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刚送往客，郎君也让人去请了大郎，娘子，你与三娘子请吧。”前来请钟氏母女的是楚章的心腹，自然是知钟氏的厉害的，所以分外的客气。

    钟氏应了一声，往楚太夫人的院里去。

    还没进院就听到了楚太夫人的哭声，随后楚毅之的声音响起，“祖母是不喜我升官，故而啼哭，若如此，明日我上折请辞。”

    楚太夫人的哭声戛然而止，钟氏与楚昭皆莞尔，楚章轻喝道：“胡说八道什么？”

    “今日是我的好日子，祖母若非不喜，何以啼哭，为免御史参我不孝，故而自辞，遵礼而为，父亲何以不喜？”楚毅之反问了楚章，楚昭为亲哥竖起了大拇指，果然是亲哥。

    “大郎，可别做傻事，你升迁了祖母欢喜都来不及，焉能不喜。只是今日你韩家的表妹进府做客，你阿母还有阿昭那态度，伤了祖母的心啊。”楚太夫人恶人先告状，钟氏突然站停了，楚昭拿眼看去，钟氏不闻。

    楚毅之的声音传来，“宴中之事，孙儿很清楚，祖母想做的事，孙儿更清楚，既然清楚，祖母再啼哭，明日我就上折请辞，说一不二。”

    “放肆！”楚章大喝，“你在威胁你祖母。”

    楚毅之满不在乎地道：“不然。昔日楚家败落，韩家从来没有看过楚家一眼，今日我才初初成为侍御史，他们就上赶来，祖母父亲不在意，我在意。”

    得，这下别说是楚太夫人了，楚章也哑声了。钟氏终于是抬脚走了进去，楚昭赶紧跟上。

    屋里本来陷入了死寂，钟氏带了楚昭进来，楚章枪口转向，“小小年纪目无尊长，你教的好女儿。”

    中枪的楚昭看向楚章，“父亲觉得韩家的表姐们做得对？”

    楚章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

    得，楚昭不说话了。钟氏嘲讽地道：“是啊，上梁不正下梁歪，太夫人既然认同了韩家小娘子来楚家长住的意思，你又怎么会觉得韩家那些小娘子有什么不对。只是，我不会让阿昭与这等无礼的人相处。”

    楚章的脸一黑，楚毅之接话道：“阿昭之事，不劳祖母与父亲操心。我的婚事亦然。”

    “你，放肆！”楚章一听楚毅之的话，气得颤着手指着楚毅之问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时轮到你说了算？”

    “父亲若能为我聘娶比之卫家更好的女子，便由父亲作主。”楚毅之抛出这话，楚章倒抽了一口气，“卫，卫太常家？”

    楚毅之点了点头，钟氏亦看了楚毅之一眼，此事楚毅之虽然说过，当时没有确定，但是如今说出来了，便是将事情定下了。

    完全不知道未来嫂子已经定下的楚昭被楚毅之扔下的信息都炸懵了。她哥动作那么快。

    不快不行啊，家里拖后腿的人太多了，看楚太夫人出手的动作，呵呵，要不是有钟氏顶着，楚毅之早两年就把这事定了，就怕被坑。

    楚太夫人再傻也还能明白娶个高门世家女对楚家的好处。看了一眼钟氏，钟氏有一个当大将军的哥哥，虽然是武夫，手掌军权，那可不是好惹的。婆婆是世家，儿媳也是世家，钟氏愿意吗？

    只有她这么鼠目寸光的人才会不愿意，钟氏对此一点意见都没有。

    “何人为媒？”钟氏捉住重点地问，楚毅之答道：“卫先生。”

    楚毅之拜了卫家一位大儒为师，钟氏一听就放心了，这门亲事是十成十了。

    “当真非卫家不可？”能问出这么蠢的话的人，除了楚太夫人再没有旁的人了。

    钟氏楚毅之都不想回答这么蠢的问题，楚章道：“既是先生出面许媒，若是反悔，不仅是失信于人，更是有负于人。”

    所以，这门亲事是板上钉钉的了，楚太夫人再次看了一眼钟氏，这个依然美丽得不像养育了楚毅之这么大儿子的女人。

    “若是娶了卫家女进门，你可曾想过你阿娘该如何？”楚太夫人竟然问出这样的话来，引得钟氏嗤笑一声，“阿家多虑，进了楚家的门，只要她能好好侍奉大郎，持家有道，我该如何，当如何。”

    以为天下的女人都如她一般，生怕儿子跟儿媳好了。钟氏眉宇间尽是冷意，扫过楚太夫人都能冻住人。楚太夫人打了个冷颤。

    “祖母多虑了。”该多想的不想，不该多想的乱想。楚毅之能选中卫家女，自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要娶的人，自然不会是眼高手低之类，他更不曾担心，钟氏和楚昭会不喜欢她。

    真正在意你的人，爱屋及乌。

    楚太夫人本要与儿子孙子哭诉钟氏跟楚昭的无礼，没想到哭诉不成，反而将她原本的打算全都掀翻了，这个人，还恰恰是她往日最最看重的孙儿。

    果然不是她养大的，装得再怎么可亲依然还是偏着他亲娘。枉她那么疼他。

    可惜楚毅之是听不到楚太夫人这心里的想法，否则只怕要吐血。楚毅之是长子嫡孙，虽然不像楚昭那样被楚太夫人跟楚章给无视到底，楚太夫人所谓对他的好，也不过是抱着他说几句好话，给几块点心。

    幼时钟氏拘着他学习，楚太夫人还故意跟钟氏打擂台，让楚毅之玩去吧。

    后来慢慢懂事了，楚毅之才明白，究竟怎么样才是真正的对你好。口蜜腹剑，古来不少。

    第019章 楚愉哀求

    既已定下婚事，不日过了明路，楚家便往卫家下聘，楚昭才知道，楚毅之订下的未来娘子是卫太堂的亲弟之孙女，于家中行四，今年十三岁。楚昭因楚家之故，并没有多少机会进入真正世家圈子，但齐氏听说两家要订亲时，亲自上门带来的好消息，赞了一句卫四娘有大慧。

    大慧哦，钟氏听完露出了一抹笑容，楚毅之选定的妻子，她不置可否，她是相信自己儿子的眼光，但也怕楚毅之一时不慎，娶错了人。

    所以钟氏虽没见过卫四娘，还是让人打探了一下，齐氏是世家出身，要打探消息最容易不过了。能让齐氏夸奖的人，钟氏大松了一口气。

    楚毅之的婚事订下，楚愉只小楚毅之一岁，而且又是女子，她的婚事也被楚家再三提起。

    楚愉直接跪在了钟氏的面前，“求母亲帮阿愉一回。”

    那会儿楚昭正被钟氏教着背族谱呢，楚家虽然这五代末落了，前朝时的名人不少，所背之族谱，不仅是楚家自家的，几乎是包括了所有的世家关系图。

    楚昭拎着那本厚厚重达几十斤的族谱时，倒抽了一口气，钟氏下令道：“倒背如流。”

    自此，楚昭就天天捧着快比她重的族谱，背啊背，一刻都不敢松懈。

    “继续。”楚愉那么一跪，楚昭背诵的声音被打断了，钟氏吐了两个字，楚昭只能继续。

    钟氏看向楚愉，“你不该求我。”

    楚愉落下了一滴泪，“除了母亲，再无人肯救我。”

    “你的生母不会害你。”钟氏平静地陈述这个事实，楚愉心感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