唏嘘,在这后宫里,没有恩宠,真的活不下去。 说着,她又透过屏风朝外间的‘皇上’看了一眼,嗓音里全是高兴:“奴婢手上这身,也是皇上让多总管去准备的呢,可见皇上有多看重您……” ——其实是多来善揣摩‘皇上’心意后自行决定的。 但月彤不知道啊,多来善是皇上跟前最器重的人,向来只听皇上吩咐,他去办,自然也代表了这是皇上的意思。 她朝外面又看了眼,嗓音压得更低了些,凑到贵人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小小声道:“奴婢为贵人开心,贵人终于熬出头了。” 月彤凑过来的瞬间,褚铄就本能退开。 他知道眼前这个小宫女是栾哲哲宫里唯一的宫女,还十分忠心,倒也不是防备她会对自己不利。 他只是单纯的不适应。 栾哲哲顶着他的脸,和他离得近一些,哪怕是抱他、抓他手给他上药,他都没有那么排斥。 对他而言,栾哲哲算半个他自己。 但月彤则是完全的陌生人。 他从不让陌生人近身。 见贵人突然往后退,正欢喜不已的月彤也没察觉到异常,她只当贵人在配合她更衣。 等换好衣服,月彤便欢欢喜喜退了出去。她虽然很想跟贵人再说一下现在贵人在宫里的地位,还有她们御香宫现在的待遇,但皇上还在呢,她当然不能这么不知分寸耽误贵人和皇上相处。 退到外间时,她身子躬的更低了——万不可让皇上觉得贵人手底下的人不懂规矩恃宠生娇。 月彤哪里知道,她家贵人,这会儿正一脸复杂直勾勾盯着她呢。 月彤也不知道,刚刚她的窃窃私语,栾哲哲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她现在是褚铄,虽然不会运用褚铄这一身武力,但耳力还是自动保持的。 月彤的话,她一字不落,全听到了。 包括最后压低了嗓音的那几句。 在月彤眼里,她现在是皇上,皇上是她,自然会像往常一样跟‘她’亲近,说得话自然也都是体己话。 就是这体己话被最不该听的人听了去。 栾哲哲有些尴尬,也有些头大。 从踏进御香宫看到褚铄开始,她的关注点一直在褚铄身上,还没来得及思考她这么着急忙慌赶来御香宫,又是抱‘栾贵人’又是宣御医,还为了维护‘栾贵人’禁足林贵妃……这一系列行为在旁人眼里意味着什么。 深得皇上看重宠爱,满宫里都传遍了? 而且连多来善都这么以为? 栾哲哲一时间有些消化不来。 她只是想当一个没有一点儿存在感的小贵人,安安生生苟到五年后被放出宫,现在成了‘宠妃’,她还怎么在御香宫苟着啊? 等她穿回来,对褚铄也失去价值,林贵妃和舒嫔她们,不得弄死她? 计划就这么毫无征兆破灭,栾哲哲只觉得头皮都麻了。 怎么办? 她好像亲手把自己送上了火坑。 御香宫是她自己来的,太医是她让人请的,东西也是多来善揣度了‘她’的心意,一一筹备的,反正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 月彤也是她利用现在的身份便利得到看诊医治的…… 更别说进林贵妃的足了。 现在成了满宫里人尽皆知的宠妃,她自己功不可没。 从她踏进御香宫,这些就会成为既定事实,避免不了。 就算她日后跟林贵妃她们解释,皇上并不宠她,也没人会信。 别人只会认定,她失宠了。 别说事发突然她没来得及思量,就是提前想到了,‘得宠’这一环节,也无法避免…… “又在想什么?”独属于褚铄的清冷嗓音在耳边响起。 栾哲哲猛然抬头,就见褚铄正一脸探究地看着她。 她马上恢复如常——被人看透拿捏住软肋可不是一件好事。 “我在想……”栾哲哲大脑快速运转:“我在想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褚铄比她更想尽快互穿回来。 但这事,想也无用。 瞧她似乎很是担心的样子,褚铄以为她是怕自己当不好皇帝,会被人看穿,哪怕他刚刚已经教了她一些应对之法,但这个小贵人胆子太小,心里估计还是怕的紧。 想到刚刚月彤说的,褚铄难得善心发作一回。 “你跟多来善说,让他去私库取前几日西域进宫的金桂茶来。” 御风门前头的那株朱砂丹桂虽名贵花开得也旺,但观赏性更大,泡茶的话差点意思。 瞧她似乎很喜欢桂花茶的样子,算是安抚一下她。 栾哲哲以为褚铄是嫌弃她自己采摘的桂花茶味道不好,也顾不上再继续思考互穿回来后她要如何自处,便依言去吩咐多来善。 这下可把多来善惊呆了。 皇上居然、居然如此光明正大赏赐栾贵人金桂茶? 天啊! 这是有多宠爱栾贵人,连太后那边也不顾了么? 多来善震惊归震惊,皇上的话还是分毫不差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