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车斗上有好几把凳子，分别坐着三个人，民俗学家罗毅，可爱少女小雪，以及一个背着背包，胡须长到了胸口的中年人。 罗毅与中年人还好，可爱少女小雪一看到周正怀里抱着的黑猫，又偷摸摸的凑了上来，搬着椅子坐到了周正的身边，一对棕色的瞳孔盯着看都不看她一眼的清妙娘娘。 周正不由自主的朝着远离小雪的方向挪了点位置。 小雪锲而不舍的跟上。 一边的罗毅咳嗽了声，恶狠狠的瞪了眼小雪之后，再笑着对周正说道。 “小周，你也去发山村？你是发山村的人？” 周正摇头。 “我只是有事儿要去发山村而已。” 罗毅哦了声，伸手向身边的长须男子。 “我和小雪你都知道了，我再给小周你介绍下，这位是我的同事，一座知名大学的数学系教授，也是神秘现象爱好者，你叫他老胡就好。” 长须男子老胡满带矜持的对着周正点点头。 周正也点头，好奇道。 “数学教授还这么喜欢神秘现象？” 长须男子老胡哼了声。 “数学教授就不能有对超自然现象的好奇了？我们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可是有专门的神学系与神秘学系的，我偶尔也会去听神秘学与神学教授上课的，不得不说神秘学与神学真的让人着迷。”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周正好像听过密斯卡托尼克大学这所大学，但是具体是什么又想不起来了。 想不起来就不想呗，周正拿出了手机，点开魏龙蛇的qq头像，朝着这位魏龙蛇发了条信息，再设定好一分钟后再发一条信息，旋即抬头，对着罗毅说道。 “嗯，是这样的，罗先生，我手机提示我话费欠费了，正好我支付宝，微信钱包都没充钱。” 周正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钱包，从中抽出一张五十面额的纸币。 “你能帮我充一下话费吗？” 罗毅迟疑了几秒。 “嗯，好吧……” 周正立刻搬着椅子坐到了罗毅的身边，看着这位中年人拿出了手机，点开了淘宝充值。 “我的手机号码是……” 报出数字的时候，周正一直死死盯着罗毅手机屏幕的最上方。 一分钟后，罗毅帮着周正充值完毕，周正将纸钞送到了罗毅手上。 “罗先生，真是太感谢了，你解决了我的燃眉之急。” 罗毅笑笑。 “举手之劳而已。” 周正坐回了原本的位置，少年的心沉了下去。 怎么说呢？ 周正觉得自己和罗毅相遇太偶然了，正好一个巴士下车，正好一起要到发山村，正好还在一条路上遇上。 就像是很多高人都有的恶趣味一样，周正心里忍不住想这个罗毅，难不成是魏龙蛇假扮的？ 天知道现在这些个大佬最喜欢扮猪吃虎，就等着有缘人过来，在其面前装一波逼，收获一波666，大佬nb的喊声了。 但刚才周正发给魏龙蛇qq信息之后，就一直盯着罗毅的手机屏幕。 没有qq信息提示。 当然这也不能说这一切的巧合就不是魏龙蛇这位大佬要在自己面前装逼了。 周正再看向那位胡子拉碴的老胡，之前充话费的借口已经用过一次了，现在的话，有什么方法能监控手机呢？ 一道灵光掠过心头。 周正拍拍怀里的清妙娘娘，清妙娘娘不悦的瞄了声，但还是从周正的怀里跳了出去，很快到了老胡的身边。 老胡瞥了眼清妙娘娘，喜上眉梢。 “诶，这小猫真可爱。” 伸手想摸，清妙娘娘一转，绕过了老胡的手，还龇牙咧嘴的叫着。 老胡苦笑。 “这么怕生的吗？” 一边的周正已经再向魏龙蛇发了条信息。 半分钟后，清妙娘娘返回，黑猫跳进周正的怀里之后摇了摇头。 老胡的手机没有异常。 所以，只剩下…… 周正看了看身边口水都要流下来的小雪，这小妮子盯着清妙娘娘的眼睛，已经成了心形。 整一个傻憨憨的女孩子样子。 如果这位才是魏龙蛇…… 不不不，这就是个傻女孩而已。 所以，这些人没问题？ 周正盯向罗毅，沉思了几秒，周正问道。 “罗先生，你们去发山村干什么？” 罗毅将视线从手机屏幕抬起，看了眼周正。 “哦，我们听说发山村有一位颇为强大的淫祀神灵存在，心里痒，就忍不住想来了解一下这位神灵过往的历史了。” 第十二章 淫祀 “淫祀神灵？” 周正朝着自己怀里的清妙娘娘看了看。 似乎方纪提过，清妙娘娘也是淫祀神灵。 