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周六一是被李华给摇醒的,又是熟悉的人民警察之歌,挺慷慨激昂的,但是他最近比较缺觉,被子往头上一裹,转过身又睡:“让我再睡会儿。”李华道:“出大事儿了!”周六一睡眼惺忪:“打卡一个月全勤才两百,我倒给所里两百,让我迟到一个月,成吗?”李华竖大拇指:“零零后就是牛叉!这话说的真霸气,不过你还是赶紧起来吧,又有人来报案了,人口失踪案!”周六一睁开了一只眼,瞄了一眼表,五点半:“这才几点呀?生产队的驴都不带这么使唤的?昨天晚上刚刚找过了失踪人口,现在怎么又是这种案子?你在逗我吧?”李华双手一摊:“那也没办法,报案人又不会挑着我们想要的案子来报案,赶紧的吧。”周六一顶着一张熊猫眼出来了,看到的是一个颇为沧桑的中年男人,两只裤脚都是泥,一口方言,正在那里登记,胡亮值班也很困,但是喝了口冰水提神,把个冰块嚼的咔嚓咔嚓的,嘴里还叼着一根烟。以前吧,周六一觉得这些人习惯真不好,一个个的都是老烟枪。跟着办了几天案子,才发现不抽烟是真的顶不住。中年男人很是着急,他是附近郊区的种大棚菜的菜农,原本这个时间点,应该在地里忙活着出菜,等着给商超送。但是现在,他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把生计都放下了,只为找到老父亲:“我爸爸有老年痴呆,从昨天晚上十一点钟不见了,已经走了一晚上了,还没有回来,他现在已经不认识人了,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不到一个小时就会睡着……”周六一立刻拿过一张纸,记下了老人的信息:刘向荣,男,六十五岁,太康村人。然后还有一张照片,老人穿着灰色夹克,虽然长期生病,但是家里人显然照顾的不错,目光炯炯有神,身材高大结实,看着都不像个六十五的老人,更不像是患了重病,而且老人腿脚很好,一小时能走五六公里。胡亮分析道:“现在一晚上过去了,他就算是休息一会儿醒过来继续走,也可能已经走了二十多公里,道路四通八达,附近还有一些人烟罕至的烂尾楼和小公园,面积大,没有监控。”找人,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报案人还提供了一个让人觉得紧张的线索:“自从我爸爸患了这个病以后,我就在我父亲的胳膊上,脖子上,都戴了一个塑料圈,上面写着我们一家人的联系方式,如果走失,碰见的人就能给我们打电话。我还在他口袋里放了两百块钱的现金,如果饿了,被人捡到也能给他买点吃的。但是时间这么久了,现在外面在下雨,天气这么冷,没有人给我们打电话,我父亲也没有回来,我很担心是不是出了意外……”周六一已经完全清醒了,他揉了揉眼睛,问李华:“所里其他人呢?”李华挠了挠头:“先给所长打了电话,正在往这里赶,教导员今天进市里回家了,现在也正在开车赶回来。老王年纪大了,难得休息一天,就不叫他了。其他人都在,彭哥和我师父处警了,本来是让我和彭哥去的,但是案子有点棘手,他们可能迟点才能回来。”这人员配置,也太少了。也就是说,现在只有他们三个人!周六一倒吸一口凉皮。李华看他的目光,像是看着一盘新鲜出炉的菜,充满了期望。他认为周六一可以找到那个小女孩,就能找到刘向荣。周六一晚上在群里就说过了,不是他一个人找到的。相当于使用的还是人海战术,大家群策群力,排除了所有的不正确答案,才找到了正确的答案。一定要把学校、小女孩朋友的家、沿途的地点,全部用人力和监控搜一遍都没有,最后才能确定小女孩的位置。这是只有在国家层面的基层力量,才能办成的事情。付胜和姜汉山一句话,就能带动周围那么多的人一起参与进来,周六一觉的很厉害,如果只有一个人的话,光说服那些商家调监控,都会花费两三天的时间。人海战术,只适用于我国的体制部门。这也是为什么周六一和雷明,都一定要选择当警察。但是现在李华指着他一个人,那就太不现实了。