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天翔还想说什么。dingdiankanshu.com秦筝转身瞪眼,“还说我是领导呢?领导的指示还敢回嘴?” 龙天翔只能委委屈屈地扁了嘴,双手高举做投降状,“好,我同意。” 秦筝转身进房间收拾,方才在龙天翔面前强撑起来的笑容已经尽数垮掉。心仿佛被一段毒藤密密匝匝地缠绕住,毒藤的尖刺一根一根地刺进心房里,只要呼吸便会一下一下地疼。 他究竟去了哪里?他是否安好? 一直说要离开他,一直说要远远地去寻找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一直是要自己主动地走,想要将自己的背影留给他。可是这一次却是他主动地离开,是他将背影留给了她。不过短短几天,她竟然已经这样失魂落魄. 翌日与秦筝一同踏上飞机的是公司宣传部的男生小孟。平时彼此不是很熟悉,只是点头之交,所以秦筝上了飞机之后索性戴上耳机小睡。她不是刻意跟小孟拉开距离,是真的需要补眠。且不说孕妇都嗜睡,昨晚上她辗转一晚无法安眠,今天是真的有点精神不济。再说10个小时的飞行也不是简单的事情。 因为班机是飞往埃及的,所以飞机上有许多是去埃及旅行的人们。空中小姐便用扩音器给大家介绍埃及的风土人情,还说这个季节去埃及,气温是很合宜的。这个时候开罗的平均气温大致在8~20c,相比于那个沙漠城市来说,正是难得的清爽。 秦筝不由得想起当年,她看《尼罗河的女儿》、《天是红河岸》,便对古埃及充满了神往。大学里又偶然看过一本漫画,故事里讲的是,一个学美术的女孩子给导师做助理,导师是国内著名的画家,妻子早亡,他唯一的兴趣就是收集年轻的女孩子,然后在曼珠沙华开得火红似火的季节里带着年轻的女孩子回到他的故乡,将年轻的女孩子的胴.体画在屏风上。 女孩仰慕导师的才华,便甘心成了若干个“屏风女孩”之一。但是导师并不爱她。在曼珠沙华摇曳如火的季节里,女孩在导师古色古香的故宅里看见了一个男孩。那个男孩坐在廊檐下偷偷地在画她的侧影。 在导师的笔下,她这是僵硬的、没有任何生命力的屏风女孩,可是在那男孩的笔下,即便只是潦草的素描,她也看懂了那孩子凝于彼端的感情。 那个男孩是导师的儿子。同样才华横溢,却被导师憎恶和疏离,并且不允许他作画。女孩与儿子渐渐相爱,结果被导师发现,导师愤怒中燃起漫天大火,想要烧死这一对小恋人…… 那时候秦筝看了这个故事便会觉得很心痛。那个女孩夹在父子两个人的爱情里,虽然从旁观者的视角可以随便丢掷一个批评的词汇出去,说她乱.伦或者是如何;但是秦筝却能够体会到那个女孩的心。就正如她自己。 她自己也正是夹在对爸的亲情与对碧笙的情感之中。爸和碧笙注定了是不能彼此放过的,她究竟应该选择哪一边?是成全自己的亲情,还是埋葬自己的爱情? 好在故事就是故事,最后那位导师父亲在火舌即将吞噬房间的时候猛地冲进去,将儿子救了出去。他自己却葬身火海里……亲情最终成了爱情的救赎,最后,女孩跟那个儿子有情人终成眷属。 最后一张画面,是男孩坐在骆驼上,女孩坐在他背后,前方是高高耸起的金字塔,高原上的风撩起女孩帽子上的轻纱,掩映着她回眸望向读者的澄澈的笑脸。 从那一刻起,想去埃及的心愿便定格在了秦筝心上。 就仿佛这世间所有夹在亲情与爱情之间的故事,在经历过所有的曲折和疼痛之后,都会最终到达一个美丽的终点。 那个终点的名字叫埃及,那个终点的地点是金字塔。 昏昏沉沉醒着睡着,迷迷蒙蒙穿行在当年的记忆与看过的漫画之间,载着秦筝的班机终于到达了开罗国际机场。 小孟是个勤快的男孩子,大学刚毕业不久,很是照拂秦筝。提过秦筝的箱子,上出租车嘱咐司机师傅开得平缓些。小孟大学里学过阿拉伯语,秦筝就也乐得鸭子听雷了。 开罗是世界最古老的城市之一。