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婴儿车的女子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那女子说的是粤语。多伦多有不少广澳移民来的人。许茉心情好,用粤语回了她个不三不四的“没关系、没关系”,惹得陆子衡笑意连连,捏了捏许茉的鼻子。 “哪是你那么讲的。系‘无所谓’、‘唔紧要啦’。” 陆子衡讲得很标准,许茉奇怪,“你什么时候学的粤语?” 陆子衡一手搂着许茉的腰,另一手指尖感受着许茉滑嫩的脸蛋,“是静雅教我的。” 是了,周静雅说话带着一点粤语腔。许茉犹如吃了一颗冰珠子哽在胃里,生气道,“不许和她走太近,知道吗?不,是不许和她走近,你要离得远远的!” 陆子衡看着许茉打起十二分戒备的认真脸,笑,“她只是个研究所里照顾我的doctor的助理,而且是我妈的干女儿,才比较熟,什么都没有的,你不要乱想。” 许茉气,“什么‘妈’,碧姨才照顾你几个月,今天和我来的那个才是抚育你二十多年的母亲。” “系啦系啦,唧道啦,”陆子衡讨好,“碧姨把我身世的事告诉我了,虽然我记不得从前,但我知道,是另一对夫妇抚养我长大的,她曾经抛弃了我。” 许茉听着陆子衡说,又有些心疼,“好吧,你唧道就唔紧要啦……” 许茉滑稽的模仿,更让陆子衡觉得她的可爱,“能再看见你,真好……这几个月来,我都在想活着的意义是什么,现在我应该是明白了……” 陆子衡抚摸着许茉肚子的手,感受到一阵蠕动,对许茉说,“小子在想老子了。” “不正经!”许茉白了他一眼,怎地现在像个无赖,“假如我不是你老婆,假如你从前爱的是周静雅,而你现在认错了人的话……怎么办?” “别胡思乱想。” “我说假如嘛……假如?” 陆子衡正要说话,手机响了——是周静雅打来的。许茉在陆子衡怀里,一眼就看见了,心里不快。 陆子衡看了一眼许茉沉下去的脸,按断了周静雅茉的电话。 “为什么不接?” “……” “如果是朋友,你就不该这样躲着我……我知道,如果我不在,你一定会接她电话的,对吧?你是想瞒着和她说什么悄悄话?” 许茉越说越离谱,越说越酸。三月多月,是那个“心怀不轨”的美女天天照顾什么都不记得的陆子衡,让她怎么不多心?! “没有,你别乱想,好吗。”陆子衡对许茉的猜疑有些生气、无奈。 “我不是乱想,她看你的眼神,闪闪发亮,不是朋友的眼神。你要远离她,知道吗?必须远离!答应我!” “她是负责照顾我的,我的病情资料都在她手里,其它人员都不了解……”如果换个人来给他配药,或许就要再耽误些日子,他可能就还得等些日子才能回国和许茉团聚。 许茉听了,火从心来,挣扎这从陆子衡怀里出来,“我就知道你们俩有暧昧!你别碰我……” 陆子衡不让她挣脱开,死活不放,许茉在他怀里张牙舞爪的,像只小母老虎,陆子衡生气后无奈,又变成心甜,蛮横的抱住许茉,埋在她颈窝,“jet"aime……”(法语,我爱你) 许茉听见他的表白,动作小了些,可气还没消,“什么东西,听不懂。” “ichliebedich……”(德语,我爱你) 许茉张牙舞爪的动作又小了些,变成轻轻的捶打,翘着嘴,“……还是听不懂……” “tiamo,tivogliobene。”(意大利语) 陆子衡的磁性的嗓音越来越暗哑诱惑,唇若有若无的在许茉耳垂边厮磨。许茉最受不得这一招,耳朵是她的红-灯区,捶打的力道变成轻揉。 “怎么现在变得这么花言巧语了……” 陆子衡继续用其它国家的语言述说着我爱你,许茉这下是真的听不懂了。他还记得这些语言,说明,他只是暂时记忆混乱,从前的事会想起来的。 繁华的街道,相拥的两人,陆子衡还在许茉耳边述说着,任手机一遍又一遍声嘶力竭的响,“周静雅”三个字在手机屏幕上一明一灭。他们的世界,只有他们两个灵魂,再没有其它任何东西能够介入。 央街是世界上最长的街道,有一千八百多公里,仿佛永远走不到头一般。 “茉,我想和你永远走下去……”彩色的灯光映在陆子衡衬衣上,淡淡的斑斓,仿佛尘世繁华的无意落下的浮尘。一种感动,在许茉心头丝丝的荡漾。 “好,这辈子,就这么走下去……” 陆子衡笑,“那可不行,晚了,你该休息了。” 两人叫了taxi,回了研究中心。刚走到门外,便见一个纤秀的白色身影冲过来。 周静雅拉住陆子衡手臂,从头到尾把陆子衡好好看了一遍,“逸你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快把我吓死了!我都叫了警察了。”眼里闪着焦急的晶莹。 “夫妻小别相聚而已,周小姐未免紧张过头了。”许茉忍不住话语中带着敌意,眼睛落在周静雅拉住陆子衡的手上。 对许茉的敌意周静雅分辨得清楚,手被许茉目光一烫,却不愿松开,反而扶住陆子衡,“逸,你今天本该休息的,这样出去转对身体伤害多大呀真是,怎么就是不听我话呢……” “因为你不是他老婆,所以他不听你的话。”许茉说,让周静雅手松了开。 周静雅也是好家庭出生的掌上明珠,哪里愿意咽下这样的委屈,“许小姐说话真是好没礼貌。” “抓着别人丈夫的胳膊贴上来亲亲热热、嘘寒问暖就是礼貌了?” “你!”周静雅语塞气结,却坚持不放手。这几个月,都是她一手照顾逸的,“你作为逸的妻子,几个月都没来看一眼,都是我在照顾,你现在却来对我兴师问罪了?呵,许小姐真是好妇德啊!” “抱歉,像什么所谓的‘妇德’这种作古的东西,我还真没听过。我只知道,要拿别人的东西就是盗,想染指别人的丈夫,就是偷,这种事情,不是有‘德‘的人做的。” 出生书香世家的周静雅,从没有受过这样的羞辱,却说不出个反驳的字来,气了几秒,却微笑起来,“我只是想要帮你扶子衡去休息,毕竟你也是孕妇,不能太劳累,许小姐未免……想太多。” 许茉也回了她一个灿烂的笑容,“其实我不介意你叫我陆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