外面凄风苦雨,刘建设的脸上露出浓浓的忧愁:“我爸这几年年纪大了,特别怕冷,这种天气,也不知道他要在哪儿过夜……”说着,眼眶泛红。胡亮看着记录下来的信息,有些犯难,这还不足以找到人,但是贴小广告,在网上发布寻人启事,效果其实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大。还是得靠警察去找。刘建设的两个妹妹,嫁到了外地,现在收到消息,正在赶回来,但是最快也到了中午了。远水解不了近渴。周六一让刘建设再仔仔细细的说一遍,就像是找李梓萱一样,所有的细节都不能放过。刘建设有些疲惫和无奈:“我爸现在已经不认人了,有时候勉强还能知道我是谁,至于我的两个妹妹,早就嫁出去了,每次过年过节来家里,我爸都认为是小偷进了家,还打我妹妹,还趁我们不注意报警。”“但是,我们吃饭的时候,他又老问,我和我妹妹什么时候能放假,拦着不让我们吃肉菜,说是要等到我们兄妹三个放假才能拿出来吃,实际上我们上学已经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经常在床垫子底下看到捂得发霉的鸡腿和虾,他也不让人扔。”“我爸天天没事儿就在村头等着,说要等我们放学,我们经常得使劲儿把他往回拉,要不然他就能在村口站一宿。”“说起来也够丢人,我妈前两年不在了,我爸看见村里的年轻媳妇儿,就喊媳妇儿,还把我们给他的钱给人家,非要抓着人家去买衣服,去饭店吃饭,人家丈夫还上门打过他,他还老问我们,他现在终于富裕点了,给他媳妇儿花钱,哪儿不对了?”……周六一在记录的时候,手中的笔越握越紧,最后居然把笔给掰折了,他不动声色的从抽屉里又拿了一支出来,继续记录。一个得了老年痴呆,忘记了所有的一切的人,却依然记得自己的妻子,记得自己的儿女小时候的样子,在记忆的尽头,不断地拼了命的想要靠近。老来多健忘,唯不忘相思。刘建设絮絮叨叨说了许多,都是父亲为了小时候的他们,和现在的他们在耍无赖。长期和病人相处,不管多孝顺的子女,都是一种折磨,刘建设愤愤道:“我爸这几天一直念叨着,今年寒潮比往年来得早,得赶紧去学校给我们送衣服,但是我们都四十多岁的人了,早就不在学校了,他送哪门子的衣服?”周六一注意到了这一点:“他提了几次送衣服?”刘建设道:“差不多天天提,只要我们一给他穿毛衣,他就说他儿子和女儿还没有换毛衣,他就穿上新的了,瞎花钱。”周六一问道:“那你们小时候上学的学校在哪里?”刘建设愣了一下,他没往这方面想:“早就拆迁了,那里现在成了物流点,每天都是卡车来来回回的……坏了,我爸不会是真的去了那里吧?”周六一道:“我们先去看看。”这一次,王才智不在,周六一喝了些酒,李华负责开车,所里不能没人,胡亮留下来看着:“六一,你跟着去,我等着所长他们过来,汇总一下各个路段路口的监控。”刘建设骑着摩托车跟着。雨,淅沥淅沥的,下的不小,周六一让刘建设也上车,但是刘建设拒绝了,把塑料雨衣搭在身上:“没事,我骑车去大棚已经习惯了,这样还能看得清楚一点,说不定能在路边找到我爸。”天已经蒙蒙亮了,老人在寒夜里,已经走失了快八个钟头。二十分钟以后,他们开车到了刘建设说的物流点,但是除了忙忙碌碌的货车,还有其他地方的口音的司机,全然没有刘向荣的影子。周六一和李华下车,问了小卖铺的老板,又问了早餐店的老板,但是都说没有见到人。这时候,刘建设的两个妹妹轮番给他打电话,询问找父亲找得怎么样了,三个人一言不合就在电话里吵了起来。刘建设的两个妹妹责怪他没有看好父亲,他责怪两个妹妹一年到头回不了几次家……物流点门口,是个三岔路口,其中一条是通往村里的水泥路,一条是他们行使过来的柏油路,还有一条就是通向田间的泥土路。刘建设说:“那边的地,价钱没有和租地的人谈好,没有人种,今年闲空着。”周六一让李华开车,三个人继续往泥土路的方向走。走了没多久,坐在副驾驶的周六一指着泥地上:“看,有脚印!你爸穿多大的鞋?”刘建设脱口而出:“42码。”