作为对于神学知识不甚了了的现代人，淫祀这个词，周正总觉得，嗯，有些微妙。 似乎是察觉到了周正脸上闪过的情绪，罗毅揶揄道。 “淫在古代的意思很多，不单单是在某个不和谐方面的形容词，其中淫祀里面的淫，代表的意思是不端正，非正道。” “不端正，非正道？” 周正一脸困惑。 罗毅一边点头，一边说道。 “小周你知道在古代，神灵是怎么来的吗？” 周正思索片刻后说道。 “天生地养，还是道教，佛教经典里面宣扬的？” “嗯，这是一种，还有一种，或者说大部分的神灵其实都不是什么天生地养，自然诞生的，大部分的山神，水神，城隍这类神仙，都是朝廷册封的，而所谓的淫祀神灵，就是没经过朝廷册封，自己搭了个台子，自号为神的地区神，一般都带着强烈的本土气息，甚至原身就是妖魔鬼怪，借着几手戏法偷香火来的。” 周正看着清妙娘娘的视线微妙了起来。 原身就是妖魔鬼怪？ 清妙娘娘凛声道（心灵传输） “大猪蹄子，你在想什么？！” “本娘娘是神，大乙山山神，不稀罕朝廷封正才没有封号的，你懂不懂！” 周正把视线挪开，又与罗毅将视线对上，少年惊讶道。 “这朝廷说封神就是神，说不封神就是淫祀的妖魔鬼怪，一张嘴说什么就是什么，太嚣张了吧？” 照周正的理解，朝廷代表的是政权，而神灵代表的是神权，神权怎么都该压在政权下面吧，怎么罗毅一张口，朝廷说谁是神，谁就是，说谁不是神，谁就是妖魔鬼怪？ 太夸张了吧？ “关于这一点，就要说到语言的力量了。” 罗毅清清嗓子，咳嗽了几声。 “小周我给你讲个故事啊，在燕京有个工地，工人们挖出了一个古墓，古墓内躺着一条十多米长的大蛇，这大蛇当时正在蜕皮，进入古墓的工人一看见蛇，就大喊了声，‘好大的蛇’，然后这蛇蜕皮停止了，身体还缩小了一半。” 罗毅挑挑眉。 “小周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周正摇头。 罗毅得意道。 “那条蛇是修炼了千年的蛇精，差一步就能化蛟，那个工人喊了一声‘蛇’，等于直接送了化蛟的蛇一个封正，这条化蛟的蛇千年道行毁于一旦，只能从头修起了。” 罗毅指了指自己的嘴。 “所谓一言九鼎，一字千金，不管是我们国家还是国外，对于语言，对于能说出口的话都是觉得有神秘学上的意义的，尤其作为一国之主，一个国家正统的代表，他们一开口，一份诏书送下，其下所有人信了，所有人都承认了封正的神灵，那么这位神就是神，不是神也是神！” 一边的老胡没好气的插嘴。 “总之就是当时朝廷人多，他们封的神信的人多而已。” 罗毅哈哈笑了几声。 “差不多，差不多，那位在发山村的淫祀神灵，就是没经过朝廷封正，仅仅在附近一圈内诞生的小信仰神，信徒最广的时候，也不过两万人。” 罗毅朝着发山村的方向看了看。 “现在又是农村青壮劳动力跑去城市的时代，这位淫祀神灵眼看就要断了香火了。” 周正慢慢点头，被抱在怀里的清妙娘娘转过身，两只猫爪子在周正胸口挠啊挠的，嘴巴里发着骄傲的喵喵声。 当然在周正耳里就是另一番话了。 清妙娘娘：我可跟这个快断了香火的小神不一样，我香火很多的，大猪蹄子，你只要抱紧了我的大腿，我包你一生衣食无忧。 大乙山在海蓝城附近，环境又好，许多社畜，工人，社会精英休息时候不想去远地旅游的时候，就会选择在大乙山踏青，烧烤什么的。 为此大乙山人气很旺，作为大乙山山神的清妙娘娘，据说某些节日的头香，能被炒到五六万一根。 不过这一切和周正这个无情的养鬼机器有什么关系呢？ 周正是来见魏龙蛇的。 等等，说到魏龙蛇。 周正又向罗毅问道。 “罗先生，你刚才说发山村的那个，嗯，山区小神要断了香火了，神灵断了香火会怎么样？” 罗毅耸肩道。 “不清楚，不过怎么想，结局应该都不会好。” 断了香火的神灵，结局会不怎么好？ 所以魏龙蛇才会在发山村这么一个乡下小地方吗？ 大抵是为了处理那位断了香火的神灵的不好结局。 电动三轮爬过了一条山岗，远处的黑暗中，隐隐约约有了灯光。 开车的司机叫道。 “发山村要到了，你们准备下啊，我在前面的路口就放你们下来。” 周正等人轻声的应和了几声。 车辆很快开到了一块写着发山村的大块石头前，司机将车停下。 “好了，好了，各位下车吧，往前走五分钟就到发山村了。” 司机朝着前方一片黯淡的灯光点了点下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