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望着面前这个似乎有九岁的男孩子,男孩子面上没有怒气,一双黑眼静静的望着他,眉头微微皱了起来。kanshuqun.com 这下倒是叫这帮山野小子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如果打群架倒是仗着人多凑凑胆气,但是现在却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汝……”一开口并不是会稽间的乡言土语,而是他们甚少听过的话。“将吾之物归来。” 昭娖盯着趴在地上的小孩,手中的竹竿随着她的话语一动,被削尖的那端在那小孩眼前一转,尖尖的竹竿上还带着稍许的鲜红和鱼腥。看得那小孩身上一颤。 打群架这些小家伙们是驾轻就熟,但是若是对方手里有个利器呢?这份胆气就要被打上几个折还不止。 昭娖将视线从地上趴着的小孩身上移开看向那些还在傻站着的小屁孩们。 “吾之语,尔等尚不知?”脸上露出点点笑意。 “亲母呐——”这下子这些小滑头们是真的丢下偷来的鱼一窝蜂跑了。 昭娖一个人捡了这些鱼进篓子归家了。该练武的练武,该学字就学字。完全没有在陈缺或者鱼的面前提起这件事情。 不知道今日是不是多事之秋,晚上守在门口的狗狂吠不止。鱼披上衣服起身查看,却不料一打开门望见的便是一柄长剑,直逼她咽喉。 鱼眼看着尖叫都来不及出口就要被斩杀,只见另一把剑“锵”的一声撞上那把逼向鱼咽喉的剑。 昭娖听见外面的声响,爬起来披了衣服走出去,揉了揉眼睛抱怨道“鱼,有何事呐……”此话说完看清楚眼前情形时,她立刻就呆了。 陈缺此时只着单衣手里拿着剑和另外一个不速之客对峙,而郑氏的房门时打开的。明显,陈缺应该是从郑氏的房里奔出来。 昊天上帝!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出发去武汉考试,懒得带小电。第一次去武汉希望俺能找到路…… ☆、项氏 这一晚上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睡觉是别想了。鱼的脸色依旧惨白,很显然是没有从那场惊吓中完全脱离出来。 陈缺此刻已经衣着整齐在另外一间屋子和那个不速之客交谈,让人没想到的是,这个不速之客竟然还带着个十一二岁的拖油瓶。此刻那个拖油瓶儿也呆在那个屋子里。 昭娖喝郑氏在另一间小屋里。 而郑氏此刻也是完全没有躲躲闪闪的跪坐在草垫上。虽然她身上这身平民所着的麻衣,但是从她的神态也看出不同于庶民的做派来。 昭娖此刻低眉顺眼跪坐在郑氏对面,那样子她似乎真的对自己母亲的事情一无所知。 郑氏看着她的脸一会,最终终于开口道“此事汝也知晓了。” 昭娖垂下眼,眼珠子动了几圈,最后决定不装傻老老实实说实话,点了点头。 在昭娖看来,这件事根本算不上很大的事情。这个时代这种事情多到根本就不算什么了。何况昭座已经去世,郑氏和陈缺也不算什么背叛。只是有些像以前自己看过的某些电影里面的情节。 “阿母,日后……可是要唤缺为假父?”假父是对继父并不是那么很正经的称呼。昭娖这么问其实也是对母亲这段感情表明了个态度。她又不是处在青春中二期的少年,没必要对自己母亲梅开二度的事情要死要活,天天吼着“你对不起去世的父亲,你只要和野男人在一起了就不是我妈”。 郑氏又不是跟着野男人跑了,而且那个继父对她也是照顾有加。她思来想去就算是犯二都没有半点理由。何况她还并不怎么二。 陈缺这边也是谈成了,亏得是他那剑快赶在抹在脖子之前挡住,不然又是一条人命。他并不是稀罕这条人命。而是一旦出了人命一定又是麻烦的事情接连而来。 他抬眼看向跪坐在自己面前的男子,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个半夜不速之客名项梁。楚国项氏,那也是一支世家名族了。既然对方已经拖出了底细,那么他也不能太过于拘束。 “某曾所奉之主乃……楚少司马昭座。”他双手举起行礼道。 