周六一穿鞋也是42码,他让李华停车,然后他下车脱了鞋,在脚印上比对了一下:“没错,就是42码。”“但是这一排鞋印明显一个深,一个浅,而且浅的这个还有拖拽的痕迹,我们不排除刘向荣现在已经受伤了。”一听到父亲受伤,刘建设特别着急:“我爸青霉素过敏,要是生了病,就只能硬抗,得快点找到我爸。”三个人赶紧上车,但是李华又开车的时候,轮胎陷入到了泥地里,空转着完全不动了,周六一和李华刘建设道:“我们走着去!”周六一说完,就已经顺着脚印,朝着前面跑了起来。他的体力明显比人到中年的刘向荣和李华都要好,很快拐过弯,他就不见了。雨越下越大,但是周六一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定要快点给刘建设找到父亲。跑着跑着,他还跌倒了,一身的泥塘子,彻骨的冷,然后他爬起来,循着脚印继续向前。他跑的肺都快要炸了,但是却还能继续往前。前面一片林子交叉处,周六一看到了一个正在蠕动的身影,和他一样,艰难的往前赶着。周六一喊了一声:“刘向荣!”声音响彻山间,从后面很远的地方,也传来了刘建设的声音:“爸!”那个身影有了片刻的停顿,似乎是很犹疑,自己到底在哪里。周六一奔到了老人身边,已经是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但是他发现,老人的情况现在很危险。刘向荣不知道在路上摔了多少下,身上原本质量还不错的灰色夹克,现在像是从水泥搅拌机里捞出来的,裤子上的泥水干了一部分,现在像铁一样吸附在上面。更悲催的是,老头儿受伤了,左脚像是身体的巨大负担一样,被拖行着,裤子上破了的地方,正在流血。他已经被冻得面孔发紫,瑟瑟发抖,但是在看到了周六一的时候,却是露出了信息的笑容,脱口而出:“你知道太康小学在哪里吗?”“你见过我儿子和闺女吗?”……声音微弱,但是殷殷期盼。周六一点了点头,抹了一把脸:“就是你儿子让我来找你的,他就在不远处等你,我背你下山好不好?”刘向荣一听可以见到儿子了,立刻高兴地笑逐颜开:“好,谢谢你,年轻人你快带我去找我儿子!”周六一已经很累了,但是却毫不犹豫的在老人面前蹲下,然后稳稳地背起老人,朝着来的方向走过去。漫天大雨,瓢泼一样,越下越大。周六一的视线都有些模糊了,地面又湿又滑,但是他稳稳地朝着前方一步一步走着,雨水很快就把他的脚印灌满了。周六一走了长长一节上坡路,才看到了匆匆赶来的刘建设和李华,两个人赶紧过来,一个人扶着周六一,一个人扶着老人,用了十几分钟,才把人送到了车上。刘建设心疼父亲心疼的不行,赶紧把父亲身上湿透的衣服扒下来,把自己雨衣里还算干的衣服给父亲穿上。但是这位老父亲还在问着:“我儿子呢?”终于找回父亲,失而复得之后,刘建设总算是有耐心了,一个大男人,哭的鼻涕眼泪乱流。周六一很羡慕他,他的父亲还在世,他还有做好儿子的机会。“爸,我是您的儿子呀,我是刘建设。”刘向荣像个孩子一样:“瞎说,我儿子现在还在上小学!”刘建设打了个喷嚏,周六一默默地给刘建设往后面传了一包纸巾,刘建设擦了脸和鼻子,耐心道:“爸,我现在长大了,你别不信,你看看你自己的手上,都那么多皱纹和老人斑了,我怎么可能还在上小学,现在你孙子都已经上初中了!”老人后知后觉的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着刘建设,终于喊出来了:“建设!”刘建设:“哎!”老人握着儿子的手:“我腿疼死了!”……李华听着这样的对话,不禁笑了一下,如释重负,然后他转头看周六一:“六一,你脸上怎么都是水?刚才没擦干净?”周六一胡乱用袖子擦了擦脸,然后歪靠着椅背:“我困死了,你让我再补会儿觉。”………………………………………………付胜对人命关天的案子都很重视,专门跑来了医院等着,一定要确定周六一和李华两个人没有出乱子,老人被安全找到,才能放心。教导员姜汉山也来了,人已经找到了,他来其实没啥事儿,主要就是为了等着周六一。