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到时光尽头(出书版)

注意陪你到时光尽头(出书版)目前的最新章节为第39节,陪你到时光尽头(出书版)主要描写了她是个被生活打磨得很现实的女人,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从不艳羡童话里的灰姑娘。因为谁敢保证嫁给王子前,灰姑娘爱的不是隔壁会换灯泡、会做回锅肉的张小三?但命运偏偏让她成...

第5章完结
    孙菀没有直接回寝室,绕去学校人工湖边,吹了很久的冷风。bixia666.com

    尽管她知道自己并没有立场对厉娅的行为妄置褒贬,但她的道德感让她没办法漠视这样丑陋的事情。

    孙菀回寝室时,她们三个都已经回了寝室,坐在桌子前嗑着瓜子。

    厉娅见孙菀进来,笑着招呼:“奶油西瓜子,我记得是某人的最爱,赶紧过来。”

    难为她装得好像刚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她冷冷地瞪了她一眼,没有搭话,返身去了走廊。

    走廊的护栏外便是大半个校园的夜景。外面正飘着雪花。

    厉娅也跟着出来了,她讪笑:“好美的雪啊。”

    孙菀照例只是看着外面。

    “孙菀,你犯不着这样对我!”厉娅莫名地发怒了。

    孙菀扭头瞥了她一眼:“我是犯不着,你更犯不着和我说什么。”

    “可是你脸上写着‘厉娅是****’!我看到你的脸就不舒服!”

    厉娅有些喝多了,语气里带着醉意。一夜的狂欢,她脸上的妆残了,但依然年轻美好,就像是一朵掉进阴沟里的白玉兰花,洗一洗照旧还能洁白无瑕。

    “那是你自己心虚。”孙菀一点也不客气。

    “你知道什么!季枫才是我恋爱了三年的男朋友!”

    厉娅下巴微微抽搐着。她充满怨念的眼神让孙菀悚然一惊。

    “我和季枫从小一起长大的,我们高一就在一起了。可惜谁叫他太穷?莫昆追了我三年,我高中三年的学费全是他给的。可是我没办法对他忠诚,我不爱他,他长得太难看了。”

    走廊里一片阒寂,偶然传来隐隐传来女孩子的笑声。

    厉娅直勾勾地盯着孙菀:“我知道你一直瞧不起我,看我不顺眼,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你。在一定程度,你我很像,都比别人更加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像蕊蕊她们那样正视我,接纳我呢?我们为什么就不能成为朋友呢?”

    孙菀冷冷望着她的眼睛说:“厉娅,你得不到一切。”

    说罢,她转身就准备往宿舍走。这时,身后忽然传来厉娅讥诮的声音:“我要跟你说,我现在还是处女,你信不信?”

    孙菀的脚步顿住了,片刻,她头也不回地说:“我对这个不感兴趣。”

    “我是经常和莫昆睡在一起,可是他从来都没动过我。我说我怕疼,觉得那事情恶心,不愿意,他就没勉强我,自己忍着。”

    孙菀没有挪步,她虽然不懂得这对一个成年的男人来说意味着怎样的压抑,但她还是觉得莫昆挺了不起的。她回过头,定定看着她,喃喃地说:“厉娅。这世界没有谁真的比谁蠢,你这样糟蹋别人的真心,很有意思吗?”

    厉娅表情一滞,眼底,一丝忧悒倏地滑过,快得让孙菀以为自己是眼花了。

    “和你说个故事吧。”厉娅双手一撑,坐上了栏杆,“有个女孩,她小时候家境特别好,爸爸是当官的,妈妈有自己的服装店。女孩不但长得漂亮,而且学习很好,是所有人眼里的天子娇女。可是,等那个小女孩上了初中,一切就都变了。她爸爸在外面养了情妇,还踹掉了老婆,娶了那个情妇。也许是报应吧,自从娶了情妇后,那男人就开始倒霉,仕途不顺不说,还得了绝症。那情妇肯定不会再跟他,卷了他的钱跑了。”

    厉娅苦笑了一下,故作轻松地晃着小腿:“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傻到冒泡的女人,比如那男人的原配,她听说他得了绝症,钱又被卷跑,居然回头去帮照顾他。先是卖房子,后是打掉了服装店,就为了帮那男人续一条残命。没了服装店,那女人就去摆地摊,白天在市场里卖水果,晚上就上热闹的地方倒腾衣服。她以前多漂亮啊,身材苗条,皮肤细白,机关大院里的一枝花,可是不过两三年,她就残得像你在菜市场看到的任何一个卖菜大妈!”

