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压得住眼底的恨意,可她的一双儿女,毕竟年幼,不曾经历过太多,又怎会有如她一般的城府? 当下身旁的所有人都在盯着,慕鑫阳倒还好些,可慕宝筝,她自小最深的嫉妒,便是慕长歌这藏都藏不住的好样貌。 大夫人装作若无其事一般,探出手去,轻轻拉住了慕宝筝的手臂,“别忘了让下人拿好披风,这个天气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冷起来,仔细些,别染上了风寒。” 说话间,大夫人的手有意无意的按了按慕宝筝,慕宝筝顿时惊醒,在那嫉妒即将令她脸颊绷紧之前,硬生生将其忍了回去。 “是,母亲。”慕宝筝极迅速地将眼底那已经快要迸溅而出的狠毒藏好,笑意柔美,“女儿不会忘记的。” 大夫人缓缓点头,“不会忘记就好。” 还好,她的宝筝足够聪慧,只一句提醒,就能够明白她的意思。 方才,倘若在慕宝筝的脸上,明确地流露出了哪怕只是一丝一毫的妒忌,也会令她这慕府嫡小姐的端庄名声受了损。 大夫人拉着慕宝筝的手,笑容温柔,然而她又何尝看不出,此刻的慕宝筝,究竟是有多难以忍耐? 只是,即便是再难以忍耐,也还是要忍。这一次,也只会是他们再忍耐下去的最后一次! 慕长歌那小狐媚子倘若想要出风头,那便由着她就是,反正,她也嚣张不了多久了! 下了马车的慕长歌,站在雪地上,略略环视了一圈四周。 才过了这短短片刻,来到猎场的人中,身份究竟是庶出还是嫡出,已一目了然。 嫡出的少爷小姐,总有人互相攀谈,相较之下,庶出子女身边便冷清的多。 有那么两个看上去有些敏感的小姐,颇有几分顾影自怜的站去了僻静的 地方,慕君如倒是半点也不受影响,一双眼睛左顾右盼,心里格外精明的算计着,谁家的公子更好一些。 慕洪宇虽不是嫡出,但因为那一身好才情,也有着不少志趣相投的好友,很快便随着他们去了。 这次的围猎,虽说宫里的人也会来,但这种场合之下,规矩似乎就显得不是那么重要。 “我们也随处走走吧。”慕长歌同碧珠道,看现在这样子,皇上应当是还没有到来。 主仆二人走在雪地上,远处的帐篷也在此刻掀起了帘子,自里面一前一后出来了二人。 在那众多人中,祁靳之一眼便看到了慕长歌,即便已在慕府中见过她多次,如今见了她这模样,心底竟还是荡了一荡。 “在看什么?”一旁的男子随口问了一句,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登时便笑了起来,“我一猜便是长歌,能让祁兄都动了心念的,在我们百安,只怕还找不出第二个。” 他对慕长歌直呼其名,这一举动,令祁靳之面上隐隐透出了一丝微妙,“将军与她相熟?” 苏既白笑了起来,半点都不打算避讳什么似的,“应当算是青梅竹马,小的时候,我们恭亲王府与慕家走动很是密切,我时常随了父亲去慕府,直到近些年,为了避嫌,才不怎么走动了。” 同祁靳之站在一处的这人,便是恭亲王的独子,苏既白。他与祁靳之年纪一般大,二人的气质却凛然不同。 兴许是这些年时常领兵作战的缘故,苏既白眉眼之间,尽是遮不住的骁勇英气,常年被塞外风沙吹打,肌肤略微透出一丝古铜色,更显得他那剑眉星目分外英武。 祁靳之下意识地便要去到慕长歌身边,方才要迈出步子,才想起身边还有一人,“将军可要一 同过去,同你小青梅打个招呼?” 跟随在祁靳之身后的墨竹,眼神向下压了压,偏生苏既白同祁靳之投缘的很,将他视为兄弟,平素都是直来直去,自然也听不出他的画外音。 苏既白若是能品的出祁靳之的意思,必定不会点头,然而他答应的倒分外痛快,“我也正有此意,祁兄,走吧。” 在苏既白的光明磊落之后,落在墨竹眼里的,是自家主子那颇有几分邪火的一攥,好好的暖玉扇骨,险些没在他掌心捏成了几截。 二人正要上前,却见到有一身影靠近了慕长歌。苏既白定睛一看,“咦,长歌身旁那人不是……?” 此时的慕长歌,并没有察觉到身旁那人的接近,自顾自地同碧珠一道向前走着,更不曾察觉到,在自己脚底,有一条阴影,正笨拙地蠕动了起来,那分明是一条浅色的蛇。 倘若再上前一步,慕长歌便会一脚踏在那蛇的身上,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自旁边闪过一道寒光,一把匕首紧贴着她的身子,电光火石之间,蹭的便将刺了下来。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一只手掌将慕长歌用力拖回了半步,“当心!” 匕首刺在雪地上,半点声响都不曾有,那条蛇却已断成了两截。 “幸好赶得及,姑娘可还好?” 这声音一响起,险些被蛇咬伤的后怕,顿时便被当下那一瞬间涌起的滔天恨意所掩盖—— 是他,竟然是他! 她还真不曾预料到,这一世与他的相见,竟会来的如此意想不到。 “长歌无恙,多谢公子仗义相助。”慕长歌微微低垂了视线,转回身,冲他行了一礼,被囚禁在心底的,那头名为恨意的困兽,顿时便开始很冲直撞了起来,疯狂咆哮着,只想要将眼前的苏翰羽 撕个粉碎! 他还是记忆中的模样,一袭华服,丰神俊朗,面上总带了几分温柔浅笑。 倘若不是她曾切身体会过,再见了这笑意,只怕仍旧会被他给迷惑住。 曾经,她以为他的眼底尽是温柔,直到后来她才明白,那所谓的温柔,只不过是用来麻痹众人的假象! 慕长歌暗暗咬了牙,恨意夹杂着残存在心底的寒气,刺痛着她身上的每一寸血肉。终于……又见到他了! 听她唤公子,跟随在苏翰羽身后的随从立刻纠正道:“大胆,不得无礼,此乃六殿下!” “无妨,从前并未见过,不认得也是寻常,不过只是一句称呼,何必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