三十五六的姜汉山一表人才,儒雅的像个年轻干部,不少交接班的医护还多看了他一眼。下车以后,周六一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他这才发现一直在奔跑,喉咙火烧一样的疼,而后背上已经湿透了。姜汉山手里搭着一件警服,给了周六一:“年轻人,穿上吧。”周六一有些犹豫,这是姜汉山的警服,他是一个警服爱好者,所有能穿警服的时间,都森严笔挺,里面的领带都打得一丝不苟。他的警服也从来不会乱扔乱放,永远是干洗熨烫,比皇帝的龙袍还尊贵的供着。但是姜汉山把衣服抖开,递给他:“你是一个警察!就能穿警服!”周六一接过了警服:“谢谢!”姜汉山警衔高,肩上是漂亮的两杠两星,这些都是他出生入死换来的。姜汉山颇有些自豪的给周六一普及道:“肩膀上带拐弯的,都不是正式干警,咱们的警服,就是杠上带花,其他的都是杂牌。咱们这警服,是99式,警衔肩章是四角星花,四角星花里面的五角星,代表着党对人民警察队伍的全面领导,彰显着人民警察队伍绝对忠诚、绝对纯洁、绝对可靠的政治本色。四角星花的外形,采用的是橄榄花瓣,橄榄花和橄榄叶的寓意相同,象征着和平,四片花瓣,是东南西北。不过,花瓣上的装饰,是一把把小剑,这代表着宝剑出鞘,威震四方。咱们好多公安部的行动,都是以利剑命名的。安得猛士兮守四方,从前的猛士守的是君王,而现在的猛士,守的是人民。”周六一在路过玻璃门的时候,感觉这衣服真帅,比李华的辅警蓝衬衣好看太多了,就拿手机拍了张照片。他很喜欢。姜汉山笑道:“咱们现在开始做警礼服了,那衣服穿上更帅,你和青梅年轻,下次区里拍宣传片,就要用警礼服,你们两个去!”周六一却摇头:“不,我还是喜欢办案子。”姜汉山不由得多看了周六一一眼:“难得呀,你居然不爱出风头,这像我年轻时候。”周六一竖起了耳朵,一副听八卦的样子,姜汉山点上了一支烟,决定满足他:“我那会儿刚毕业,算是年少气盛吧,我父母给安排了工作,但是我实在受不了,单位里的领导和我父母认识,他们安排给我任务,不是因为我是化工专业的毕业生,而是因为认识我父母。没有单位其他人在场的时候,我叫我的股长领导是主任,但是他让我叫叔,还说我为啥一家人要搞得这么别扭。但是我觉得别扭。后来,警方破了个制毒案,我们那会儿,公安队伍,尤其是一线的,学历文凭都不太高,大部分都是省警校毕业的,就是专科,他们不大懂那些瓶瓶罐罐。就把我叫过去了。我上学的时候,其实挺认真的,那些瓶瓶罐罐,我连夜写了一沓报告,化学方程式什么的都写得特别清楚。当时禁毒大队的队长,拍着我的肩膀说:小姜,咱们队伍,就缺你这样的人才!然后,我回去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先把我父母给我找的工作给辞了,直奔禁毒大队去了。我觉得,干这行,能实现我自己的价值!”二十岁的时候,还可以成为任何想要成为的人。姜汉山原本是想要问一下周六一为啥会这么坚决的当警察,但是所长付胜他们都出来了,老人除了骨折和受了寒,没什么其他的毛病。付胜招呼大家:“快点快点,还能赶着八点半打卡。”周六一抱怨道:“所长,咱们这种成天往外跑的单位,谁规定的要天天打卡?能不能别打卡了?这太不科学,太不人道了,比大厂的996还可怕,咱们这简直是007……”李华在旁边,点头的频率,像个土拨鼠,又像个复读机:“就是,就是。”付胜瞪了他一眼,像按下了暂停键,然后肩膀怂了一下:“那也没办法呀,我们是政府职能部门,又不是黑涩会,还是得打卡,不然混乱成什么样子了?”然后,他催促着李华和周六一:“走走走,稍微快点,别那么散漫,像个找不到工作的盲流。”但是,这么一大群人,姜汉山反而是走的最慢的,远远地落在队伍的最后面,而且面露难色。周六一赶紧停下来。姜汉山却是摇了摇头,手接了一下雨水,语气平淡到波澜不惊:“老毛病了,我这腰和腿,比天气预报还准,每次下雨之前,就会疼。”一般来说,有风湿关节毛病的,都是一些老人,但是姜汉山今年还不到四十岁,三十六岁的他,正当壮年。