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力撑起酸软的身体，那最叫她痛恨的柔弱无力席卷而来，她撑着手臂四处看看，想要喊人，身体却一偏，趴在床边干呕不停。 “娘娘！” 宫门外总算有人回应，声音竟也是沙哑的，像是狠狠哭过一夜。 小乔白着一张小脸，忙不迭上前将人扶起来，泫然欲泣地看着夏檀儿，“娘娘，您怎么样了，脖子还疼吗？” 夏檀儿偏着头躺好，软枕让她的脖子舒服了很多，她慢慢吸了口气，这才闻到了殿中的药味，看见了双眼红肿的小乔，不禁奇道：“这是怎么了？” 小乔眼泪刷地流了出来，“皇上……皇上他太过分了！娘娘都已经弃暗投明了，还把璎珞给了他，他竟然这么对娘娘，枉我还对他抱有期待，希望他对娘娘好些，他……” “嘘，”夏檀儿听她一通控诉，目光沉沉的，“你这丫头，就不怕隔墙有耳吗？” “还怕什么啊！”小乔咬牙，“这内殿里的人都被我赶出去了！他们要是敢进来碰娘娘一根毫毛，我就跟他们拼了！” 夏檀儿被她那认真的小模样逗笑了，视线在不远处窗口的药炉上看了看，气若游丝道：“这药炉怎么在屋里？” 小乔哽咽了一下，“娘娘的药，我才不给别人呢，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在里面下毒？都特么是一丘之貉！” 夏檀儿顿时忍俊不禁，呼吸都有些急促了，“你居然也说了‘特么’，哈哈，咳……好，不愧是我的人！” 小乔从旁边拿起了软膏，轻轻在她那五指印凸出青紫的伤痕上涂抹，红着眼睛，又忍不住道：“娘娘，昨晚……” “说罢，你我之间，不要欲言又止。”夏檀儿闭上眼，慢慢喘了口气。 “嗯，就是、就是新婚那夜，”小乔抿了抿唇，“昨夜太医连夜入宫，皇上拿着璎珞在屋里坐了好久，大家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的时候，皇上就……问了奴婢那一夜的事。” 夏檀儿；“……那个蠢货，以为是我给他下了春药，啧，他也配？” 凭她的本事，真的要想拿下一个男人，那也是大胆追求、你情我愿的，以为谁都跟他那古董一样把情爱当掌中玩物、女人当欲望附属呢？ 小乔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手上的动作都重了一下，“什么啊！他胡说！” “嘶，轻点轻点，你快要了你家娘娘的命了！”夏檀儿疼得眼皮直抽，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 “哦哦，好的，”小乔连忙放松了动作，忍了怒气，不自在道，“昨夜娘娘昏倒，我、我气急了……就说皇上逼迫了娘娘，还，还……” 夏檀儿直觉接下来的话不是什么好话，但见她如今无碍，却也不怎么担心，“还有什么？” 小乔咬了咬下唇，“我说‘皇上既然是天子，就该有天子风度！不喜欢娘娘就去找其他人便是了，为什么要来凤栖宫折磨娘娘？娘娘哪里对不起皇上了’……之类的。” 夏檀儿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行啊小小乔，现在都敢怼皇帝了，嗯，不错，有长进！” 小乔急了，“不是的娘娘！重点不是这个！” “啊？”夏檀儿眨眼，“那是什么？” “是‘兰儿’！”小乔颤了颤，想起昨夜萧齐然那陡然阴戾可怕的目光，咽了口唾沫，道：“皇上冷笑，说……这是娘娘害死兰儿的报应。” 夏檀儿：“……艹。” 什么锅都往我头上放，老娘是背锅侠吗？ “娘娘，”小乔偷偷摸摸道，“会不会出事啊？” “出什么事？”夏檀儿挣扎着坐起来，一时只觉得脖子支撑不起自己这颗小脑袋，痛得难以呼吸，“靠，居然下了死手……不是，那个‘兰儿’到底是谁啊？” 小乔嗫嚅了一下，“就是伊兰姗啊，是前工部尚书伊家嫡女，原本跟娘娘也没有什么关系，只是在京城贵女聚会上看过一两眼而已。” 夏檀儿细细品味“伊兰姗”三个字，眼睛眯了眯，很艰难地从记忆的角落里掏出了那么点“一面之缘”。 伊兰姗，伊家嫡女，生就一双杏眼，长发如绸，白衣胜雪，姿态温婉，小家碧玉一样的人物，一颦一笑都能让人联想到闭月羞花。 夏檀儿没有从这段几乎称不上见面的回忆里，挑出什么值得评判的东西，颇觉无味，这样的女子的确十分容易惹人喜爱，但并不对她的胃口。 尤其是那双眼睛，让她不自觉地想到了香嫔，还有宛妃。 她们两个人身上，似乎都有点伊兰姗的影子。 “她怎么死的？”夏檀儿又问。 小乔偏头想了想，而后摇头，“这事我们哪里能知道啊，咱们在府中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素日去逛个街都要前呼后拥，伊家没落，好像自伊兰姗死后，伊家父亲就辞官归乡了。” “一点消息都没有？”夏檀儿冷笑，“萧齐然既然说是我杀的，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多半跟夏风潜脱不了关系。” 小乔想想也是，“皇后娘娘，你是不是想知道这个伊兰姗是怎么死的？这事娘娘你根本就不知道，总不能让皇上就这么冤枉娘娘吧？” 夏檀儿默了默，却摇头道：“不必，一个死人，死就死了，那皇帝坚信是我杀的，我们无凭无据地怎么让他相信？再说了……” “嗯？” “呵，”夏檀儿摸了下自己的脖子，眸中恨意一闪而过，“他算个什么东西，我何必跟他解释？浪费这个时间，还不如多吃俩螃蟹呢。” 小乔怔了怔，神色不禁复杂起来，“奴婢记得娘娘小时候倒是很喜欢皇上的……” 那是小时候，是真正的夏檀儿，不是她。 夏檀儿不想谈及往事，因为那些往事并不属于她，她调了下眉头，“伊兰姗的事随便他怎么想，你我都不用去管，好好养伤，别忘了，我们还有一个半月。” 小乔精神一震，不由左右看看，才醒觉自己身边并没有其它人，却还是压低了声音问道：“娘娘，您确定咱们可以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