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华长公主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下激动的心情,和元净姿进了屋。 落座之后,她从怀中掏出一块翡翠,水头极佳,绿得像青竹一样。 “今天你姑妈同我说,在当铺里找到一块翡翠,拿来送我。这块翡翠,是你梵姨母当初有孕之时,我从你皇外祖父那里讨来的,一共雕了两块,分别给了梵境的儿女。” 元净姿接过那块翡翠,举起来仔细看了许久,“可是……这雕的就是普通的莲花呀,会不会只是相似?” 长公主伸手,指尖在那朵荷花的茎秆上指了指,“看见没有,就在这里,有一个极小的‘韵’字,另一块雕的是一朵莲蓬,在中心的莲子上,有一个‘锦’字。” 元净姿睁大了眼睛,找了许久,眼睛都快花了,才在母亲指的地方,找到了一个比灰尘大不了多少的“韵”字。 这样的手艺,说是巧夺天工也不为过。 “既然是在当铺里找的,那直接去问掌柜的,这块信物是何人所当的,不就好了吗?” 说到这儿,荣华长公主的表情又黯淡了下来。 “你都能想到的事,我又怎么会想不到。可是当铺掌柜的说,当时来当卖翡翠的,是一个戴了斗笠的女子。过了这么多天,再想找也难了。” 时下的豪门大族,女子不可轻易外出,即便有事外出,也会戴上斗笠,不叫外人看见容貌。 久而久之,就连大户人家的侍女,外出时也以戴斗笠为荣。 想在偌大的京城里,找到一个不知道容貌的女子,谈何容易。 想到梵姨母对儿女的思念,元净姿也不由低落起来。 “不怕,这翡翠她留了二十多年,现在才当卖,想来是手头紧了。等一段时间,说不定她还会去当铺赎回来的,只要让掌柜的多留意些就是了!” 长公主叹了口气,“难就难在这里,阿韵当卖的时候,选的是不可赎回的死当。也罢,既然她已经露面了,一定能找到的。” 又说了会儿话,长公主叮嘱了元净姿,这件事千万不能告诉林梵境,以免出了岔子,让她空欢喜一场。 没过几天,就是谢清黎的生辰了。 过去的五年,每到她的生辰,萧珩要么是在昏迷之中,要么就不在京城。 认真算下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和谢清黎一起过生辰。 难得景仲也在,萧珩特意让高严仔细准备,安排一场盛大的生辰宴。 生辰宴当天。 谢清黎难得换上了一身锦丝锻的月白色长裙,紧张地问萧珩:“好看吗?” 萧珩一身玄袍金冠,衬得他本就剑眉星目的俊朗,更加多了几分压迫和霸气。 他笑着揉了揉谢清黎的耳垂,低下头,在她唇边轻轻印下一吻:“我们小清黎穿什么都好看。” 谢清黎轻轻锤了他一下,嗔怒地瞪了他一眼:“别闹!” 今天阿爹也会来,谢清黎特意换上了这身,她从前不会穿的金贵衣衫,就是想让阿爹知道,嫁给萧珩,她过得很好。 因为是谢清黎的生辰,所以这次的生辰宴,只邀请了和谢清黎关系亲近的客人。 和萧珩有关的朋友,只来了一个路幸知。 高严还特意请了个戏曲班子,在将军府里搭了台子,演唱几段知名的曲子。 相较于正式的宴会,更像是一个亲朋相聚,互相闲聊的聚会。 萧月然坐在谢清黎旁边,边嗑瓜子边摇头晃脑地递情报。 “也不知道陆若檀这几天发什么疯,出手阔绰极了,就连路过的狗,都恨不得散几枚铜板打赏。祖母这几天被她哄得,嘴就没合上过。大哥该不会背着你,悄悄给她零用了吧?” 谢清黎笑着递了一枚葡萄给她,“就她这个花钱的法子,你大哥就是把国库搬空了,也不够她花销的。你呀,就少操些心吧!” 不管陆若檀怎么搞到那么多银子,都不关将军府的事。 谢清黎不嫉妒,也不想学她那套收拢人心的手段。 陆若檀这么大方,萧月然不还是看不起她吗? 可见人心,用银子是换不来的。 萧月然舒了口气,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闲适地晃着腿。 “我也不想操心,可她心眼子太多,而你呢,心眼又太实了。我要是不帮你看着点,你指定又要被她暗算。” 谢清黎笑了笑,没说话。 不远处,路幸知和萧珩站在花园前,闲适地喝着酒。 路幸知瞄了萧珩一眼,表情戏谑,“前段时间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我还以为,你真的对你那位小青梅旧情难忘。” 萧珩的目光,从谢清黎身上收回来,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情绪,“若檀刚回京,要是不对她多关照些,怎么能把她背后的那条大鱼钓出来。” 路幸知挑了挑眉,“哦?你当初在岭南安插眼线,难道不是为了对她照拂一二?” 萧珩垂眸,眼中多了两分讥诮。 两年前他一醒来,马上就在岭南安排了人手。 原本是为了照顾陆晟和陆若檀的,但探子传回消息,说他们和京中贵人有联络。 所以陆若檀回京之后,他一直对陆若檀保持着亲近的态度,就想看看,他们究竟要做什么。 而陆若檀所有的动作,都表明了她的目的,就是为了留在他身边。 萧珩抬眼,视线落在谢清黎身上,正好看到她的眼神投来。 谢清黎一怔,接着便莞尔一笑,朝萧珩招了招手。 这一幕尽数落在路幸知眼中,他调侃地推了推萧珩,没推动,自己反倒差点绊了个趔趄。 “行了行了,知道你们夫妇鹣鲽情深,一刻都离不得了。快去吧,省得你身在路营心在妻。” 萧珩睨他一眼,“你这种孤家寡人,懂什么。” 他信步走到谢清黎身边,伸手摸了摸她的脖颈,温声问,“岳父怎么还没到?” 谢清黎恬静一笑,手上剥着一颗葡萄,剥好好递到萧珩唇边:“今天万杏堂闭馆早,他们应该马上就到了。” 萧珩点点头,揉了揉她的耳垂,薄唇接过她递来的葡萄,眉眼柔和,在她耳边低声说:“和你一样甜。” 萧月然在旁边看得啧啧出声,在萧珩瞥来的时候,毫不畏惧地刮了刮脸颊,朝他吐舌头:“不知羞不知羞!” 被她的调笑声,臊得脸颊直发烫,谢清黎轻轻推了推萧珩,羞赧地偏过头去。 “我不和你说了!” 萧珩低笑两声,干脆揽着她的腰,坐到了椅子上,抿了口谢清黎杯里的茶,抬眼看向萧月然。 “你今年都十八岁了,也该定亲了吧?” 萧月然哼了一声,傲然地仰起头:“我娘给我相看了好几个,但我都看不上。一个个文文弱弱的,都是草包。” 萧珩似笑非笑,正要说什么,高严就快步走过来,看了谢清黎一眼,低声说:“主子,老夫人和表小姐在门外。” 萧珩的笑意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