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君如压低声音,“先前在猎场上,大哥难道没听到么,太医说是什么,至于其他的,还得回来仔细瞧过了才能下断言。兴许二哥他……” 说到这,慕君如立刻噤了声,一阵脚步声自外面传来。 来的人不只是老夫人,老太爷也一同赶来了。 看老太爷的神色,除了有些着急,精神倒还算好。 这些年老太爷的身体一直是这样,时好时坏,有时慕府的人甚至都在猜测,老太爷是不是就要过去了,转过了几天,就又见气色好了许多。 “鑫阳如何了?”老太爷紧拧着眉心,进门第一句便先问到了这。 “太医还在里面瞧着,应当……问题不大。”大夫人强打精神,又同顾妈妈道,“先前我是如何叮嘱你的,怎么就惊动了老太爷?” 老太爷扬了扬手,“出了这么大的事,瞒着我是要做什么?而且你又岂能瞒得住?” 老夫人面色忧虑地向房间里打量了几眼,“怎么偏偏就出了这档子事,伤的严不严重,太医还没看得出么?” 大夫人安抚她道:“老夫人不要担心,应当没什么要紧的问题,还在猎场的时候血就止住了,回府以后,要处理的也应当只不过是一些……” 她的话尚未说完,只听得一声呜咽,慕宝筝便跌跌撞撞自卧房踉跄了出来,“母亲,母亲!哥哥他,他……他的两条腿,只怕是要废了!” “你说什么?” 大夫人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顿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老太爷更是一个招架不住,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老夫人煞白了一张脸,“什么叫做两条腿保不住了,先前太医不是说,已没事了吗?” 此刻,太医也跟随在慕宝筝身后,出了卧房,冲众人拱了拱手,尚未开口,那脸色已 然说明了一切。 “夫人,我已尽力了。府上二公子从高处摔下,若只是腿骨断了,尚且还有救治余地,但他摔落之处,尽是一片突兀碎石,一双膝盖的骨头,已是破碎不堪。” 太医面色之中,尽是惋惜,“伤成这个样子,已是神仙也难医,即便是要老夫使出毕生所学,他的腿只怕也是……” 说罢,太医摇了摇头,重重叹了口气。 “只怕是什么?”大夫人圆瞪了一双眼睛,悲痛到了极点。 “只怕是,再也不能站起来了。” 虽不忍,太医也还是得将那实情道出。 其实,慕鑫阳摔下的那一处断崖,并不算高,即便是摔下去,也断然不至于将一双腿骨碎成了这个样子。 倘若非要为他那两条粉碎了的骨头寻一个理由,想来,也只能是那咎由自取四个大字。 慕长歌的目光,既冷且轻地扫过了大夫人的神情,此刻的大夫人,面色已然灰白到了极点,攥紧的双手,似是在拼劲全力撑着那摇摇欲坠的身体。 慕鑫阳的腿,为何会伤的如此之重,他们母子三人比谁都要清楚! 当日大夫人寻到了那一处断崖,却唯恐高度不够,不至于要了慕长歌二人的命,便心生毒计,早早命人悄悄搬去了无数尖锐的碎石。 那时的大夫人,心中算计的极妙,只要让那二人从断崖处落下,砸到那铺的满满当当的碎石上,即便是那两条贱种命再大,到时也必定会落得个脑浆迸裂,一命呜呼的下场! 可她那时如何能料想得到,他们精心布置的这一圈套,最终落了进去的,竟会是…… 大夫人双手紧攥,额角青筋毕露,喉底像是塞上了一颗毛栗子,硬生生卡在那里不上不下,无数尖细的木刺,将她扎到刺痛难耐! 她的 阳儿……她寄寓了无限厚望的儿子,从此便成了个一辈子都无法站起来的废人! 大夫人牙齿咯咯作响,竟道不清心头塞着的那一团,究竟是痛多,还是恨多! 本不该这样的……本不该是她的儿子摔下的! 一丝血腥气,从她的齿间渗了出来,腥甜的气味令人作呕,大夫人牙关却下意识咬的更紧。 是他们……是那两个贱种! 应当摔下去的,分明是他们两个,怎会让她的鑫阳做了替死鬼! 见大夫人面色着实难看,太医自知不便多留,轻咳几声,道:“那药方,老夫已留在了房里,待到这七日的药吃完,我再来看看府上二公子。” 说完,太医又冲屋内众人道:“诸位都留步,谁也不必来送了。” 狠狠吞下一口和了血的唾沫,大夫人虽是面色铁青,言语之间仍旧不曾失了礼仪,命顾妈妈取了银子,送太医出了门。 听到慕鑫阳的一双腿已坏了,慕君如顿时什么也不敢多嘴了,只管闷头站在原地。 老太爷咳嗽了半晌,潮红过后,脸色也比先前惨白了好些,很是虚弱地坐在椅子上,用力地喘息着。 老夫人不住地为老太爷顺着背,只是看那神色,也已有了几分慌乱。 慕宝筝双手掩面,悲痛欲绝,眼泪扑簌簌滚落下来,打湿了一整片前襟。 目送太医出了门的大夫人,将视线收回时,状若无意地的扫过了一眼慕长歌,刹那间,便令她心头寒了一寒—— 那小狐媚子的神情,乍看之下并无什么不妥,但她看的分明,她那看似平静的眼中,明明白白藏了一丝利刃般的清冷寒光。 顿时,大夫人便坚信了,慕鑫阳从断崖摔落一时,同她必定脱不了干系! 她的儿子如今再也没了站起来的可能,她又 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这小狐媚子安然无恙? 倘若那两个贱种,能够乖乖依了计划,在断崖之下摔个脑浆迸裂,她的鑫阳,又怎么会遭了这一桩祸事! 大夫人眼底的寒光,越聚越多,她的阳儿,是背负了她毕生厚望之人,可他们两个不过只是低贱如草芥般的庶出! 区区一个卑微的贱种,也敢反过头来算计她的儿子,倘若今日不能要了这小狐媚子的命,又怎能对得起鑫阳断掉的一双腿? 她心中虽痛,但即便是要痛,也应当等到先解决了这小狐媚子之后再痛! 正当此时,那忍了再忍的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