古老一词便会有两种不同的涵义:可以是文化悠久、承载丰富,却也可能是相对于现代城市来说有了陈旧的痕迹。 秦筝将面颊贴在出租车窗玻璃上,隔着幽蓝的夜色看开罗城市夜空里高高低低在视野里掠过的塔尖。有尖尖的如哥特式建筑的尖塔,也有几乎同样多的拜占庭式建筑的圆顶。秦筝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挂在了哪一根塔尖上,招展在开罗的哪一片夜色里,却清楚地知道,多年心愿得圆,可是她此时却一点都不快乐。 曾经梦想来埃及,因为是当这里爱情的终点。怎么会是如此时,自己孤身一人? 司机开车在十字路口一个急刹车,这才将秦筝从冥想里拉回来。秦筝拍着前座小孟的肩头轻问,“这样晚了我们方便找得到酒店么?或者我们先联系一下电影节组委会,他们应该会安排24小时的会务接待吧?” 小孟一笑,在幽蓝夜色里露出白色整齐的牙齿,“秦姐你放心吧,咱们公司有落地接待。” “公司还有其他人来么?” 小孟点头,“应该是的。” 秦筝便也不再问,只掏出手机再次输入碧笙的电话号码。之前的数天,她一直打不通他的电话,每次都是说机主关机。今晚她本不抱希望,却只是无聊,又听不懂小孟跟司机师傅在交谈的阿拉伯语,索性掏出手机来摆动。 却没想到,电话通了。 那一瞬泪水倏地涌满了秦筝的眼眶,她将手机捧在耳边,像是圣徒聆听圣音一般虔诚地听着。 却可惜,电话铃声只是在寂寞地响着,没有人接听电话。良久又是那个礼貌却冷漠的声音说,“机主现在不方便接听电话,请您稍后再拨。” 秦筝忍住眼泪,发了一条短信出去。简单的四个字,却是百转千回: “你在哪里?” 手机握在掌心,秦筝习惯了把手机调成振动。可是这一次她不放心将手机扔进包包里,唯恐手机的振动她感受不到,只能这样握在手心,像是握着一线希望。 碧笙你在哪里? 请你给我回话。哪怕只是回复一条短信也好。 求你…… - 【9点半前后第二更。】 夜色正朦胧(3000字)[vip] 电话握在掌心,直到握出了汗。在这开罗古城薄寒的夜色里,连掌心的汗热过也马上就凉。 可惜,出租车穿行过开罗古老的街道,七转八弯地到了酒店门口,秦筝手上的电话也没有一丝动静。 如果手机失去了通话的功能,它就只是一块没有生命力的废铁,只是那么冷冷地、顽固地躺在秦筝掌心。 秦筝咬牙,将手机扔进包包里去,顺手按了关机键。 如果连它也不肯给她一个希望,那她就不凭借它! 在这个科技发达的时代,都说手机仿佛手雷,随时可以引爆,将你从苍茫人海之中炸出来,让你无所遁形。可是这事儿轮到她身上,却遥远得仿佛一个笑话。 茫茫人海,纵然她投一个手雷出去,回答她的却也是无边无际的空茫和寂静。 秦筝赌气自己提了箱子出来,惊得小孟一连串地喊,“秦姐,你就是我亲姐,您可别这么着,一旦您身子出了点闪失,我回去就得被开除。姐姐啊,这时代工作难找啊,您就让我来吧。” 秦筝被小孟气乐了,“有那么严重么?” 小孟迭声,“有啊有啊,只有更严重,没有最严重。” 秦筝便也放开手,让小孟提了两个人的箱子,跑前跑后地去办理入住手续。 秦筝站在金碧辉煌的酒店大厅里,仰首望绘满壁画的穹顶,只觉目眩神迷。显然这里又是遵循了巴洛克式建筑的规则,将曲线缠绕往复得让人无法别开目光,又以金粉勾勒每一个线条,越发显得整个大堂繁盛热烈。 秦筝努力挑起唇角。她应该高兴才对,这样金碧辉煌的一切对人的心情会是个强行的绑.架,将花团锦簇一下子全都塞进你心里,仿佛想将所有的幽暗和不安全都扫荡出去。 小孟很快办完了入住手续,将房卡交到秦筝手里,“秦姐,上楼吧。” 秦筝微怔。环望整个酒店,因为是来埃及旅游的好季节,所以酒店大堂里有许多等待的游客。许多人看样子已经等了许久也没等到空出来的房间,怎么他们刚到就这样顺利? 难道真的如小孟所说,公司还派了打前站的人来? 