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过了有半个小时的样子,北川凉便听到了敲门声。 轻井泽惠在下午碰面仅半个小时后就在北川凉的怀里睡了过去,或许是因为在过去的两个月里她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因此这一次她睡得十分沉,北川凉只能是将她先带到了自己订好的酒店,暂时让轻井泽惠睡在另一间房里,顺便在她的枕头旁留了一张自己就在隔壁的字条。 北川凉打开房门,果然是轻井泽惠,她似乎刚刚睡醒,头发也凌乱的不成样子,呆毛乱糟糟地翘着,北川凉忍不住伸出手去帮她捋了捋。 轻井泽惠低着头,她的嘴唇张开又合上,再张开又合上,她扭捏着像是一条被海浪冲到沙滩上的鱼,眼神中带着一种干渴和希冀: “凉,还会走吗?” 北川凉的动作停滞了下来。 ps:感谢阅读和订阅,写的有点慢,所以发的晚了,抱歉 ps2:轻井泽惠在原著中都算是心理问题很大的一个,顺带一提,她和绫小路的感情线我个人是不认可的,可能是我自己不太喜欢这种以胁迫关系开始的恋情_(:3」∠)_ 轻井泽惠的秋之谎言 : 第十章:青梅竹马、婚约者与书友 “凉还会走吗?” 轻井泽惠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简直像个颤颤巍巍的老人,她用手扶着北川凉的肩膀,仿佛北川凉接下来的回答将决定她的生死,在察觉到北川凉抚着她发梢的右手停了之后,轻井泽惠甚至感觉此刻的空气都凝固了,以至于让两人的动作都显得既粘稠又迟缓,连张开嘴唇震动声带都艰难的很。 “我会帮惠解决掉问题的,以后她们应该就不会再……” 北川凉试着去安慰轻井泽惠,他这次回来确实只是一次短程的归途,他的父母早就在伦敦给他订好了学校和未来的日程,或许他之后可能会想办法抽出时间尽可能多地回来看轻井泽惠,或者两人可以通过现代的通讯技术进行联系,但这样的话在嗓子间转了几圈后最后还是没能够说出口。 轻井泽惠有些面色惨白, 她好像还没意识到北川凉在说些什么,又好像已经理解了北川凉话语中暗含的意思。 “凉……什么时候走?” 这个问题问出口后,北川凉便知道轻井泽惠还在做最后的一点挣扎,他看着轻井泽惠不自然的脸色,自己也有些不忍了,但是仍报出了答案: “大概一个星期后吧。” “回英国吗?” “嗯。” 轻井泽惠像是释然了一般地又看了北川凉的脸几眼,然后她的身子像被抽去了力气一般塌了下去,好像脚下的存在着的冰面突然破碎了一样,她整个人仿佛要就地沉没进地底。 北川凉也察觉到了轻井泽惠的心情,但是现在的他只能先安慰道: “我保证惠在之后绝对不会再遇见之前的事情,我相信惠可以……” “我不相信。” 轻井泽惠突然打断了北川凉的话,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一下子提高音量: “我不相信我自己,行吗?” 轻井泽惠的心中一瞬间涌现出了如果北川凉今天没有再出现在她面前的想法,她甚至觉得这样的发展说不定才是正确的,如果北川凉这次回来只是短短的一个星期的话,她无法接受。 相比于现在的事实,她甚至更愿意北川凉永远活在她的记忆和床头的合影中,在那段时光内的北川凉才是真正的北川凉,是会永远陪在轻井泽惠身边,不会离去的存在。 “不希望,凉走,不能走,一个人的话……没有办法的。” 但是当现实摆在她面前的时候,轻井泽惠的声音却越来越绝望,像是在隔着一层厚厚的毛边玻璃和北川凉对话,不成语调的破碎字句中带着乞求的味道,她知道自己在逼着北川凉为难,但是她已经停止不下来这种行为了。 但是北川凉还是没有回答,确切地说他此时无法回答,他应该向轻井泽惠许下什么承诺吗?如果许下了,要怎么完成呢? 