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甜心里一阵没底。 这一大家子都在，叫她干嘛？ 她小心推开门，往里一看。 苍天啊。 一屋子的人，日常见过的秦陌的哥哥姐姐，全都到了。 秦阳身边，有一位她从没见过。 对方气质偏冷，和秦阳截然不同，眉眼间和秦陌有些相似。 她估计，这应该是秦陌那位神秘二哥——秦砚初。 再一扫，旁边还有个看上去三四十岁的贵妇，正在擦拭眼泪。 这应该是老爷子最后娶的那位夫人。 满甜把一圈人物在脑子里转了下，末了才发现，所有人都站着，只有秦陌坐在老爷子床边，父子俩手拉着。 病床上，老爷子睁着眼，气色看着……挺不错的呀，就是插着一边氧气罐，看着有些危险。 秦郁领着满甜，又轻轻推了她一下，示意她上前说话。 满甜硬着头皮上前，礼貌问好：“董事长。” 老爷子瞄了她一眼，点头。 “您感觉还好吗？”满甜问。 “暂时死不了。” 满甜：“……” 那，那就好。 老爷子说：“这几年你照顾秦陌，辛苦了。” 满甜受宠若惊，“都是我应该做的。” 打工人嘛。 “你做的挺好的。”老爷子微微喘着气，看着身边的秦陌，说：“他每回回家，气色都不错，我老觉得他胖了。” 满甜笑了两声，“秦总得您的真传，遇事心态稳，不都说心宽体胖吗？这都是秦总天生的福气，我可不敢居功啊。” 老爷子看看她，又看看秦陌。 “你不是最讲究效率的吗？她怎么还叫你秦总？” 满甜：“……” 秦陌面上闪过不自在，他一脸严肃，“我问过医生了，你情况好得很，没到死的时候，啰嗦什么遗言。” 众人：“……” 老爷子深深吸了一口氧。 “你大哥现在玩手段是越来越黑了，他是怕我死不了，所以才把你叫过来，打算气死我。” 一旁，秦阳表情无奈。 秦陌皱眉，“跟他有什么关系，你别胡说。” 老爷子张张嘴。 秦陌：“儿女不和，多半是老人缺德。” 满甜内心失笑。 这话也就只有秦陌会说。 她看看站着的一圈人，似乎也如此觉得。 老爷子闻言，闭了闭眼睛，嘴角挂着笑。 “你从小就缺心眼儿。”他费劲地说着，然后把眼神转向了那一排儿女，“你这群哥哥姐姐，一个比一个厉害。我一倒下，他们人在这里，亲信全在集团里忙着呢。” 他又转过头，问秦陌：“你的人在干嘛？” 秦陌略思索。 他看了眼旁边的钟，“快吃晚饭了。” 秘书室那帮“饭桶”，不可能错过饭点。 满甜摸摸口袋里的布朗尼，摸了摸鼻子，这是出门时，安雯塞给她的，让她瞅准机会垫吧垫吧。 老爷子闭上眼，笑了两声。 “你看，你的人也缺心眼儿。” 秦陌：“……” 老爷子长舒一口气，“海胜集团归他们了，你最小，连汤也喝不着了。” “我有山海科技。” “你那小破科技公司能管什么用？”老爷子摇摇头，似嘲非嘲地说：“等我死了，你再想找你大哥拨款，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山海一直在盈利，我不至于饿死。” “……” 老爷子沉默半晌，盯着小儿子看着，喟叹一声，“盈利就盈利吧，别挣太多了，挣得多，他们又要惦记你。你大哥是笑面虎，老二心狠手黑，你斗不过他们。” 众人：“……” 满甜：“……” 您是真敢说啊，当着人家的面。 秦陌倒淡定，他说：“他俩忙着斗对方都来不及，还有空管我？” 他给老爷子掖掖被子，“你要是还有劲儿，能爬得起来，就把老三收拾收拾，他老烦我。” 一旁，秦随干瞪眼。 秦郁破涕为笑，说：“你可真不客气。” “我说的是实话。” “行了。”老爷子顿了下，休憩片刻，闭着眼说：“你们都出去吧，我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别等遗嘱了。” “爸，你这什么话！”秦随有点坐不住。 老爷子最烦他，无语道：“你学学你大哥，笑就行了，多什么嘴！” 秦随气死。 还是秦阳开口，招呼众人出门。 那位秦夫人抽抽嗒嗒的，被老爷子瞪了一眼，也只好出门。 床边，老爷子拉着秦陌的手没松。 秦夫人总算还有点眼力，把门给带上了。 病房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满甜站在一旁，有点突兀。 “还有什么话？”秦陌问。 老爷子白了他一眼。 “你妈呢？怎么还不回来？” 秦陌说话不客气，“她回来干什么，你还好好的，就算你真有事，谁家前妻来给前夫奔丧的？” 满甜听着心惊肉跳。 大哥，你爸插着氧气呢。 她轻咳一声。 秦陌看了她一眼，语气放缓了点，对老爷子道：“你别惦记她了，心疼心疼你自己吧。” 老爷子继续用力吸氧。 满甜叹气。 终于，老爷子闲话说完了，握紧了秦陌的手。 “我现在死不了，不代表将来死不了。你给我一句准话，将来你能过得好吗？” “你那个小破公司，能走上正轨吗？” 满甜听着这话，有些不是滋味儿。 老爷子的确是最疼秦陌的，他终究放心不下小儿子。 “能。”秦陌就一个字。 老爷子点点头，“那就好。” 他看了看满甜，眼神更安定了些，又喘了两口气，说：“我给你们小两口留了一笔钱。” 满甜：“……” 什么小两口。 哎呦，你说话注意点呀。 八字还没一撇呢。 秦陌很满意这个称呼。 不过，他皱皱眉，“你单留给我们的？” “嗯。” “我不要，你交给律师，让律师分了。” 老爷子似乎早料到他会这么说，眼神看了看满甜，开始报数：“八十多亿呢。” 秦陌嗤了一声。 满甜眨眨眼。 老爷子又吐出两个字：“美金。” 满甜深呼吸，眼睛闪成了灯泡。 秦陌还是不在意，他试图拒绝。 老爷子幽幽道：“你先别急，问问你媳妇儿候选人再说，你不要，不代表她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