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住脚步,慕长歌开口道:“有什么疑问,你只管说就是。” “二小姐说的是。” 这一声轻飘飘的话自身后传来,碧珠先是打了个激灵,随即面色略有几分尴尬。 素玉倒是分外坦然,微笑地看着她,“碧珠姑娘不必感觉不自在,既然日后都是要朝夕相处的,有什么疑问,早些讲明,总比心底怀着猜疑的好。” 素玉容貌虽温婉,兴许因为从小习武,又多数同男子吃住一起,再温婉的面容,似乎都遮掩不住她自骨子里散发出的那一道爽朗英气。 碧珠面上隐隐带了几分为难,看几眼素玉,把心一横,“素玉姑娘可别误会,我对素玉姑娘,本也是没什么成见的。” “我只是……既然素玉姑娘,往后是要追随在小姐身旁的,为何神态之间,却不见半分臣服?” 平心而论,碧珠非但不厌恶素玉,自第一眼见了时,也从心底欣赏她的爽利干脆。 只是在她心中,任何事,只怕都比不得她的小姐重要。这些日子,慕府之中的波谲云诡,早已令她有些草木皆兵。 苍王安置过来的人,她倒是信任不会成为大夫人的帮凶,可她的忠诚又有几分? 慕长歌如今的日子,同踮着脚在刀山上行走没两样,一着不慎,便会在顷刻间摔个血肉模糊,碎尸万段。 素玉的本事的确高,可她若是不能同自己一般,时刻将小姐的安危挂在心上,要来又有何用? 素玉闻言,倒笑了出来,琥珀色的双瞳,干净透彻,犹如初生孩童,“我为何要臣服?” 这一句,反倒将碧珠给问到了哑口无言,她竟连掩饰都不必掩饰半分么? 碧珠顿时便有些忍不住了,如若不够忠心,她怎能放心让她留在小姐身旁? 正 当她要抿了唇,同她强硬道上几句时,慕长歌已轻摆了摆手,示意她退后到一旁,泯然一笑。 “素玉姑娘果真是个爽利性子,如此快人快语,倒真叫人欣赏的很。素玉姑娘说的也极是,你本是王爷的人,如今守在我身旁,也是奉了王爷的命。素玉姑娘的确不必臣服于我,只需对王爷忠心,便好。” 素玉又笑,“忠仆不事二主,二小姐是个明白人。” “碧珠方才那番话,也并没有恶意,还望素玉姑娘勿怪。”慕长歌又客气行了半礼。 “小事罢了,我怎会放在心上。”素玉向周姨娘所在的卧房扫了一眼,“二小姐还是快些去吧,昨晚虽是二小姐宅心仁厚,没打算要了她这条命,但见这伤势,怕也撑不了多少时日。” 当慕长歌带了碧珠,进去到那卧房时,碧珠下意识回首看一眼,素玉已没了人影。 刚进去卧房,慕长歌便听到了一阵啜泣声,慕冬芸正守在床边,眼泪掉的分外汹涌。 “五妹妹。”慕长歌走近,轻唤了一声。 慕冬芸已哭成了泪人,手足无措地转身,“二姐姐,大夫怎的还不来?” 她这模样,倒是令慕长歌心底禁不住酸了几分。 慕冬芸她虽木讷,却是这府里难得纯真的一个,心里从不曾有什么样的阴谋诡计。就连她的愚笨,都有几分别样的单纯。 慕长歌轻柔地攥住她的手,“别着急,老夫人已经命人下山去找大夫了,想来也不会太晚。” “顾妈妈她……顾妈妈她怎能做出了这样的糊涂事?”慕冬芸哽咽道,“都是冬芸不好,要不是冬芸求二姐姐开口,让娘也跟来,娘怎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慕长歌心底不免又软了几分,今日之事,即便是再如何不聪 明的人,也应当看出几分猫腻,也就只有这心思单纯的慕冬芸,见顾妈妈认了罪,就当真深信不疑了起来。 奄奄一息的周姨娘,听见了慕长歌的声音,艰难撑开的眼睛里,顿时浮现起了层层叠叠的畏惧。 她不明白昨晚王福为什么对她下手,可她已经在众人面前,将她原本是要加害慕长歌一事抖了个底朝天。 现如今,周姨娘后悔了,她后悔自己不应当如此轻易便答应了大夫人! 事情未能办成,自己却已到了命悬一线的绝境,这倒也罢了,她最多不过两眼一闭,可她的冬芸要怎么办? 她是要害慕长歌的,如今已经被她给知晓了个一清二楚,她又怎会不恨自己?偏生她又将大夫人的阴谋给抖了出来,即便是有顾妈妈为其顶了罪,但这笔账,大夫人岂会不算在自己头上? 二小姐同大夫人,哪一个也不是她能够得罪的起的,这一回她若真的撒手人寰,那她的冬芸…… 周姨娘身子剧烈地颤抖了起来,一半是以为疼,一半则是因为恐惧。 “二小姐……”周姨娘吃力地开了口,泪如泉涌,“都是我一个人做的,不关……不关冬芸的事……” 慕冬芸一愣,越发泪雨滂沱,哽咽的不像样子。 慕长歌幽幽叹息一声,“姨娘又是何必。” 人若存了贪心,便会越发不知足起来。周姨娘一心想要让慕冬芸过上好日子,可她又何曾想过,依了冬芸那软弱木讷的性格,平平安安便已经是最好的那条路。 可她不甘心,偏要替了她去争抢那条,慕冬芸本也走不了的路,到头来终究也只是一场空。 到了这时候,慕冬芸似乎才隐约明白了什么,哭到脸色煞白,几欲晕厥。 “二小姐……都是我对 不住你……” 周姨娘瑟瑟发抖着的身体,在床上越发缩成了一团,那布满狰狞伤口的手臂,划水似的无力摆动着。 慕长歌轻轻摇了摇头,眼底除了一片澄澈,便再也见不到任何。 “我后悔了,二小姐……我不应当听信了大夫人,便要去害你……”周姨娘忍着剧痛,竭力扯住了慕长歌的衣袖,“求你,求你帮帮我……” 事已至此,再后悔又有什么用?她虽不至于恨上周姨娘,却也不再有半分怜悯。 咎由自取之人,也断然不值得她来怜悯。 慕长歌眼底冷了冷,“姨娘如今求我,只怕也是无用,长歌从不懂歧黄之术。不是我见死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