或许他人很难理解北川凉和轻井泽惠的关系,但是对于北川凉自己来说,轻井泽惠就是伴随着他孤身一人度过了整个童年的伙伴,他在十二岁之前一次也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伊崎先生只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说到了合适的时机,父母就会自然来找他,但是这个理由是无法被孩子们相信的,他们所能看到的事实便是北川凉是个没有父母的男孩。 轻井泽惠是唯一会和北川凉亲近的孩子。 虽然不排除是因为两个人都是被各自排挤而抱团取暖的存在,但是轻井泽惠确实在北川凉的心中占据了一块很大的部分。 于是两人便久久沉默着,这份沉默下坠着下坠着,然后砰的碎了一地。 “我……” 北川凉有些头痛地摇摇头,他游离着眼神寻找着其他的话题,一低头便看见了轻井泽惠的裙摆,下午轻井泽惠虽然被北川凉及时地拉开,但是仍被泼到了一些咖啡,因此这件纯白的连衣裙上便留下了点点咖啡渍的痕迹。 “惠还穿着这条裙子呢。” 虽然转移话题的方式太过生硬,就连北川凉自己都觉得这是一种逃避,但是没想到轻井泽惠却一下子被吸引了注意力,她连忙低下头,有些不安地用手摩挲着点点的咖啡渍: “可惜被弄脏了。” “没事的,我看惠今年再穿这一件也有一点不太合身。” 北川凉用手比了比自己和惠的身高: “惠比去年的现在要长高了好几公分呢,起码有三四公分吧。” “是,是吗?” “嗯,要不我带你去买一条新的夏天穿的裙子吧。” 北川凉用手握住她的手,略带强硬地带着轻井泽惠走进了电梯,按下了一楼的电钮。 轻井泽惠似乎对电梯这种密闭的空间有些恐惧,在中途有人进进出出的时候,她也一直抱着北川凉的胳膊躲在他的身后,北川凉感受到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这份颤抖顺着两人连接的部分传过来,像是一种奇异的渴求。 在接下来的两个小时之内,北川凉和轻井泽惠像是一对真正的学生情侣一般走进各式各样的服装店,一件又一件的去试着衣裳,但是轻井泽惠始终却没有真正确定想要的那条,于是北川凉便只能跟着她再次走进下一个服装店。 轻井泽惠将头发披散着在北川凉面前穿上艳如血的红裙。 轻井泽惠将头发束成马尾在北川凉面前穿上淡如雪的白裙。 她的头发养的很长,不管是高马尾还是低马尾似乎都能轻松驾驭,每当轻井泽惠在北川凉的身边对着试衣镜时,蜂蜜色的发丝便带着丝缕般的香气萦绕在北川凉的鼻尖。 “我觉得这条还不错。” 北川凉将心神收回,对现在正穿着一条碧蓝碎花长裙的轻井泽惠评价道。 “是吗?” 轻井泽惠做出一个伸懒腰的动作,将少女美好的身段展露无遗。 “但是说不定会有更好的。” 她对着试衣镜摇了摇头,正打算走进换衣间将身上的这件给换回。 “已经快十点了。” 北川凉看了看手机的时间提醒她道,虽然知道女生在逛街方面很有天赋,但是单单为了买一件衣服而花费两个多小时却还没有定下来,他也隐隐地感觉到了异样。 “那凉明天就再陪着我选就好了。” 试衣间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轻井泽惠的声音透过门传到北川凉的耳中,让他忍不住笑了笑: “如果选不下来的话,那就全买着。” “不——行。” 轻井泽惠好像一下子着急了,她贴着门一边快速地换着衣服一边否认: “就是要挑到最适合的才行。” “……” 北川凉叹了口气靠在一旁的墙上,他大概知道对方的用意。 他将轻井泽惠送到了公寓的楼下,北川凉正打算看着轻井泽惠走上楼梯回到家再回头,但是却没想到对方在已经走到了一楼的入口时又噔噔噔地跑了回来。 轻井泽惠对北川凉说的是: “我们合一张影吧。” 北川凉有些不明白对方的用意,如果要合影的话,刚才在光线明亮的街上无疑是最好的选择,现在的这栋公寓楼下,除了一盏有些年岁的昏黄路灯,基本上就是黑黢黢的一片。 “好。” 但是他也不会拒绝轻井泽惠的话,北川凉在面对她的时候总有种亏欠的感觉,特别是轻井泽惠看着他的眼睛时。 