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陆言看着傅怀走进了厨房。 “你需要我帮忙做点什么吗?” 傅怀兜着一件围裙出来,示意陆言给他系上后脖颈的带子。 陆言系带子的时候发现傅怀的后脖颈上有一颗小痣,小小的,大概只有小米粒大,但是颜色鲜红,很是显眼。 “你的痣……”好像有点熟悉。 陆言刚刚开口,就觉察到脑中走马灯一样闪过一幕幕画面。 那好像是个初chūn,大巴车随着微凉不定的风摇晃,一个少年将头靠在另一个的肩上。 “你这里原来是有一颗痣啊。”小小的陆言说道。 他用手指戳了戳那颗红痣。 “不仔细看以为长了个痘痘。” “嗯。”小小的傅怀将手撑在他的膝盖上。 “你知道吗?据说有这种朱砂痣的人是会生孩子的。” ??? “什么孩子?” “就是生孩子啊?” “别闹,你和我生不出孩子来的。” “万一呢?” “万一我变成女的吗?” “别闹,认真呢。” “谁闹?” “要生也是你生。” “好,我生。” “嗯。” “那你要男孩还是女孩?我提前感觉下。” “龙凤胎吧。” “……我努力努力。” 陆言从回忆中抽回神来,悚然一惊,用一种莫名的眼神打量着傅怀看起来没有丝毫赘肉的肚子,斟酌着问: “那个,我们有孩子吗?” 傅怀煎着jī蛋,面不改色。 ”有啊。一男一女,龙凤胎。” 陆言心中哐当一下,心想完了完了。 “我怎么没看着孩子啊。”他仍不死心。 “我爸妈照顾着呢!还没上幼儿园,我们俩工作忙,也就周末回去看看。” 傅怀回头对他一笑,开朗又帅气。“怎么,想孩子了?” “有,有点。”陆言捂了捂胸口,感觉有点喘不上气来。 哎,他心道,这男人拿捏住了我的软肋。 别的不说,就算是为了俩孩子,这婚,我也不能和他离了。 门口忽然传来的敲门声将17岁就已为人父的陆言惊醒。 “哦,我刚刚点的外卖到了。”傅怀说道。 “言言你去拿一下吧。” 陆言怀着沉重的心情接过一提热乎乎的小笼包,想起自己这个月的房贷还没打,水电费还没jiāo(他刚刚看见贴在门上的单子了),还有孩子要养,他还有只只知道吃的猫。 也许成长,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你先喂下Butter再去洗手吃饭!”傅怀隔着厨房门冲他喊道。 听到包装袋的声音,大huáng谄媚地走过来用肥硕毛茸茸的身子蹭着陆言的小腿。 陆言呼噜了一把它的头毛,心想你一只猫懂什么人间疾苦呢? 由此可见,还是做猫好,唉。 在倒猫粮的时候陆言看见了一张摆放在架子上的照片。 那是一张被裱起来的比赛奖状,上面用英文写着傅怀和陆言的名字。 他眼前一花,一段回忆不由分说地涌进了他的脑子里。 宾馆里,比之前年长一些的陆言和傅怀趴在桌子上对着一台笔记本jiāo头接耳。 “题目出了没?” “等等等等!” “还没到时间吧?” “他们会提前发啦。” “哦我看到了!” “……” “我们做哪个题啊?” “我想选A题。” “养龙的话没有具体模型吧,B题是不是正经一点,中规中矩比较好拿分。” “依我看今年权游大火,A题有新意,获奖率会高。” “可我觉得B题这个飞机舰队之我们模拟的时候做过类似的题目,感觉还……蛮简单……” “嗯……你选不选A?” “B题多目标规划和遗传算法,考虑下装箱问题和模拟避障就可以……” “啾!” “好好好AAA!” “对了,我们是不是还有一个队友?” “他回家过年了,刚刚发了朋友圈在吃饺子。” “……” “哦。” “所以你今晚睡不睡觉啊?” “单人chuáng是不是有点小。” “没关系的可以挤一挤。” “……算了我不睡。” 从回忆中惊醒的陆言捂着脑袋后退两步,抱着没吃完猫粮的猫在沙发上思考人生。 “我之前是这个样子的吗?” “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啊……” 他愣愣地看着电子表上的时间,距离他记忆里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年,他现在已经不是17岁了,一维向前的时间毫不停滞不可回转地将他拉进大学的新生典礼,又将他拉到大学的毕业典礼,将他从学生卡上羞涩笑着的少年,变成了结业证书上温润的青年。它肆意拉扯着陆言的人生,揉搓着他的记忆,最后又将它们都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