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班,她才从前桌口中得知,上午那姓孙的?在她这吃了瘪,众人都?等着看好戏。 只是好戏没看着,因为?姓孙的?压根没来,不知道是不是羞于见人。 沈霏微毫不在意,托起下巴笑笑,她拒绝的?人有那么多,这还?是第一个脸都?不敢再露的?。 大半个下午过得无甚稀奇,看时间差不多了,她起身就走,在老?地方毫无意外地看到了林曳的?车。 沈霏微打开车门,终于在这平平无奇的?午后?,觉察到一丝古怪—— 阮十?一比平时慢了。 大概过了五分钟不止,那人才咳着从校门出来,流感带来的?病容还?未退散,反而变本加厉。 像是烧凶狠了,给她闷得鬓发涔湿,乍一看有点?脆弱。 沈霏微纳闷,以阮别愁的?体质,不该忽然病得这么厉害,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发问,阮别愁便率先开了口。 “姐姐。” “怎么迟了。”沈霏微问。 “写?题,误时间了。” 不像编的?。 “难得啊,以往你可比十?五早多了。”林曳娇娇地笑。 误时这件事发生在谁身上都?正常,唯独阮十?一例外。 她的?专注和纯粹是众人有目共睹的?,有时候她的?行动轨迹,像提前设定好的?那样,能做到和前次分毫不差。 沈霏微不由分说地去探阮别愁的?额温,入手竟是冰凉的?。她没多想,给阮别愁掰扯了个理?由,说:“病着呢,脑子不清醒了吧,早说流感不好受,贴我?后?不后?悔?” 在这霎那,阮别愁陷到微不可察的?怔愣当中,莫名的?,留在额上的?触感有点?稠黏。 阮别愁没回答,头侧着稍稍避开,又轻咳两声,分明不后?悔。 沈霏微甚至没机会将对方指成嘴硬。 回到春岗,林曳把?两人放下车,就一溜烟没了影,同样也?赶时间。 两人上楼草草吃了顿饭,还?没来得及消食,就听?到云婷说“该走了”。 云婷顺手拿了沈霏微惯戴的?帽子,盖到对方头上。 帽子一戴,脸就被遮去大半,余下小半像咬剩的?瓜子仁,又白又尖。 沈霏微没摘,只慢吞吞整理?起刘海,“那边开始进场了?” “对。”云婷穿得利落,多半是担心?出岔子,省得不好行动。 她眯眼又说:“查到了,这场秀是金流那个老?板,特地给新雇到的?一个拳击手办的?,只是金流最近查得严,不得不来春岗,这次算是新人的?首秀。” 沈霏微忽然没什么兴致了,听?起来和她无关。 这时节,白天蒸如?火炉,夜里的?寒意却来得格外快。 在她们后?脚刚踏进地下通道的?那刻,忽然有雨水紧追而来,这或许意味着,秋老?虎气数已尽。 豆大的?雨珠噼啪乱砸,一来就是瓢泼的?气势,将场内的?声音盖了过去。 清过场,通道里半个醉酒的?人也?不见,倒是齐刷刷站了一排保安人员,都?跟蜡像似的?,不带动弹,又没有表情。 徐徐有人进场,后?面进门的?都?是冒雨来的?,身上多少都?湿了一些。 云婷没有立刻进门,而是站在通道边沿看雨,一边眯着眼抽烟。她指间夹烟,余光漫不经心?地扫过身边每一个经过的?人,说:“不急,等我?抽完这根。” 场地的?寻常观众席是禁烟的?,此条规定出于许多安全隐患。 雨下的?泥腥味将烟味冲淡,有三两个不急着入场的?人,也?跟着站在边上抽烟。 沈霏微不爱闻这气味,站得稍微远了一些,她不靠墙,就单靠在阮别愁身上。 不得不说,十?一还?是长大了好用,不像以前,跟个麻杆一样,细条条还?承不住力,被她靠上一下就要往后?歪。 如?今就算重心?全压过去,后?边的?人也?纹丝不动。 琴良桥的?师生哪里知道,平时沉默的?好好学生,其实打斗时比谁都?带劲,枪也?早就能打中满环。 只是枪那种东西,在训练场外,云婷和舒以情根本不会让她们碰。 几年训练下来,沈霏微的?那么点?重量,于阮别愁而言,简直不足挂齿。 阮别愁站着不动,摸出一副耳机,面不改色地听?。她低垂眉眼,耳机线从身前延伸至口袋里,显得文艺范十?足,是许多人年少时会喜欢的?模样。 沈霏微扭头,突然摘下阮别愁的?一只耳机,往自?己耳朵上戴。 入耳的?,是流利的?英文口语,恰好放到一句深情告白。 “You are my treasure.” 你是我?的?宝藏。 什么东西? 沈霏微有点?懵,赶紧把?耳机摘了,给阮别愁戴了回去。 “也?不用这么用功。”沈霏微的?眼波荡了过去,“你还?想连跳两级到高三不成?” 阮别愁不说话?的?时候,是有几分冷淡,偏一有人和她搭讪,她便会表现得格外得体。 不亲近,同样也?不疏远,只能算温和,她那个度把?控得刚刚好,让人如?沐春风。 “嗯。”阮别愁没反驳,“有点?想追上你的?年级。” 她说得尤为?认真,不给人遐想的?空间。 刚听?前半句话?,沈霏微差点?咳出声,半晌讪讪说:“那可不好追。” “我?知道的?。”阮别愁的?语气很寻常。 沈霏微扭头去看云婷的?烟抽到哪了,她知道云婷抽烟不过是个幌子,其实是在看来往的?人。 雨幕边,云婷手腕一抖,转而把?烟捻在灭烟台上,“进去吧。” 舒以情走在前面,盘起来的?头发松松垮垮。 外场每每外租,吊起的?沙袋都?会被撤下,一来节约空间,二来影响观感。 而高处观台也?会启用,下层观赏区外会围上警戒带,只有工作?人员和选手可以入内。 这样的?布景,于沈霏微而言已不陌生,毕竟这几年里,云婷没少带她和阮别愁看赛。 沈霏微跟着坐在下层后?排的?位置,方位很偏,不容易被人注意。 阮别愁落座在沈霏微边上,还?戴着耳机,只是不清楚她耳机里播放的?还?是不是外语。 来的?大多是西装革履的?人,有些一看就是从上城,或者是其他富贵地来的?,气度谈吐俱为?上乘。 沈霏微把?鸭舌帽的?帽檐拉了下去,环起手臂往后?倚,做出一副要睡的?姿态。 在这种地方,漂亮会惹来麻烦,尤其是羽毛未丰,看似格外好拿捏的?。 倒不是沈霏微多虑,她的?确自?诩好看,只是今晚出入场地的?人太杂,大半都?不是下城的?原住民。 外来的?人未必知道云婷和舒以情,也?更不可能知道她和十?一,招来麻烦的?可能性自?然是越低越好。 要等大家都?差不多入座了,沈霏微再计划摘掉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