于是两人便找了路灯下的那一块还算光线明亮的空地,离得近了才发现有两只扑腾着的蛾子正围绕着那盏灯泡嗡嗡地飞着撞着,北川凉尽可能地将拿手机的右手伸长,但是他的手臂又不是可以随意伸缩的自拍杆,即使伸到了最极限,相机里也就只有小小的一片,总是会漏掉谁的半张脸。 “贴近一点就可以了。” 轻井泽惠一下子将脑袋靠了过来,她的脸此刻正紧紧地与北川凉的脸贴在一起,距离近到彼此的呼吸和鼻息都重合到一起,甚至让北川凉产生了一种他在和轻井泽惠正呼吸着同一口氧气的错觉。 “cheese!” 北川凉用余光偷偷瞥了一眼轻井泽惠,她此时正一脸认真地看向镜头。 右手的拇指轻轻摁下拍照键,在有些刺眼的闪光灯下,两人的第二张合影便诞生了。 “感觉有点像街上的那种大头贴?” 轻井泽惠调看着这张合影发出这样的感慨,她似乎心满意足地踏上了楼梯,登了几步后便背着手扭头看向还在原地的北川凉: “凉还记得我们在国小卒业式上的合影吗?” “那个时候,我们是偷偷牵着手的,用前面的人群当做掩护。” 她突然俏皮地笑了笑,语气安然又愉快: “我很高兴凉能回来找我。” ------------------------------------- 在目送着轻井泽惠回到家后,北川凉便拨通了堀北学的电话,英国伦敦与东京大概有八九个小时的时差,虽然现在东京已经是晚上的十点钟左右,但是伦敦应该正好是中午才对。 想到这里北川凉才发现自己今天长途过来居然没有倒时差,在意识到了这点之后,顿时便从身体内一下子涌上来一种疲惫,像是紧绷着的弦突然松了一样,连带着语气也开始变得慵懒了起来。 “喂,这里是堀北学。” “啊,我是北川。” 北川凉重重地打了一个哈欠,他有些心不在焉地一边和好友堀北学进行通话一边慢悠悠地往自己所住的酒店方向走,他今天晚上特意没有让伊崎先生过来,毕竟对方被他拜托着搜集了一下午的情报,现在应该累的躺在酒店的床上呼呼大睡了。 “是凉啊,你现在应该已经回到东京了吧。” 话筒那头的堀北学似乎从座椅上站了起来,传来了一声吱呀的声响。 “嗯,已经回来半天了,你交代给我的事情我也做完了。” 北川凉回忆着白天见到的堀北铃音回复道: “你妹妹看上去没啥异样,就是在你给的那家餐馆里吃饭读书,书读的是阿加莎克里斯蒂的《无人生还》。” “哈,你妹妹胆子还挺大的,起码我认得的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还有被里面那个‘十个小士兵’童谣吓哭的。” 北川凉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堀北学似乎也察觉到了北川凉的精神状态,有些担忧地问道: “你好像很累?” “确实挺累,被惠的事情弄得有点焦头难额,还没好好地睡一觉呢。” “是吗?” 堀北学回忆着北川凉之前和他说过的关于轻井泽惠的一些事情: “解决了吗?” “不知道,应该是解决了,但没有完全解决。” 北川凉苦恼地想了想,最后给出了这样的答复。 “也别光说我的事情,你这种逃避主义哥哥才应该好好给我解释解释。” “……我突然想起来你是不是对妹妹这个角色挺感兴趣的?” “那只是因为是没有妹妹的独生子女对家庭关系的一种畅想而已。” 北川凉很干脆地承认: “其实我当时还挺希望我爸妈他们是不是还瞒着我给我生了个妹妹之类的。” “但是当你真有妹妹的时候,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当然,尤其是认识你之后。” 北川凉听见堀北学在听筒那边叹气。 “其实铃音变成这样也确实有我的影响。” “她的头发现在怎么样?” “额,什么意思?要我回答发质良好没有秃头迹象吗?” “只是问一下是长发还是短发。” “啊,当然是长发,相当标准的黑长直。” 北川凉想了一下餐厅里那个散发着凌然气质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