    说到这里,厉娅的声音哽了一下。

    孙菀一开始就知道厉娅是在说自己的故事,她说得虽平淡,但是孙菀还是很敏感地抓住了她言语底下的沉痛。

    “太傻了!要是我,不落井下石也得放鞭炮庆祝。”厉娅冷笑着说,语气里却有些自哀。

    孙菀神色复杂地看着厉娅。

    良久,厉娅才轻轻地说:“孙菀,我需要钱,我需要很多很多钱,我要给我妈买sk—2,让她美美的改嫁,我要给那臭男人换肾……我要很多很多东西,但是我不能像你那样生活。我还有理想,我毕生的理想就是出现在大银幕上,让人们看到我的美、我的艺术天赋。美和艺术是需要精致生活滋养的……你明白吗?”

    她说话的样子很像在演舞台剧,情绪饱满,富有张力,很容易让人感同身受。孙菀承认自己被她打动了。她对她的价值观无法苟同,却也并不打算站在什么道德高度上去评判她。黎美静经常同她说的一句话叫做,猫有猫道,狗有狗道。孙菀不喜欢黎美静,独赞同她这句话。

    “孙菀,与其说我们很像,不如说,你和我妈很像。每次看见你忙着赚钱摆地摊,我都会想起我妈。你可不可以试着相信,我对你没有恶意,我是真的真的想对你好一点。”

    孙菀想了半天,不置可否地说了一个“哦”。

    第6章有生之年,狭路相逢(2)

    所谓不破不立,那个晚上后,孙菀和厉娅势成水火的关系开始有所缓解。孙菀是个善于对别人的遭遇感同身受的人,厉娅左右逢源是很可耻,但她的人生未必不可悲。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也有自己走路的方式,她没有立场因价值观不合就敌视厉娅。

    几次集体活动接触下来,孙菀渐渐对厉娅有所改观。厉娅此人虽功利又做作,却从无伤人之心;她虽好为人师,但委实是个古道热肠的人;她虽看似懒散,却又目光长远,步步为营。

    有天,孙菀好奇地问她,既然想做大明星,为什么不去考中戏、北电,反而去学临床心理学。

    厉娅神秘一笑,她自认表演天赋超过一般演员,之所以学习心理学,就是想以后能够更深入地了解角色的内心,知道怎样更深刻地反映角色。她的目标可不是当花瓶,她的终极目标是纽约大学的表演系,以及好莱坞的星光大道。

    日后,等孙菀看到80后女星娜塔莉·波特曼在最当红时急流勇退,去哈佛大学心理学系进修,然后凭心理惊悚片《黑天鹅》勇夺奥斯卡影后时,她不禁更加钦服厉娅的高瞻远瞩。

    她二人正式结下深刻友情源于大一寒假。

    那年寒假,孙菀和黎美静总为鸡毛蒜皮的事情吵架,吵到大年初一晚上,孙菀终于忍不住摔门而出。

    走在空荡荡的北京街头,孙菀忽然倍觉孤单,特别想找个人说说话。她掏出手机,把通讯录看了一遍,鬼使神差地拨通了厉娅的电话。因为放假前,她隐约听说厉娅一个人住在外面。

    厉娅听她幽幽抱怨完,只说了一句话:“赶紧打车到我家来,有饺子吃,有沙发睡!”

    孙菀居然也就去了,一去就是十几天。那十几天里,两人没事儿就去压马路、找美食、逛庙会,渐渐的无话不说起来。

    与厉娅成为闺蜜之后,孙菀经常有意无意地流露出对厉娅脚踩两条船的介怀,每逢这时,厉娅都只是云淡风轻地说,上帝给了女人两只脚,除了用来走路,就是用来劈腿的。气得孙菀恨不得当场和她断交。

    然而这世间有条颠破不灭的真理——脚踩两条船的人最终都会掉进水里,哪怕那个人滴水不漏的厉娅。

    莫昆终究还是撞见了她与季枫热吻的情景,盛怒之下和季枫打了一架,之后还甩了厉娅一个耳光。厉娅万没有想到,一向把她奉若女神的莫昆居然敢打她,于是平静地提出了分手。而厉娅也寒心于季枫竟缩在一旁,完全不敢上前帮她,好像他们的感情真的见不得光的偷欢。

    厉娅很潇洒地对孙菀她们说:“也好,两个一起甩,下次我去钓个真正的高富帅,就什么都有了!”

