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穿了一身男子的短袍打扮,头发高高束起,眉眼间带着几分英气,容貌清隽逼人。 但谢清黎刚才,不小心撞到她的时候,分明感受到了对方胸前的柔软。 “他”是个女子。 不知道为什么,谢清黎没有见过她,却隐约觉得这人看着眼熟。 那位女公子在谢清黎刚才撞到她的时候,扶住了谢清黎的胳膊,此时松开手,用雌雄莫辨的声音温和询问。 “你没伤到吧?” 这声音像敲钟用的木桩,重重击在谢清黎的心口。 莫名其妙的,她想到了大师兄。 短暂的恍惚中,大师兄护在她身前,被一剑穿胸的画面,又在眼前闪过。 她落入寒泉前,大师兄无力又绝望的嘶喊,和眼前这位女公子的声音,重合到了一起。 谢清黎揪住胸前的衣领,浑身冰冷,疼得喘不上气。 女公子见她面色不对,担忧地后退了半步,“姑娘?你没事吧?” 谢清黎深深地呼吸着,好半天才顺过气来,艰难地朝她摇摇头。 “没事,与你无关。” 女公子看了谢清黎好几眼,确认了她的脸色逐渐红润,才轻轻松了口气。 “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谢清黎摇摇头,想了想,轻声问:“这位姑……公子,我们从前见过吗?” “我想应该没有。否则你这样闭月羞花,千娇百媚的美人,我不会没有印象。” 谢清黎紧紧握住自己的手,轻轻闭眼,再睁开时,多了几分沉静。 “是我冒昧了,抱歉。” 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她还是一脸的恍惚,在脑海中拼命的回想着,那位女公子的声音和身影。 她明明是个女子,可谢清黎就是会下意识的,联想到大师兄。 吃晚饭的时候,谢清黎还是有些神思不属,看得景仲直皱眉,用筷子敲了敲碗。 “你想什么呢,遇到难事了?” 谢清黎沉默了一会儿,说:“师父,我今天遇到一个人,她……” 话说到口,她忽然顿住,看了眼萧珩,摇了摇头,“没什么。” 萧珩很在意大师兄的事,她不想让他多心。 萧珩的眼底闪过一抹深沉。 吃过饭后,他到书房,召来了空青。 “夫人今天遇到了什么人?” 空青啊了一声,老老实实交待:“夫人今天去了云福郡主府,出来之后信步闲走,和一个男子不小心撞在一起,不过夫人和他并不认识。” 萧珩微微颔首,“去查,我要知道那人的所有信息。” 能让谢清黎这么在意的人,不可能只是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空青哦了一声,苦着脸出去了。 回到卧房,谢清黎已经沐浴完了,正用干帕子擦着头发。 萧珩拿过她手中的帕子,细致地帮她擦着头发上的水。 谢清黎有些不自在地回头,脸颊浮起绯红,“我自己来就好了。” 萧珩将她的头扳回去,将装着碳火的手提小笼拿起来,不远不近地熏烤着她的湿发。 “师父就住在府中,要是不让他看到我对你的好,怎么能放心把自己的爱徒托付给我。” 谢清黎笑了出来,“你就是为了让师父放心,才对我好的啊?” 萧珩的指腹穿过她的发根,声音低沉,像是风吹过埙,带着静谧的震动,“我对你的好,有的是可以让他看的,有的只有你才能感受到。” 想起他夜里的抵死缠绵,谢清黎的耳朵灼灼地烧了起来,“你、你怎么这么不知羞。” 萧珩一身的正气凛然:“师父没来前,我对你的好,不是只有你知道?夫人想到哪里去了,莫非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谢清黎羞赧的眼神瞪住了,低笑出来。 “既然是夫人的命令,我自然是只能遵从。” 说完,一把将谢清黎捞起来,落入了柔软的被褥里。 “我、我的头发还没干!” “无妨,一会儿我再帮你烘干。” 萧珩身体力行,让谢清黎再无暇去想大师兄的事了。 第二天,谢清黎和陶幼沅一起回了万杏堂。 她状似无意地说了陆晟获罪被捕的事,有意无意地朝华婴看去。 顾沉渊看了她一眼,了然地轻笑:“华老板果真是料事如神,活阎王就是她了,说让谁三更倒霉,就拖不过五更去。” 华婴斜眼看了他一眼,骄傲地扬起了头:“这你还真说对了。我祖上没有落败之时,也是辉煌过的,做过前朝的国师,这是祖上传下来的卜卦之术。” 说着就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在一众人好奇的注视下,恭恭敬敬地打开。 里面是一块黄金打造的身份令牌,用前朝的文字,写着一个“卜”字。 谢兖掀起眼皮看了一眼,点点头:“的确是前朝的国师令牌。” 有了阿爹这句话,谢清黎心里的那一点怀疑,也就消散了。 鬼泣这时候却突然凑了过来,眼巴巴地盯着华婴:“你要是能算命,能不能帮我算算,我妹妹如今……是不是还活着?” 谢清黎诧异地问:“你还有个妹妹啊?” 鬼泣挠了挠头,脸色有些纠结:“我只隐约记得,小的时候是有个妹妹的。后来家里应该是出了事,我和妹妹被家里下人带出去避难,下人被杀,我和妹妹也走散了。” 再后来,七岁的他被义父捡到,进了雪落阁,被当做杀人的利剑培养,手上沾满了鲜血。 华婴摇了摇头:“要是没有你妹妹的贴身之物,我也算不出来。” 鬼泣失望地低下头,而后又强笑着挥了挥手:“没事,只要我不放弃,总有一天能找到她!” 谢清黎低低地叹了口气,谢兖看了她一眼,又垂下了眼皮。 没过两天,正是夜里天黑的时辰,高严突然跑进来,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面色为难地对萧珩禀报。 “将军,表小姐在门外不肯走,说要见您。” 谢清黎下意识地朝萧珩看去。 萧珩眼都没抬:“不肯走,就让她在门外站着,站累了自然就走了。” 高严老老实实地应了。 直到快宵禁的时候,高严又重新回来,脸色不怎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