可是怎么可能?萧亚林说过开罗电影节并非极为重要的,公司已经派了她跟小孟来,还有必要再派打前站的同事么? 小孟已经不由分说簇拥了秦筝上楼。小孟却是住在另一个楼层里,他送了秦筝进房间,将箱子放下后,这才反身下楼去。 疲倦和夜色这才一下子将秦筝席卷起来。秦筝简单洗漱了便躺下来,闭上眼睛努力催促自己入睡。 却如何,也睡不着。心中的梗块始终难除。 他的电话明明开机了,她明明都打过去了,他为什么不接电话? 或者他不方便接电话,总能回复一条短信回来吧? 他为什么不理她? 他究竟知道不知道,她有多担心他? 这一郁闷便越发睡不着。秦筝索性起身,到楼下的商店里买了一条埃及女子寻常用的头巾,换上一条宽松些的羊毛长裙,秦筝没有通知小孟,独自走进夜色里。 埃及是阿拉伯国家,当地的女子都要用头巾包住头发,只露出面颊来。可是这并没有减损她们的美丽,反倒因为头巾的包绕而使得她们凹凸玲珑的五官更加精致鲜明,显得那张巴掌大的小脸格外小巧动人。 秦筝自己选的这条头巾是蓝底绣了金线,是繁复的牡丹花样。蓝色极素,金线绣的牡丹又是富贵堂皇,秦筝看中的便是这种看似矛盾,却又奇异和谐的组合。而且从牡丹的花样上,秦筝便猜想这条头巾该是来自中国,来自江浙某个虽然面积不算大、却人人富足的小镇。在异国用上来自祖国的商品,不会心疼花掉的外币,心里反倒会多了一丝亲近。即便独自一人走进异国陌生的夜色,也不觉得孤单。 虽然秦家也算富足之家,但是秦筝却极少有出国的机会。她自己舍不得,爸出国又多是因公,所以她多数只能在脑海里去想象外国的模样。 那时候她曾经说过,如果要出国去,一定要穿印花的长裙,散开长发,在鬓边簪一朵大红花。只是浪漫而丰富的想象,只是后来这装束被电视选秀节目里的杨二车娜姆给演绎得有点妖魔化。秦筝想着,不禁莞尔。 其实杨二车娜姆这个勇敢的摩梭女子,当年刚写《女儿国》的时候,她还是极为喜欢的。 在埃及这个阿拉伯国家,秦筝当然不能放肆地披散长发和在鬓边簪上大红花,不过头巾随风飘荡在肩后,头巾上有刺绣繁复的牡丹,这也等于满足了她的心愿吧。 站在异国的街头,看熙攘的的商业街里燃起的赤黄灯火,照着摊位上琳琅满目浓墨重彩的织物和商品,耳畔不时掠过旋律神奇的阿拉伯音乐,鼻息里流过浓厚的香料味道。 有一点仿佛置身《天方夜谭》里的错觉,仿佛随时抬头,空中就会有飞毯披着星光月色而来,有深色皮肤的王子带你去飞翔。 秦筝轻轻叹息了声,垂下头来看自己的影子投映在圆石路面上。 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浓墨重彩,只有她自己形单影只,身影投射在异国的夜色里,仿佛一道轻袅的淡烟。 秦筝伸出手指撑起自己的唇角,努力摆出一个微笑的弧度。既然来了,便该好好享受。这是梦想中的埃及啊,怎么能冷下脸来擦肩而过? 况且……秦筝伸手轻轻抚摸腹部。她根本就不是孤身一人呢,有亲爱的孩子陪伴着她。无论她去哪里,都有孩子在身边。 这样想着便开心起来,秦筝含笑走进街上一间小店里去。秦筝不是很确定这里究竟应该称之为“酒吧”、“水吧”,还是咖啡店。从门口的设施及室内的装潢看,这里与世界各地的酒吧都毫无二致,但是秦筝记得阿拉伯国家是不应该公开出售酒的,所以心里存了一个疑问。 在异国的夜色里,呼吸着异国奇异的空气,穿着印花的长裙——嗯,就差再遇见一个异国帅哥,共同度过一个浪漫的异国之夜了。 秦筝想着便笑,自己都是孩子妈了,脑子里还除不掉这些根深蒂固的浪漫因子。真是言情小说看得看多,已经深入骨髓了。 秦筝的视线掠过店子里每一张面孔去。阿拉伯人虽然也是黑发,但是他们的五官明显比别的东方人更加立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