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命

邬家干的是过阴驱邪的活,养女却疯疯癫癫在墙上画起魔佛,怕是被邪祟附了身。邬引玉也自以为被恶鬼缠身,被人从老宅悬梁上救下后,她才渐渐明白,画魔佛的是她,梦里受诸仙鄙弃的是她,她一意孤行,只想摘下佛陀身边那一株莲花,不想竟被莲花亲手送进轮回门。“疯魔是...

作家 一天八杯水 分類 历史 | 133萬字 | 468章
第80章
    像素奇差的黑白照片,又因为年代久远,照片中的一张张人脸已变得模糊不清。

    一位身穿长袍的女子站在正中,手里捻着珠串,许是因为眼里噙恨,目光显得冷而锐利。

    是邬嫌。

    “邬嫌。”邬引玉往照片上指。

    振和紫怔住,颤声:“你认得?”

    “不算。”邬引玉摇头。

    “那些人得病去世就是因为她,对不对?”振和紫发抖道。

    鱼泽芝推开旅店的玻璃门,淡声说:“现在还不能确定。”

    振和紫抱住镜框,左思右想下只叮嘱了一句:“你们可要早点回来。”

    出了旅店,便见鱼泽芝的车在外面停着。

    车一路能开到半山腰,再往里就得步行了,里面树木密集茂盛,沟壑又多,不是车能进得去的。

    到了半山,鱼泽芝没熄火就下了扯,借着车的大灯把山路照亮。

    车在身后呜呜作响,邬引玉回头看了一眼,“真不熄车?”

    “不用。”鱼泽芝手里虽拿着手电筒,却没有打开,手电筒哪有车的大灯来得亮。

    邬引玉踩着枯叶继续往里走,只觉得山间阴风习习,风过时的呜鸣声和身后汽车引擎的声音,像极了恶鬼哭嚎。

    越是往里走,她果真越吃力,身上几处关节像是被死死钉住,疼得几乎动弹不得。

    所幸如今夜色黑,鱼泽芝又在看路前行,见不到她咬牙切齿的模样。

    路过的溪涧上横着一木板桥,过去得见一石碑,上面的刻字用红漆填实了。

    草莽山界。

    经过时,那木板桥嘎吱作响,极不大牢固,底下溪水潺潺,石头上满是苍苔。

    鱼泽芝走在前,察觉身后人越走越慢,回头说:“要我背……”

    她话音一顿,停得很突然。

    邬引玉气息憋闷,双耳还嗡鸣不停,压根无心觉察其他动静。

    见鱼泽芝顿住,她才猛地扭头,惊觉石碑边上藏了个黑影。

    她们刚刚从从石碑边上路过时,那儿明明是空的。

    邬引玉连忙打开手电筒,不假思索往石碑上照,桀的一声,那影子倏然闪走。

    那声音尖锐,直接撞碎她耳边嗡鸣,显得清晰无比。

    “走。”鱼泽芝睨着那冰冷的石碑,说:“你走前面。”

    邬引玉不紧不慢走上前,嗅到一股腐臭腥膻的死气。在路过鱼泽芝时,她特意往对方肩上一扶,轻声问:“鱼老板闻到了么?”

    “是僵。”鱼泽芝笃定。

    那大难不死的住客可不就是跟着僵误入草莽山的么。

    邬引玉皱眉,闻着这极浓的臭味,忙把光往别处打,就连头顶也没放过,“刚才那黑影是僵?”

    似乎不大应该,那东西虽能飞天遁地,但周身僵硬,行动便捷不到哪去,方才石碑后的影子,可是一下就蹿没影了。

    “现在还说不准。”即便是鱼泽芝,也给不出一个准话。

    邬引玉继续往前,又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乍一听好像树叶在风中微动。她手腕一转,又猛将光打了过去,看见一个身影半掩在树林中。

