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随后赶到的科学家这么问他，他嘴唇破裂，眼周布着乌黑的淤青。

    “本能而已。”他喃喃自语，视线恍恍惚惚，从天花板晃到四周的人群，散乱着没有焦距，朦胧中他觉得有人在他手臂上扎了一针麻醉剂。体内的猛shòu显然嗅到了自由所在，潜步向前跃跃欲试，可身体却背叛了他，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困顿不堪，昏昏欲睡。

    他闭上眼，脑袋垂倒一侧。他们又给他注she了一支镇定剂。

    她叫Annushka，在第二个月圆之日的早晨被关到笼子里。她身材娇小，容貌秀丽，有着一头亚麻色的长发，闻起来绝对不会超过十九岁。他还能闻到她瞬间爆棚的恐惧，在他们qiáng行把她推进笼子时。

    他早就熟知了他们的鬼把戏，可之前的任何行为都远不及这一桩来得叫他如此深恶痛绝。

    他走到离她最远的地方，一拳砸上墙壁。

    “你们不能这样！” 他大声呵斥：“你们这些混蛋！狗娘养的畜生！别这么gān！”

    那些人各管各的，假装没有留意他。

    那姑娘瞪大双眼望向他，眼内惊恐闪烁，泪水顺着面颊一颗一颗往下掉。那头láng悄悄靠近她，绕着她徘徊旋转，兴致勃勃地开始盘算如何料理她。

    “退后。”他对着体内的野shòu低吼，指甲死死陷入掌心。láng犹豫了一会，最后同意了，慢慢退回到他身后。那姑娘暂时安全了。

    “我会死吗？”她嗫嚅，声音支离破碎，竭力将自己缩作一团塞到不起眼的角落里。

    他没有回答，只是扔了副新牌给她。他在她对面坐下，抬头示意她洗牌发牌，一起玩扑克游戏。

    “不要伤害她。”月亮缓缓升起，他自心中默默警告野shòu：“不是她的错，别从她身上报复回来。”

    “你把我想成什么了？”转变开始了，他听见那头láng恼怒地回复：“你认为我是没脑子的蠢货？”

    隔天，他张开眼，看见Annushka正用沾了温水的毛巾替他擦拭伤口。他不得不承认这种感觉真是出奇的好，已经有多少年没人这般温柔待他了。

    那头láng睡着，但绝没有离开，同样沉溺于这片刻的温柔。就像承诺的那样，láng并没有伤害Annushka，但有些事实摆在眼前已经容不得他刻意忽略，他们俩正在相互融合，以一种危险的方式，成为一体只是迟早的事。

    “你不是野shòu。” Annushka小声说，拧开瓶盖往他嘴里喂水。

    他喝下水，沉默以对。

    “你没有攻击她。”

    Annushka被带走了，他虽然懒得去问她的最终归宿，但却无法原谅那些人的所作所为。

    “我不是个畜生。”他缓缓说道，字正腔圆，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láng总是袭击人类，这是常识。”科学家理所当然地反驳，就好像手中永远握着真理。

    他停下脚步，背对墙面，咆哮出声。

    “我不是láng！”

    体内的猛shòu正在勃然大怒，躁动不安：“看看他们都做了什么！”láng的喉咙打着颤，发出隆隆怒嗥：“他们都快把你弄碎了！”

    “没。”他轻声说，透着一丝不确信的脆弱，他自己都不知道还能有什么东西可以仰仗。

    水牢剥夺了他的感官，将他变得一无所有。他目不能视耳不能聆，一呼一吸间只能闻到刺鼻的消毒水味。他漂浮水上，只有láng与大脑同他为伴，而有那么几分钟，就连大脑也都弃他而去。他们正把他bī向生理的极限，取消了任何形式的食物供给，每天只给他特定分量的水来维持生命。他们把他锁在这水牢，就好像躺进棺木一般，麻木，孤独，jīng疲力竭。已经是夜晚了，但他却无法入睡。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六，七……十……十二……时间流转，空茫，虚无，无境无头……

    “不要压制我。”láng说。

    “我不是野shòu。”他说。

    “我也不是。”láng说。

    “你们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他问。

    他坐在chuáng内一角，膝盖顶着下巴，抬手将松松垮垮的衣服向上拉了拉。

    他很清楚他们想要什么。

    “我们想要了解你的秘密。”科学家回答。

    不，他们可远远比这贪心，他们想要得到一切。他们想知道láng人是怎么产生的，láng人是如何自控的，因为一旦掌握这些信息，他们就可以制造出属于自己的新物种——拥有更为qiáng大的循环代谢系统以及更加敏锐感官功能。他们想要了解他，然后找到方法驯服他。

    他们用马鞭抽打他，给他上了手铐，在他想法子弄掉它们的时候几乎割断了自己的手腕。

    “‘种群’一般容纳多少láng人？”

    “‘种群’的统治是依靠地缘还是血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