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兜兜转转又回到了他曾经无比在意的点上，那就是这场模拟选择模拟对象的标准到底是什么。

    雪之下雪乃，后藤一里和泽村英梨梨——这三个人身上有什么共同点吗？

    「以及你是怎么把她们放进这个模拟里来的？总觉得英梨梨好像并不认为她所卷入的是一场“模拟”而只是一场无人引导的梦境。」

    如果说鸣海的模拟之旅是一场有新手指引的冒险的话，英梨梨的征程就像是突然被毫无预兆地穿越成了npc，并且要自行摸索怎么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

    【之前我也进行过说明，能够成为模拟的对象自然也是因为系统接收到了此人内心深处的需求——至于有无指引，那就不是我需要去操心的事情了，毕竟我的客户就只有您而已。】

    系统看似是解释了什么，但其实只是将自己给摘了出来，而且并没有给予鸣海明确的答案。

    「…看样子在你这里我是没办法得到一个确切的回答了，做谜语人是有什么业绩加成可以冲kpi吗。」

    【能与您达成不相互为难的融洽合作关系，就是我的愿望。】

    得，这个时候学聪明了。

    但是鸣海还连“那么之前的模拟对象是否和英梨梨一样可能保留了记忆”这个问题的答案都没套出来，看来系统想要守口如瓶的事情不管他怎么换着花样提问都没办法套出想要的结果。

    「不过既然英梨梨都能够记得那么一清二楚…估计其他人也八九不离十受到了点影响吧。」

    哪怕不像英梨梨那般记忆清晰无比，也肯定多少对模拟中的记忆留有些许印象吧。

    这样说来，或许她们也对他留有点点印象…这么一想的话之前无论是雪之下雪乃还是后藤一里对他的态度都变得有些耐人寻味了起来。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有谁在我的人生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之后火速挂掉，我确实也会依依不舍牵肠挂肚很久…」

    但是令人头疼的执念也会伴随着如此厚重的感情应运而生，最后势必会酿成鸣海最为忌讳的麻烦事端。

    关于雪之下和波奇是否像英梨梨一样对模拟中的一切仍有记忆这一点，尚且没办法做出盖棺定论。毕竟她们都不像英梨梨一样表现得无比直率明显，鸣海也找不到借口开口询问这种事——但将来总有恰当的时机出现。

    【给您在模拟之外的现实世界也添加些许乐趣，这样不是会更有意思吗。】

    系统以一副喜闻乐见的语气这样叙述，但在鸣海听来更像是幸灾乐祸。

    「但凡你早点把这些话交代清楚，我都不至于后知后觉还要去揣摩她们有没有模拟中的记忆。」

    【我只负责为您交代模拟中的行动规则，剩下的不在我的业务范围内呢。】

    可恶，如果真的有什么投诉渠道的话这个狗系统绝对死定了。

    【在下一次模拟来临之前，您还是想想怎样验证您脑海中的猜想——以及如何度过充实又有趣的现实生活吧。】

    撂下这句话后，系统的声音就再也没有在脑海里出现。

    而鸣海也知道，接下来需要他解决的是与那几位少女紧密联系起来的问题。

    或许会是令人头疼又无可奈何的恋爱喜剧的开端——但此时此刻的卷发少年却只是叹了口气。

    “比起那些虚头巴脑的…我只想凭着获得的天赋多做点正事啊。”

    第九十章 新人欢喜旧人愁

    又是一个与往日并无不同的清晨，鸣海按掉了床头嗡鸣作响的电子闹钟。

    早晨七点是他应该醒来简单洗漱一下赶紧离开公寓去上学的时间，一般这个时候除了窗外偶尔会有的汽车呼啸声之外，就只有刺耳的闹铃声充盈在耳边——但今天的话多少有些特殊。

    清脆的叮咚声所代表的，是来自line的消息提示音。

    “老哥早上好！今天是不是跟我一样要去上学了呀？你不在丰之崎学园了的话，在哪所学校上学来着？”

    泽村英梨梨发来了清晨的第一条问候短信，按照鸣海对她的了解，这个家伙现在也应该是刚被管家叫醒正在洗漱，吃完早餐后马上要去学校的状态。

    “总武高，可能英梨梨你之前有听说过。”

    趁着煎蛋的功夫，卷发少年用手指轻轻敲击着键盘回复了英梨梨的短信。

    “总武高…唔，总感觉这个学校的名字很熟悉……啊，我记得那个什么雪之下家的二小姐——好像叫雪之下雪乃，是不是以前就在那里上过学来着？！”

    哎呀，本来以为英梨梨应该是那种没心没肺的健忘家伙来着，结果这孩子的记性出奇的好啊。

    “雪之下家的二小姐…英梨梨你指的是二年级的雪之下雪乃同学吧？”