周六一有些难过。但是姜汉山拍了拍他的肩膀:“向来不可能只有贼吃肉,没有贼挨打。人为了自己的理想和目标,总要牺牲一些东西,这是一种荣耀。”周六一还是觉得可惜,姜汉山如果身体很好,一定可以走的更远。但是姜汉山却看起来很豁达,很不在乎的样子,一手揽着这个年轻人的肩膀,另一手撑起一把伞,把整个世界的风雨都隔绝在方寸之地之外,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你要换个角度思考问题,能改变这个世界的,都是偏执狂。偏执狂不需要别人眼中的娱乐和休闲,就好像我国的数学家陈景润最大的乐趣就是在斗室的床上研究他的哥德巴赫猜想,袁隆平直到九十高龄还在田间地头研究他的水稻,他们会觉得苦吗?不会的。他们乐在其中,愿意为这样的生活奉献终生。我之前禁毒的时候,海防有个驻扎的部队经常给我们提供信息,联合执法,端掉了大量的贩毒窝点。你肯定想不到,这位领导他是怎么做到的。一般的部队驻扎,最大的休闲娱乐方式,就是打游戏,打篮球,这些看起来很正常的体育项目,但是这位的爱好是用望远镜俯瞰整个辖区,他还专门把岗哨放在了海边山的高处,自掏腰包购买了特别贵的望远镜。你如果学过枪械知识就会知道,优秀的狙击手,可以在三公里的距离上一枪毙命。这位,在任职的七年间,大大小小抓到了几百个走私贩毒的,按照他的说法,海面上的一片帆都别想逃过他的眼睛。后来授勋给嘉奖开会,他从来都不去,就是喜欢一个人蹲在山上看着海面。那是多么枯燥,机器就算是拍下来,也很难分析出来,也没有那个清晰度,更不会像人那样去分析反常之处。这是只有钢铁般的意志,热爱到热血一直沸腾,才能达到的境界。”周六一露出了诧异的神色,这特么的还是人吗?比机器还机器。姜汉山笑道:“我希望你也可以找到,让你觉得心里充满了光明,可以为之付出一生的事业。”………………………………………………回到所里,已经到了八点多,周六一打了卡,洗澡换了衣服,坐在工位上打瞌睡。这时候黄青梅来上班了,她已经听胡亮讲了周六一处警,知道周六一找到人回来了,笑颜如花,如沐春风的问周六一:“我先去食堂,你洗一下脸过来,今天早上是杂粉汤和包子,你如果不想吃,我和李婶儿说一声下方便面,你过来就能端碗。”周六一对美女警花姐姐同样报以微笑,露出小虎牙,眼神挺撩的:“我要方便面,荷包蛋要全熟,不要调料包蔬菜,要盐。”黄青梅还脸红了一下,快步走开了,脚步轻盈,黄色裙子让她看起来像一只翩跹的蝴蝶,相当赏心悦目:“你还挺挑,我都不敢和李婶儿提那么多条件,算了,李婶儿肯定做不成,我去给你弄。”黄青梅挽起袖子的时候,露出一截雪白的胳膊,线条优美。周六一忍不住在纸上写了一句话: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李华羡慕的不行了:“我啥时候能有这样的待遇?”周六一笑道:“胆子大一点。”李华追上去:“青梅,我也想要方便面荷包蛋。”黄青梅秀眉皱起:“没长手吗?想吃自己煮去。”那嫌弃的小表情,看的李华一阵心碎,不解的问周六一:“这才刚上班儿,我今天又没招惹她,干嘛对我发脾气?”周六一打着哈欠,漫不经心的解释道:“成年的世界,向来都只有利弊,哪里来的对错?”这时候,周六一看到了从楼上下来的施雯雯,高高的马尾一甩一甩的,活力又朝气,周六一对李华道:“要不你换个目标?”李华看着施雯雯,摇头道:“这妞比青梅还辣,我受不了。”这时候,施雯雯笑眯眯的对周六一道:“学长,所长叫你!还让我问问你,你的检查写得怎么样了?”周六一感觉到,大事不妙。检查,他一个字都没有写。李华道:“所长收不到检查,肯定是要骂人的。”不是吧?周六一表情都有点不自然了,他几乎从来没有不写作业的时候。李华看到学霸吃瘪,立刻手勾住他的肩膀,安慰道:“你别往心里去,所长天天都是这么骂我的!我都习惯了,你也皮实一点,骂两句又不会掉块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