过得平淡快乐,还很富足,因为刘贵藏了一箱子的金条,有个三四斤的样子,在漫长的二十年里,逐渐的兑出去,足够一家人的吃喝和买房买车。出交通事故的时候,刘贵还把小孙子牢牢地抱在怀里,挡住了货车上落下来的纸箱子。雷明握着资料纸,纸张边缘锋利,划开了她的手背,血滴到了地上,她都浑然不觉。因为,线索再次中断了!梁培禾也很关注,急匆匆的赶过来,雷明再也控制不住:“为什么?为什么他杀了我的父亲,却可以过这么好的日子?他什么代价都没有付出,就这么走了!”“这个杀人犯,他在银行安装了炸药,我父亲死了二十年,他舒舒服服享受了二十年!”“凭什么!”……雷明悲痛的哭声,在空旷的大厅里,久久回荡着。梁培禾的头发已经白了一半,雷明的父亲,也是他的同事,是他的好友,每天上班都会打招呼,备勤的时候在一个宿舍,打饭的时候还会顺手帮忙打一份。他们,也是亲人。雷明是雷霆的女儿,也算是他的女儿。“孩子,不要气馁,我们总有一天,会把这些人都给抓回来的!”梁培禾扶着雷明:“周六一来找你。”等到雷明出来的时候,已经擦干了眼泪,一脸的疲惫,她看到了周六一站在不远处,挥着手喊她:“小明!”十九岁的周六一活力无限,一手拿着荧光棒,一手拎着奶茶,像极了找女朋友约会的学校小男生。雷明对着周六一,摆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表情。周六一从来没有见过雷明这样的样子,脆弱的,单薄的,疲惫的……印象里,她一直都是无所不能,刚强铁腕的女警察,不管什么样的犯罪分子,都会被她打得满地找牙,在同行面前,她都很受尊重。但是现在,她抬手捂眼睛,不让眼泪继续掉下来。周六一把奶茶给雷明,然后抱住了雷明,曾经他看起来高大英挺的女警察,抱在怀中居然感觉很小:“我们抓到了梁卓。”雷明的眼睛里,像是漆黑的深渊突然又被点亮了:“真的?”周六一眉飞色舞:“当然是真的!”雷明吸了吸鼻子:“我就知道,这些人渣都会被抓回来的,他杀了三个人,还伪造自杀现场,把人家家里搞得家破人亡,怎么可能一直逍遥法外,我和我的同事们,一年到头都几乎没有休假,过年晚上,我妈刚炒好了菜,我还没有拿起筷子,我组长就给打电话让到单位出差……”说着说着,雷明的眼泪再次落下来。周六一听着雷明说完,然后雷明站起来准备走人了,然后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可以请你去现场看演唱会吗?”说着,周六一拿出两张票根:“主办方给我换了靠前的票,可以走员工通道进去,现在去的话,演唱会还没有开始。”雷明有点为难:“我明天得先去办公室加个班,然后赶在十点去训练基地。”她很忙,而且一直都是以工作为重,几乎没有什么个人的爱好,因为娱乐活动总是会被工作打断,久而久之也就没啥爱好了。有那个时间,还不如到宿舍补个觉。为了避免雷明拒绝,周六一还赶紧跑到摩托车旁边,拿出来两个头盔:“我专门找彭哥借的宝贝摩托车,绝对不会堵路的,保证比法拉利保时捷都要快得多,完了我送你回来,你晚上多睡一会儿,明天骑摩托去训练基地。”雷明笑着问他:“那你呢,训练基地不许晚归吧。”周六一笑道:“那我写检查好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儿,还能开除我?”雷明接过了头盔:“你这张狂的毛病,可得好好改改了。”不过,她没有让周六一带着她,而是她跨上了摩托车,熟练的踩了发动机,然后叫周六一:“上车!”这,周六一脸上还尴尬了一下,但是还是坐在了后座上,像小时候一样,雷明居然还让他抓稳了,他的手只好环住了雷明的腰。风驰电掣。到了现场以后,雷明不认识路,周六一抓着雷明的手,快步往里面跑,验了票卷以后,又往座位的方向走。周六一转回头看了一眼雷明,这个英姿飒爽的女警察的脸上,也像普通女孩子一样,洋溢着兴奋和热切。这是一个摇滚音乐会,还有很多耳熟能详的老歌,在现场,从来不唱歌的雷明,居然也会大喊大叫,因为她身体素质好,肺活量高,喊得比其他所有人都响,周六一在旁边,耳朵都快要被震聋了。回程的路上,还是雷明带着周六一,显然她心情好了很多,特别轻快:“我之前参加过一个行动,是在海关码头抓人,当时不知道买家和卖家都到了,他们手里居然都有枪,而且都是暴力拒捕。我从一边出来,正好和一个拿着枪的光头碰到了,我们是同时开抢的。我真的以为,我要牺牲了,结果他的子弹,居然卡壳了,我开枪打死了他。等你用过枪,你就会明白,那颗臭弹到底意味着什么。”然后,雷明在夜色里,大声喊了一句:“活着,真美好。”…………………………………………下半夜,主办方给集训中心打电话:“太感谢你们了,你们集训中心的警察们,在现场抓了一个杀人犯,还好你们出手快,没有让人溜进去,不然我们的损失可就太大了,你们还看演唱会吗,我给你们留点票,保证比网上和黄牛的都便宜……”谢敏接到这个电话,觉得一头雾水,立刻给派出所打了电话确认,这才知道周六一这些人居然真的随手又办了个大案。