    但是鸣海显然不必在这种事情上有所隐瞒，所以他非常爽快地就向英梨梨道出了实情。

    洗脸刷牙老一套的清洁步骤结束后，鸣海坐在狭窄的方桌前三下五除二解决了五分钟搞定的简单早餐，拎起书包便走出了家门。同一时间的英梨梨应该也已经坐上了泽村家的豪车，在轿车后座刚刚收到他发过来的消息吧。

    “哈？她难道不应该是个已经毕业了十多年的老女人了吗？怎么回事？！”

    果不其然，英梨梨震惊的文字隔着屏幕都能切切实实地传递到鸣海这边。

    还有，老女人什么的可别被雪之下雪乃小姐听到了啊，不然她肯定会投来格外锋利尖锐的眼神像打量一具尸体一样看向英梨梨吧。

    “嗯，我在跟你有关的那场「梦境」里见到她的时候也很惊讶，毕竟她在现实里可是跟我一届的学生——而且还是我的社团部部长来着。”

    自然，这种简单的人际关系也没必要瞒着英梨梨。

    “什么——？！！！！”

    连续几个的感叹号已经不足以表达英梨梨小姐现在的惊讶了，但是鸣海也能够理解，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既然是彻你现实生活中就认识的人，当时为什么什么都不跟我说还跟她装作不熟啊！！”

    当然，英梨梨的反问也在他的意料之内。

    要想解释一番依旧费劲，但是比起故意瞒着这个在不久的将来很有可能会被英梨梨捅破的谎言，还是现在就交代清楚更为保险。

    “因为我在那场梦的生活轨迹里没有她的存在呀，干嘛要去和一个本来我「不应该」认识的人叙旧…这样做不管怎么看都显得很怪诶。”

    鸣海在把事情交代清楚的同时也非常小心地隐瞒了自己所参与的是一场「模拟」而非梦境的事实，虽说如果听到这番话的人是那种喜欢多加思考的类型就会继续追问，可是很明显英梨梨并不是那种善于思考检查逻辑是否通顺的人。

    “这样啊…那倒也是！我在那个稀奇古怪的梦里也不敢表现得有什么异常，天知道我要是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会触发怎样的bug呢！”

    看吧，英梨梨小姐还是非常好糊弄过关的。

    “唔…但是总而言之，如果彻你想回来读书的话，我跟妈妈商量一下，让她来处理就可以了。”

    哎呀，感觉英梨梨小姐好像并不是很放心自己的哥哥跟年纪相仿的雪之下雪乃小姐待在一起呢。

    “谢谢英梨梨你的好意，但我暂时没有这个打算。”

    毕竟真一走了之的话侍奉社的那堆烂摊子就无人承受了，说不定还要面对雪之下小姐的目光如炬，所以他可以说是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这个提议。

    “这样吗……”

    但又因为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英梨梨的失望和沮丧，鸣海还是非常高情商地在后面追加了一句补充。

    “不过找个机会我会来泽村家吃顿饭的，和你还有小百合一起聚一聚。哪怕在她看来我可能只是你的同学，但是对我们来说也算母亲与孩子的团聚吧？”

    “真的吗？嗯——！那就约好了哦！”

    英梨梨原本还有些颓丧的语气立马被鸣海的这番承诺给重新抬了起来，不用想也知道手机屏幕对面的她早就乐开花了。

    会再重逢的承诺，对泽村英梨梨来说就是最值得珍视之事。

    摆平第三次模拟之后的余波倒也真是轻松，心思简单的英梨梨不会想太多，只要你是她真正信任之人她就会无条件信任你到底——虽说鸣海很幸运地成为了这个人，但他偶尔还是会觉得没来由地心虚。

    倘若换做他人都能坦坦荡荡接受英梨梨的这份信任，但唯独他其实有些问心有愧。

    “哎…明明我不想把事情搞得这么复杂的来着。”

    前往学校的电车上，挤在车厢中央抱着书包看向窗外的卷发少年只能这样无奈叹气。

    鸣海有骗人的天分在，但非必要的状况下他也不想花这么多心思去给别人编织谎言。毕竟没有任何一个谎言是天衣无缝的，每当其中一个就快要被拆穿时，他只能临时想一个更大的谎言来兜住。

    这样很麻烦，而他其实最讨厌的就是麻烦。

    「这样的话…感觉最方便的做法就是直接开诚布公说明真相呢。」

    排除可能会存在的“惩罚”机制——话说系统也没有提到过“不能暴露这场模拟”之类的话吧。

    事已至此，先一步一步来吧。

    安抚好英梨梨的情绪后，下一个需要试探的便是总武高的侍奉社部长——雪之下雪乃的态度了。

    如果她还记得模拟中发生的全部的话，自己又该怎么做呢？

    鸣海将望眼欲穿的目光投向车窗外飞逝而过的场景，心里已经默默盘算好了试探的方法。

    那是只有模拟中的二人才能心领神会的「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