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珩的眸色深了些,看着园中热闹的景象,低声问:“今天是清黎的生辰,祖母非要在今天,为若檀讨公道吗?” 老夫人仰起头,一副不得到结果,绝不罢休的态度。 如果不是因为谢清黎,萧珩怎么会三番两次,拒绝她的要求,甚至不惜以命相抗? 就因为今天是谢清黎的生辰,所以她才会带着陆若檀,一起过来。 老夫人坚信,越是人多,她才越能彻底撕开,谢清黎温婉乖巧的伪装,暴露出她善妒心机的本性。 见祖母如此坚决,萧珩淡笑着道:“上次袭击我的刺客,有一人受伤被捕。他已经交代了,幕后指使之人是谁。” 陆若檀心中一惊,扶着老夫人的手骤然一紧,心里慌得不成样子。 不,不会的。 如果珩哥哥真的审问出来了,是她在雪落阁请的杀手,这些天绝不会悄无声息。 再者说,雪落阁的规矩,就是不能出卖雇主。 想到这儿,她又镇静下来。 “那些人竟然敢对珩哥哥下手,还连累了我,一定不能放过他们!” 萧珩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眸中寒意越发加深了,“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不过了。” 谢清黎下意识抬头望向萧珩,见他神色淡淡,又安心了。 她相信,如果那些刺客真的是陆若檀请来的,他绝不会包庇。 老夫人皱起眉,加快了语气问道:“究竟是什么人,这样胆大包天?” “祖母等着便是了。” 听到他这么说,老夫人便和陆若檀一起,找了张桌案坐下。 今天来的人绝大多数,都是和谢清黎认识的人。 大多都听说了,老夫人对谢清黎不是很满意,因此倒也没有人上前来问好。 顾沉渊提着礼物,走到谢清黎面前,随手将那个东西递了过去。 “师妹,你知道的,师兄就那么点身家,送不起太贵重的礼物。这瓶生肌丸,还有一盒糕点,就当做是生辰贺礼了。” 谢清黎顿时惊喜不已,“生肌丸需要的象皮和龙骨,师兄都找到了?” 她上个月才和顾沉渊说过,想配一方生肌丸,但一直找不到象皮和龙骨。 没想到顾沉渊竟然悄无声息的,就已经制好了! 顾沉渊随意地点点头,看了萧珩一眼,笑意渐深,“这生肌丸,能化腐生肌,令血肉再生,治疗外伤最合适不过了。” 萧珩的目光从谢清黎身上掠过,脸上的轻柔凝结在了眼底。 他知道,谢清黎想制生肌丸,是为了他。 “多谢顾师兄。” 萧珩朝顾沉渊颔首,承了他的这份情。 他身后不远处的老夫人,听到了顾沉渊的话,脸上登时浮现出惊喜。 等到顾沉渊走远,老夫人赶紧出声,喊住了萧珩和谢清黎。 “你们方才说的什么生肌丸,当真有这么神奇,能令血肉再生?” 若是真的,那陆若檀的身子,不就有希望了! 谢清黎拿着生肌丸的手指,微微收紧,骨节微微发白。 她怎么会看不出老夫人的想法? 别说陆若檀的子宫损伤,生肌丸不一定能治。 就是真的能治,她也不想给陆若檀用。 就在她鼓起勇气,打算拒绝老夫人的时候,萧珩神情闲适,勾起一抹淡笑。 “我与北狄人打了十年,留下不少暗伤,这生肌丸是清黎为我求的。” 谢清黎心中一定,神态自若地点点头。 老夫人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 此时,戏台上的一出戏唱完了,敬亲王慢悠悠地起身,走了过来。 “这曲《孔雀飞》唱得真不错,直叫本王想起了逝去的王妃,不免感慨万分。” 陆若檀抢先问道:“这出戏唱的是什么呀?” 敬亲王瞥了她一眼,“唱的许家女嫁给杨家郎,却遭婆母强纳小妾,夫妻离心。杨家郎多年后考上功名,将惹是生非的小妾赶出家门,迎回妻子的故事。” 陆若檀娇俏的表情,顿时怔住了。 这指向太过明显,不正和谢清黎的境遇,格外相似吗? 谢清黎听出了敬王的画外音,差点笑出声来,挽住萧珩的手臂,轻轻一笑。 “伯伯放心,我和阿珩绝不会像戏文里唱的那样,被有心人离间。” 老夫人张了张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敬王的神色缓和了不少,哈哈一笑,“这天底下,从来不缺有情人。多的是被忠孝二字,逼迫得不能反抗的人。大将军铁骨铮铮,想来不会让我们小清黎受这份委屈,是吧?” 听出了敬王在给谢清黎撑腰,萧珩颔首,不卑不亢地道:“殿下放心,只要萧珩的脊梁没断,就不会让清黎受委屈。” 敬王满意地点点头,“你们二人的感情,本王是相信的。希望你们能白头到老,永结同心才好。” 谢清黎感动地点点头,郑重地道:“借您吉言,我们一定会的。” 老夫人的一张老脸,臊得通红。 没过多久,空青就推搡着一个戴了头套的人,来到萧珩面前。 敬王好奇地问道:“这又是唱哪出戏啊?” 萧珩的眸中,攀爬上阴戾的藤蔓。 “此人前几日,于皇家林苑前,和同伙一起伏击我,被捕后交待了上家。” 老夫人顿时把生肌丸的事,抛到脑后,气愤地一拍桌子:“天杀的贼子,到底是受何人指使的!” 陆若檀被吓得浑身一颤,死死咬住下唇,心里的那根弦,几乎绷到了极致。 萧珩一挑眉,空青便会意,扯掉了刺客的头套,露出那张鼻青脸肿的脸。 陆若檀快速看了一眼,确认了刺客完全陌生,暗暗松了口气。 空青冷声说道:“说吧,是谁让你袭击我们主子的?” 刺客打了个寒颤,努力睁开红肿的眼皮,很快的,视线就停在了陆若檀的身上,哑声指认。 “是她,她让我们伏击萧珩,但别真的伤了萧珩性命,找准一个机会偷袭,好让她有机会能舍身相救!” 这话一出,老夫人立刻愣住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惊声否认:“不可能,若檀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陆若檀的脸已经白了,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却还强装镇定,定定地望向萧珩。 “这人我不认识。珩哥哥,我们十几年的情谊,你怀疑我,我不怪你,可你也不能随便找个人,这么试探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