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海的城市发展历史很短,才一百年多一点,这一百年来,经历过惨痛,也经历过欣荣。在惨痛的历史中,日本侵略者留下的印迹最多,伤害也最深。打开历史的长卷,摸索曾经的伤疤,每一条都是那么深刻、醒目。 刘龙波显赫的家族背景,如果放在现今,那就是富贾一方的大财团。可在1945年前后的变故,让刘家一夜之间,几乎失去了所有。现在的刘龙波,凭着自己的本事,开创了刘家事业的新局面,但离他爷爷刘贵当时的辉煌还不可比拟。 刘龙波的大伯刘仲耀正是在日本人投降前后才失踪的,人到底去了哪里,至今无音讯。刘仲耀的失踪,也让刘家的历史断了层,到现在,刘龙波都无法搞清楚爷爷刘贵横尸街头的真正原因。按照刘龙波父亲刘仲景的说法,大伯刘仲耀应该知道详情,可,大伯去了哪里,是死是活,都是未知。 当一个人悄然出现在十字路口的时候,这一区域,甚至整个城市不会有任何惊扰。但是,他不是刘仲耀,也不是刘仲耀的后人,而是一个跟刘家有关的人。 五四路派出所巡警中队每一班巡警都有盘查任务,今天的白班正好是老周和陈阵。说起陈阵,这几个月有些消沉,原因还是跟五月份的开枪有关。虽然上级给立了二等功,但开枪后的阴影一时无法挥散。陈阵本来就寡言少语,在派出所一般也不主动与人交流,原来还能跟大李时常一起喝两杯,可自从大李被程园“拿下”,这两人在一起聚的机会少之又少。大李有点空闲还要照顾孩子,还要跟程园过两人世界。陈阵平时也不出头,不喜欢热闹,哪个同事有红白喜事,他也不会主动参与。即使上次刘依依住院,他打发老周把钱捎去,自己一个人开车去巡逻。这阵子,巡警中队有盘查任务,他没办法,值班时只能被动地跟着老周各处转,有警情时,一般也是老周出面,他跟在旁边一言也不发。今天,他和老周刚巡逻一圈回到派出所门口,老周去给水杯加热水,跟车的巡防也去解手,陈阵坐在巡警车的前排座,正想闭目养养神,突然发现马路中间一个西装革履的人在四处拍照,一会对着派出所,一会对着老菜馆,神情有点可疑。陈阵想到有盘查任务,于是开门下车,迎着该男子慢慢走了过去。 这是一个个头在一米八左右的中年男子,戴着一副眼镜,着一身灰色的西装,领带却是暗红色的。男子正拍的欢,突然见一个同样个子很高的警察走过来,心里有点慌神。他下意识地把相机放下,然后等着警察的问话。 陈阵走到他两米外停下,说道:“你好,需要什么帮助吗?” 该男子回道:“阿s,没有事的,我在随便看看。” 陈阵一听,这男子难道是广东人?于是把自己的警官证给对方亮一下,说道:“请把身份证拿出来,我要检查。” 该男子马上答道:“阿s,我没有身份证的啦,我有护照的啦。” 这时,老周和跟车的巡防都从派出所大门走了出来,跟车的巡防很积极,见陈阵在盘查“可疑人员”,于是快步来到近前,问道:“陈哥,这人怎么回事?” 老周没有靠近,而是离的不远观察。 陈阵对巡防说道:“这人没有身份证,说有护照。”说完又转头对男子说道:“那进来做个登记吧。”陈阵指了一下派出所大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这个男子还想说点什么,可见好几个警察站在身边,于是,只得随着陈阵等人走进了派出所。 经派出所前台接待员上网核对,该男子叫周宾,是香港人,在出入境信息上有记录。发现这个男子是香港人,陈阵等人对他多了一份礼貌,但陈阵也好奇,便又问道:“周先生,你来滨海有何贵干呢?” 周宾道:“不贵,不贵,香港到这里没有几个钱的。” 老周见陈阵问的话,这男子听不懂,便高声说道:“我问你,到滨海干吗来了?” 周宾道:“呵,阿s,我来探亲,呵,不,不,我来旅游。” 陈阵不动声色,对老周使个眼色,意思别再问了。等这个男子离开,陈阵、老周继续上街巡逻。在车上,陈阵眯着眼睛对老周说道:“周哥,这人可能就是滨海人!” 老周边开车边回道:“我看不象,你问他贵干?他说不贵,不贵,这怎么能是滨海人?” 陈阵不吱声了,闭着眼,头随着车的行进一晃一晃的。 后排的巡防插了一句:“周哥,我看这男的后脖子好像有一个疤痕。” 老周道:“我也注意到了,跟这小子的领带一个色儿,也可能是胎记。” 陈阵还是不说话,他正想着一个问题:“滨海城市风光秀丽的地方多的是,但一个所谓的香港人,来滨海旅游,却单独选择派出所门前拍照,这肯定有他的缘由。难道对派出所的办公小楼熟悉?不对,还是觉得跟对面的老菜馆有关!” 想到这,陈阵睁开了眼睛,拿出手机给大李打个电话,把自己看到的情况给大李说了一遍。大李电话里告诉陈阵,晚上下了班一块喝两杯,好长时间没在一块了,也应该聚聚了。陈阵不置可否,也没说喝,还是不喝,便结束了通话。 下午临近下班,大李给王小乐叫过来,耳语几句,意思是晚上一块喝两杯。小乐忙道:“不行呵,师傅,晚上我还要去依依家。” 大李小声道:“没别人,还是咱们三个,你不去会后悔的!” 小乐没办法,只得给依依发个短信,说明情况。不一会依依的短信来了:“准了!不过,别喝多,晚上就不用过来了!” 大李点上一支烟,到卫生间里一边解手,一边给程园打电话,说晚上哥三个一块喝两杯。程园一开始不愿意,晚上给大李和孩子都准备好了好吃的,可一听说有小乐和陈哥,也就同意了,电话里劝大李别再喝多了,差不多就回家。 大李满口答应,这尿也放的流畅,同时按下开关冲刷。程园感觉不对,电话里问道:“你这是在哪?我怎么听到有水流的声音?” 大李憋住笑,用右下巴夹住手机说道:“我在尿尿。” 电话里程园的笑声传来:“你个死样,打个电话还跑卫生间打,你丢不丢人呢!” 现在大李跟程园的关系那是芝麻开花节节高,两人躲着孩子时而也保持亲热的热度,所以两人说起话里很随意,已经象正常过日子的两口子了。 下午5点半下班后,大李等陈阵交接完毕,然后头前带路,三人一块走进对面的老菜馆。为什么选择这个地方,用大李的话说,一是这个老菜馆快拆迁了,吃一次少一次。二是这个地方熟悉,不用花太多钱。现在大李也在过紧日子,手里多攒几个钱,在程园面前也有底气。 可能是周围已变成工地的缘故,老菜馆的客人不多,白胖子见到几位熟悉的警官来了,很高兴,忙上前迎接。特别还跟小乐打招呼道:“那个你对象怎么样了,如果在家吃的不顺口,我还让人做好了送去!” 小乐忙表示感谢,说道:“依依现在好多了,在家静养,前一阵子给你们也折腾够呛呵!” 客套归客套,白胖子清楚这几人的关系,于是忙着张罗收拾房间,上菜。这是一靠近门厅的第二个房间,陈阵最后一个往里进,他下意识地扭头回望了一眼,发现在门厅的屏风前,伫立着一个人,正是那个“香港人”周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