    走出那段三角恋后,厉娅将全部精力都投进“高富帅”资源的挖掘中。

    四月中的一天,厉娅神神秘秘地拿着一本小册子在孙菀面前一晃。

    孙菀问是什么,她小声说是通过特殊渠道弄来名校“二代”名册。孙菀拿来一看,小册子做得还很专业,每个“二代”照片旁都有详尽的资料,家里是干什么的,身价保守估计有多少,开什么车,喜好什么,经常出没的地方有哪些。

    没到一个礼拜,厉娅就春风满面地对孙菀说,她和册子上排名前三的某只“金龟”接上头了。

    “赵瀚啊!居然被我钓上了!他爹当年靠卖治皮肤病的软膏发家,现在年年上福布斯,神话里的神话!”厉娅说得两眼放光,“他就是一绝对的金龟,这回我得下血本钓上他。”

    孙菀正在搓衣服,头也不抬地说:“是个女人都能在一个礼拜里勾搭得上的男人,我觉得不怎么靠谱。”

    厉娅睨了她一眼:“什么叫是个女人?你会不会说话?”

    孙菀没有接茬,将搓好的衣服丢在脸盆里。

    厉娅拿涂着鲜红蔻丹的食指戳了戳她:“别洗衣服了,晚上陪我去参加一个party吧。衣服我给你准备好了。”

    孙菀恹恹地说:“不去。”

    “不去你一定会后悔!开party的地方在‘万乘’,超牛的一家私人会所,里面的会员全是名校在读的二代们,金字塔尖尖上那一小撮精英男,你不想去见识见识?”见孙菀还是不为所动,她有些急了,撒娇说,“跟你说实话吧,我和赵瀚还没熟到可以单独约会见面的地步,所以他才选了一个朋友办生日派对的契机,叫我去万乘玩。说真心话,让我一个人和他去那种地方,我有些发憷。他那个人阴阳怪气的……老孙啊,你就陪陪我嘛!”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孙菀没了推拒的余地,擦干净手:“衣服呢?”

    厉娅放下心来,将她推进宿舍,找了自己的一条中长礼服给她。孙菀正欲拿衣服去换,厉娅却将她按坐在椅子上:“仔细一看,你是一点打扮都不会,眉都不修一下。”

    她从化妆包里拿出一把剃眉刀,飞快地在孙菀眉上修剪起来。片刻后,她望着孙菀的脸怔了一下,孙菀顺着她的眼睛往镜子里看去,不禁也有些愣神,虽然只是眉目间的修正,却有种拨云见月的效果,使她整个人透出焕然一新的清丽。

    厉娅拿着剃眉刀,左右端详了她一下说:“老孙,其实你比我漂亮。只是不收拾,看着糙一点,涩一点而已。”

    孙菀觉得她在拿自己开涮,没往心里去,抱着那中式礼服去卫生间换了,出来临镜自照,再看看正在描眉的、盛装华服的厉娅,觉得自己惨淡得像一抹青烟。

    入夜时分,她二人等到了金龟赵瀚的法拉利。

    车门刚一打开,一大捧猩红的玫瑰先持花人一步递到了厉娅面前,继而,一双冰冷如蛇的眼睛从花下抬了起来。

    孙菀头一次见这个赵瀚就吓了一跳,无怪厉娅说怕他,这人长着一张粗糙的国字脸,不管怎么笑,一双三角眼里都透着阴鸷。

    孙菀有些底气不足,瞟了一眼厉娅,见她眉眼含情,笑意盈盈,两只梨涡甜得醉人,却在眼神里透着点骄矜。她一向都很懂得怎么拿捏分寸,控制关系的进展。

    及至上车,孙菀束手与那捧玫瑰坐在后排,总觉得心神不宁。

    耳畔时不时传来厉娅甜糯的低语声,以及赵瀚的大笑声。堵车的间隙,孙菀瞥见赵瀚将右手放在了厉娅光裸的腿上,试探性地往里游走了一下,却被厉娅挡了开去。

    孙菀一张脸刷地黑了下来,对赵瀚的厌恶又多了几分。

    进了万乘的大门,孙菀暗暗在心里想,单从门脸和内里的气派来说,这个会所倒也当得起“万乘之尊”的名,360度的环形落地长窗将京城夜景收纳眼底,窗外,幽蓝的夜幕被璀璨的灯光映得发白,站在其间,犹如置身半空星海中。仰头再去看那金碧辉煌的欧式穹顶,又如置身西方的宫廷里。至于其他一应奢华设施,不过是这胜景上的锦上添花。

    他们来的时间尚早,这偌大的奢华会所里,只寥寥坐落着十数人,有的三五成群玩着桌游,有的在玩台球,还有一撮人坐在三壁全是书的中式会客厅里聊天。

    赵瀚携着厉娅走到那会客厅里,跟那撮人打了个招呼,环着厉娅在他们附近的沙发上坐下。

    孙菀只得在他们对面坐下,她怎么看都觉得自己像个登堂入室的跟班,陷在那沙发里,手不是手,脚不是脚。

    很快便有侍者端来了红酒、雪茄,赵瀚接过,揽着厉娅的肩膀,凑近她的耳朵说:“知道我为什么带你们来这里坐着吗?”