既然同为旧楚贵族,那么也算是同病相怜。 “某所奉之主已殁……眼下只能期望少主成人了。”陈缺如此道。至于他为何会出现在女主人的屋子里没有半点解释。当然这个问题对方绝对不会去问。 项梁是对眼前这个美姿容的年轻人很有好感的。这年头讲究忠,可是真正面对大难能忠的人却是沙里淘金,尤其是这种先头的主公去世了,自己又守着少主的。 跪坐在项梁身边的少年默不作声,屋内昏暗的灯光几乎都要将他的身形淹没。少年的眼睛在听到“昭氏”后稍微有些光亮。 其实他不是这个沉默性子,相反他并无多少耐性。但是叔父和别人交谈是没有他这个小辈插话的份的。 这一番话交谈下来,陈缺倒也对为什么他会出现在此地有了了解。原来自从楚国灭亡秦朝建立,项梁这位楚国大将项燕之子的日子也没好过到哪里去。先是被下狱,然后又是因为杀人被迫逃亡。逃亡了他还不能自己一个人跑了,他还得带上自己侄子一起跑。 因为成了个杀人犯,带着侄子一路上风餐露宿,到了会稽郡郊外。更是因为夜黑并不是十分能清楚探清楚道路。阴差阳错到了这户人家前。 他也没想到这么一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农家小院,住的竟然还是昭氏之后人。 两人尽欢而谈,公鸡已经打鸣天蒙蒙亮了。昭娖一晚上没睡顶着脸上两只老大的熊猫眼看着出了屋子的陈缺和他身旁的男人。男人一副标准的楚国美男子长相:身材高大,一把美髯,长相端正。 昭娖看着莫名的将眼前这男人和以前昭座的身影重叠起来。按道理说她应该对这个半夜闯入自己家里险些杀了自己乳母的男人应该深恶痛绝。 实际上她的确也有些心悸。若是陈缺呆在自己的草庐内,无论如何是不可能从对方剑下救下鱼一条命来。 话说……始皇不是下令收集天下兵器送往咸阳么,那这两个人手里的剑从哪里冒出来的? 项梁也看见了此时仰着头望着他的小童,小童看上去□岁的样子,一身粗布麻衣。乌发按照楚地风俗散散的披在肩上。 小童的五官精致得有些过了,若不是陈缺事先告知这是个男童,他恐怕会认为这个小童是个女娃。 小童黑白分明的眼睛朝着他望了一下,然后迅速低下头站在那里拢手向他稍稍拜□,“方才小儿失仪,还望长者海涵。”所说的也不是越地方言而是郢都贵族之间所道的语言。 这熟悉又陌生的强调勾起了脑里的记忆。 那些怀念的,却让他感到无比失落的…… 昭娖的礼仪姿势十分标准,和那些乡野孩童有着本质上的区别。贵族幼儿自小学礼,这么年耳濡目染再加上严格的训练,自然是驾轻就熟。 高大男子身后跟着的十二岁总角少年双手拢袖看着她。眼神好奇中又夹着审视。这样的眼光让昭娖觉得不舒服,但是她在面前男子开口之前只能保持着低首拢手的姿势。 古人认为,幼儿在成人之前是算不得真正的人。所以对待小儿也不必以平日那般。因此项梁也只是说了“乃是吾深夜惊扰,心中深感不安。” 这话听得昭娖心里一个劲的翻白眼,那可是货真价实的惊扰。差点自己家里一口人就丧命在剑下。能有半点好感才怪。因此对着那个打量着自己的小少年同样也没有多少友善可言。起身后她地下眼垂手站在一旁,面上表情也是淡淡的。 可惜她这幅表情很明显面前那男人没有注意到,或者说根本就不在意。也是昭娖现在在别人看来还不是人呢,不是人的小孩的表情又有多少成人会注意到。 于是她这脸色是没人看到了。 直到那对叔侄离开,那个小少年还回头看了她一眼,还附送笑容一枚。那笑容看了让她浑身都觉得不自在。 鱼满脸苍白像是大病了一场。看见昭娖满脸青色进门来,她抚平了一下起伏的心情,赶紧迎上去。 “少君,有何事呐?”柔软的吴语总是适合从女子的口中说出来。 昭娖听着这吴侬软语,顿时不爽的心情也好了许多。她抬手指了指门。 “那对叔侄好生奇怪,竟然让子缺如此相待。”平常家里进了要害人命的盗贼不是应该拿绳子捆了送官府去么! 别说秦法这种盗贼不论在哪里是要送去做囚徒的! “或许先生有思量吧。”鱼一想起脖颈上属于铁器的冰冷寒风,不禁浑身一颤。 昭娖瞟了一眼鱼,看着鱼瞬间雪白毫无血色的脸。她安慰性的拍了拍鱼的手背。然后便是出了门找陈缺。 陈缺此刻正从郑氏房间里出来,见到昭娖站在门口一脸的平和脸上楞了楞。 “成拜见假父。”说着昭娖拢手朝着陈缺一拜。 郑氏颇感欣慰的看着昭娖,虽说这种事情别说平民,就是原来的贵族中也不少见。但是能像自己儿子这样的,还真的是不多。 陈缺方才听了郑氏所言,心中已经有了准备。但是现在看着昭娖恭恭敬敬的朝着自己行礼不免还是有些发怔。他很快反应过来,微微偏开身子向着昭娖回礼。 “成前来,欲向假父询问一事。” 陈缺手上做了一个“讲”的动作。昭娖挺直背脊,“那对叔侄究竟为何人?” “楚国项氏。男子名为项梁,孺子名曰项籍。”陈缺此时面带微笑,完全不见手执兵器的煞气。 要是真的算起来,昭氏和项氏还有几分关系。世家老族之间哪个不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 项梁,项籍。昭娖耳朵里听着这两个名字莫名起了一种熟悉感,尤其是后面那个名字,但是心底却又存了一抹怀疑。 接下来的时间里陈缺对这对叔侄颇为照顾,看得昭娖一阵郁闷。 私下里她问陈缺,虽然同为旧楚贵族,但如此的确在她看来有些过了。可是陈缺却是告诉她:这对叔侄绝非池中物,眼下交好日后总是会有益处。 昭娖听了,双手拢袖拜下。心里一个劲的犯怵,其实项梁项籍这两个名字她听着有着些许的耳熟,模模糊糊记得是在哪里看过,但再仔细想想却发现那些记忆朦胧飘忽的很,似一缕青烟看是看的着,但是伸手去抓就扑了个空。 想不清楚她也不想再去费脑筋,干脆把这些一股脑儿都抛到脑后。自寻烦恼可不是她所喜欢的。 那个名为项籍的小少年对她这个同为旧楚贵族的昭氏之后颇有些兴趣。这也是在寻到了一个和他们同为一个圈子里的人而已。 项籍脾气暴躁,而且压根就不喜欢吃亏。那些乡间小儿见来了新来的十二岁少年本着本地地头蛇要压新人的原则,对着这个项籍难免是有刁难。可惜还没等到这些小儿对这个少年做出更多,项籍直接一手拎了一个眉头都没皱直接扔了出去。 当时昭娖正好从旁边经过,自然也是目睹了项籍丢人的“壮举”,项籍一手一个直接将挣扎不已的小儿直接丢了出去。他手力之强直接把两个小儿丢过头去。昭娖就看着那两个小儿就这么被丢的飞起来。 亏得是越地雨水充沛草丛甚多,人被远处丢下来在厚草上滚了几滚。身上没有多大的伤痛,只是几处淤青是少不了。 两个为首的被丢出去,十二岁总角少年眼中毫不掩饰对周围这些乡野小儿的鄙视。他站在那里嘴角挑起一抹讥讽似的微笑。笑看那些已经面露怯色的小儿们。 那两个滚在草地上的小儿连滚带爬起身,浑身上下都沾满了杂草,一边脸都被摔出了一片青色。一头乱糟糟的头发里也不可避免的多了几根草。这下倒是名副其实的鸟窝了。 项籍朝着那些小儿再投过去一眼,顿时那些小儿“哗啦”一声逃得干干净净。 那两个也连滚带爬的逃走了,只剩下昭娖和这个力大惊人的少年眼对眼。 昭娖自己也不喜欢这些小儿,不过她没有像项籍这般粗暴直接。上次她用了根带着血腥的竹尖吓得这群小屁儿从此之后不敢找她。不过现在看来项籍这粗暴的一丢,恐怕这些小屁孩以后都会躲得远远的。 “好手力。”昭娖点头赞叹。对于十二岁的男孩子来说有这般气力倒是真的难见。 项籍咧嘴一笑,大步走过来,站到昭娖面前。他眼里带着些许的尚未完全褪却干净的孩气的好奇打量着她。 昭娖抄手站在那里,也仰起头望着明显高自己一个脑袋的少年。仔仔细细的看。说句真心话项籍的长相并不是特别好看,虽然脸上稚气尚未完全消去,但也能看得出来他以后的长相绝对不是美少年路线。 “汝乃少司马之子昭成?”项籍问道。 “吾为昭成。”昭娖双手依旧抄入袖中,既然对方没有行礼的打算,自己那就少花几分力气。 昭娖是不怕项籍会看出任何端倪,别说面前这小少年才十二岁小小年纪看不出什么,昭成本来就长了和她甚是相似的一张脸。不然郑氏也不会拿她当昭成。 “面若好女,怎长了与妇人一样的脸。”这两个这次见面没有了大人在场,话语也变得格外不客气起来。 “即使面若妇人,只要胸有丘壑,便是丈夫。”昭娖也不恼,要是真的长了一张符合楚国美男子的脸那才是真的连哭都没地去。 项籍听了她这话一眼也不恼,只是大笑一声算是同意她的话。 楚人脾气直爽,若是话中投机,也能结为好友。项梁和陈缺算是话语投机,再加