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打电话的功夫，程园这边开始说话：“李警官，我也以水代酒敬你一杯！通过这两天的接触，我看到你们当警察的真是很辛苦，很不容易。改日，我专门小范围请你们几位，到时候可一定赏光呵。”说完，微笑着将杯端起来，喝了一口。大李也赶忙端杯，可杯里空的，他急忙让服务员倒上，然后说道：“程经理安排，焉有不到之理，到时一定奉陪。”说完，又一杯饮料下肚。

    对于一个喝惯了白加啤的大李来说，这两杯饮料喝进去，不由勾起了他喝酒的兴趣，但是，他有言在先，下午还有事，还是不能破例为好。跟他相同感受的还有两个人，一个是陈阵，基本上是上了酒桌，多多少少都得来点酒，可晚上要当班，中午肯定是不能沾酒了。另一个就是日本老者，在日本老家，基本是每顿饭必有酒，但也不多喝，一次两小杯而已。这会，日本老者看到满桌子的佳肴，也不由想喝两口。但毕竟是客人，又是跟中国的警察在一块吃饭，他还有些拘束。

    小乐看一眼陈阵，想着该陈哥说话了，可是却见陈阵低着头正发短信，于是把目光投向门口，正好见到依依进来。于是说道：“我和依依也以水代酒敬大家一杯吧。”说着话，站起身，一手端着自己的杯，一手将依依的杯子端起来递给依依。依依将挂断的手机放在桌子上，然后接过杯子，用日语对老者说道：“能在这里遇到老先生是我的荣幸，一会我爸爸也过来，我们俩先敬你一杯。”

    日本老者一愣，忙着说道：“好，好，刘先生也过来，太好了。程经理，跟这位警官说说，给我上一小壶酒，我要跟刘先生喝一杯。”说罢，将自己的杯中饮料喝了一口。

    依依刚想说不能喝酒，但又一想，爸爸是不让我和小乐他们喝，但没说不让客人喝呵。在她犹豫时，程园说道：“李警官，一会依依的爸爸也过来，老先生说能否给他上一壶酒，他要跟刘先生喝一杯。”

    大李说道：“行呵，没问题。服务员，请上一壶陈酿。”站在一侧的女服务员马上下楼去拿酒。

    正在发短信的陈阵把头抬起来，看了一眼大李，眼神有些疑惑，又用余光扫了一圈，便又低头发他的短信。

    在等酒的功夫，众人都相互以水代酒，敬来敬去。小乐感到很可笑，真是无酒不成席呵。离开酒，好象很多感情都抒发不了。特别是看到大李和陈阵这两个“酒鬼”在那吃菜喝“水”，小乐有点过意不去。小乐算了一下，这一桌下来，自己兜里的钱不一定够，好在依依说她带钱了，要不然还得回派出所去取。想到这，小乐对大李说：“师傅，要不你也来一壶吧，下午也没什么事。”

    大李正视着小乐，心想，这小乐是聪明呢？还是糊涂呢？我都说了中午不喝酒，这小子怎么还不长精神头。于是，大李说道：“小乐，别忘了五条禁令呵，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说罢又张罗让大家吃菜。这时服务员把四个大盘的鲅鱼水饺上来了，大李又说道：“不是有句老话讲吗，叫上车饺子下车面，请老先生品尝这个鲅鱼馅的水饺，全当给老先生饯行呵。”

    程园把大李的话翻译给老者，老者满脸高兴，他拿起筷子刚要去夹水饺，这时女服务员把一个白色的酒壶和白色的小酒杯放在他面前，于是老者自己给自己倒上一杯，先抿了一口，再去夹水饺，可筷子却有点不听使唤，水饺怎么也夹不上来，身旁的小孙女有点着急，于是就用自己的筷子给爷爷将水饺夹过来，起身放到爷爷面前的碗里。老者笑笑，对孙女说道：谢谢！

    见老者吃上了水饺，其他人也开始纷纷去夹水饺，一时间满屋都是鲅鱼水饺的特有香味。

    同一时间段，刘龙波是心急如焚。接到依依的电话后，他放下手机，用家里的座机打了个号码，让对方火速派台车到自己家。三分钟后，刘龙波已坐上一台黑色的尼桑轿车往饭店赶。刘龙波怎么也没有想到女儿和小乐他们会在饭店里遇到日本老者，而且还上了一个饭桌，最要命的是还上了二楼大间吃饭。好在女儿电话里说他们没有喝酒，这让刘龙波有一点放心，但是此时的心情还是焦虑万分。

    其实滨海老菜馆这栋日式建筑最早的主人就是刘龙波的爷爷刘贵，可能现在全滨海也就两个人知道。一个是刘仲景，再一个就是刘龙波。当然刘龙波也是从父亲那里听来的。刘贵死的时候，刘仲景才十几岁，根本顶不了事，但刘仲景还有一个大哥刘仲耀，当时已经是二十几岁，可以独挡一面了。可刘仲耀四五年前后突然失踪，不知去向，到现在还音信皆无，这就让小楼的历史有了断层。按照刘仲景给刘龙波的描述，在日本人占领时期，这个建筑及周边的几栋住宅，都曾被刘贵买下，然后进行出租，而这栋建筑就开了一个裁缝店，一开始是中国人经营，后来是俄国人经营，规模在当时来讲还很大，楼下基本都是加工的车间。等到四五年日本人战败离开滨海，还是俄国人在经营，一直到五五年，苏联红军最后从滨海撤走全部军人回国，这个裁缝店又交还给中国人经营。其中在六十年代末，这里着过一场大火，楼下的物质器材基本烧毁，但楼上的几个房间保存的相对完整。后来随着滨海服装行业的兴起，这个小作坊式的小企业就面临倒闭了，后来就改建成了现在的饭店。一开始是大众食堂式的经营，直至八十年代初期才走上经营滨海老菜的“正道”。

    坐在车上的刘龙波回顾这段历史，也是百感交集。有些事他是听来的，有些事他是经历过的。如果他的大伯还活着人世，或许有些历史疑问会迎刃而解。特别是饭店门里摆的这个屏风，让刘龙波曾经纠结好长时间，为此他也下了很多功夫进行调查，现在基本有了一些头绪。

    司机突然一下刹车，让刘龙波从回忆中惊醒，刘龙波看一眼车前突然横过马路的一名中年男子，瘦瘦的，高高的，觉得有点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这时司机说道：“刘总，饭店到了。”

    刘龙波对司机说道：“你不要走，就在下面等我。”说完下车往饭店走去。刚走到门口，突然见到女儿依依在门前正张望着。看到爸爸来了，依依跑上前，对着爸爸说道：“爸爸，你怎么才到呀，刚才还好好的，可现在这个日本老先生突然就开始胡言乱语。”

    刘龙波用手搂住依依的肩膀，急步往饭店门里走，他不知道身后有一双眼睛已盯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