    厉娅不动声色地远离了他一点,笑望着他说:“不知道,有什么特别的?”

    “带你来开开眼呗!别看这个会客厅不大,最顶级的东西都在里面了。”赵瀚拍了拍沙发扶手,用无比优越的口吻说,“看到对面那四扇紫檀雕木门了吗?从一个王爷家搬来的,贵啊!看看脚下这地毯,一小块一小块杂色兽皮拼成的花开富贵,你再看看那边的古代灯、香炉、桌子椅子,架子上的瓶瓶罐罐,不怕告诉你,都是以前皇家的摆件。”

    孙菀眼皮一抬,瞄了他一眼,心里冷冷的嗤了一声。这些男人,见惯了眼皮子浅的女人,以为开辆好点的车,带女人吃一次龙虾,就可以为所欲为,一个个忙不迭地用钱砸女人。孙菀倒是在电视上见过摆阔泡妞的,但是像他这样连泡妞都要借花献佛的人,也算是朵奇葩了。

    说得天花乱坠处,赵瀚又旁若无人地将手伸进了厉娅的大腿内侧,得寸进尺地轻轻拧了一把。

    这一次,非但孙菀,连厉娅都蹙起了眉头。这样俗不可耐、臭不可闻的男人——不愧祖上是卖狗皮膏药的!

    厉娅暂时不愿意和他撕破脸,故意站起身避开他的手,貌似天真地问:“这里哪一件东西最贵?”

    第7章有生之年,狭路相逢(3)

    赵瀚一愣,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像他这种出生穷街陋巷,吃包谷面长大,一朝得势,鸡犬升天的暴发户子弟,哪里会分什么好坏东西?厉娅这样问,摆明了是要给他点难堪。他黑了脸,指着一处架子上的翡翠摆件说:“那个翡翠盘子最贵,黄金有价玉无价,那么大一个满翠的盘子,它不贵谁贵?”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喝着红酒的孙菀放下酒杯,不冷不热地打断他:“我看也不一定。那个一看就是新玉洗出来的满翠,仿的古款,放不了几年,你要喜欢,几万块也能让人洗一个出来。”

    她这话一出,整个会客厅顿时静了下来,连附近那几个正在聊天的年轻人都朝她这边看了过来。

    孙菀起身走到那个翡翠“盘子”前,有心杀他威风,目光炯炯地说:“还有,作为一个略微见过点世面的人,我想说这不是个装菜的盘子,这是个翠桃式洗,是古代人用来洗笔的。”

    赵瀚被她抢白了一顿,一张脸黑得快滴出毒血来,眼睛狠戾地盯着她看。

    一旁的厉娅偷笑了一下,朝孙菀比了一个“耶”的手势。

    年少气盛的孙菀乘胜追击,指着架子上的一幅画说:“要说最贵的,我看既轮不到什么兽皮地毯,也轮不到什么紫檀木门,而是这幅宋徽宗的真迹,如果没我没记错,这是前年天价拍出去的,没想到居然在这里。”

    说完,孙菀不禁在心里感谢天上的孙大成,若非他当年的悉心教养,她未必能有今天的扬眉吐气。

    闻言,附近那几个年轻人纷纷议论了起来,有两个走到那个翠桃式洗前把玩,其中一个翻来覆去看了几遍,转头朝沙发上一个居主位的年轻男子说:“我说卓少,你这儿怎么还摆假货啊?”

    这时,一个漫不经心的清缓男声传来:“刚学玩翡翠那年买的,以为捡了宝,送去专家那里一看,专家送了我一句话:粗制滥造,假得不能再假。生平第一次被骗,当然要摆在这里,引以为鉴。”

    说完,他略略侧过头,斜了孙菀一眼,自言自语似的呢喃:“这个小妹妹倒挺有眼力。”

    孙菀回头朝他看去,惊鸿一瞥的一个照面,依稀看见这人长着一张不动声色的冷峻容颜。

    他话音刚落,几个年轻男人都笑了起来。

    那笑声犹如打在赵瀚脸上,他一口喝净杯子里的红酒,闷闷地坐在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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