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苗苗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 她谁也不敢告诉，而且心里七上八下了好久，思前想后了半天，才逃了一节课，坐车到很远的地方，在路边的小巷子里走了好久。 当一家很小的药店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她松了一口气。 心里心虚，就会多想，很怕别人是在看她。 她拉紧帽子，尽量挡住自己的脸。 她走进药店，里面只有两个50岁左右，穿着白大褂的妇女，她一走进去，两个女人立刻抬头盯着她。 她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甚至想自己从店里跑出来。 但她又不敢。 期期艾艾地在柜台里看来看去，她不知道什么是避孕棒！ “小姑娘，你要买什么？” 营业员看韩苗苗畏畏缩缩的样子，当下心里就有数了。这样的女孩子，她看到的实在太多了，做单生意也不容易，她刻意用亲热的语气道： “想买什么，跟阿姨说啊。不要不好意思，都是正常的，阿姨知道。” 韩苗苗的脸红透了，磨蹭半天，实在是找不到自己要的东西，只能鼓足了勇气问：“请、请问，有验、验孕……” “啊，验孕棒是吧？”这位阿姨嗓门特大。“小姑娘别害羞，这都是正常事情啦，没跟你男朋友一起来？这个事情，你要是不好意思，应该让男孩子来买的。阿姨见到男孩子比较多啦。呐，别说阿姨没警告你哈，你得多买几种。” “多买几种？”韩苗苗不由疑惑地看向对方。 营业员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哗啦啦拿出一把长条状包装的东西，都放在柜台上。 “一种测试的结果不一定是对的，你多买几种，多几次，结果才比较准确嘛。” 韩苗苗觉得自己脸烫得快发烧了，也只能对方说什么，她就听什么了。 她只想赶快结束这紧张尴尬的局面。 她随便指了几个，营业员笑眯眯地用袋子包起来。 韩苗苗结了账，抱着那袋子，埋着头就往外跑。 终于觉得自己跑得够久了，她才把包装都去掉，只留下几个长长的东西。 她根本不敢在这个时候仔细看，她把袋子和外包装都扔进垃圾桶，把验孕棒藏好，这才匆匆往家里赶。 她回到家的时候，家里静悄悄的，这个时间还有些早，还没到晚饭时间。 韩苗苗回到自己的房间，手里紧紧抓着包，走进卫生间。 几十分钟后，韩苗苗从卫生间里走出来，她小手拍着胸口，好险！ 所有结果都是显示她未怀孕。 她现在只觉得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但不由又忧愁起来，秦恕是故意的吗？他是一个成熟男人，她也不会天真地以为他只跟她发生过关系，难道他跟别的女人，都不会采取避孕措施吗？ 不可能，要不然他的私生子恐怕会多到连这个家都装不下了。 那他为什么对她这样？想要她生孩子，好更加羞辱她小姨？ 他因为不喜欢小姨而这样伤害她，难道她生的孩子他就会喜欢了？更何况，从他平时的表现就能看出来，他很讨厌小孩的。 天呐，她真得不知道，这个男人心里到底在打着什么盘算，她也不知道怎么样张口去问他。 东想西想，什么都想不出来，韩苗苗索性放弃，看看时间，可以开始准备晚餐了，她决定下去厨房帮忙。 只是韩苗苗刚出门五分钟，宋香云就推门走了进来。 她站在卧室的门口，打量这个女性化的房间，她的直觉不会出错，总是觉得外甥女和秦恕之间有着什么她所不知道的秘密。 可是，每次在能抓到点东西时候，线索就断了。 刚才她在二楼的房间，看到苗苗慌神地从出租车里出来，她总是怕给她惹麻烦，自从到了这个家里，她都很节省，尽量能不打出租就不打出租，莫非是出了什么事情？ 而且，没记错的话，今天，她下午都有课，回家的时间点不对。 她悄悄跟在苗苗的身后，看着她进到房间里，半小时后，走出来，表情明显就不一样了。 宋香云感到非常好奇，所以她打算进来看看，也许会有什么发现也说不定。 房间里几乎没有动过的痕迹，她看到洗手间的灯没有关，刚才苗苗是进洗手间了。 她本来打算放过洗手间，但抱着一点都不能放过的小心，还是走了进去，她的眼睛在洗手间内扫来扫去，然后视线就被苗苗遗忘在垃圾桶里的验孕棒吸引住。 苗苗向来是谨慎小心的，这次是真得忘记了。 等她想起自己把验孕棒忘在垃圾桶里，已经是半小时后的事情了，她浑身一激灵，立刻将手头正在打蛋的工作转交，上楼进自己的房间。 可她一推开门就愣了。 小姨宋香云正坐在她的沙发上，她一进门，她就抬起头，一脸责问地看着她。 “小姨？”韩苗苗的心往下沉。 “你过来，坐下，我有话跟你说。” 宋香云手掐成拳头，她不这样控制自己的话，怕是外甥女一进来，她就会上去给她一个巴掌，把事情逼问个清楚了。 但她告诫自己，不能把事情搞砸了。 韩苗苗犹豫地蹭到宋香云的面前，找到一个较远的地方坐下来。 宋香云心里一阵冷笑，她倒还是知道怕。 “那些验孕棒是你用的吗？” 韩苗苗倒抽一口冷气，立即抬头无措地看了小姨一眼，又心虚地低下头。 “不要低头，看着我，跟我说，你用那些是做什么的？是谁？你最好给我说是朱修哲！” 宋香云直逼到外甥女面前，控制不住地伸出手来，掐住她的胳膊。 “小姨，我……” “告诉我！不准撒谎！韩苗苗，我警告你，你最好记住，我是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你能活到现在，完全是因为我，没有我要你，你就得是个孤儿，快说！” 韩苗苗眼泪立刻就流了下来。最怕小姨说这样的话，让她觉得难受。 “小小年纪就不学好，这是我教你的吗？” 看到外甥女这样被逼问，还不肯透露男人的名字，宋香云就知道事情不单纯，那个男人绝对不可能是朱修哲！ “不，小姨，求你不要这样说我，我不是那样的……” 韩苗苗软弱无依、委屈的样子，连铁石心肠的人看了都会动容，但宋香云却无动于衷，她现在只想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她根本顾及不到外甥女现在的心情。 “既然不是那样，那你告诉我！”逼急了，反倒不好。 宋香云克制自己，缓和了一下语气。 “你交往男朋友，小姨绝对不反对，这个也怪我，没有注意到对你这方面的教育，女孩子要懂得保护自己没错，所以你别怕，小姨不是不准你跟男孩子来往，只是告诉小姨，你交往的男朋友是谁就行。” 就恰恰是这个，她说不出口啊。 韩苗苗左右为难，宋香云内心的猜疑就更加深重。 宋香云将韩苗苗搂到自己的怀中，“不是朱修哲吗？小姨很赞同你们来往的，还是你不喜欢他？那是你交往的别的男孩子？没关系，就跟我说吧。” 韩苗苗摇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办。 自己为什么这么笨，这么不小心，现在被小姨抓到，她又不愿意对小姨撒谎，可告诉小姨，那个男人是秦恕，她简直不敢想象，那会是一场什么样的灾难！ 她咬着嘴唇，感觉小姨抓住她肩膀上的手，力道在加重，那个地方一定已经淤青了。 “小姨，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这个人，我也并不熟悉，我们……是一场错误，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请你别担心……” “啪！”宋香云再也忍不住了，给了外甥女一个狠狠的巴掌。 “啊！” 韩苗苗被这记力道十足巴掌突袭，根本没有提防，没站稳脚跟，就这样摔倒在地上，脸上火辣辣地疼，可心里更是疼得快撕裂。 “韩苗苗，你当我是白痴吗？你那种性格，给你一百个胆，你也不敢乱来！既然不是朱修哲，你趁早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 韩苗苗默默流着眼泪，觉得眼前就是一片黑暗。 还不如就这样死了算了，她被两面夹击，被男人侵犯，又为了家表面的平静，不敢让小姨知道，小姨却除了责打她，逼问她，就从来没想过，她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 “呜呜呜……”她使劲捂着嘴巴，流出的泪水，把手掌都沾湿了，滴落到地上。 “告诉我，是不是秦恕？是不是？是不是你勾引他的？你这个贱丫头！你竟然敢勾引秦恕？我今天要打死你！” 宋香云的情绪再也不受控制，她脑子都蒙了，脑海里只回响一个声音，一个是自己的亲人，一个是自己最爱的人。 他们背叛了她，他们都该去死！ 她疯狂地用尽一切办法，去折磨自己的外甥女，踢打，撕咬，韩苗苗无助地承受着一切，哀莫大于心死。 她连辩解都不想了，就这样让她被打死吧，让她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吧。 她真得好累好累了。 “你说，给我说出来！你是不是被他弄得神魂颠倒？哈！如果告诉你，先占有他的是我，你会觉得怎么样？你这个小贱人，我养你这么大，你就折磨报答我吗？” 宋香云尖叫着，拉扯着韩苗苗的头发，“我才是最爱他的人，我才是！” 就在闹得不可开交之际，一道男声陡然插进来：“你们在干什么？住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