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派出所接手以后,立刻就把人往刑警队带,经侦的人也出动了,还有很多正在休假的警察,立刻从家里,女朋友家里,朋友家里,立刻赶往单位,开始办案。一石激起千层浪。还有其他单位的领导给谢敏打电话:“你们训练人,可真有一套,还招人吗,我们单位刚进来一批辅警,但是素质都不错,是公安联考没有过的,帮我们练练!”……谢敏应接不暇。甚至,秦力的手机,也被曾经办这案子的领导给打爆了:“我们之前布置了天罗地网,都没有把这小子给抓住,你们这些新警居然行,你有没有空,兼职来我们单位搞搞擒拿抓捕的培训,我给你申请津贴!”……秦力也很无语,在了解情况以后,一再谦虚:“这是占了人多的便宜,黑灯瞎火的,给那嫌疑人一拳,就趴下了。”他每天和雷明两个人,把这些人揍一顿,再让他们互相搭伴儿揍一顿,效果居然会这么好?回来之后,这些新警们,就更不会认为自己的行为方式有什么问题了。甚至,他们还理直气壮:“七零后面对工作中的不合理,会自我洗脑,还给别人洗脑,八零后忍气吞声,还劝别人,大家这辈子都是这么过得,九零后敢怒不敢言,只会在网上匿名发帖子骂老板。只有我们零零后,是在整顿职场!”这话说得,老母猪带胸罩,一套一套的,八零后和九零后的教官们,居然还觉得有点不知道怎么反驳。而且,法不责众,总不至于把所有人都给处理了吧?这在往年,都是处理一两个刺儿头,作为榜样的力量,就可以继续这么训练下去。但是今年再走以前的路子,显然是行不通了。…………………………………………得到了向准的好消息。谢敏在办公室,听着宿管、教官、老师们反馈回来的意见,她的眉色凝重,听得极为认真。“这些猴孩子们,都和他们说过了,我们是封闭式训练,他们还是天天吃外卖,晚上玩儿手机,简直是屡禁不止。”“就是,楼道的垃圾桶里,找到了塑料外卖盒,楼道里的电路,还被人修改了,我们的网络上还多了不少设备。”“太难管了!我们又没收过两次手机,但是他们藏的地方,我们就是找不到。”……反正听下来,就是这些猴崽子们,全都是在用本事和实力犯规。谢敏问秦力:“你怎么看?”秦力靠着椅背,姿态却比其他人都要放松的多:“在我看来,这一届的总体质量都不错,我检查了那个电路,接的挺有水平的,还有偷网,我们用的可是隐藏式的无线网,这都能把密码给搞出来,也得费不少劲儿吧?更让人觉得难能可贵的是,这么多人在一块儿,居然没有人打小报告。每天训练和上课,民法、刑法、执法细则这些内容,都掌握的不错,老师们也都认为,这届学生比较好带。尤其是尚天鲲几个体校生和祝佳音几个体校生,艺术生,进步可以说是一日千里,他们学习的速度非常快,接受新事物的能力也很强。咱们下属的单位,不管是派出所还是大队,都想要会使用办公软件,能写材料,身体素质还过硬的。这么看来,这届挺符合的。我觉得,未来可期。”显然,其他的年纪更大,资历更深的教官们,是希望秦力可以拿出一个像样的方案来,管管这些猴儿。没想到,秦力居然会为他们说话。谢敏眉头紧锁,看向了盛长风。盛长风属于更年轻的办案一线的力量,他的意见,更有代表性。盛长风开口,就很有年轻人的特色了:“现在考公热,各行各业都卷的厉害,最优秀的人才现在都在削尖了脑袋往体制内卷,所以我们这一拨的招录里,大部分人的底子都不错,比前几年要好很多。不怕大家笑话,如果是我和他们竞争,晚几年参加公务员考试,我都不一定能考得上。所以,他们比我要优秀很多。”在座的人表情都有点微妙。还有一个很核心的点,就在于这一届的新警,都心高气傲,他们所接触的知识面更广,从小条件优越,他们的身体素质也更好。经过了半个月的训练,其中有几个,已经能和雷明打个平手了。他们的实力不容小觑,怎么去管理和使用他们,就会成为一个摆在面前的问题。这依然是一个,以服从为基本基调的集体。盛长风继续道:“我们的训练内容,是不是能根据这些学员的情况进行调整?”谢敏是统筹全局,一锤定音的人,她也很擅长因材施教,但是这一次,却需要思考一下了:“咱们再研究研究,因为入职集训会影响他们将来走上岗位的表现,他们这批警察,将会在十年后,成为各个单位的骨干力量,中流砥柱。我们必须要慎重,重新制定一套方案。大家把训练计划拿出来,可以进行大刀阔斧的改动。”这可把训练中心的这些专家们给愁坏了,他们连夜又开始看这些新警们的履历,一个一个的标注出来,再结合之前的训练数据,重新调整方案。这些毛都没有长齐的小子们,怎么一个比一个个性呢?谢敏的思路很明确:人尽其才,物尽其用,要培养招之能战的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