    他歪着身,衣着和此前那只疫鬼一样破烂,但后背有长发掩盖,又穿着长衣长裤,叫人看不出他肤色是灰是白。

    大半夜无端端出现人影,如果邬引玉是误入林里的迷路者,必定会跟上去追问一番,偏她不是。

    她懒散姿态一收,周身虽然还难受着,却不得不认真了起来。

    那玩意儿可太怪了,周身僵硬不假,却并非寻常跳僵,而是双腿迈动着往前走,也难怪此前的住客会被蒙骗。

    他穿过两树间,脖颈似乎无力支撑,脑袋近乎要挨至肩上。

    风一过,便吹开了他身上的尸味,那气味浓郁难闻,要是此前那住客闻得到,也不至于跟了一路。

    邬引玉好奇,这僵是想把她们带到哪里去。她心中隐约有了猜测,不屑一顾地嘁了一声,说:“是因为疫鬼要找替,所以僵才把活人引过去么,那些疫鬼的排面可真够大。”

    “跟着看就是了。”鱼泽芝迈步。

    邬引玉手电筒的光一直打在那僵的后背上,僵竟不觉灼热,许是因为草莽山的阴气多到满溢,阴气一重起来,什么火啊光啊的,都伤不了他们了。

    她遗憾道:“可惜那位住客跟丢了,否则还能问问他,这一路走到底,能见着什么。”

    “从旁人口中听说,可没有亲眼所见来得有说服力。”鱼泽芝淡声。

    “倒也是。”邬引玉暗暗转动手腕,轻甩脚踝,走路越来越费劲。

    引路的僵径自穿过一片荆棘地,这也许是他衣衫褴褛的原因之一,大概也是因为这个,那位住客才会跟丢。

    邬引玉倒是不慌,打着手电筒找那僵的身影,寻到一条窄径,慢腾腾挪了过去,回头说:“鱼老板,这边。”

    草莽山本就大,没几个人进山,故而能走的路少上加少。

    那僵横冲直撞,活人怎敢像他那样钻,怕是还没被疫鬼找替,就先被这荆棘沟壑折腾个半死了。

    在山间走了近一个小时,弯弯绕绕了许久,把方向给绕迷糊了。

    邬引玉拿出手机,才发现这地方有点意思,不光没信号,就连方位指向也是乱的。她走得浑身酸乏,身越来越沉,活像那僵的本意就是想把她们耗死在这。

    她扶着树,喉头哽着一口气,压根不敢停,要是停下,就彻底迈不动腿了。

    鱼泽芝蓦地开口:“看。”

    邬引玉忙不迭抬头,只见幽深树林间竟余有一大片空地,其间绿草郁郁,一茬茬的足有半人高。

    草间似乎掩盖了什么东西,只一角灰白水泥露了出来。

    周边的树上竟爬满了疫鬼,乍一看还以为满是果实。树下一些僵在缓慢走动,抬腿时四肢钝重响着。

    邬引玉从未见过这么多的僵和疫鬼,就算是一串儿喇叭花,也开不出这么多,难怪草莽山的阴气如此浓郁。

    在一众死气中,她瞧见了些许青白的烟,那是活人之气。

    “活人?”邬引玉诧异。

    鱼泽芝目光微动,循着青烟来处望去,抬手指着说:“那呢。”

    不想竟有数个活人被困在此处,他们无一例外全被疫鬼缠住了,身上生气几近耗竭。

    这些大概是误入此地的登山客,有的看起来年纪轻轻,显然阳寿不该竭尽于此。

    邬引玉拉开锦囊系绳,取出一枚铜钱朝疫鬼聚集处掷去。

    铜钱挨近,疫鬼纷纷从活人身上退开,齐刷刷攀上树,横眉怒目地望向邬引玉。

    邬引玉手腕痛得厉害,能把铜币掷准已算难得,扭头说:“鱼老板不出手?”

    鱼泽芝索性抬手朝远处一指,所指之处竟开出金色莲花。

    不,哪是开花,明明是万丈莲纹弧光!

    那光邬引玉是见过的,就在上回,她差点被鬼祟拽进两际海的时候。

    邬引玉怔怔盯着,一颗心近要跳出嗓子眼,嗔笑说:“上次您还说没见过什么莲纹弧光,鱼老板,真会骗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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